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牆立於玉無痕身前,暗流斬竟在接觸土牆的一瞬間化為烏有。
林碧柔詫異道:「這……這是怎麼一回事!」
「暗流斬源於海之卷,五行屬水,我凝土為牆,正是以土克水之理,你暗流斬徒勞無功乃是必然之事。」
大殿內突然響起一個飄忽不定的聲音,只聞其聲,不見其人。
天刑堂雖然寬敞,但卻可以一覽無遺,林碧柔凝聚心神,四處搜尋,看了半天,除了躺在地上的十多具屍體外便是身負重傷的風忘塵、玉無痕等五人,還有那個斷了一條胳膊生死不明的萬長老。
「誰!別在那裝神弄鬼,藏頭露尾算什麼英雄好漢,有本事真刀真槍拚個痛快!」
林碧柔厲聲喝道「呵呵,你這婆娘眼力真是差勁,我早就來了,只是你沒看到罷了。」
對方來無影去無蹤,莫非是鬼魂,想到這裡心中頓然一毛,林碧柔雖然自幼修煉冥之卷,可溝通陰陽鬼神,但手上殺孽太多,擅泳者溺水這個道理也是知道的,也擔心有朝一日會被惡鬼索命。
「既然不肯現身斃命,那你就死在暗處吧!看我『九九歸元指』」
林碧柔怒喝一聲,強行驅散心中恐懼,提足內元,將九霄真卷九中真氣糅合與一起,勁力灌於十指,朝四面八方打了出去。
九九歸元指乃林碧柔融合九霄真卷所創絕式之一,只因來遇大敵,練成之後從未用過。
九種真氣相輔相成,立時九勁相生。化為八十一勁,八十一勁再轉。
和合陰陽,顛倒五行,又化為一百六十二勁,如此疊加,竟衍生為無窮指勁,縱橫交錯,整個天刑堂皆被其指勁籠罩,指勁銳利如劍,所觸及之物無不被洞穿,林碧柔堅信在這一招之下天刑堂內絕無活物,就算是鬼魂也得魂飛魄散。
大範圍毫無差別的攻擊過後,天刑堂內再無完整之物,四方八面的牆壁都被洞穿了無數小孔,陽光從小孔內透射而下,就連那扇千斤重閘也被九九歸元指打成馬蜂窩,斷去一臂萬長老此刻週身皆被洞穿,鮮血溢了滿地。
然而玉無痕與凌霄等五人所在之處,又多出了一個土丘,只聽喀嚓一聲土丘崩碎,玉無痕五人安然無恙,林碧柔臉色此刻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如今不但連對方的面都沒見著,就連重傷的玉無痕等人也在自己這一殺招下倖存。
「好了,我要再不出來,你的臉就要憋成紫茄子了。」
一把懶洋洋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林碧柔不由冷汗直冒,對手何時出現在背後自己竟毫無察覺,若是對方有意偷襲,恐怕林碧柔已然命喪黃泉。
倏然回首,只見身後三尺處站著一個年輕男子,雖是相貌俊朗,但臉上還帶著幾分稚氣,想必年齡也就十五六歲。
玉無痕見到此人,不禁熱淚盈眶,掙扎起身朝少年拜倒,口中喃喃自語道:「玉無痕恭敬龍主出關!」
話說當日龍輝發現石壁的秘密後,便按照牆上文字修煉功法,但這四面石壁何其寬大,就算把一身血液放干也不能盡數塗抹於石壁之上,但龍輝已然被武天書吸引了,忘記了一切,看完一部分,又咬破手腕放血,兩個手腕的傷口剛凝固又再次出血,如此週而復始,龍輝都不知道自己流了多少血,只覺得自己越來越口渴,渾身空虛無力,最終竟支撐不住頹然倒地。
