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經過洛清妍一番細說後,楚婉冰這才明白,原來鳳凰血脈只存兩人之說是指世間只能存在兩份血脈,這兩份血脈可以存於一人之體,也可分別寄於兩人,當血脈同時聚在一人體內時,那生下的孩子便會自動分去另一份血脈,而父母也可以將自己的血脈主動渡給孩子,而父母本人則灰飛煙滅。
聞及血脈真相後,楚婉冰這才安下心來,闔上杏目美滋滋地睡上一覺,洛清妍心憂女兒初孕於是也就一夜作陪,守在小鳳凰身邊。
見她們母女說著私密話,龍輝也不好打擾便走出營帳。
甫一出門便看到絳紅倩影迎面走來,花容月貌,腰細腿長,不是崔蝶還有何人。
龍輝笑著跟她打招呼道:「蝶姐姐,你怎麼還不休息?」
崔蝶道:「我有些事想問你。」
龍輝笑道:「小弟知無不言。」
崔蝶問道:「為何冰兒現在才知道這血脈真相,方纔那丫頭還一直愁眉苦臉的,難道妖後娘娘以前沒將真相告訴女兒嗎?」
龍輝歎了口氣道:「這個我倒不是很清楚,蝶姐姐,明日你便要正面挑戰趙檜了,還是早些休息吧。」
崔蝶微微點頭,說道:「嗯,我曉得,你也早點去睡吧。」
說罷帶著一陣香風離去。
龍輝朝營帳內望了一眼,暗忖道:「血脈傳承喜憂參半,可她的降世便是生母的死期,這種事恐怕連她也沒法開口,所以冰兒才一直不知實情……」
想到這裡,龍輝對那個看似睥睨天下的女子又多了幾分感慨和憐惜。
夜深人靜,四方肅靜,數道身影疾奔而行,待見到燈火通明眾人腳步倏然一停,站在距離敵營三里外的山坡上遠遠觀望。
一身著緊身武士袍的白翎羽說道:「前方便是晉王的軍營,還請諸位小心應對!」
玉無痕幽藍的眸子朝軍營深處望去,凝視片刻後說道:「排兵佈陣非我所長,但這軍營之中似暗藏陣法,將這八萬人的陽氣都引到了臨夏山去。」
白翎羽點頭道:「無痕祀嬛所言甚是,昔日淨塵道長也曾說過關於此軍營的一些事宜。」
玉無痕歎道:「神之卷雖記載萬般咒術陣法之總綱,可惜無痕資質有限無法參透,對這道家陣法實在感到頭疼!」
白翎羽笑道:「祀嬛過謙了,昔日大破皇宮絕陣,還是有賴祀嬛指點,今日成敗還得仰仗祀嬛。」
玉無痕美目盈盈而視,看著眼前軍營,心中若有所思。
玉無痕眼中所見,軍營排布中規中矩,分為外四營,內四營,而每個營地又分為八個小營地,合起來正好是八八六十四營,暗合八卦八陣,這八八相合便成了先天十六卦象,其陣局環環相扣,相輔相成,簡直就是固若金湯。
而在軍營中崗哨密集,可謂是五步一崗,十步一哨,更設置著不少弓弩台、火槍塔,防護欄,外圍的地面還挖了不少陷阱,內營中不少士兵在夜巡,每一隊的士兵皆有嚴密的口令,以防內奸滲入。
玉無痕歎道:「陣中有陣,人陣相輔,能布下此陣者當真是陣法大家!」
風望塵接口道:「祀嬛這般說法,莫非是無法解陣?」
凌霄傲然道:「既然無法解陣,那便由凌某強攻如何?」
玉無痕搖頭道:「兩位首座還是先聽聽白將軍的意思吧,畢竟白將軍與龍主帶兵打仗多年,這行伍經驗非吾等可比。」
風望塵雖精於智謀,但對兵甲之事並不在行,而凌霄有過人勇武,但盤龍聖脈百年無兵戈,他雖頂著武魁座之名,也無帶兵經歷,所以都得靜下心來聽從白翎羽的部署。
