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寶的魅力 第四章

  瑪麗塔感到莉拉貼著她嘴巴的陰阜在騷動。

  她的舌頭使勁按住發顫的快樂蓓蕾,控制住莉拉高潮的到來。

  「噢,請……請……」

  莉拉哀求著,眼瞼跳動著睜開時,頭向後垂下。

  瑪麗塔貼著滑溜、芬芳的肉體,臉上露出了笑容,她又向上輕輕舐了兩下,小小的肉蓋這時完全滑到了後面,突挺的小蓓蕾露出來了。她把這小小的要點含在嘴裡,當她進進出出地輕輕吮吸時,莉拉渾身哆嗦,她達到了快樂的頂巔。

  「啊,我的心肝,我的寶貝。」

  莉拉氣喘吁吁,慢慢地停止了臀部的擺動,她靠著瑪麗塔,漸漸平靜下來。

  瑪麗塔跌坐在沙發上,並一把抱住莉拉。她們兩個紅紅的臉上激情洋溢,濕漉漉的頭髮貼在她們的額頭上,莉拉喘息漸漸平息下來。過了一會兒,她滿意地、大大地吸了一口氣。瑪麗塔把頭擱在莉拉的肩上,垂下眼皮,她感到昏昏沉沈,準備睡覺。

  只是一會兒工夫,她們中的一個突然看到房間裡有一個男人。接著,兩個人立刻都覺得氣氛有些微妙。她們轉過頭,看到這位身材高大的人站在天鵝絨牆氈下面,毫不掩飾目光中的癡迷,他凝視著她倆。

  莉拉輕輕地驚叫了一聲,瑪麗塔一下子完全清醒了。她們迅速整理好裝束,筆直地坐著。兩個人疑惑地看著這個沉默不語的人,瑪麗塔想起來了,加布裡好像曾以同樣的方式無聲無息地出現。

  他走近她倆時,瑪麗塔仔細地打量著他,認出他是在河岸邊迎接她們的,那位衣冠楚楚的侍從。

  「我肯定有一個秘密通道,可以進入這個房間,」

  她大膽地說,「我們時刻受到監視嗎?包括個人私情?」

  男人嚴肅,英俊的臉上露出一些笑意,「你說得不錯,包括一切。」

  他平靜地說道,那聲音深沉、圓潤,她記憶猶新。「把你們帶到這裡是我的指示。既然你們在這兒,那麼你們的任何行動必須讓我滿意。記住,正如你的推測,我的秘密通道通往要塞的每一間房間和大雜院。這樣,無論何時何地只要發生我感興趣的事,我都能進行觀察。有時,這對我是一種巨大的滿足。」

  深褐色的眼睛流露出欣賞和傲慢,他仔細端詳著她們,目光陰暗、緊張。

  瑪麗塔有所領悟,問道,「你是哈曼德嗎?」

  哈曼德低頭致意,「恭請吩咐,」

  大而性感的嘴巴嘲諷道。

  濃密的褐色頭髮從寬大的額前向後梳得一絲不苟。灰色的鬢髮在意大利吊燈下閃著微光。寬厚有力的身體上穿著一件長及膝蓋的外套和一條深綠色緊身皮褲,黑色的長靴緊緊貼著壯實的小腿。

  瑪麗塔沒有看到任何斷肢、傷殘的痕跡,她曾猜想哈曼德受到了卡西姆的傷害。他英俊的容貌特徵鮮明,不能改變。哈曼德曾是一名海盜,不過,他看上去有教養,聰明機智,一點也不像她想像的那麼粗俗。他向她伸出一隻手,瑪麗塔再次看到了鑲有圓頂平底的紅寶石戒指。

  她猶豫了一下,知道自己別無選擇,只能響應這個動作。她把自己纖細的玉手放在他的手心裡,讓他強有力的手指握住自己的手。他拉她站起來,接著對莉拉同樣的這麼做。

  瑪麗塔能感覺到他竭力抑制的慾望,不免緊張起來。哈曼德高深莫測,無法預料,他憎恨卡西姆。她們有危險嗎?當哈曼德繼續打量著她倆,並露出一絲笑容時,她微微鬆了一口氣。當然,哈曼德需要她們滿足他的肉體享受。這是樹立他主人地位的一種方法,讓她們知道必須屈服於他的意志。——如果她們希望在卡西姆來救之前平安無事的話。