空虛感越發強烈,身子彷彿正自一點點融化,融化的痛楚清晰可覺。
龍輝也曾聽說過千刀萬剮,但深信那刀刃寸割之苦,決不及眼下之萬一。
正覺難受已極,那融化之苦忽然煙消,龍輝身體遽然縮小,肌骨塌陷,筋骨易位,奇痛奇麻,奇酸奇癢,各種古怪滋味,實非言語所能形容。
不多時,易筋錯骨之苦忽又消失,矇矓中,眼前白光閃動,龍輝定神一瞧,驚覺自己不知何時變成了一個長不滿尺的嬰兒,赤裸嬌嫩,粉紅髮亮。
舉頭望去,竟又到了那黑白世界,白光萬丈,熾烈無比,向黑暗一方拚命侵蝕、擠壓,黑暗一邊卻越發濃重,那黑色盈盈欲動,似要流將出來。
黑暗裡,億萬星辰發出刺目奇光,忽聽天崩地塌般一聲巨響,群星動搖起來,嘯響震耳,漫天星斗如萬箭齊發,化作千萬道星芒,箭矢般向龍輝射來。
星箭穿體,冰痛刺骨,遠非人類所能忍受,然而星群億萬,數不勝數,墜落紛紛,無窮無盡。
龍輝痛不欲生,但又欲死不能。
這極刑也不知持續了多久,直到龍輝痛得麻木時,眼前的白光才暗淡下來,倏爾不見,四周陷入不見五指的黑暗,身邊似有萬鈞重壓,層層裹來。
龍輝幾欲窒息,奮力掙扎,然而越是掙扎,壓力越大,就當忍無可忍時,眼前忽有光亮閃過,舉頭望去,那極黑極暗之中,翕忽閃爍,若有一點星芒。
霎時間,龍輝也不知哪兒來的氣力,忍受那無窮重壓,手足並用,向著那點星光攀去。
爬得似乎很快,又似乎很慢,光陰在此似乎失去力量。
那星光既似伸手可及,又如在太虛深處、宇宙彼端,怎麼也無法觸及。
龍輝幾度絕望,求生之念卻又無比強烈,促使他從那重壓中蠕蠕前行。
不知怎地,上攀一分,重壓便少一分,龍輝身上的氣力也多一分,此消彼長,龍輝越爬越快,身子越來越輕,四肢越發強健,似乎再非赤裸嬰兒,隨那爬行越長越大,心中求生之望也越發強烈。
也不知過了多久,那點星光忽地明亮起來。
只聽轟隆一聲,一道黑色霹靂劃過,宇宙星河盡數崩碎,化作無邊無際的混沌虛空。
龍輝再次陷入空虛之中,只是這一次已經不像方才難受,自己竟可以在這虛空中閒庭信步地行走。
隨即,霹靂再現,擊碎無邊混沌,無數星體飛出混沌之外,再次形成那一望無際的浩瀚星空。
不多時,竟有一條紫金神龍,穿梭於萬里星河之內,隨即萬慮澄空,神意交會。
龍輝忽地身子一震,眼前黑暗頓然明亮起來,一時間,陸續湧現高天迥地,廣袤無垠,目爽心開,神為之飛。
神龍遨遊天際,龍輝心念甫動,耳邊雷聲大作,風雲疾湧,萬里長空烏雲聚合,日月無光,道道閃電裂雲穿空,有如金蛇亂走,映得天空忽明忽暗。
炸雷一個接著一個,此起彼伏,成千上萬,幾如一聲,同時爆發,震動田地。
龍輝心跳也似隨那雷聲越跳越快,似要掙出胸膛,心跳與雷聲混雜,咚咚隆隆,響徹耳畔。
雷電持續不久,忽起龍卷颶風,龍輝忍受片刻,忽覺身子一輕,竟然隨風飄起,宛如一羽鴻毛,在狂風裡飄飛跌宕,不由自主。