白翎羽笑了笑道:「多謝無痕祀嬛抬舉,晉王將糧草分散在各大營地,雖可保證糧草安全,但每個營地皆要顧及自己的糧草,難免會分散精力,對中軍的守衛便有了空隙,所以我的意見便是擒賊先擒王,直取晉王營帳!」
玉無痕被她大膽的提議嚇了一大跳,就連膽氣過人的凌霄也吃了一驚,白翎羽噗嗤一笑道:「各位不必緊張,這直取帥營也只是做做樣子罷了,其實也是一個聲東擊西之計。」
風望塵這時來了興趣,謙虛地道:「願聞其詳。」
白翎羽道:「我們的主要計劃便是燒糧草,亂軍心,這直取帥營僅僅是佯攻罷了,為的就是調動各營的兵力,來保護晉王的中軍,如此一來,糧草豈不成了吾等囊中物?」
風望塵道:「聲東擊西著實妙哉,可是這糧草分散在各營,我們只有四個人,也只能燒燬幾個營地的糧草,當對方發覺我們的真正意圖,各營還是會很快回來保護糧草。」
白翎羽笑道:「這燒燬糧草的時機可是得把握好,我們先擾亂對方陣腳,再請無痕祀嬛召出大霧,迷濛大軍視線,之後便是在這六十四堆糧草中埋下火油,最後我們在安然撤出軍營。」
說到這裡,白翎羽走到一棵大樹下,從樹洞裡拿出一個鐵箱,笑道:「前些日子,我便在這兒放了些東西,今晚若是進展順利,那便可以將這六十四堆糧草給燒光。」
她素手一揚,那厚實的鐵蓋竟像飄絮般輕輕掀起,只見裡邊放著兩口大弓,外加箭矢若干。
白翎羽拿起一口大弓丟給凌霄,凌霄伸手一接只覺重若千鈞,拿在手中就像是握著一塊大石頭,沉重無比,所幸他勇力過人,此強弓對他並無影響。
凌霄試著拉了一下弓弦,竟是紋絲不動,他運起真氣奮力一拉,才將弓弦拉開,當他鬆開手指,只聞弓弦咚的一下便彈了回去,在回返過程中,那條弓弦所帶出的勁風簡直就能劃斷一根碗口粗細的木樁。
凌霄深吸一口氣,歎道:「好強悍的弓,其威力和射程實在是難以估計!」
白翎羽笑道:「武魁座當真神勇,不知箭術如何?」
凌霄眼睛一亮,醒悟過來道:「原來如此,白將軍是想在放置火油後,再回到此處以強弓射出火箭,一口氣點燃這六十四營的糧草!」
白翎羽點頭道:「然也!先入營地放火油,再抽身在外射火箭,就算對方發現我們的意圖,想制止也來不及來!但射箭的速度一定要快,不然等對方反應過來後,那麼騎兵便會朝著我們這邊衝過來,到時候我們只有撤退一途。」
凌霄說道:「所謂快是指什麼?」
白翎羽道:「一個意識鎖定多個箭靶,一口氣連環拉弓。我只能做到連出三十六箭,多了就不行了。不知武魁座可以發多少箭?」
凌霄想了想道:「我沒試過,不過估計最少也有三十箭。」
白翎羽點頭道:「那好,待萬事俱備,你我各負責一半的糧草!」
她這計策不但大膽而且還出人意料,在遠處放火箭這種做法根本就沒人想過,因為在常人眼裡這是根本不可能的,首先便是射程問題,距離太近箭矢還未射出就被哨兵發現了,距離太遠不但射不到,而且還射不準,然而白翎羽這兩口大弓乃是用玄鐵奇金打造,幾十個大漢都拉不動,也唯有她這一身麒麟神力可以拉開弓弦,當初在皇城大戰之時也是由她在遠方放冷箭擊碎滄釋天把守的極元器,使護城大陣露出陣眼,今日她便要故技重施,再破萬軍糧草!白翎羽歎道:「佯攻帥營,放火油皆是關鍵,而我們在進入敵營之後又不能讓對方發現行蹤,若不然敵軍追擊出來,我們也無法在此地安然放箭,所以這隱匿行蹤更是重中之重。只是不知道對方營中的陣法會不會干擾到祀嬛召出濃霧?」
玉無痕略加思索,蹙眉歎道:「此陣凝聚了天地山澤風雷水火八卦,又暗合休生傷杜景死驚開八門,合在一起便是先天絕卦,通納天地之象,恐怕霧隱咒很難起作用。」
