十景緞 第十章

  柯延泰雙刀一交,鏗然聲響,喝道:「小女娃不知天高地厚,待爺爺教訓你!」

  雙刀一黑一紅,轉瞬化做黑幕紅霧,刀法盤旋詭譎,分攻華瑄左右二路。

  華瑄一揚銀鞭,叫道:「我可先說不傷你們羅,這是你自己要挨打,等一下受傷了可別怪我!」說話之間,銀鞭騰空而起,華瑄退身而出鞭,一招「谷風式」

  抽向柯延泰胸膛。柯延泰揮紅刀格擋,銀鞭忽地回捲,如長龍蟠柱般在刀刃上疾繞兩圈。

  這一下變化快極,柯延泰不及反應,一道內勁已直震過來,大驚之下,虎口發麻,把持不住,紅刀竟被華瑄一鞭捲去。柯延泰大吼一聲,撲身急抓刀柄,連催三道內力,穩住紅刀不被奪去。不想華瑄手上銀鞭變化多端,奪刀未成,化卷為伸,鞭梢陡然鬆開刀身,如毒蛇昂首之勢上擊柯延泰下顎。

  柯延泰仰天一個鐵板橋,才剛避開,華瑄巧勁一到,鞭身由上轉下,正抽中他小腿,登時立足不定,險些摔倒。

  華瑄笑道:「是不是?我說先讓個路就……」未及說完,一道勁風自背後圈向自己,華瑄驚覺,抖鞭成圈護身,那人連忙避開,笑道:「小姑娘何必這麼絕情,給小王我抱一抱也不成麼?」正是趙平波偷襲,一招不中,反被逼退。

  忽聽小慕容清叱一聲,一劍正中邵飛左臂。邵飛劍法雖有獨到之處,卻也不及「霓裳羽衣劍」的流轉變化,只能勉力招架。

  顏鐵一直不發一言,此時忽道:「小王爺,王爺交代的大事未成,我等應保持實力,請下令撤回邵兄和柯兄。」說話聲音極是嘶啞難聽,小慕容和華瑄聽到,都吃了一驚。

  趙平波皺起眉頭,道:「顏先生何出此言?三位合力,要留下兩位姑娘有何困難?」顏鐵道:「看那位姑娘的劍法,是」霓裳羽衣劍「,她定然是」大小慕容「中的小慕容,要擒下她,我們必有死傷。」

  小慕容聽他認出自己,手上劍招不緩,笑道:「你倒知道姑娘來歷,本事可不小。」顏鐵道:「大小慕容武功何等精妙,小王爺,今日不宜犯險。」趙平波哼了一聲,心道:「放了這兩個上等貨色,豈不可惜?眾侍衛一擁而上,總能捉住她們。」當下喝道:「顏先生不必多說,你現在便出手!在場諸位一齊出力,先請到兩位姑娘的,小王重重有賞。」

  其餘侍衛聞言,紛紛呼喝衝上,顏鐵搖了搖頭,緩步上前。華瑄一揮銀鞭,心中著急,暗道:「唉,一次對付這麼多人,不知道成不成?」眼見兩名漢子刀劍齊至,不加思索,應以一招「融風式」,盪開兩人兵器,連踢兩腿逼開對方。

  小慕容見人數驟增,也感不妙,吐出一口濁氣,飄飄晃晃,微挪蓮步,在一眾侍衛間穿梭來去,便如飛燕剪風,自在無拘,竟沒一人能阻她一阻。

  一柄短劍揮灑自如,當真如天仙散花,劍芒點點飄落,將那「霓裳羽衣劍」的柔意發揮得淋漓盡致。

  華瑄卻不太移動身子,只在數尺之間踏守步法,銀鞭護住四面八方,猶如雲氣縈迴秀峰,又似神龍拱衛之態,呼呼風聲逼向週遭,內力點點透出,化作重重屏障,守中有攻,攻如龍首出霧而吐風雲,威勢迫人。