閃電道道從天而降,蜿蜒屈曲,匯聚在他身上,肌膚如炙,痛中帶麻,彷彿置身天地洪爐。
痛苦中,暴雨轟然如注,雨水粗若兒臂,瀉在身上,濕意漫生,如處汪洋大海,四周水波萬傾,無邊無垠。
心念方動,景象忽變,雷電風雨如故,身周卻已是茫茫大海,洪波湧起,魚龍潛躍,巨鯨吞舟,老蛟起舞,糾纏咆哮,響徹海空,森森利齒,觸手可及,巨浪如雪山銀城,橫天壓來,偉力磅礡,似要粉碎萬物。
種種幻境光怪陸離,叫人目眩,尤難受的是,幻境裡種種感覺無比真實,龍輝將近崩潰之際,倏感身子一輕,睜眼瞧去,竟發現自己長出麟角,翻騰於天地四海之內——自己竟變成了那條紫金神龍。
那海景越變越奇,驀然間,萬籟俱寂,雷靜,風息,雲散,雨歇,潮退。
瞬息工夫,滄海桑田。
龍輝踏足實地,不及慶幸,前方大地巨聲隆隆,搖動起來,土皮起伏,千峰萬嶺拔地而起,又見大山分裂,山峰斷折,噴出百丈地火,熔岩四流,龍輝身子向火,不勝酷熱,幾乎便要熔化。
地火正盛,忽又天旋地轉,天與地陡然易位,龍輝足下踏空,猛地下墜,茫茫蒼穹化為無底深淵,山嶺熔岩紛紛離開上方土地,有如大雨瀉落,隨他越墜越深,直至宇宙深處。
猝然間,龍輝靈機震動,神志忽清,諸般幻象陡然消失,自己還是處在石室之中,只不過四周已然一片狼藉,地面崩碎,石牆倒塌。
龍輝轉醒之際聽到門外炮聲隆隆,正想去瞧個究竟,突然頭顱一陣刺痛,腦海中閃過無數殘缺的畫面,似曾相識,卻有難以把握,過了好一陣子頭痛才緩解,這時門外炮聲已然停止。
龍輝不禁思忖應該如何打開大門,也就在此刻大門彷彿知曉他心意般,緩緩打開。
就在大門開出一條縫隙之際,龍輝看到門外站著一個白髮老嫗,觀其神色不思善類,暗罵一聲倒霉,正思念該如何避開這老嫗之時,腦海中浮出一種神通功法——土遁術。
一念及此,真氣隨即運行,土遁術信手拈來,龍輝足下泥土瞬間松陷,整個人嗖地一聲莫入地下。
在真氣的調度下,只要龍輝前腳踏出,跟前的泥土便會朝四周分開,龍輝暗叫神奇,而且身後的泥土竟也生出一股推力,助龍輝在地底穿行。
隨著真氣的流轉,龍輝腦海中不斷浮現出種種神通功法,這些功法看似陌生,但卻又十分熟悉,龍輝思忖道:「莫非我真如那祀嬛所說這些都是我前世的神通,要不然這些東西怎會如此熟悉?」
想到這裡,龍輝已經相信自己便是玄天真龍轉世。
不知道地下走了多久,龍輝鑽出了地面,只見不遠處崔蝶眾人正被圍殺,於是不及多想,運起武天書中的「五行篇」,使出黃土真元搬運四方泥土,凝土築牆替崔蝶眾人擋下箭矢。
至於霧隱術乃源自神之卷,而九霄真卷卻是出自武天書,所以龍輝隨手便可使出。
此後再以真氣催生四周樹木,使其根莖化作怪籐來纏繞士兵。
怪籐乃武天書所催生,與東方魯的滅之卷同根同源,所以東方魯的真氣成為怪籐養分,使其越發堅韌結實,而那些士兵大多未修煉九霄真卷,所以怪籐在失去龍輝真氣支持後便化作灰燼。
龍輝藉著濃霧掩護,帶著崔蝶眾人迅速離去,崔蝶那時已是將近油盡燈枯,等到眾人來到安全之地,心中一寬,再也支持不住,昏倒在地。