  哈曼德在長沙發椅上坐下,兩手相握放在脖子後面,他伸展著身體。瑪麗塔和莉拉站著不動,看著她。她們等著哈曼德開口。可是,他還是什麼也不說,那雙深褐色的眸子從容地掃視著她倆。他似乎對她們的不安充滿了興趣,瑪麗塔勇敢地與他對視。

  哈曼德漸漸露出了笑容,不得不承認她的勇氣。「卡西姆與你們兩個美人作愛一定體驗到了巨大的快樂。我真高興,現在他無法享受這樣非凡的快樂。剛才我親眼目睹的色情場麵點燃了我自己的慾火,你們,兩個人馬上要侍奉我。我要直接體驗我親見看見的那種激情!」

  瑪麗塔的臉上一陣發熱,她知道哈曼德的確監視了她和莉拉一起做的一切事情。她們用了所有的技巧已經徹底滿足了彼此,這些是在後宮漫長、炎熱的夜裡學會掌握的。卡西姆忙於國家事務時,她倆經常互相撫慰。有時,卡西姆同時與她倆作愛,不過,瑪麗塔和莉拉分享的快樂通常是悄悄進行的,不會被人看見。她心裡明白,莉拉也感到恥辱,想到哈曼德目睹了她們私下的快樂。

  哈曼德分開腿,黑色的長靴擱在長沙發滾動的椅臂上。腹股溝處的陽具透過柔軟的皮褲十分明顯。哈曼德半閉著眼睛,神情輕鬆,他不再說什麼。這是一個希望別人立即服從他命令的人。

  瑪麗塔揂豫不決,她不能照這個男人命令的去做。卡西姆是她的靈魂,是她的生命,為了他,她願意做任何事。然而,想到滿足卡西姆死敵的享受,內心就有反感。

  莉拉,則顯得老練,識時務,用鼓勵的目光看了一眼瑪麗塔,接著向前走了一步,雙手放在哈曼德裹著皮褲的大腿上。她輕輕地揉捏結實的肌肉,並朝著腹股溝向上撫摸。哈曼德舒了一口氣。烏黑的眉毛皺在了一起。

  「嘿?」

  他冷冷地說,「這一位一定不聽話嗎?我是命令你們兩個人。如果有一個不遵命行事,兩個人都將受到懲罰。」

  瑪麗塔快步走上前去,小聲地問,「我如何侍奉你?」

  哈曼德露出了笑臉,「嗯,不錯。脫掉我的外衣,用你的乳頭挑逗我的軀體。」

  瑪麗塔慌亂摸找扣子,她的手在顫抖,手指笨拙不靈活。哈曼德感到有趣、好笑。莉拉在撫摸他腹股溝處的陽具。瑪麗塔解開皮帶,敞開皮褲時,他愉快地哼了一聲。裡面,他一絲不掛,莉拉把半勃起的陰莖和沉重的陰囊拉了出來,把褲子又向下脫一點,使哈曼德的臀部和大腿暴露在外面。

  她透不過氣來,停頓了片刻。與此同時,瑪麗塔敞開外衣,向下瞥了一眼,好不容易才抑制住相似的反應。哈曼德腹側一條醒目、皺攏的傷痕向下延伸,消失在腹股溝處,勉強沒碰到陰莖,消失在大腿間。與其他地方古銅色的肌膚相比,它的顏色顯得蒼白,腹底深褐色的陰毛被這醒目、醜陋的傷痕一分為二。

  「漂亮,是嗎?」

  看到兩個人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視著,哈曼德泰然自若,「我的陽具沒有被奪走,不過,受到一些影響。可是,命運又是那麼令人啼笑皆非,卡西姆優雅的快樂奴隸將取悅於我,讓我得到獨一無二的滿足。」

  他深沉、動人地說著如此惡毒的話語,瑪麗塔差一點向後退,他心中的仇恨好像是他生活的力量。

  她曾同情過另一個男人。然而,哈曼德如此強大富有,而且充滿活力,這樣的情感似乎放錯了對象。這可怕的創傷一定需要很長時間才癒合。的確,他的性功能明顯受到了影響。陰莖雖然粗壯而且相當長,而且莉拉已盡了最大努力,但是仍然只是部分勃起。她懷疑哈曼德為了他自己暴露這個不幸。不完全的陽萎對他來說一定是莫大的恥辱。她知道所有的男人多麼愛自跨性能力強啊!