白翎羽蹙眉道:「若是如此,那麼我們便很難隱匿行蹤了……」
玉無痕語氣一轉,說道:「任何陣法皆需極元之力,這個先天十六卦的也一定有其本身的極元之位或者是極元之器,只要破解極元,陣法便會露出陣眼,到時候再順勢攻破陣眼,陣局可破也!」
凌霄雙眼綻放出灼熱戰意,哼道:「既然如此,那便請祀嬛指出極元所在,讓凌某順手將它破了!」
白翎羽呵呵一笑:「武魁座不必著急,因為破陣燒糧之事有人比我們更急,這佯攻帥帳和破陣之事便交給他們去做,我們就負責放放油,點點火便足夠了!」風望塵一揮手中羽扇,哈哈笑道:「白將軍原來是想讓齊王去做這刺頭!」
白翎羽嫣然一笑道:「然也,這陣法既然是道士佈置的,那便讓那些和尚去破,也好看一看牛鼻子和禿驢誰更厲害!」
白翎羽看了看時辰,順手將大弓收好,笑道:「咱們走吧,到了跟齊王約定的時辰了!」
四人施展輕功繞到另一側的山下的樹林裡,只見前方已經有三名佛者在等候,其中兩位便是地風兩大尊者,而為首一人則面生得很。
白翎羽朝玉無痕等人使了個眼神,示意他們先不要現身,免得暴露己方的實力,三人心領神會,同時止步沒入黑暗密林中。
白翎羽一個人走了過去,使了個佛禮道:「白某見過諸位大師!」
為首的一名僧人回禮道:「貧僧法號一個空字,此番行動還得仰仗白將軍指揮!」
白翎羽微微一愣,暗忖道:「空尊者?六界尊者排行第二的高僧也來了,看來此番燒糧之舉,佛界元老派也是費盡苦心,勢在必得。」
六界分為地、水、火、風、空、識,佛界有六個僧者便是由此六界定法號,故而稱為六界尊者。
白翎羽簡單地將計劃跟他們說了一遍,空尊者細聽之下眉頭也是一陣緊蹙,思索片刻後歎道:「先天絕卦化入陣局,著實叫人頭疼,不過老衲倒也有法應對,白將軍請放心,半個時辰後,老衲定當破陣法,至於剩下之事……」
白翎羽接口道:「燒糧之事便由白某負責,保管不叫尊者失望!」
空尊者笑道:「有白將軍這句話老衲便安心了,將軍果真如殿下所言那般,英明神武,堪稱小軍神也!」
從這和尚得知仇人兒子對自己的讚揚,白翎羽絲毫不覺喜悅,反倒多了幾分冷笑嘲諷。
分工完畢,三大尊者便朝軍營奔去,白翎羽等人也回到原先的山坡上,靜靜等候著三大尊者的戰績。
三大佛者施展神通,身心入定,宛若無憂無喜,毫無情緒波動的岩石,藉著夜色的掩護摸入軍營。
不消片刻,便見前方一座豪華營帳屹立在眼前。
地尊者說道:「空師兄,前方便是晉王帥營,不如由吾直接進去將那小子擒出來吧!」
空尊者搖頭道:「不可,我們只是來破陣和聲東擊西的,沒必要同皇室正面對敵。」
說罷便從懷裡掏出一串佛珠,入手冰涼,顆顆圓潤碧綠,約莫豆蔻大笑,每一個珠子上皆刻有佛家梵文,在夜色中也散發著淡淡的光彩。
此物正是佛界法器——定海寶珠,昔時白沙原大戰,天佛所持的定天神珠連同禪杖都被鷺明鸞用七彩神光收去,這定海寶珠雖不如定天神珠,但其蘊含之佛力也是非同小可,而且專門用來針對陣法咒術。
只看空尊者內元催動,灌入佛珠,霎時梵字泛光,猶如黑夜中的指路明燈引導眾人方向。
空尊者細細觀望片刻,歎道:「據佛珠所示,這極元和陣眼竟然都在帥帳之內,看來還是得硬闖一會!」
「待入帥帳後,便由貧僧插入法器,擊碎此陣!」