崔蝶此刻面如金紙,出氣多入氣少,柳兒頓時嚇得六神無主,眼淚噗噗流了下來,殘餘的眾武士見狀也是六神無主,崔蝶乃他們的主心骨,一旦崔蝶倒下,他們便會失去最後的希望,頓時哀聲一片,愁雲慘淡。
「大家莫慌,待我看看崔小姐的狀況。」
龍輝見狀,忙上前查看崔蝶傷勢。
龍輝探出三根手指搭在崔蝶皓腕之上,輸出一道真氣探究其體內狀況,真氣流入經脈,龍輝覺得崔蝶手太陰肺經陰氣淤積,已將整條經脈阻塞,當即恍然大悟道:「崔小姐肺腑受傷,陽氣不足以致陰盛陽衰,陰氣阻塞經脈。正所謂肺主生發,納氣,只要疏通手太陰肺經,在以真氣滋養肺腑便可痊癒。」
眾人聞言紛紛跪倒在龍輝面前:「龍公子,求求你救救小姐,只要您能救小姐一命,我們下輩子做牛做馬也要報答你。」
龍輝擺手道:「諸位言重了,崔小姐對我也有大恩,我救她是理所應當的,諸位請先讓開,待我替崔小姐療傷。」
柳兒點頭道:「對啊,咱們別妨礙龍公子,大伙都安靜!」
眾人頓時噤如寒蟬,現場一片寂然,針落可聞。
龍輝繼續保持三根手指搭腕的姿勢,往崔蝶體內輸入一道真氣,這道真氣毫無屬性,待其行至手太陰肺經時,突然化作純正陽和之氣,緩緩疏通淤積的陰氣,可快手太陰肺經暢通無阻,這道真氣隨著手太陰肺經行至肺臟,人體五臟,肺屬金。
龍輝再運「五行篇」
之神通,真氣化為白金真元,滋養肺臟。
不出半響,崔蝶臉色漸見紅潤,呼吸雖是細微,但卻趨於平穩。
龍輝收回真氣,大鬆一口氣道:「幸不辱使命,崔小姐已無性命危險。」
柳兒抹了抹眼淚道:「龍公子,謝謝你了……」
龍輝呵呵笑道:「乖柳兒,別再哭鼻子了,小心哭出皺紋,我可不要你了。」
柳兒哪料到這小子大庭廣眾下調笑自己,小臉當即憋得通紅,狠狠白了他一眼,扭頭不言。
眾人此刻皆是傷疲交迫,有不少人雖保住性命,但也基本失去行動能力,最麻煩的是他們都是以外傷為主,真氣療傷效果並不明顯,龍輝雖然替他們封穴止血,但傷口若不進一步包紮敷藥,這些傷者難免回落的歌眾生殘廢。
龍輝向柳兒詢問了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心中浮現出一個大膽的想法,於是召集眾人道:「龍某有一提議,如今大伙都受了傷,乾脆再回到原來的峽谷修養吧。正所謂最危險的就是最安全的,對頭剛將我們從峽谷趕出來,絕對不會想到我們還敢回去,而且那個峽谷是無痕祀嬛佈置的,想必裡邊還是有些藥品和食物的,這樣也好為受傷的兄弟療傷。」
崔成略一思索,點頭道:「龍公子說得有理,咱們就此折返吧。」
崔蝶昏迷不醒,眾人便以崔成唯馬是瞻,一路上,崔成指揮有度,避開了不少敵人的關卡和暗哨,行了一個多時辰,眾人再次回到峽谷內。
龍輝在峽谷外掃了一眼,思忖道:「這個星羅天斗陣已經殘缺不全,想必已被對方破去,待我將它修復。」
正想運起真氣搬御萬物時,倏然心念一動:「我若再次佈陣那不是明擺著告訴對頭我們又回來了嗎,所幸什麼都不做,給他們來個空城計。」