  滿足哈曼德的肉體享樂是一種挑戰。她覺得他正在對她們進行某種考驗,一種她們不敢失敗的考驗。現在她的手堅定、平穩,她必須努力協助莉拉,給這個男人帶來滿足。她照他的吩咐,身體向前彎曲,使自己的乳頭擦過他寬闊的胸脯。她慢慢地在他溫暖的肌膚上劃著圓圈。他的氣味充滿了她的鼻孔,那是香精和肉桂味,以及明顯的男人氣味。

  珍珠乳頭夾子在他古銅色肌膚上移動,使他厚厚的肌肉癢酥酥的,逗弄他結實的男性乳頭,乳頭四周是一圈茂密的褐色鬈毛。當珍珠夾子前後搖擺時,哈曼德挺起胸迎接它們。瑪麗塔把珍珠一次次拍過乳頭,終於使之形成堅硬的褐色小果實,哈曼德張開嘴,發出一聲輕輕的呻吟聲。它們似乎格外敏感,也許是補償他腹股溝感覺的不足。她低下頭,把一個乳頭含在嘴裡,舌頭繞著它輕動,按著輕輕咬住它。她對莉拉也這樣做過,不過,只是用舌頭,輕輕拂過發紅的乳頭,並對著沾滿唾沫濕氣的乳尖輕輕吹氣。

  哈曼德平躺在長沙發椅上,嘴巴微微張開,臉上的神情既快樂又痛苦,過了一會兒,莉拉開始玩弄陰莖,用嘴巴吮吸那部分膨脹的龜頭,哈曼德對著莉拉推動臀部,她一把抓住陰莖根部,牢牢握緊,舌尖輕輕掠過龜頭的下面。她在兩邊屁股之間搜尋,找到了縮攏的肛門,並用一個指尖按在上面。她只把自己長長指甲的尖端伸進裡面,進進出出地拍動,產生一種極其搔癢的快樂。哈曼德黏著她手的身體猛然一陣顫抖。

  「哎喲,啊,哎喲,」

  他哼哼地叫著,「再伸進去一些。」

  莉拉臉上露出了笑容,她輕輕按壓著,讓手指慢慢探進去,一直插到指關節。在哈曼德的肛門裡面,手指變曲,按壓那個敏感部位,它與陰囊只隔著一層薄膜,她抽了出來一會兒,指尖繞著龜頭上的小口劃著圓圈,有一滴清澈透明、帶著鹼味的液體沿著膨脹的龜頭慢慢向下滾落。莉拉把它舔乾淨,接著把龜頭含在自己溫暖、柔軟的嘴裡,她嘴唇放鬆,快慢、膚淺地吮吸它的邊緣。

  瑪麗塔要求哈曼德張開嘴巴,她把舌頭伸進他的喉嚨,他弓起背,並把身體沉落在莉拉的手上。他的臀部前後擺動,莉拉現在用嘴巴和喉嚨進行有力的撫摸讓他享受深進他身體的樂趣,同時托著他多毛的陰囊。

  現在,陰莖幾乎完全勃起,把它從莉拉的嘴裡抽出來時,充血的龜頭徹底暴露出來,呈醬紫色。沾滿莉拉唾沫的龜頭閃閃發亮,陰囊已縮成一個堅硬、緊繃的圓球,哈曼德的高潮即將來臨。莉拉深深地、滿意地舒了一口氣,手指輕柔地在他肛門裡進進出出。

  當兩個女人使他獲得徹底的肉體享受時,哈曼德嗚咽著,發出啜泣聲。瑪麗塔一邊吻他,一邊用力捏挾他的乳頭。她的舌頭沿著他嘴的四周轉動,接著兩個人的舌頭纏在了一起,她熱烈地吮吸它。當快感征服他時,哈曼德的大腿一陣陣戰慄。他緊緊抓住莉拉的頭髮,手指纏住濃密、烏黑的波浪捲發,把她向自己拉過來。