風尊者在說話間也從懷裡掏出一枚尖錐狀的法器,此物名為破咒錐,亦是佛界聞名之物,專門針對咒術,三僧準備妥善,舉步欲行,卻聞身後冷笑傳至。
回首一看,只見兩名道人攜眾而至,地尊者認得此二人,一者為元鼎真人大弟子懸鋃,一者乃仙宗首徒鴻鵠,在他們身後還有五名道人。
懸鋃笑道:「三位尊者深夜駕臨不知有何指教?」
地尊者做事簡單明瞭,冷然回應道:「破陣!」
懸鋃哈哈大笑:「尊者真是爽快,那在下也不能太過婆媽,眾人結陣——七星連珠!」
話音方落,鴻鵠足踏天樞,指化陣局,引導眾人結成陣勢,隨即懸鋃抽身回歸,步入天璇,另外五名弟子則分別匯入天璣、天權、玉衡、開陽、搖光等五大星位。
籠罩軍營的先天十六卦也隨之迎合,頓時陣中有陣,人陣合一,七人真氣頓時連成一體,呼應八卦八門。
地尊者試探性使了一招大梵聖印,誰料掌勁還沒接近對方三尺就被無形真氣震散,而且最要命的是,隨著他出掌的同時,休生傷杜景死驚開八門匯聚,三大尊者霎時陷入一片絕境。
風尊者暗自驚愕,思忖道:「傳聞先天絕卦除了八大卦象外還有著八大門陣,只有同時修成八門八卦,才是真真的先天絕卦,但自太荒以來,就沒有人能將這八八合一,能練成八卦者已是翹楚英傑,更勿論八門匯八卦了!」
先天絕卦本有內八陣,外八卦之分,外八卦便是天地山澤雷火水風,內八陣便是休生傷杜景死驚開八門,雖然內八陣沒有強大的攻擊力,但卻有輔助元功神效,若能將內外合練,其修為便是驚天動地,氣息元丹可達大圓滿之境界,但除了祖師爺外,便無人能修成真正的先天絕卦,原因便是封神法印的限制,就連三教後人也便受到莫名牽連。
此刻鴻鵠和懸鋃藉著陣法輔助使得此道家千古絕技出現鋒芒,雖不能全功,但也足以困住佛界三尊者。
只見七名道者以七星引八卦,頓時天地為呼,八方躁動,充沛不絕的自然之力壓向三佛。
地尊者見狀立即催動佛門元功,施展「不動心經」,只看他雙足駐地,宛若銅澆鐵鑄,全身佛光璀燃,整個人就猶如一座大山般擋在另外兩人之前,替他們擋住撲面而來的壓力。
「不動心經」也是一門高深的禪定內功,講究萬劫加身心如止水,泰山崩塌皮囊不損,故而地尊者能夠穩如磐石,替同門擋住這第一波的攻擊。
鴻鵠冷眼一揚,開口誦決道:「七星變,震寰宇!」
隨著主陣者的心念轉動,懸鋃等六人移形換位,交錯出招,只見七人各展絕技,層層疊疊,川流不息,宛若流星飛落,沛然道華盡數擊在佛光之上,地尊者只覺得肉身正不斷地受到強猛撞擊,不動如山的心境和皮囊已然支撐不住。
懸鋃瞧出其疲態,大喝一聲:「彫蟲小技,給我破!」
說話間,施展真武神通拳,此拳匯聚了七星之力,絕卦之能,強行擊碎佛光,破開地尊者這防守。
懸鋃一拳碎佛光,鴻鵠立即補位強攻,閃電般竄到地尊者跟前,一掌拍向丹田,出手歹毒狠決,絲毫不顧三教交情,誓要取下佛者性命。
危機關口,風氣拂動,劇烈狂風將地尊者捲到一旁,避開了無妄之災。
出手之人恰是風尊者,他救下同門後,立即結出佛家手印,迅速捏了一個風神手印,調動體內元功化作風力,只看佛掌揮灑,風捲殘雲,鴻鵠一時不慎被狂風吹得連氣都難喘,頓時攻勢瓦解。
風息之後,便是地動,只看地尊者理順真氣,藉著風尊者掩護,猛地朝鴻鵠拍出一記厚實重掌,足以將他打得筋斷骨裂。
雙佛配合無間,道者亦有默契,懸鋃瞬間補位,使了一招太極推手卸開地尊者那足以開山裂石的重掌,隨後另外五人也應聲而動,紛紛踏出七星方位,引動八卦絕陣。