於是龍輝將此想法告知崔成,崔成也大為贊同,隨即兩人又在峽谷外外故疑陣,製造出峽谷內無人的假象,將一切辦妥後,柳兒略為緊張地小跑到龍輝跟前,說道:「龍公子,小子身子變得好燙,而且還在不斷說胡話。」
龍輝趕緊隨她到山東裡查看,只見崔蝶躺在石床上,花容酡紅,呼吸急促,朱唇微微張合,彷彿在說著一些什麼。
龍輝用手背在崔蝶光潔的額頭上觸了一下,只覺得滾燙異常,把脈後又未發覺其體內有真氣凌亂失衡的現象。
龍輝皺眉道:「崔小姐這不像內傷發作,倒有幾分像染上風寒,柳兒快將金大夫叫來。」
柳兒眼圈一紅,低聲道:「金大夫已經遇害了。」
龍輝這才想起,方才人群中並未見到金大夫,所幸玉無痕在峽谷內留有不少藥材,龍輝便硬著頭皮去為崔蝶配藥。
武天書中也有醫學藥材的記載,但龍輝並未研習,只是囫圇吞棗地將整部武天書記下,此刻只得現炒現賣,硬著頭皮挑出幾味驅風邪、匡扶正氣的藥材,著柳兒將其煎服。
石室內只剩龍輝與崔蝶二人,對於這個美少婦龍輝心裡始終不能介懷,想起昔日為她療傷還有甲板上香艷的一幕,龍輝生出複雜的感覺。
「邵庭……」
龍輝倏然一震,滿腔熱火猶如被一盆冷水澆滅,思忖道:「她心中始終掛念著死去的丈夫,罷了,反正我也有冰兒跟素雅了,沒必要再去禍害一個婦道人家。」
龍輝自從修成前世的部分神通後,信心也隨之暴漲,對於為父報仇和洗脫罪名有著絕對的把握,現在只是擔心回去怎麼跟楚婉冰這小醋罈子交代秦素雅和柳兒的事情,想起楚婉冰那嬌憨的神態,龍輝恨不得現在就飛去泰山,如今已經過去一個半月,若是及早返航想必還來得及。
「對了,聽柳兒說,玉無痕祀嬛跟風忘塵被那什麼萬長老陷害,六部內亂,若不盡快平息恐怕盤龍聖脈將會有一場血雨腥風。」
龍輝此刻已經不再懷疑自己的身份,對於這片土地已經有相當的感情。
就在龍輝想在該如何平亂時,忽地聽到崔蝶那細微的說話聲,雖是斷斷續續但也聽清楚了幾個字:「龍……龍輝……你這混蛋……竟敢欺負我……我恨死你了……」
這話說得如泣如訴,雖是狠話卻帶著幾分幽怨。
龍輝不禁嚇了一跳:「感情她在夢中還記著這事。」
只見崔蝶額頭冒出微微細汗,一張俏臉泛起妖艷的粉紅,隨即又聽聞崔蝶說道:「柳兒,快給倒杯水……」
柳兒已經出去為她煎藥了,龍輝歎了口氣,找來一個碗替她乘了些水,隨即將她扶起把碗送到嘴邊。
崔蝶下意思地張開嘴喝水,誰知水方入喉便劇烈咳嗽起來,由於肺腑受損,所以崔蝶氣息不暢,才導致連喝水都被嗆。
龍輝按住她的後背,以真氣助其理順氣息,但一餵水,崔蝶立即有咳嗽,反覆數次,不但水沒喝成卻嗆得眼淚口水直流。
大概是由於口乾缺水的原因,崔蝶的嘴唇乾得幾乎裂開,龍輝把心一橫,將水含在嘴裡,一口口度進崔蝶口裡。
兩人已非初次口唇相接,龍輝猶如識途老馬般,下意識地將舌頭探入崔蝶口中,崔蝶雖是意識不清,但卻主動迎上香舌,兩根舌頭如同兩條靈蛇般交纏在一起。
不消多時,龍輝體內熱血翻滾,情火暗生,一雙手十分自然地撫上崔蝶嬌軀,時而攀山越嶺,愛撫豐挺豪乳;時而跋山涉水,揉捏肥美翹臀,崔蝶在龍輝的動作下,呼吸漸見急促,粉腮上更是一片艷紅,雙手如同水蛇一般摟住龍輝脖子。