  突然,他整個身體一陣抽搐,精液射進莉拉的喉嚨時,他把頭向後一揚,緊緊地閉上了眼睛。瑪麗塔微微和他拉開距離,溫柔地吻著他。她喜歡男人達到性高潮的時刻。正是那一刻,最強大的男人柔弱得如同嬰兒一樣容易受攻擊。

  哈曼德很快恢復過來。他無言地站起身,把衣服整理好,並展開手指,梳理那濃密的褐色頭髮。瑪麗塔和莉拉小心翼翼,等著他說話。莉拉仍跪在沙發椅旁邊,瑪麗塔站在沙發椅的前面。

  哈曼德連看都不看她們一眼,「可憐的卡西姆」他終於開口了,「無法享受他最寵愛的女人。現在我知道了他失去的是什麼,而且他為什麼要出如此高價懸賞你們,我要不要派人去給他送個音信,詳細描述我是如何享受你們的?不,我想還是再等一等,對你們,我還有更多的事,到那時,我派人給他送去一幅畫,上面有漂亮的字體,生動的插圖詳述你們給我快樂的所有方式。」

  他一陣大笑,令人毛骨悚然,「那難道不把他氣得發瘋?」

  「你綁架了我們難道還不夠嗎?你為什麼還要那樣刺激他呢?」

  瑪麗塔突然大聲說。

  她後悔自己一時的柔弱和心軟。哈曼德獲得了應有的貢物——她們給他的快樂享受,在他噴射精液的時候就把她們丟棄了。這本來就是主人對他的俘虜可以預料的行為。但是,她失望到了極點。她一直以為他能夠做得高尚一些。

  現在看來,他反而是利用她們的肉體對卡西姆實行報復。

  哈曼德對她的插嘴顯得很吃驚。過了一會兒,眼裡流露出一絲佩服,目光也因此變得柔和了。可馬上,那種性感的嘴巴又變得冷峻起來。「我對卡西姆做的任何事都不過分。」

  他說,「你們很快就會親眼目睹到。」

  「你這是什麼意思?」

  瑪麗塔聽著他的語氣不免有些驚慌,「你還有別的什麼詭計?」

  然而,哈曼德沒有回答,他大步向大門走去,在離開房間之前,他停了下來,頭也不回,甩出一句話,「我建議你們兩個人現在休息一下,你們真正的工作翌日開始。」

  「工作?」

  莉拉說。

  「使我歡樂的工作。」

  從現在起,我不要你們互相滿足來消耗體力,要牢牢記住,除非有我明確的命令,你們的所有才華將對我施展。我是你們的新主人,好好侍奉我,你們在這兒會享受奢華的生活。違抗我的命令,你們將受到嚴厲的懲罰。記住我能看到和聽到一切。「他盯著瑪麗塔,說了最後的話:『如果我不是如此信任加布裡,我不會相信他所說的有關你的事。為了他也要進行報復。』他穿過一個小庭院,朝奧特莎米房間走去。

  他知道了自己身體的每一個部位,他感到飽滿,充實,心滿意足,想到自己性功能健全、完好,身體不禁一陣震顫,儘管老傷疤感到輕微的疼痛,但無損於他振奮的心情。體力上,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這麼好的感覺了。可是他內心卻不得不承認,亂糟糟,一片紛亂。

  自己快被瑪麗塔和莉拉迷住了。沒有一點預兆,他的情感就這麼突然和真實,但他不能去探試它,他不可能被自己仇人的寵臣迷惑住。

  他需要慢慢地冷靜下來,正確地阻止事態的發展。在這種心情之下,他需要日本女人輕輕的侍奉。不管什麼時候他感到內心擾亂,需要把思緒恢復到正常時,就到奧特莎米那兒去。

  一隻金色的鳥籠掛在一棵檸檬樹上,裡面的夜鶯發出婉轉甜美的鳴叫聲,當他走過時。濃郁的玫瑰花和百合花香瀰漫在溫馨的夏日空氣中。樹葉在微風中沙沙作響,大理石地面上有金幣和紫紅色陰暗的斑點。

