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魂俠影 第十一回 舍利無悔

  楚無缺蹙眉道:「原來是白蓮師太,不知此間發生何事?」

  白蓮壓住躁動的禪心,說道:「楚兄,快快離去,此地不宜久留!」

  白衣女子倏然冷笑道:「見到漢子便忘卻生死,一心只為姘頭著想,真是個不守清規的賊尼姑!」

  白蓮被她說中心事,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楚無缺哼道:「住口,你敗壞楚某的名聲也就罷了,修要污蔑師太清名!」

  白衣女子似乎有意跟楚無缺抬槓,繼續冷眉輕佻地道:「喲,這麼緊張做什麼,莫非是被說中心事,你做賊心虛了嗎?」

  楚無缺哼了一聲,走到白蓮跟前將粉撲撲的孩童交給她道:「有勞師太照看小女片刻,待楚某好好教訓一趟這口無遮攔的瘋婆子。」

  白蓮頓時一震,大腦裡一片空白,只有這麼一個念頭:「他有女兒了,他有女兒了……」

  不知為何,心中一片絞痛,便連白衣女子怨毒的目光也熟視無睹,只是木訥地接過女童,隨即便是楚無缺與白衣女子的比鬥,兩人各展神通,以枯枝代劍,但卻是鬥得是日月無光,兩根枯朽的樹枝好似兩口蓋世寶劍,綻放著璀璨寒光。

  任由劍訣如何精彩,白蓮卻是無心觀看,只是呆呆地望著懷中女童,心忖道:「這孩子生得如此漂亮,她母親定是絕色佳人,也只有這般女子才配得上楚兄……」

  越想越是心痛,那一刻將什麼佛理禪境通通忘卻,唯有陣陣心碎,更有絲絲苦澀哀傷,亦有自暴自棄……再無禪定佛心,倒像是個深閨怨婦。

  也不知過了多久,劍訣停止,卻見楚無缺走來說道:「多謝師太照看小女了,那白衣妖女已經退走。」

  白蓮嗓子陣陣干結,胸口湧出一股苦澀,心裡叨念道:「十年了,你女兒都有了,我還是個出家人……你看不上我也是應該的。」

  就在這時,楚無缺似乎有些驚喜地道:「咦,冰兒怎麼不哭了?」

  白蓮微微一愣,強忍著即將滴落的淚水,咬唇看向懷中,竟發現方才大哭大鬧的女童此刻竟安安靜靜地躺在她懷裡睡著了。

  楚無缺笑道:「這丫頭總算不哭了,方才到了泰山她是越哭越大聲,都快把我累個半死。」

  白蓮苦澀地笑了笑,將女童塞到楚無缺手中,誰知女童竟然再次嚎哭起來,白蓮見狀心頭一軟,於是伸手過去輕浮女童小臉,那丫頭竟然又再次停止哭聲,瞪著一雙明亮的眼睛望著白蓮。

  每當白蓮的手離開,那丫頭便哭聲淒慘,弄得白蓮只能呆在她身邊。

  這是任平凡倒也覺得好笑,說道:「乖乖不得了啦,師太怎麼成奶媽了!」

  白蓮頓時羞得滿臉通紅,垂下臻首不敢搭話,但垂頭的瞬間瞥見楚無缺的嘴唇,腦海中再度浮現出十年前那一抹——男子火熱的雙唇,強壯有力的臂彎,熱烘烘的雄性氣息……白蓮只覺得身子一陣燥熱,暗忖道:「若是這樣也好,說不定能天天見到他。」

  楚無缺深吸了一口氣道:「師太,楚某有個不情之請……」

  說到最後其語氣變得幾分支吾,白蓮咬了咬朱唇道:「楚兄,但說無妨。」

  楚無缺歎了一聲後,說道:「小女這些天來,一直哭鬧不停,唯獨見到師太后才消停片刻,楚某想請師太照看小女幾天,只是這事實在過於荒唐。」

  白蓮垂首道:「令千金這般可愛,貧尼倒也想與她相處幾日,也好結個善緣。」

  楚無缺鬆了口氣道:「這孩子命苦,她娘親去得早,幸好遇上師太這等貴人,若不然我一個大男人真不知如何帶她。」

  白蓮耳根頓時陣陣滾燙火熱,心忖道:「原來他髮妻已經逝世……他後面這話又是什麼意思……不懂得帶孩子,難道是想找個女子續絃麼?呸,他想續絃跟我有何關係,枉我多年修佛,竟然也起這等不知廉恥的念頭。」