崔蝶肺腑傷勢未癒,氣息難免有所不足,只過半刻便已是氣喘噓噓,龍輝怕加重她的內傷,不敢繼續索求,壓下慾火,輕輕將她推開。
此刻的崔蝶雙目迷離,一副任君採摘的樣子,那晶瑩剔透的修長脖子,在情動之下,微微滲出玉露般的汗珠。
龍輝看得口乾舌燥,卻不敢妄越雷池,勉力壓制住那躁動的慾火。
過了一陣子,柳兒端著藥劑進來,龍輝暗叫僥倖,若是給柳兒看到自己輕薄她家小姐指不定會跟自己拚命呢。
服下藥劑後,龍輝再以內功助其吸納藥性,不多時崔蝶便已退燒,整個人也清醒了許多,醒來後第一件事便是詢問龍輝這些日子的狀況。
龍輝簡單地說了一下,崔蝶跟柳兒聽的是目瞪口呆,嘖嘖稱奇。
崔蝶思索了半響道:「龍公子,妾身以為你應該挺身而出,平定這場內亂,唯有這樣我等才能保住性命。」
龍輝道:「我也想過這個問題,只是不知道該如何平亂。」
崔蝶道:「妾身以為,龍公子既然已經修成武天書,那在盤龍聖脈的百姓心目中便是真龍化身。此地信奉龍神,只要你在眾人面前顯露神通,他們便會認為你是真龍托世,正所謂民意不可違,到時候你只要登高一呼,定會萬民呼應。」
龍輝略一沉思,點頭道:「此計雖好,但還需詳加思量。」
崔蝶搖頭道:「恐怕時間不多了,此刻無痕祀嬛與風忘塵皆已陷入敵手,若不將他們救出,即便你可以挾持民意,你威望尚有不足,只要六部不認同你的身份,民意很快便會從你身上流失。只有救出無痕祀嬛等人,借助他們的手中的權力和威望,做起事來才能事半功倍。」
龍輝點頭道:「然也,我這就去劫獄。」
「小姐,峽谷外三里處又來許多士兵!」
崔成快步跑入石室道。
龍輝哈哈一笑:「來的正好,待我去收服這般士兵。」
盤龍聖脈的士兵曾多次追捕崔蝶等人,對其所使用得手段也有了一定的瞭解,所以崔成佈置的疑陣很快便被識破,三百多名士兵朝峽谷逼近。
龍輝奔出峽谷,只見不遠處人影聳動,當即大喝一聲:「龍某人在此,不怕死的就過來!」
話音未落,樹林深處便射出數枚冷箭,龍輝又豈會把這些伎倆放在眼裡,運起黃土真元挪用大地之力,一道土丘拔地而起截下箭矢。
「沒大沒小的東西,敢向我動手!」
龍輝此刻要營造自己是玄天真龍轉世的氣氛,言語間亦帶幾分張狂,催動真元,四下泥土隨著生出阻力,龍輝只是一個踏步便躍出十多丈,竟是道家所言的縮地成寸。
在大地土元推助下,龍輝只是踏了五個步子,便落在那三百名士兵跟前。
為首的將領嚇了一跳,還沒反應過來,便被地底冒出的籐條綁了個結實。
「妖術……」
一眾士兵頓時嚇得面無血色。
龍輝呸道:「蠢材,明明是神通之能,竟被爾等說成妖術。」
話音未落,龍輝步伐一動,衝入人群之中,猶如虎入羊群,左右開弓,打得士兵們七零八落。
所幸龍輝並未起殺意,拳腳之間壓制了不少力道,只是將其擊暈或者封住穴道。
打倒數十人後,其餘士兵穩住心神,鼓起勇氣朝龍輝殺來,先是數十桿長槍戳向龍輝胸口。
龍輝凜然不懼,左手虛引,右手輕撫,霎時氣流轉動,槍頭竟不由自主地黏在一起,只聽龍輝喝道:「通通給我撒手!」