  哈曼德敏銳地體會了新的境界,他身體的感受似乎激到動了新的高度,他知道其中的原因。卡西姆的快樂奴隸帶給他的這種享受,是他夢寐已久的快感,儘管他的性功能受到了一些損害,但那幾分鐘,他是一個真正的男人,這對他來說是少有的事。

  即使羅克斯拉納也只能使他的肉體達到一定程度的激動和震顫,通常情況下,他的快感是支離破碎的,最好的時候只是微弱的享受。然而瑪麗塔和莉拉齊心協力創造了奇跡,他在那輕鬆時刻,差一點要哭泣流淚。

  他沒法對她們掩飾了自己的真情,他想拜倒在她們腳下,向她們恭順致謝,他是盡了最大的努力才保持住那種超然的態度。當然,永遠都不會那麼做,永遠都不能讓她們知道他的感受。不過,有一件事,他已經清楚。那就是不管卡西姆帶來什麼,也不管他如何威脅和乞求,都不可能使他放棄她倆。嗯,幾乎沒有任何可能。哈曼德設想了幾種可能性,臉上露出了笑容。他走過一個拱門,上面有紫紅色攀緣植物。

  到了奧特莎米的房間,他對為他開門的僕人點了點頭。在門口,他脫掉靴子,穿上室內鞋,鞋子放在地磚的草墊上,總是為他準備著。

  奧特莎米房間裡的寧靜和少有的漂亮打動了他的心靈,使他平靜了下來。

  薄薄的隔板把房間隔開,上面有一幅瀑布和高山風景畫,高山上開滿了李花。

  一邊是她睡覺的地方,有幾個存放衣物的紅漆櫥櫃,另一邊是她的起居室。屏風前面,一張長長的桌子上放著好幾個盆景。

  奧特莎米正在房間那一頭的角落裡作畫,看到他進來,抬起頭,臉上帶著微笑,優雅地站起來,邁著流暢的碎步朝他走來。當他多年前第一次認識她時,對她這種步態弄得神魂顛倒。她烏黑發亮的秀髮用一根深紅色的絲帶繫住,筆直地垂落在背上,擦到紅黑相間的和服底邊。她彎腰鞠躬,纖細、白晰的手交叉在胸前。

  『歡迎聖人哈曼德,』她的聲音悅耳動聽,『喝點茶好嗎?』哈曼德跟著她上了一張木製平台,上面放著一張低矮的黑漆桌子。桌子上放著一盞米色燈籠,與鋪在桌上的桌墊一致。燈光透過白色的,薄薄的紙散發出來,他坐下來,讓自己放鬆。

  奧特莎米一邊沏茶,一邊向他說著一些瑣事,他注視著她優雅的一舉一動,心不在焉地答著話,他在仔細察看那幅完成了一半的畫,一個平靜的場景,幾隻鳥棲在插滿黃色菊花的花瓶上。

  他已經冷靜了一些,奧特莎米房間裡的單純顏色所形成的那種超然氣氛以及她端莊、謙遜的風度使他鎮定下來。喝過茶,要請她喝歌,彈琴,也許他們要一起冼個熱水澡,讓她用蓮花香油按摩他的頭皮。

  除了奧特莎米那沉著冷靜的東方美和那有學問、文雅的藝術才能之外,沒有任何東西會比莉拉她們帶來的更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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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瑪麗塔睡得一點也不好。她的夢中充滿了卡西姆。失去了她和莉拉,他是那麼的孤獨和悲傷。卡西姆不輕易付出真情,付出了就不能自拔。她想像著他是如何焦急不安地尋找她們,他會用出一大筆錢支付預料的贖金,他的任何一位債權人一定正在床上哆嗦發抖呢。一旦需要,卡西姆會變得殘忍無情。他向她證明過好幾次,她和莉拉是他快樂的源泉。有時她也考慮他放棄她倆的可能性。

  睡夢中,自己偎依在卡西姆的懷中,面頰緊緊貼著他裸露的胸部。他吻著她的秀髮,托著她的臉,親吻她,她品味著他的嘴,當他在她的嘴裡探索時,她感受著他那溫暖的、濕漉漉的舌頭。凌晨,隨著她身體的一陣顫動,她醒了過來,臉上掛著淚水。她用手把它們擦掉,使自己與莉拉後面的曲線一致,貼著另一個女人溫暖的裸體,感到舒服極了。很快,她又睡著了。