  任平凡和崑崙子向楚無缺道謝告別後,便各自離去了,泰山之巔唯有白蓮和楚無缺兩人,月光拖拽下,兩人的影子拉成了長長的一條,遠遠看去兩條影子又重合在一起。

  女童膩在白蓮懷裡,將小臉倚在酥胸之上,似乎將白蓮那柔軟的雙乳當做枕頭,美美地睡了過去,白蓮覺得這小姑娘生得極為可愛,於是便用手指輕撫她的嫩臉。

  白蓮的手指極為細滑,堪比玉石翡翠,小姑娘的臉頰嬌嫩無比,但對於白蓮的輕撫極為受用,睡夢中不住地露出笑容,端的是天真乖巧。

  「楚兄,令千金可取了名字?」

  白蓮抱著女童問道。

  楚無缺道:「取了,叫做婉冰,小名冰兒。」

  楚無缺見女兒睡得香甜,於是也學白蓮那般伸手撫摸楚婉冰的小臉,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手掌太過粗糙,剛一觸及,楚婉冰便哇哇大哭。

  這一哭不要緊,嚇得楚無缺手掌一抖,竟不自覺地碰到了白蓮的胸口。

  白蓮只覺一陣酥麻傳遍全身,雙峰之處似乎正在微微顫抖,也不知道是楚無缺這一碰的力氣過大,還是白蓮的玉乳本身過於飽滿,總之白蓮覺得胸口的軟肉正在輕輕地彈動著,心尖都快裂開了。