望著群道紛紛而動,空尊者也不甘寂寞,手捏佛珠,口誦真言:「唵、嘛、呢、叭、咪、吽!」
定海寶珠頓時再放豪光,沛然佛力充斥全場,抵消八卦絕陣的元力,同時風尊者也掏出破咒錐,朝著虛空戳去,他這一戳卻是大有文章,正好擊中元力匯聚點,而錐內所蘊含的破咒佛力見縫插針,霎時驅散四周道華。
陣局被解,鴻鵠臨危不亂,指揮眾人再度結陣回元,七人進退有據,踩著七星方位將散去的道華又凝聚在了一起,而重新凝聚的道華彷彿烈焰重生的鳳凰,其威勢更勝從前。
懸鋃哈哈笑道:「禿驢們,別以為破了一陣便高枕無憂,陣破之後反而會激起更大的元力,爾等乃是作繭自縛!」
他在說話間,四周道華更為濃郁,八種卦象交替而現,更將八陣之法匯入其中,陣局越發趨於圓滿。
空尊者冷靜笑道:「勝負未定,道長似乎高興得太早了!」
他揮動手中佛珠,佛元湧動,瞬間化作八葉佛,八部眾。
這八葉佛便是寶幢、開敷華王、無量壽、天鼓雷音四大如來以及普賢、文殊、觀自在、慈氏四大菩薩,而八部眾便是天、龍、夜叉、干達婆、阿修羅、迦樓羅、緊那羅、摩呼羅迦。
道門雖有七星化陣,絕卦護持,但佛界也有傳世法器相輔,只見八葉斗八卦,八部闖八門,一時難分高下。
僵持之際,卻聞四方兵馬齊動,想必是這場佛道鬥法引來了各營兵甲。
果不其然,半響之內,四周已經圍滿了士兵,但礙於雙方激鬥所產生的氣流阻隔,這才按兵不動。
「諸位大師,還請暫息雷霆,且聽小王一言!」
這時中軍帥帳緩緩掀開,只見一名錦袍男子微笑走出,在他身邊跟著一名俊朗孤傲的文士,正是晉王與侯翔宇。
侯翔宇朝鴻鵠等人說道:「道長也請住手,王爺有話要說。」
群道聞言也收回招式,但依舊緊盯三大尊者,防止他們暴起傷人。
晉王到:「小王知曉諸位大師之來意,但此陣非三位可破也,不如就此罷手,免傷雙方和氣。」
空尊者暗忖道:「好個表裡不一的王爺,貧僧倒要瞧瞧你待會如何說辭。」
晉王見三尊者一言不發,又說道:「三位大師武藝高絕,佛法精湛,實乃一代高僧,但為何還看不透這紅塵局勢。」
空尊者笑問道:「照王爺所言,這紅塵又是如何?」
晉王道:「知天命,盡人事!」
空尊者笑道:「何謂天命,何謂人事?」
晉王道:「諸位替齊王勞累奔波,還不惜以身犯險,此便是盡人事也。但卻不知天命所然,著實叫小王惋惜。」
地尊者性子暴躁,喝道:「閒話少提,天命是何,你倒是說說看!」
晉王也不動怒,笑道:「天命便是齊王末路,諸位若在繼續跟著齊王,唯恐功德盡廢,永墜阿鼻。」
晉王拉來大軍,已經擺明要跟齊王分出高低,所以也不留任何餘地,能拉攏就拉攏,不能拉攏便直接剿滅,反正兩王已經到分出勝負的最後時刻。
空尊者歎道:「晉王殿下,本來老衲還以為你是齊王的最大威脅,想不到還是老衲錯了,你根本就不配與齊王為敵!」
晉王臉色倏然一變,眼中殺機亂竄,嘴角勾出一絲陰陰的冷笑道:「哦,是麼?不知大師是如何個看法?」
空尊者瞇著眼睛望著他,彷彿再看一隻垂死掙扎的螞蟻般,笑道:「晉王既然已經打算同齊王撕破臉皮,竟還要與吾等絮言,此乃婆媽之表現,而不順勢將吾等撲殺,便給了吾等一個最好的機會,那便是破陣!」
話音方落,空尊者猛地扯斷佛珠,只聽啪的一聲,數百佛珠飛撒而出,每一顆皆夾雜著佛耀元功,鋪天蓋地地朝晉王打去。