  當她完全醒來時,房間裡依然幽暗。一時間,她不知自己身處何地,接著,她看到了土灰色的地毯、意大利枝形吊燈,窗戶上鍛鐵黑窗花格映襯著明朗的天空。

  當她回想起所發生的一切時,心裡陣陣作嘔。她被劫持到這裡,加布裡一定提了很多建議,這樣哈曼德就能夠為了某種編造的雪恨,對卡西姆進行報復。加布裡好像成了她的敵人。她的世界已經混亂顛倒。她和莉拉有了新主人,哈曼德,只有在想用她和莉拉享受他無情的、短暫的快樂時,他才出現。

  哈曼德從她們的肉體中獲得那麼美好,徹底的溫柔甜密,卻沒說一句感謝的話,相反,他竟猝然離開,還威脅、恐嚇她們。

  瑪麗塔感到害怕和不安全,希望莉拉醒來,說一些令人鼓舞的話,然而,莉拉在她身邊酣睡著,烏黑的秀髮鬈曲地披散在枕頭上。瑪麗塔彎下身子,伏在莉拉的身上,她紋風不動,呼吸均勻、深沉。她在喃喃自語,頭在枕頭裡埋得更深了。

  瑪麗塔知道自己再也睡不著,而莉拉看上去又是如此安詳,不忍心弄醒她。瑪麗塔站起來,輕聲輕腳走過房間。銀盤上放著帶蓋的、有柄的大水壺,她給自己倒了一杯水。一陣涼爽的微風從開著的窗戶間吹進來,能嗅到塵埃和略有鹼味的海水氣息。

  她判斷不出是什麼時間,但想天快亮了。因為晨鳥已開始啼鳴,報曉。從窗戶裡她能看到下面遙遠的運河,模糊的水面泛著微光,一隻船通過窗戶,船尾的提燈隨著水的波動輕輕晃蕩。

  她轉過身,面對著房間,感到和自由隔著一堵堵的厚牆,想到未來,突然一陣恐慌,也許她倆永遠也不能逃離這兒,卡西姆也許永遠找不到她們。如果她倆要呆在這裡,真讓人難以忍受。如果加布裡也是她仇人的話,那就更糟糕。

  突然,她想去跟他談談,去問問他,她犯了什麼罪。她不相信他會把臉轉過去。他一定會聽,並給她機會澄清自己。如果不是這樣,還有別的辦法吸引他的感官,她知道,他總是那麼渴望它的肉體,他早些時候的行為已經證明對她的魅力,他仍然難以抗拒。

  一陣衝動,她拿起莉拉的紅色絲綢外衣,裹住自己一絲不掛的身體。把耳朵貼在門上聽著。鴉雀無聲,她旋轉那裝飾華美的黃銅把手,當門拉開一條縫時,她屏住氣息。

  沒有看到一個警衛。她不敢相信自己的運氣,隨手關上門,匆匆地沿著走廊下去。赤腳走在地磚上涼爽,舒服。

  走廊下面,處處都有門,每一扇門與她和莉拉的房間的門都一樣,她開始猶豫起來,忽然對自己的舉動沒有了把握。她伸手抓住第一個門的把手,但沒有轉動,如果她第一次試推的就是加布裡的房間,那運氣實在是太好了。她不知道他是不是一個人睡。

  如果撞上羅克斯拉納,怎麼辦呢?更有甚者是哈曼德?如果把弄錯的房間的主人給驚醒了,那她肯定要受懲罰。有那麼多的門,她不可能一一嘗試,只能轉身回去了。自己冒著危險進入走廊,真是愚蠢魯莽。是什麼迷住了心竅,冒這樣的危險?她恨自己衝動任性。現在她擔心莉拉醒來,又發現她不見了。

  她的頭腦裡一片混亂,準備順原路返回去。趁還沒有被發現,回到房間裡去。然而,太晚了。她聽到沉重的腳步從她房間那個方向向她走來。

  聽到了男人低沉的說話聲和金屬的叮噹聲,那是靴底的鞋釘聲音。是警衛!現在已來不及躲開。她的大腦在飛快地運轉著,她把外衣的頭巾拉下來遮住頭,毅然朝著走廊轉角處走去,準備迎面碰上這些警衛。