  楚無缺急忙縮手,賠禮道:「楚某無心之舉,還請師太原諒。」

  白蓮的臉頰紅得都快滴出水來,心裡有種曼妙的錯覺,咬了咬嘴唇道:「區區臭皮囊而已,太過執著反而著相,楚兄不必掛懷。」

  楚無缺乾咳幾聲後,又說道:「師太,不知這些年來你過得可好?」

  本來楚無缺詢問自己狀況,白蓮心中是有幾分歡喜,但也不知為何「師太」二字有說不出的刺耳,於是便淡淡地說了一聲:「還算可以。」

  天色漸深,白蓮帶著楚婉冰來回斷腸庵。

  相傳當年曾有富家女子戀上一名書生,誰知那書生卻娶了別人,心灰意冷之下,此女竟立誓終生不嫁,削髮為尼。

  她的家人怕她做尼姑後過得清苦,於是便出錢給她修建了一座尼姑庵,那女子便將此處定名為斷腸庵,就此孤獨終老。

  然而她的家族也因為生出劇變,導致家道敗落,所以此地便開始荒廢,白蓮機緣巧合之下來到此地,便在斷腸庵住下修行。

  隨著日子的過去,楚婉冰越發黏著白蓮,哪怕離開一小會都不肯消停,弄得楚無缺端的是哭笑不得,離去的日子也一推再推。

  白蓮對這小姑娘也是極為喜愛,天天抱在懷裡,連佛經都不念,就知道逗小姑娘玩耍,簡直就把她當做自己的女兒一般。

  牙牙學語的楚婉冰扭著蹣跚的步子在床上走著,口裡奶聲奶氣地道:「娘,娘……」

  白蓮心頭一暖,暗忖道:「若她是我女兒該多好……」

  想到這裡腦海裡不禁浮現出楚無缺的面容,想起與他一同照料冰兒的情景,就猶如一雙恩愛夫妻般。

  楚婉冰走了幾步,噗通一下便摔倒,頓時哇哇大叫。

  白蓮心痛地將她抱在懷裡,又親又吻的,誰知楚婉冰竟奶聲奶氣地撒嬌道:「娘……肚餓……喝奶,喝奶!」

  說話間竟將白嫩嫩的小手伸向白蓮飽滿的椒乳,被這雙小手這麼一摸,白蓮腦海裡又想起當日楚無缺的無心之失。

  就在她身心俱酥之際,卻覺得一股溫熱撲至胸口,低頭一看竟是楚婉冰埋首於雙峰之內,小臉不住地摸索著。

  楚婉冰在撒嬌的同時,還不住咯咯嬌笑,火熱的氣息透過衣衫滲入飽滿的乳肌,又熱又癢。

  白蓮嗔怪地拍了楚婉冰屁股一下,歎道:「真是個磨人精。」

  白蓮朝門外瞥了一眼,發現門窗已經關閉,於是紅著臉頰將胸前的扣子解開,顫抖的玉手緩緩拉開衣襟,將飽滿的雙峰裸露出來。

  楚婉冰這丫頭也著實鬼馬,見到這對雪白圓潤的奶脯便一口咬住,小小的嘴唇竟叼住左乳玉珠。

  「嗚!」

  那火熱酥軟的感覺,差點就讓白蓮叫出聲來,粉潤的乳珠竟在小丫頭的口中緩緩挺立,這丫頭還得寸進尺吸得嘖嘖作響,想要從中吸出幾分乳汁。

  但白蓮乃是雲英未嫁之身,哪有乳汁供她吸食,白蓮感覺到乳尖鼓脹酸麻,飽脹的雙乳宛如浸泡奶漿的綿絮,又白又大,就像是香甜甘美的奶酪乳脂。

  吸了半天,毫無所獲,楚婉冰開始撒潑哭鬧,哇哇大叫起來。

  白蓮急忙抱起楚婉冰安撫,誰料這小丫頭越哭越厲害。

  「冰兒!」

  聽聞女兒哭鬧,楚無缺竟推門而入,與袒胸露乳的白蓮正面相對。

  氣氛頓時為之一凝,尷尬中略帶幾分旖旎香艷。

  楚無缺急忙轉過身去,惶恐地道:「師太……楚某乃是無心之失,還望見諒!」

  又是一聲師太,白蓮心頭一陣絞痛,竟怒喝道:「師太師太,你就不能換個稱呼嗎!」

  她激動之下,也顧不得掩蓋胸口春光,宛如雪堆玉瓊般的圓球隨她話音抖動,晃出一抹抹圓潤的弧線和波紋,空氣中似乎瀰漫著一股淡淡的蓮花清香,更有絲絲乳脂味兒,端的是清中帶膩,香滑如蜜。

  楚無缺乾咳了幾聲飛似的跑出門外,白蓮看著那遠去的背影輕歎一聲將衣衫穿戴整齊,抱著楚婉冰這小祖宗走了出去,看到楚無缺正背著身子站在院內,於是說道:「楚兄,冰兒已經不哭餓。」