  邵飛劍法始終招呼不到小慕容身上,柯延泰也攻不進銀鞭守勢,手背反而遭勁風擦過,劇痛難當。顏鐵看準時機,霍然出手,身如重矢之發,直衝小慕容,左手一伸成虎爪勢,擋在小慕容身前,右臂一掌拍去。

  小慕容見他來勢雖猛,卻是破綻大現,短劍一橫,正中他右手腕,眼看便要廢掉這一隻手掌,不料「鏗」地一聲大響過去,顏鐵手上分毫不傷,這一掌卻打在小慕容腰側。

  小慕容一驚之下,隨即腰間劇痛,如被一面鐵牌擊中相似,身子橫飛出去,在地上一滾,心知不妙,連忙躍起,才遲得一瞬,方才摔落之地已有三名武士撲去,只是落了空。這一掌好不厲害,小慕容只覺五臟六腑各自移位,心中驚懼:「這傢伙好生狡猾,定是在腕上套了精鋼護臂。」

  顏鐵隨即追上,左掌直出,按向小慕容心口。小慕容不知他還穿有多少護具,臉上鐵面具不提,全身上下竟沒見到一寸肌膚,服裝樣式古怪,戴皮手套,腳穿長靴,脖子上也圍了一圈青布。小慕容中了一掌,已受內傷,身法已不及先前那樣靈活巧妙,這一掌按來威勢強猛,似不可避。小慕容心思急轉,左手在他臂上一按,身子翻到顏鐵上空,劍尖陡往顏鐵發中刺去,心道:「總不成你頭皮也是鐵打的?」

  不料顏鐵直躍而起,竟拿天靈蓋撞向劍尖,劍尖削下一大片頭髮,滑了開去。

  小慕容暗驚:「他戴了薄鐵盔,這是假頭髮!」忽覺氣息一窒,小腹已被顏鐵托天一掌拍中,掌力隨即橫送,將小慕容往一旁震開。這一道掌力古怪之極,小慕容經受不起,摔在地上,掙扎著要站起,眾武士已湧了上來,邵飛首先出劍架住她咽喉,冷笑道:「怎麼樣?看你還能變什麼花樣……」

  一句話還沒到底,華瑄已揮鞭來救,叫道:「到一邊去!」銀鞭破空橫掃,「喀啦」一聲,邵飛長劍一卷而斷,劍尖被鞭梢彈起,直射向他眼前,連忙側頭避開。

  華瑄蹲下身去扶小慕容,急叫道:「姑娘,可以站嗎?」左手急舞銀鞭成圈,迫得柯延泰和邵飛近身不得。小慕容勉力提氣,道:「很痛……啊,小心那人!」

  大現驚慌之意。只聽啪啪啪啪之聲連響,顏鐵不理鞭勢,直走過來,身上連中七八鞭,衣衫破了數條大縫,現出一件鐵衣。

  華瑄見他不懼鞭勢,連忙把小慕容抱在懷中,叫道:「喂,打不傷他,怎麼辦啊?」小慕容道:「加內勁打,鐵衣也受不得多少內力!」華瑄點頭道:「好!」

  手上迅速流轉內家真力,一鞭「泰風式」揮向顏鐵肩頸之間。

  顏鐵全身覆上鋼鐵護身,刀劍鋒刃不傷,內勁卻仍須承受。銀鞭傷不到他皮肉,但所蘊內力卻不能大意應對,催動護體真氣一一化解,仍是不停前進。

  趙平波見兩女已全處劣勢,不禁大喜,向兩女身後走去,笑道:「姑娘何必這麼大火氣?慕容妹子,你身上有傷,小王幫你調調內息如何?」說著已只離華瑄和小慕容五六尺。小慕容低聲道:「先擒住這傢伙做人質。」

  華瑄一聽,應道:「好!」銀鞭回轉,不顧顏鐵,逕往趙平波捲去。趙平波連忙閃開,銀鞭來勢已變,眼見無法避過。顏鐵一竄身,已欺到華瑄身前,雙掌推出。華瑄無奈,右手放開小慕容,硬接一掌,顏鐵旋即退開一步,化開力道,又即攻上。華瑄單掌抵不住顏鐵的硬攻,只有以銀鞭招數抵禦,便攻不到趙平波。