  『哎喲,誰這麼早在外遊蕩?』一個歡快的聲音傳來,『她在幹什麼?像整夜在外的貓四處覓食。』瑪麗塔沒精打采的走著,越走越慢最後停了下來,側著身靠近剛才說話的那個警衛。

  『那真是無聊的問題,』她咕嚕著,把頭微微一低,他只能瞥見她的瞼,『你像一個通曉世故的人,難道這樣簡單的事能不知道嗎?』第二個警衛嗤的一笑,『你的情人在等著,你卻迷了路,嗯?』瑪麗塔點點頭,用眼角斜了他一眼,『如果我的情人發現我不見了,我可能要挨打。』『不能允許那樣,用鞭痕讓你迷人的背留下記號,那是恥辱。』『好吧,我們把你帶到想要去的地方——給一點小費,』第一個警衛說著,把身上挨過去,一隻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向我們證明你是多麼的慷慨大方,嗯?』她猛拉了一下紅色絲綢,外套露出滑膩如香脂的肩膀,和胸部上端的乳房。第二個警衛發出驚歎的嘖嘖聲,並又走近一步,瑪麗塔使自己堅強如鋼,毫不畏縮。

  她微笑著說,『真心感謝二位,我會告訴加布裡主人,我必須付給你們多少錢。』警衛們猛地向後一個退步,好像她燒燙了他們。

  『我只是開個玩笑,你說的是加布裡主人?』第一個警衛戰戰兢兢,『一位漂亮的男人,他是偉大、傑出的哈曼德的耳目,我們正要走過他的住處。來,我們陪你去。』瑪麗塔忍不住笑了,跟著警衛穿過一扇門,登上樓梯,來到塔樓的上方。

  他們將她領到雙扇門前。

  『你不再需要我們的幫助了,』他們笑嘻嘻地說,『告訴加布裡主人我們是如何幫助你的。』『我會的,』她眉開眼笑,推開門,閃進了房間。

  她把背靠著硬實的木板,暫緩一下,讓眼睛適應這房間的幽暗,她聽到警衛走開了,心跳加快,覺得它似乎要跳出了喉嚨。恐懼使她感到一陣噁心,她強迫自己堅強點,現在怯懦太晚了。

  房間裡鴉雀無聲,從一盞紅燈發出的光線中,她能辨得出傢俱的輪廓,並且看到用簾子遮住的凹室,裡面一定放著加布裡的床。房間裡能聞到烘過的檀香木氣味,緊挨著有些模糊的大窗戶的小火盆上,輕薄的藍色煙霧裊裊上升。

  她慢慢地,輕輕地走過房間,絲綢外套在涼爽宜人的地磚上拖曳,她走近四室,踩到了柔軟的地毯,現在可以看得清楚一些了。精緻的繡花簾子,部分遮住了一張低矮、寬大的床,淺色的床單上,她看到一個黑影,包裹在薄薄的絲綢罩子裡。加布裡似乎睡得很沈,她的眼睛緊緊盯著床中央蜷曲的人形,伸出手想拉開布簾。

  她不扣思索,不敢猶豫,唯恐失去勇氣,她彎下身子,伏在這一動不動的人體上。

  『加布裡,』她低低喊道。

  那人迅速驚跳起來,掀掉床罩,那速度快得她來不及表示動作或者向後倒退。聽到一個女人壓抑的狂怒聲。瑪麗塔模糊地看到蒼白纖細和凌亂的長髮,這時,一雙強有力的手從後面牢牢抓著她。

  瑪麗塔無法動彈,抓得像老虎鉗一樣緊,她感到她的背正貼著一個肌肉結實的胸脯,堅硬的大腿像鐵鉗一樣挾住她的腿,她正想發出一聲尖叫,一隻手摀住了她的嘴。

  『不要動,不然,你就沒命。』傳來加布裡小而刺耳的聲音。

  床上的女人一邊咒罵,一邊伸手打開床頭櫃上的燈,霎時,一道金光照亮了房間,床上的女人一絲不掛,當她爬到地上時,帶著紅色尖頭的乳房晃來晃去,她有著一頭鮮紅的卷髮,一張心形臉伸在前面。