  楚無缺似有意轉移尷尬,笑了笑說道:「這丫頭也忒磨人啦,天天哭個不停。」

  白蓮低聲道:「孩子這麼小便沒了娘,楚兄你一個大男子要當爹當娘的,倒也辛苦得很。」

  楚無缺笑道:「這些日子倒也難為你啦。」

  白蓮猛地一咬銀牙,俏臉一片酡紅,低聲說道:「冰兒可愛至極,與我極為投緣,倒也希望有這麼個女兒。」

  楚無缺心思敏銳,已然聽出白蓮的弦外之音,身子頓時僵住了,而白蓮也因為這一句話羞得滿面通紅,低垂臻首不敢言語。

  良久楚無缺終於吐出一句話道:「白蓮,你不會嫌棄冰兒非你所出嗎?」

  白蓮腦海轟隆一震,種種思緒湧上心頭,火辣辣的臉頰上多了幾分甜蜜,緊咬下唇道:「不會,我會將她當做親生骨肉一般。」

  說罷抬起臻首,眼睛靜靜地望著楚無缺,透著堅定的神情,心中卻又是七上八下的,生怕楚無缺忽然改口。

  「你不怕世俗的各種唾罵麼?」

  「修佛便是修心,若不能順應本心何來佛道。」

  白蓮一字一句地道,「若能通暢心意,白蓮即便還俗又有何妨!」

  「哈哈!」

  楚無缺倏然仰天大笑,「既然白蓮不怕俗世之目光,那楚某便不能負你!」

  朗笑聲中,白蓮只覺得自己被一雙用力的手臂攬住,溫暖的氣息像熱水般流入百骸,暖洋洋的有種說不出的舒服和愜意,叫她幾乎想要睡過去,而且一覺便不再起來,就這麼躺在愛郎懷裡。

  褪下僧衣,換上霞袍,不再青燈古佛,入目之處儘是紅燭喜慶,楚婉冰乖巧地坐在凳子上,眨著大眼睛好奇地看著自己,白蓮心頭已是一片甜蜜。

  透過紅蓋頭的縫隙,見到一隻溫暖的手掌正朝自己探來,白蓮再添三分喜悅。

  沒有想像中的柔情似水,那手掌並非輕輕地挽住自己的玉手,而是狠狠地扣住她脈門,一個熟悉而又陌生的聲音響起:「白蓮師太,快快清醒啊!」

  又是師太,白蓮心裡不禁一陣苦澀,倏然一股厲風吹來,將紅蓋頭掀起,眼前之人竟是——崑崙子!白蓮奇道:「崑崙子道長,你怎會在此!」

  心裡卻是一陣後怕,暗忖道:「完了,完了,我跟無缺的事情一定宣揚出去,佛門定不會放過我們的,我死了倒不要緊,倒是連累無缺和冰兒……」

  楚無缺揮手便是一道劍氣,怒道:「賊道士竟敢對我妻子無禮,還不快鬆手!」

  聽聞妻子兒子,白蓮不禁一陣欣喜,誰知卻見眼前血花四濺,崑崙子的一條胳膊竟被劍氣斬斷,溫熱的鮮血濺到霞袍之上,倍添嬌艷和一抹難以言喻的妖異。

  斷臂後的崑崙子哀嚎道:「白蓮,快醒醒啊……」

  楚無缺面帶猙獰冷笑,隨手又是一劍將崑崙子另一根手臂削斷,說道:「蓮兒莫要擔心,只要我殺了這個臭道士便無人知曉我們成親的事情,待我們拜過天地後便遠遁海外,不理這些江湖紛爭!」

  「白蓮師太,你莫非忘了牛鼻子和書獃子了嗎!」

  崑崙子發出最後的叫喊,但話音方落便被楚無缺一劍鎖喉,再無言語。

  「牛鼻子?書獃子?」

  白蓮默默地叨念著這兩個名字,腦海裡一片混亂。

  楚無缺關切地道:「蓮兒,你怎麼樣了,那臭道士有沒有傷到你?」

  「蓮兒……」

  白蓮嬌軀倏然一震,猛地抬起頭,警惕地望著楚無缺,發覺那張朝思暮想的臉龐竟多了幾分陌生和做作。

  錯了,出錯了,白蓮陷入深思,她自己的記憶出現了偏差,究竟是何處出了錯誤?一陣細想,白蓮喃喃自語道:「當日楚兄將女兒托付給我照看……斷腸庵之事根本就不存在……」

  泰山慘敗的半年,任平凡和崑崙子再度找上白蓮,希望與她探討劍道從而成為真正的三教名鋒。

  當時白蓮因掛念楚無缺,以致禪法修為停滯不前,聽到儒道兩人的提議,便想道:「既然我此刻深陷情劫,難以禪坐靜心,倒不如換種方式修行,說不定可以堪破魔障。」

  於是便點頭答應,誰知在與兩人探討劍道的同時,竟又將白蓮拉入一陣情網之中。

  崑崙子和任平凡竟然為了白蓮相互吃醋,端的是三天一小鬥,五天一大鬥,白蓮為了避開他們便遠遁極北冰海,誰知這兩人竟也追來,還美其名曰:在傀山背後監視妖族動向!弄得白蓮是哭笑不得。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本已經是平靜的禪心竟然再度泛起波瀾,那人又再次出現在面前。