  小慕容方才調息片刻,仍是難以施力,心中正自著急,趙平波已湊近身來,笑瞇瞇地道:「慕容小妹,別辛苦啦!」小慕容緊握短劍,反身回刺,但內力窒礙不順,腳下一跌,差點反而絆倒。

  趙平波瞧出便宜,嬉皮笑臉地出招抓去,笑道:「讓你看看小王我的神功,夠不夠格與你小慕容親近親近?」小慕容閃躲不靈,被趙平波在臉上摸了一下,又羞又氣,暗罵:「就這點功夫,若在平時,本姑娘不用三招便宰了你……啊呀!」

  趙平波存心戲耍,繞著小慕容東碰一下、西摸一把,不時還稍稍扯落她的衣裙。

  眾武士大聲叫好,有的猛吞口水,有的連搓雙手,有的向華瑄望望,希望顏鐵趕快把這個小美人也一齊制住。

  華瑄見小慕容已要站不住腳,氣喘吁吁,被趙平波擺弄得無可反抗,心中更急,鞭勢一個不足力,被顏鐵右手抓住鞭梢。顏鐵更不留手,一掌拍到挾帶剝剝風聲,華瑄出掌接下,內力交纏,頓成比拚內功之局。銀鞭身受兩道人真力,輕輕翻滾擺動。

  趙平波見華瑄跟顏鐵僵持住,心念一動,伸手點了小慕容穴道,將她拉在懷中,走到華瑄身邊,笑道:「小姑娘,再逞強會受傷的,快收力認輸了罷!看看,學慕容妹妹這樣乖乖的,不是很舒服嗎?」說著雙手輕輕撫摸小慕容雙肩,漸漸往頸靠攏,十指徘徊,要往衣襟間伸去。小慕容咬著牙,努力不發出聲音來。

  華瑄見狀,一時只覺臉頰火熱,不敢分神去看,凝神與顏鐵內力相抗。

  她內功只稍遜於文淵,那是限於修習年歲,然而修為已是非同小可。顏鐵的內家真氣造詣亦高,兩者難分高下,但趙平波這一擾亂,華瑄登感心亂,一時間額頭冒汗,難以支撐。

  趙平波見華瑄朱唇緊閉,面浴香汗,胸口起伏漸促,色心大起,將小慕容單用左臂彎摟住,右手去摸華瑄纖頸,笑嘻嘻地道:「姑娘流了一身汗,看來定是熱得緊了,待小王幫你寬寬衣。」右手食指勾住華瑄衣襟,慢慢勾開,半露出淡粉紅色的褻衣,搖著頭笑道:「哎呀,連裡面都熱得濕透了,不快些換下來,豈不是容易著涼麼?叫小王如何捨得?」便往她雙乳慢慢觸去。一旁的侍衛武士一齊哄笑,知道這世子必是要趁華瑄不能動作,極盡輕薄調戲之能事,說不定便把她的衣服一件件剝光。

  華瑄勉力招架顏鐵手中如浪激來的內勁,又要忍受趙平波手指在自己身上胡來,急得直欲哭了出來。她一直只跟向揚、文淵兩個年輕男子相處,都是規規矩矩,從未想過有人會對她如此輕佻無禮,又有這許多人在旁看著,似乎也不懷好意,心中徬徨無計。想到顏鐵就在自己面前,雖戴著面具,不見其表情,只怕也是正盯著自己半邊酥胸猛瞧,更覺說不出的羞恥。心神一分,更難支持,顏鐵的內力潮湧而至,立時全身劇顫。

  便在這時,趙平波手一拉,把華瑄的衣物一把扯開,只見一件淡朱肚兜貼著她玲瓏身段,已被汗水盡數濡濕,邊上可見胸側弧線香汗欲滴,便如新雨過後的桃花般誘人。趙平波笑道:「姑娘,看來你真是心也熱了,小王就替你擦擦汗吧?」