晉王大驚失色,急忙抽身退去,誰料這些飛撒的佛珠卻是對準了帥帳,叮叮噹噹地打在帳內,霎時光華大作,蘊含克咒破陣的佛力立即爆發,雖然不能集中全力,但勝在範圍夠廣,很快便撞得陣法晃動。
而風尊者緊盯帥帳之內的變化,將裡邊的所有動靜納入眼中,觀察每一粒佛珠打在營帳物體上的時候,陣局產生的異動,發覺桌案上的墨斗和筆架在受到佛珠撞擊後發出一絲元力波動,這兩個物體便是陣法的極元器和陣眼。
找到了!風尊者當機立斷,對準這兩件物體拋出破咒錐,法器蘊含著連擊的巧勁,先碎墨斗,再破筆架,這蘊含八卦八陣絕卦大陣立即——破!風尊者一擊得手,馬上施展引風之法,召來狂風,地尊者和空尊者猛地鼓起真元,將僧袍漲得鼓鼓的,狂風一吹,整個人就猶如船帆般順著風向而動,眨眼間便離開了地面。
晉王氣急敗壞,連忙招呼士兵放箭,可是狂風大作,這弓弩的射程和準頭皆大受影響,連三人的半根汗毛都碰不著。
「是可忍孰不可忍,皇甫錚欺我太甚!」
晉王猛地一跺腳,怒喝道,雙眼透著熊熊烈火,恨不得抽筋拔骨、啖肉喝血。
就在晉王發怒之際,四周忽然湧來一股濃霧,迷糊了眾人視線,侯翔宇心情一斂,大喝道:「速速保護殿下!」
晉王也擔心敵人會趁機來襲,畢竟這股濃霧實在詭異,不但時節不對,而且還來得如此湊巧,陣法方破便出現。
侯翔宇蹙眉道:「殿下,謹防對方下手暗算,還是先回營帳中,外邊便交給各營士兵吧。」
晉王點了點頭,下令各大營地派兵支援中軍,只聞軍號吹響,各營人馬紛紛朝中營靠攏。
山坡之上,玉無痕長出一口氣,說道:「幸不辱使命,濃霧已經喚起。」
白翎羽笑道:「妙哉,下邊便是入營澆上火油了!」
說罷又從草堆中脫出一輛馬車,上邊放滿了瓶瓶罐罐,她指著那些瓶罐道:「這兒便是火油,待會還有賴諸位辛苦一下,替我護航!」
只見她翻出一塊大油布將瓶罐包了起來,這麼一大車的火油罐子裹在一起,整個包裹大得難以想像,足有一個馬車車廂那般龐大,可白翎羽卻是手臂一伸,便將這一個大包裹背在了身後,舉步前行,其步法輕巧自然,彷彿那一大包的火油罐子是一堆棉花,背在她身上竟似毫無重量。
玉無痕不由吃了一驚,她雖也能舉起這一大攤的罐子,但卻沒把握做到像白翎羽這般舉重若輕,輕巧自然。
風望塵呵呵一笑:「舉著這麼一大個包裹,當真是驚世駭俗,若無祀嬛咒術召來濃霧,我們別說想潛入敵營,恐怕還沒走近,就被弓弩射成篩子了。」
聽風望塵這般說道,玉無痕這才明白過來,為何一定要召出濃霧,原來真正的目的是要掩蓋這驚世駭俗地一幕。
時間寶貴,眾人也不做拖延,藉著濃霧掩護潛入敵營,白翎羽雖背負千斤火油,但有麒麟神力護持,這區區罈罈罐罐並不在話下,而且有濃霧遮掩,敵人也很難發現這麼一個誇張的入侵者。
盤龍聖脈的三大高手替白翎羽守衛四周,而白翎羽負責在糧草上澆上火油,只見她走到糧倉前,將手伸到背後一把揪出一個油罐,拍開泥封,便撒在糧倉四周。
這小小的一罐火本來是很難淋遍這麼一大堆的糧草,可是白翎羽卻化腐朽為神奇,玉手輕輕抖動,火油均勻地澆在糧草四周,雖不能全面覆蓋,但也能保證在小段範圍內有澆上火油,這也確保下一步放火箭不至於射在無油之地。
她手法嫻熟,不消片刻便將這個糧倉澆上了火油,隨後又依法炮製,一口氣便澆了整整三十多個糧倉,而且每個糧倉所用的油罐不會超過三個,玉無痕看得也是一陣驚愕,暗忖道:「這丫頭以前是不是專幹殺人放火的勾當,若不然動作怎會如此利索嫻熟!」