  十九年過去了,楚無缺已經不再是昔日那熱血青年,但舉手投足間卻有種滄桑穩重的氣息,這一回他帶來了一個妙齡少女,白蓮一眼便認出了這姑娘的身份——十九年前那個女童,楚婉冰。

  小姑娘生得極為美麗,青澀之中卻又帶著幾分天然的妖媚,就如同當年泰山頂峰的那名女子,而且這小姑娘也穿著一身白衣,使得白蓮還誤以為是那個白衣妖女重現了呢。

  當仔細詢問後,才知道這小姑娘是急於練劍,導致走火入魔,楚無缺為了替女兒壓制心魔便將她帶來冰海,希望藉此寒冰之氣降服女兒體內的狂躁之氣。

  隨後,便是鐵壁關大戰,再度見到那個傾國傾城的妖嬈女子,美得讓她這個不注重外邊皮囊的修佛者也生出幾分自愧之意。

  種種回憶湧入腦海,白蓮頓時一片清明,口誦佛門辟邪真言:「臨兵斗者皆列在前!」

  熾烈佛音梵剎,震懾空明,將楚無缺和楚婉冰兩人震得灰飛煙滅,紅燭霞袍紛紛崩碎,白蓮再度穿上那一身青燈僧衣。

  重拾心志,白蓮嬌叱一聲掙脫幻象,再度回歸現實,然而映入眼簾的竟是淒艷的鮮血,以及崑崙子傾倒的身軀。

  「你終於醒了!」

  崑崙子欣慰一笑,白虹刖緩緩落下,他整個人也隨之倒地。

  秦廣王頗有幾分驚訝地道:「師太居然掙脫心魔幻象,真叫本王始料不及!」白蓮望著倒地的摯友,心裡卻是一片寧靜,玉容上既無悲傷也無憤怒,只是淡淡地說道:「這個幻象將一些虛假的東西混入真是的記憶中,構建人心最渴望的夢境!若不是崑崙子道友拚死以相救,以靈識強行介入幻象之內,恐怕我還得繼續沉眠。」

  這個幻象乃是虛實結合,既有白蓮真實的記憶,又有虛幻的夢境,最要命的是這種種幻象乃是見縫插針,潛移默化,只是悄悄地改變記憶中的某些細節,以細火慢燉、溫水煮蛙的方式將人導入夢境之中,從而一覺不醒。

  就像夢境中的楚無缺——在白蓮心目中楚無缺乃是一個成熟穩重的翩翩君子,若他一上來便對白蓮無禮輕薄,反倒讓白蓮生出疑心,所以幻象中的楚無缺每一個舉動都符合其性子和秉性,只是偶爾多出一些小意外,比如觸及白蓮酥胸,誤入禪房等等,就這麼一點一滴地將白蓮心神導入夢境深處,若非崑崙子捨命相救,白蓮便是死也沉迷在幻象之中。