數十桿長槍同時脫手,士兵也被震得跌坐在地。
龍輝從中拿起一桿槍,抖擻精神,將這桿精鋼打造的長槍舞得滴水不入,一百多斤的槍桿在他手中彷彿沒有一絲重量。
龍輝仗槍破敵使出武天書中的「萬兵」,長槍橫掃,側敲,雖為下殺手,但槍法卻如過江猛龍,將三百多名士兵打得七零八落。
崔成眾人多日來的被人追的猶如喪家之犬,如今看到龍輝大顯神威,痛打落水狗,頓時出了口惡氣。
龍輝一個槍桿子橫掃過去,硬生生地掃翻最後十名士兵,此時四周儘是傷兵殘將,雖未丟掉性命,卻已無力再戰。
崔蝶在柳兒的攙扶下緩緩走來,歎道:「擊潰三百多名士兵卻未殺一人,龍公子的武藝真叫人佩服。」
當戰場上,兩軍對壘,往往是生死相搏,能將一方擊潰而不殺對方士兵,除非是實力遠勝於對手。
所以在戰場上能活捉俘虜比殺死敵人困難得多,故而崔蝶才有此感慨。
龍輝皺眉道:「崔蝶小姐,你傷勢未癒,而且外邊凶險異常,還是先回去靜養吧。」
崔蝶搖頭道:「如今我們的位置已經暴露,躲到哪裡都不安全,所幸與你一道前往神龍峰,放手一搏,或許還有些機會。」
龍輝思忖半響,此刻崔蝶眾人只餘三十不到人手,而且崔蝶還受著重傷,若真把他們丟下,恐怕難有自保之力,乾脆與他們同行,還能互相照應,於是便點頭道:「既然如此,那大伙可要打起精神來,咱們就去大幹一場!」
「對!大幹一場,替死去的兄弟報仇!」
眾人此刻已然拋開一切,抱著殺一個夠本,殺兩個有賺的念頭,將鬥志燃至巔峰。
眾人騎上馬匹,崔蝶將人數清點了一下,此刻連同自己在內,只有二十七人,而且皆是崔家子弟,至於韓家的弟子,因為韓雲飛戰死後失去大多都去理智,不要命地與敵人拚命,此刻已經一個不剩,崔蝶不禁暗生傷感。
所幸剩餘的這些人都是崔蝶最為精銳的心腹,反而更加默契。
柳兒學過一些馬術,策馬奔跑不算問題,崔蝶雖然身子虛弱,但得到龍輝的真氣支持,也可以支撐一段時間,雖不能殺敵,但她的存在卻可以鼓舞手下的士氣。
二十七騎朝著神龍峰方向奔去,崔蝶指揮眾人擺出一個尖錐行的騎兵方陣,崔成為尖錐之首,崔蝶與柳兒則被圍在中央。
不得不說崔蝶手下這些人實在是難得的精兵,騎著不熟悉的戰馬還能擺出一個這麼整齊的方陣,而龍輝為了替自己造勢,故意賣弄神通,以馭土之法行走,觀其姿態猶如閒庭信步,但憑借縮地成寸之法門竟能走在騎兵方隊前頭。
龍輝以神通開路,輕鬆突破在神龍峰外圍的關卡,一眾士兵被龍輝打得七零八落,龍輝雖不想傷人性命,但崔蝶的手下可不會仁慈,想起同伴的死仇,只要敢擋路的一律格殺,龍輝雖是於心不忍,但兵凶戰險也不好說什麼,只用了半個時辰便突破防線,衝到神龍峰山腳之下。
神龍峰外周還有茂密的樹林,但神龍峰方圓十里之內皆是寸草不生的荒涼之地,而且地勢平坦,在山上朝下一望,任何風吹草動都瞞不過去,基本已經杜絕了偷襲的可能,再加上山勢陡峭,可謂是易守難攻。
崔蝶在外圍的樹林觀察了片刻,低聲道:「前面便是一片平原,我們將毫無掩護,一旦出去便會完全暴露在敵人的眼底下,對手居高臨下,只需一輪箭雨便可將我們送入黃泉。」