  低頭往她兜下呵了口氣,左手不忘輕撫小慕容身子。眾武士血脈賁張,眼中如欲噴出火來。邵飛抹抹嘴巴,眼睛半點不眨,柯延泰負著雙手,看似鎮定,眉毛卻不斷上揚,鬍子跳動。

  華瑄胸口一涼,被這一口氣吹得心頭狂跳,羞不可抑,心道:「被這鐵面怪物一掌震死就算了,死也勝於被這敗類凌辱。」正想放棄抵抗,忽覺顏鐵手上勁力大弱,身子似也在顫抖。華瑄一愕,加催一道內力,竟一舉把顏鐵內力推回,銀鞭一抖,顏鐵手掌立放,一個身軀飛出兩丈有餘,跌在地上。顏鐵嗚嗚痛呼,面具旁滲出鮮血,兩隻手抓著下體,在地上翻來翻去。

  這一下變故來得太奇,眾人都呆住了。華瑄驚覺顏鐵被震開,驚喜之下,反手一鞭,正中趙平波胸膛,右手忙拉過小慕容。趙平波還在色慾之中,猛吃一鞭,大叫一聲,搖搖晃晃地退了幾步,仰天便倒。華瑄震開顏鐵時,舊力方盡,這一鞭新力未生,勁道不大,但趙平波照單全收,仍是不支倒下,口吐鮮血,不知人事。小慕容叫道:「搶馬,快走!」華瑄應道:「嗯!」攬著小慕容飛身上了一馬,縱馬奔去。

  眾武士如夢初醒,便要上馬追擊。柯延泰叫道:「且慢,先照顧小王爺!」

  他自知武功不及,顏鐵又敗,追去難有勝算。眾武士一想不錯,顧不得兩女,先查看趙平波傷勢。

  華瑄一路策馬狂奔,耳邊呼呼風響,生怕對方又追過來。奔出數里,小慕容見無人追來,說道:「妹子,可以啦,到那邊亭子休息去。」華瑄點點頭,下了馬,扶著小慕容到路邊一座小亭椅上坐著,解了她的穴道。

  小慕容吁了口氣,笑道:「好險,好險。若不是妹子你的功夫夠好,我們可都……嗯。」住口不說。華瑄想到剛才情況,也是心有餘悸,道:「我還以為不行了,想不到那個戴面具的突然間像使不出力,內勁大弱,才被我壓了回去,不知道究竟是為什麼?」

  小慕容低頭沉思,回想方才顏鐵倒地的樣子,忽然臉上一紅,抿著嘴笑了起來,道:「啊,我想到啦!」華瑄問道:「怎麼樣啊?」

  小慕容笑道:「這個啊,多虧妹子你生得這般俏,不然我們真的不成了。」

  華瑄一羞,急道:「這跟那個有什麼關係?」小慕容道:「那傢伙全身包了鐵,刀槍不入,堅硬無比,就是這問題。」華瑄不解,道:「是啊,那又怎地?」

  小慕容道:「那油頭粉面的臭賊在碰你身子時,這鐵打的怪物看的清楚……」

  華瑄一怔,這才發覺自己還是衣衫不整,趕緊拉好衣襟,羞道:「又怎麼著?」

  小慕容低聲笑道:「妹子你身子這樣好看,他看得也受不了啦,那裡……那裡就……就起來啦,不過那兒是人身要害,他定然穿了鐵褲子、或是放了些護著的東西……一這樣起來,被這些硬邦邦的玩意壓住……」

  還沒能說完,自己也覺羞人,不便出口,只是笑著。

  華瑄「啊」的一聲,道:「這麼說,他是因為痛了,所以使不出力……嗯……這個……」想到此處,臉蛋也不禁紅了,低聲道:「可不見得是因為我啊,說不定是你呢?」

  小慕容嘻嘻一笑,又覺氣血紊亂,道:「我不管啦。你叫什麼名字啊?」華瑄道:「我叫華瑄。」小慕容道:「嗯,人家都叫我小慕容,你就這樣叫我便行啦。華家妹子,我休息一下,等等真的帶你去找你師兄。」華瑄微笑道:「謝謝你啦,我也想歇一歇,好累呢。」又道:「可惜只打了那敗類一鞭,下次我找文師兄一起去教訓他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