  秦廣王為了對付崑崙子,所以無暇窺探眾人的夢境幻象,於是便隨口問道:「那麼師太在夢中看到了什麼?是修成正果,立地成佛嗎?」

  白蓮冷笑道:「秦廣王,你真是可悲,只知道藉著一些旁門左道玩弄人心,卻不知自己乃是無夢之人。」

  秦廣王哼道:「師太不必與本王打機鋒,夢境再美也是虛妄。」

  白蓮垂目道:「然也,夢再美也是虛妄……」

  話音未落,卻見一道佛光沖天而起,秦廣王只覺得雙目一陣刺痛,急忙掩面後退,並迅速吸納陰氣抵禦佛光,待他看清眼前之景時,內心頓時一愣,絲絲不詳兆湧入腦海。

  白蓮渾身發出神聖光芒,宏大佛氣流動四肢百骸,宛如一朵以高僧舍利子打造的晶瑩蓮花,匯聚千佛宏願,煉化無上功德。

  秦廣王蹙眉道:「散離一身佛氣,你想與畢生修為與本王一搏麼?」

  豁出畢生修為,催動一身元功,白蓮髮髻灑落,三千青絲頓時飛揚,隨即髮梢生火,雖不想光明業火般灼熱霸道,卻有股清聖莊嚴的氣息,百步之內邪魂紛紛消散,陰氣蕩然無存。

  白蓮一聲嬌叱,般若懺再度上手,隔空一劍,佛光聚芒,直取地獄閻王。

  秦廣王挺身硬擋,卻是瞬間吞敗,口鼻溢血,心中震驚之餘,卻見白蓮揮劍殺來。

  心知對手有異,秦廣王不敢怠慢,施展畢生所學,先是一招萬魂壓頂,藉此壓制白蓮身法,隨即在趁勢使出陰火鬼雷,試圖炸碎佛身,最後再來一招小輪迴劫,直取白蓮心臟血脈。

  秦廣王招式再絕,也難耐白蓮分毫。

  佛骨傲然,哪怕泰山壓頂也不曾屈膝,又何懼這區區陰魂!舍利聖火焚燒世間污穢,陰火鬼雷焉能倖免!般若懺劍動六道,地獄輪迴又豈能以偏概全,只見白蓮單劍迎敵,竟是一劍破萬法,一招斬閻王。

  秦廣王只覺左臂一涼,整條胳膊竟被削斷,鮮血泉湧而出。

  白蓮冷目凝殺,化身伏魔金剛,哼道:「這一劍是替任兄斬的。」

  秦廣王怒上眉梢,以殘臂出招,施展最後壓箱絕學——屍魂轉靈決。

  此招乃是煞域歷代高手心血凝聚而成,擁有各種神效,最低境界便是可以將施術人的心血精魄一化為多,負在陰魂上,從而造就出多個分身,這些分身擁有本體的全部功力,就相當於將自身功力提升多倍。

  而最高境界則是可將他人身體還原至初生嬰兒,甚至讓人變回在母體內的那股最初胎氣,可謂是煞域的最終神技。

  屍魂染血,閻王決殺,只見秦廣王一化十,十化百,眨眼間便生出百個分身,每個分身皆有本尊的全部功力,相當於將秦廣王的功力提升了百倍,但此招過後,秦廣王就算不死也得功體盡廢。

  煞域之人一旦廢功就會引來萬鬼吞噬,那一身血肉便成了鬼魂的餌食,對於煞族來說,被昔日的奴僕吃掉乃是奇恥大辱,所以不到萬不得已絕不會施展那些以廢功為代價的絕招。

  閻王百身,陰功贊殺,白蓮陷入一片困殺羅網。

  倏然,百鬼之中綻放出璀璨烈火,竟將秦廣王的分身一一燒盡。

  白蓮錯身飛掠而過,秦廣王整條右臂嗖的一下變飛起,「這一劍是替崑崙子道長劈的。」

  白蓮纖腰一擰,回身再次出劍,穿透秦廣王心胸,般若懺沒入閻王心窩,立即燃起熊熊烈火,將秦廣王燒得灰飛煙滅,隨著一聲慘叫,魂氣脫出秦廣王肉身,朝著遠方飛遁而去。

  白蓮怒喝一聲休想,反手便是一招「天神伏魔」,劍氣匯入烈火形成諸天神佛,封住魂氣,魂氣遭到壓制立即生出強烈反抗,是要掙脫神佛羅網,只見這諸天神佛同時吞吐烈火,魂氣在烈火之中煙消雲散,彷彿不曾存在一般。

  秦廣王一死,夢境幻象瞬間崩碎,雙神得以掙脫束縛,然而白蓮卻遭烈火焚燒,在璀璨佛耀之中,只見那抹倩影緩緩消散,佛相崩散金芒,碎裂的身軀如飄渺魂逝,涅槃證道,與天同塵。