崔成道:「小姐,此刻我們孤軍深入,若再次停步,只要外邊的守軍回過神來,反過來將我們包圍,我們遲早完蛋,倒不如拚死一搏,強行突破神龍峰的防線,直搗黃龍!」
崔蝶點頭道:「諸君,此刻我等已經進入死地,唯有向前方有活命機會,你們可敢雖我前往!」
「敢!」
二十五名武士不約而同應道,喊聲直衝雲霄,驚得四周鳥兒亂飛一通。
崔蝶朝前一指道:「我們行蹤已經暴露,不能在待下去,向前衝!」
騎兵結集,衝出樹林。
山上守軍早已察覺樹林內有人,此刻皆做好準備,弓弩已經對準山下,只要對方已進入射程,便箭矢伺候。
龍輝一馬當先,再試神通,凝土築牆,一道一丈長寬的土牆瞬間拔地而起,擋下箭雨,土牆在龍輝的驅使下竟能隨之前進,崔蝶眾人則躲在牆後,抵禦箭雨,偶爾抓住機會回射幾箭,射殺幾名守軍。
突然山上傳來轟隆隆的聲音,龍輝只覺土牆受到巨力衝擊,不禁胸口一悶,真氣無以為繼,土牆瞬間崩碎,原來是從山上滾下的千斤巨石,而且巨石不知一塊,而是接連數十塊滾下,借助山勢的高度,落石的撞擊不下於一個一流高手奮力一掌。
騎兵方陣也在落石的衝擊下崩散,只聽哇的一聲慘叫,又有五人被巨石連人帶馬壓成肉醬,土牆崩潰,眾人頓時暴露在對方弓弩之下,只聽嗖嗖勁風掠過,又有十人被射殺。
龍輝喝道:「趕緊向我靠攏,待我先抵擋一陣!」
散亂的騎兵聞言冒著箭雨朝龍輝靠近,龍輝也趁機築起土牆。
但是山上落石滾滾而至,龍輝唯有加強功力抵禦落石衝擊,再加上山上的弓弩手發瘋似的射箭,眾人此刻寸步難移,既要應付落石,又要抵擋箭矢,饒是龍輝修成部分神通,也是左支右拙,倍感吃力。
凝土築牆,隨看上去玄妙無比,但依舊脫離不了真氣操控,面對這無窮無盡的箭矢落石,龍輝心知只要真氣耗盡這夥人絕對難逃一死,不禁破口罵道:「他娘的,這幫龜孫子,感情這些弓箭都不要錢的,沒命的射個不停。」
盤龍聖脈自建造以來,從無戰事,雖然士兵戰力低下,但卻許多積蓄了許多軍備,其規模之龐大即便是中原也未必能比。
這些士兵過久了太平日子,都閒的發慌,此刻見到有戰事,頓時一個一個興奮起來,彎弓搭箭,對著敵人就是一輪箭雨。
本來以為很快就解決龍輝等人,但誰知對方竟有如此能耐,可擋鋪天蓋地的箭矢,山上的守軍頭領頓時生出興趣,命令手下不准停止,箭矢要多少有多少,直到殺掉下面的敵人位置。
士兵們也是興奮異常,平時訓練哪能這般毫無顧忌地射箭,既然長官下了命令,那就痛快執行吧。
箭矢如流水般飛出,射完一壺又有一壺,這群傢伙好像打上癮了,一邊射箭一邊笑哈哈地看著龍輝等人,又得還在打賭他們能堅持多久。
底下的龍輝卻是氣炸了肺,倏然耳邊聞及一聲嬌呼,回頭一看只見崔蝶肩膀上插著一根箭矢,柳兒小臉儘是惶恐之色。
後邊的樹林人影聳動,只聽嗖嗖聲響,數十枚箭矢射來——外圍的守軍已經重振陣容,對龍輝崔蝶眾人形成了一個反包圍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