  『你!』羅克斯拉納蔑視地說著,並向瑪麗塔撞了上去。展開手指想抓她的臉。

  加布裡一個動作,使羅克斯拉納沒有傷著人而撞在他的身上。他把手從瑪麗塔的嘴上拿開,緊緊握住她的兩個手腕,並把她轉過來,使她正面貼著他的胸部。他鬆散的金髮輕輕碰著她的面頰。檸檬和麝香氣味包圍著他,這樣緊密的接觸,她突然有一種始料未及的衝動。

  『把她交給我,』他對羅克斯拉納說,『回你的住處,我過會兒到你那兒去。』羅克斯拉納試圖伸手抓瑪麗塔,加布裡用一隻手當住了她。

  『這小娼婦身上可能有武器!她想趁你睡覺之際謀殺你,讓我叫警衛來,』羅克斯拉納綠色的眼睛危險地閃動著。

  『不用!』加布裡斬釘截鐵,『照我說的去做,我沒有危險。』好像為了證實一下,他用一隻空手來檢查瑪麗塔是否有武器,他的手粗略地沿著她身體的曲線摸索。在他這種難忘的撫摸之下,她忍不住顫抖起來。當他發現她裡面什麼也沒穿時,她聽到了他急促的呼吸。

  『她沒有惡意,』他對羅克斯拉納簡短說了一句,『現在你走吧!』羅克斯拉納向瑪麗塔投去惡毒的一眼,聳聳肩膀,披上天鵝絨外套,大步走出了房間,『哈曼德會知道這一切的,』她射出了最後一發子彈。

  加布裡鬆開瑪麗塔,穿過房間,走到雕花的木櫃旁,倒了兩杯葡萄酒,遞給瑪麗塔一杯。她一面緊緊盯著他,一面撫摸被抓疼的手腕。

  『那女人是一個潑婦,難道你找不到好一些的人來填充你的床嗎?』說完話。她真希望自己保持沉默,即使她自己聽起來,也覺得充滿了嫉妒,而且脾氣不好。

  加布裡饒有興趣地揚起眉頭。英俊的面孔因睡覺還泛著紅光,『你還有什麼別的希望?你偷偷潛進我的房間,連一句對不起也不說。如果我知道你要來拜訪我,我會作好準備的,一個人單獨睡。』瑪麗塔咬著嘴唇,這是她從未想到的,他竟敢取笑她!

  『過來,喝了這杯酒,』加布裡心平氣和,『它會使你平靜下來。』她詫異地看著他,『酒?』『哈曼德決不是黑色回教徒,他藏有大量的酒。』瑪麗塔喝了一口。自從離開修道院以來,她沒有喝過葡萄酒。那是和水混合在一起的又薄又酸的液體。在卡西姆的後宮裡,她只喝冰凍果汁。她喝了一大口,它美味可口,芳醇甘甜,帶著強烈的水果味。

  加布裡的眼睛掠過威尼斯酒杯的邊緣,注視著她,『你是不是要告訴我你為什麼來這裡?』她深深吸了一口氣,緊緊握住杯子好像要使自己鎮定下來,『我不懂你在那邊說的話。我需要知道你是怎麼想我的。』加布裡瞇起眼睛,它們在燈光下閃著藍灰色的光,『假如你來到這裡想用更多的謊言取悅我……』『我沒有說謊,你一定要相信我,如果我像你想的那樣,一點不在乎你,我會冒著受懲罰的危險到你這裡來嗎?』他立即靠近她,伸出一隻手,把綿織細花頭巾往後一拉,她淺白色的頭髮在肩膀四周散落開來。他托起她的下巴,細細地看著那雙大大的藍眼睛,他凝視著她,好像在尋找什麼,接著,輕輕咒罵了一句,把身體轉了過去。

  『我不相信你對卡西姆的計劃一無所知。』『什麼計劃?你的話讓人摸不著頭腦。你所發生的事能告訴我嗎?不知什麼事讓你對我產生了誤會,我不相信你是如此刻薄,如此冷酷。』『你不能嗎?那麼,好好聽著我要說的事,然後你告訴我,我有沒有理由憎恨卡西姆和任何在他身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