  那熊熊烈火亦開始旋轉凝聚,化作一顆晶瑩剔透的舍利子,懸浮在半空之中。

  滄釋天目光一亮,他曾潛入三教修行,對此事已然猜出幾分端倪:「白蓮尼姑竟然散盡功德,捨去生機,以一身佛骨為引催動出這佛界至高聖火,佛骨舍利火。」

  心念一動,滄釋天誓要奪取這顆蘊含無上佛力的舍利子,於是閃電出手。

  楊燁怒喝一聲:「妄想!」

  隨手擲出虎牙破軍戟,夾雜著雄力鋼勁的戰戟隔空劈下,阻斷邪神貪念。

  滄釋天心忖:「若得此物便可同時牽制煞域和佛門,如此寶貝我勢在必得!」於是打出一招「紅木焠骨掌」,掃開攔路戰戟。

  楊燁豈容白蓮遺物落入奸人之手,怒喝一聲挺身擋關,直來直往的軍體拳將滄釋天硬生生逼了回去。

  滄釋天眼中綻放殺機,隨即施展天穹妙法中的「一氣化三清」,同時凝聚出三個分身將楊燁圍在其中。

  這一氣化三清並不像屍魂轉靈決那般可以發揮本尊的全部功力,根本就不是楊燁三招之敵,但滄釋天只要困住楊燁片刻,替自己爭取一絲空隙,奪取那顆佛骨舍利。

  楊燁被滄釋天的分身阻撓,唯有眼睜睜地看著舍利子落入奸人之手,心裡又氣又急。

  就在滄釋天手掌即將接觸到舍利子的瞬間,一道劍光射來,將滄釋天的魔掌擋了回去。

  只見般若懺自動飛起,橫空斬邪,逼得滄釋天連退三步,隨即那顆舍利子竟也飛舞起來,在天空化出數道晶瑩亮光後,猛地衝向般若懺。

  舍利子融入般若懺,在三世諸佛誦經禮讚的邪惡幻象中,佛界名鋒脫胎換骨,隨即化作一道火光衝上雲霄。

  滄釋天看著寶劍離去,氣得不住懊悔,楊燁卻是開懷大笑:「妙哉,寶物有靈,白蓮師太之遺志豈可遭不軌之人玷污!」

  滄釋天瞬間壓下怒火,笑道:「督帥誤會了,滄某並非窺探寶物,只是擔心還有煞鬼在一旁埋伏,為了不讓師太遺物落入敵人手中,所以才出手冒犯,還請督帥見諒一二。」

  楊燁冷冷一哼,滄釋天之腹黑臉厚已經是天下皆知,楊燁也懶得跟他廢話,轉身去照看儒道雙鋒的傷勢。

  一探之下,楊燁又吃了一驚,崑崙子戰死,任平凡廢功,這一站真是慘烈無比,饒他一身鐵血,見慣生死,此刻心裡不免多了幾分哀傷:「若非師太捨命相救,恐怕沒人能夠活著走出這地獄陣。」

  想起白蓮,楊燁又是一片唏噓,那口蘊含著佛骨舍利火的般若懺究竟飛往何處?人世紅塵,情仇交纏,喜怒相伴,楚無缺嘗盡情海苦酒,如今再入紅塵,亦是生出幾分哀痛,一張張鮮活的面龐映入眼簾,雖知是對方伎倆,但卻不忍下手斬斷。