當初火燒鐵烈糧草便是她的手筆,這澆油點火可謂算是她老本行,做起來當然乾脆利索,純熟精湛。
白翎羽一口氣光顧了大半糧倉,而且行蹤尚未暴露,心情甚好,低聲笑道:「妙哉,在把剩下的糧倉淋上火油,咱們就回到山上,送晉王一個火燒連營!」
話音方落,卻見對面有兩道身影晃動,白翎羽常年行軍,感官極為明銳,哪怕是隔著濃霧,她也能一眼掃出對手的虛實,在她看來這兩人步伐沉穩,氣息內斂,分明就是一方高手,而且還穿著軍裝,不禁暗忖道:「這個營地離中軍帥帳不遠……難道是晉王麾下的高手?」
濃霧遮掩只能在普通士兵眼前隱匿行蹤,對於真正的高手根本是無濟於事,只要對方掃上一眼,便知虛實。
先下手為強,若讓他們兩人通知晉王,那萬事皆休!白翎羽立即朝凌霄使了個斬首的手勢,凌霄心領神會,暴竄而出,雙掌同發奔雷之力,朝著前面的兩人拍去。
對面的兩人似乎也極為驚愕,其中一個疑惑地說道:「奇怪,晉王何時又多了這麼一個高手?」
疑問未解,凌霄厲掌已經襲來,那兩人同時出掌抵禦,三人對了一掌,但卻未發出任何響聲。
凌霄暗吃一驚,思忖道:「我怕驚動外人所以才將掌力收斂於一點,但這兩人為何也要這樣做呢?」
對面的兩人硬接凌霄一掌卻毫髮無傷,隨即氣走武脈,進步搶攻,可是他們所用的招式也是偏於快速輕巧,盡量壓制聲音和勁氣流動。
風望塵眉頭一簇,低聲道:「白將軍,我看這兩人出手也是盡量克制,似乎跟我們一樣,不想驚動外人。」
白翎羽點頭道:「然也,我也看出來了他們並非晉王軍中的將士,十有八九也是混進來的。」
風望塵道:「他們是何方人馬?」
白翎羽道:「有可能是齊王的人……」
玉無痕柳眉一揚,玉容凝霜,哼道:「齊王的人馬,為何我們事先沒有收到任何信息,莫非他想藉著我們行動掩護做些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嗎?」
風望塵猜測地道:「難道齊王是想趁機暗殺晉王?」
白翎羽搖頭道:「他們的武功詭異,不像齊王的人……齊王雖與晉王為敵,但卻不敢手刃兄弟,最起碼不能明目張膽地殺害晉王,這也是皇家鬥爭的規矩。」白翎羽乃皇室宗親,對於皇族鬥爭極為熟悉,皇子爭權可以用盡一切法子打壓對方,但卻有一點必須遵守,那就是不能輕率殺害自己的兄弟,否則無論其奪權是否成功,皆會留下一個殘害兄弟的天下唾名,對其登基稱帝極為不利,也有損帝皇尊嚴,所以只有那些犯傻的人才會明目張膽地暗殺自己的兄弟,以齊王之精明絕不可能行此蠢招,就在白翎羽思索之際,前方的兩名神秘人忽然發難,其中一個纏住凌霄,另外一個朝著這邊撲來。
白翎羽祭起麒麟神力便是一拳,那人也出掌硬接,雙方掌拳相對,但卻不敢聲張,都將勁力收攏成線,集中攻擊對手。
白翎羽只覺得對手真氣綿柔刁鑽,猶如千針入骨,驅之不散,眨眼間便侵入氣脈,叫她難受不已,當下也不及細想,祭起麒麟神力將對手真氣驅出體外,然而這真氣怪異之極,竟像是百千跟針一般,嗖嗖地激射出來,正好打在背上的包裹上。
噗噗細響,隨即便是瓦片崩碎的聲音,白翎羽身後的火油罐頓時粉碎,那準備澆在剩餘糧倉的火油也隨之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