  「楚無缺,你還想再殺我一次嗎!」

  就在楚無缺凝起劍氣時,卻見洛清妍含淚逼視,昔日弒妻的場景再度湧入腦海,心頭一軟,劍氣頓時消散。

  洛清妍怒喝一聲:「薄情寡義之輩,給我受死!」

  玉掌化刀,一擊切向楚無缺頸脈。

  楚無缺無奈苦歎,閃身避開,但也被銳利的掌風掃斷幾根頭髮,劃破脖子的皮膚。

  明知道是假的,卻無法揮劍,楚無缺搖頭苦笑,倏然小腿一緊,只見楚婉冰抱著他雙腿哭泣道:「爹,不要殺娘親,不要殺娘親……」

  楚無缺反手盪開洛清妍一掌,卻無法下狠手,卻聽一聲熟悉的怒喝響起:「孽徒,還不快殺了那個妖女!」

  竟是授業恩師——鹿殢傷。

  鹿殢傷喝道:「不孝之徒留之何用,為師便親自了斷,就當沒收你這個徒弟!」

  「老鬼,修要欺人太甚!」

  洛清妍嬌叱一聲揮掌迎戰,十九年前的一幕重現眼前,楚無缺想要阻撓,卻發現雙足被楚婉冰抱住。

  洛清妍和鹿殢傷鬥了幾個回合,竟同時調轉槍頭攻向楚無缺。

  「薄情寡義,該殺!」

  「背叛師門,受死!」

  楚無缺背腹受敵,危機之時,卻見天際降下一道銳光,猛地斬斷四周業障,洛清妍、鹿殢傷、楚婉冰等幻象紛紛消散。

  「般若懺?」

  楚無缺吃了一驚,佩劍離身便證明白蓮已是凶多吉少。

  就在他詫異之時,卻發現般若懺劃出的劍痕乃是道道烈火,將各種陰鬼冥魂焚燒殆盡。

  楚無缺好奇之下伸手去握般若懺,接觸劍柄的瞬間,萬般種種湧入心頭,那是白蓮最後的心願。

  「此劍蘊含佛骨舍利火,可破陰力邪功,專斬歸煞魂氣……楚兄保重!」

  般若懺之上浮現出那張清秀的面容,宛如白蓮花般清澈,雖是盈盈淺笑,卻是溫潤如玉,如沐春風。

  楚無缺心若刀絞,猛吸一口冷氣,握劍在手,直指虛空之敵,一劍破殺。

  舍利火化為劍芒劈碎陰霾邪氣,直指禍首真身——十殿閻王之一,五官王!

  佛骨舍利火橫空出世,般若懺神劍一擊破萬煞,神聖光輝從天而降,引得城裡城外人人關注,也就在此時又有一道魂氣消散於天地之間。

  一道威嚴深沉的聲音響起:「楚江王、卞城王速離豐郡,退守七陰嶺!」

  這聲音正是冥師符九陰,隨著話語方落,兩道身影飛速地從畜生、修羅兩陣撤出,直衝青蓮幫總壇遺址中的酆郡入口。

  尚在天陣的龍輝微微一愣,暗忖道:「那陣火焰顯然是可以克制煞族魂氣,這符九陰倒也是果決,知道剩餘兩陣難以保全,乾脆將兩大閻王調走,集中剩餘的力量固守七陰嶺。」

  閻王撤離,陣法空虛,很快便湊齊了六道煙火信號,預示準備同時打破各大陣眼,於秀婷瞥了一眼龍輝道:「龍輝,六道空虛,可以破陣了!」

  龍輝嗯了一聲,立即催動龑武天書,施展烈陽元丹,凝聚極陽真氣,朝著天道陣眼打去。

  龍輝出招的同時,其餘五道亦同時激起強烈的真氣。

  九重天宮劍仙淚,純陽真龍啟戰局;餓鬼道內血刀斬,魔僧罪身喚殺途;秦廣鬼王智勇全,蓮花捨身破地獄;佛骨聖火會無缺,舍利無悔斷紅塵;冥師果決棄殘陣,酆都絕嶺候群雄。

  說句實在的寫白蓮的過往純粹是為了引出這把劇情道具,若論感情的投入我覺得白蓮還不如愆僧(界明)寫到界明入魔的那一剎那,我鼻子都有些酸酸的啦,寫龍魂這麼久我僅僅自己感動過三次,一次是洛姐姐被楚無缺誤殺,一次是冰兒前世的最後遺言,第三次就是界明化作愆僧剩下的故事我會一口氣寫下去,不喜歡就別看了,莫要給自己找不自在,也不要給喜歡的人找不自在,怎麼寫我自然有腹稿,反正我也沒指望寫書掙錢,沒必要都考慮方方面面,不喜歡看得就安靜離開吧。

  我也沒想過跟什麼妖刀記、十錦緞,逍遙小散仙之類的經典爭雄,(這些人都是職業寫手,出書掙錢換稿費的,我能跟他們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