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在哪?我也要去學怎麼做天香茗糕。」
楚婉冰甚是興奮地道,龍輝拉住她道:「此事不急,冰兒你陪我去接見一下木院主他們,待正事瞭解,我再帶你去尋你娘跟二娘。」
楚婉冰乖巧地點頭答應。
龍輝立即下令傳召木天青、薛樂等人,之後又招來白翎羽,攜兩大正妃到正廳會客。
接到召令,木天青和薛樂馬不停蹄趕往江南王府,宮雲飛也緊隨其後,再婢女的引領下三人進入正廳,只見龍輝端坐正位,兩位正妃娘娘左右各一,白翎羽依舊是一身武士袍,英姿颯爽;楚婉冰白衣若雪,嫵媚傾城,雙妃在旁更是襯得龍輝神武不凡。
三人拱手行禮:「叩見江南王,千歲千歲千千歲。拜見二位王妃娘娘,祝娘娘玉體萬安。」
龍輝手掌虛抬,道:「三位平身,請坐!來人——奉茶!」
龍輝朝宮雲飛笑道:「宮兄,不,應該是玉鹿侯爺,許久未見,仍是風采煥發!」
宮雲飛道:「王爺客套了,宮某能有今日,皆是拜王爺和護國公主所賜,大恩大德,宮家銘記在心。」
白翎羽輕笑道:「侯爺言重了,宮家一門本是含冤,本宮不過讓真相大白天下罷了。」
木天青道:「龍主,二位娘娘,玉鹿侯曾在海上遇上襲擊,各種緣由頗為耐人尋味。」
龍輝來了興趣,問道:「侯爺,可否跟本王詳情一談?」
宮雲飛點頭稱是,便將事情始末娓娓道來。
龍輝聞言,又詢問道:「侯爺,不知那對異國兄妹可在金陵,本王倒想當面與其一談!」
宮雲飛道:「正在驛站。」
龍輝扭過頭對楚婉冰低語道:「冰兒,勞你派人接他們過來!」
楚婉冰嫣然一笑,暗中以神念傳音給度紅塵道:「紅奴,速速到驛站將一雙西夷兄妹接回王府!」
半響,廳內刮來一股丹紅柔風,一雙異國面孔立即出現在眾人跟前,叫宮雲飛和薛樂不免嘖嘖稱奇。
方纔還在驛站客房,如今卻到了一個華貴廣闊的大廳,他們兄妹二人不禁驚駭萬分,警惕地看著龍輝。
宮雲飛忙用夷語跟尼亞兄妹解釋道:「這位是江南王,他有辦法對付那些怪物。」
尼亞兄妹露出驚喜之色,表情極為激動,嘰裡咕嚕說上一番夷語。
宮雲飛尷尬地道:「王爺,且讓本侯翻譯……」
龍輝擺了擺手,笑道:「不必勞煩侯爺,賤內自有辦法!」
楚婉冰笑了笑,鳳眸凝華,朝著尼亞兄妹眼睛掃了一眼,兩人身軀一顫,瞳孔內綻放出異樣光芒,從而漸漸匯聚成虛影景象。
楚婉冰那一眼乃玄媚奪神術中的抽神之法,主要攝取他人記憶,如今她修為大增,使得此法更加神奇可以將他人內心的記憶虛影化,直接抽離出來,形成景象。
虛像之中,只見無數屍鬼橫行西夷諸國,嗜血食肉,所過之處徒留滿地瘡痍……倏然,出現一副城池攻防死戰,只看一人渾身裹著咒文繃帶的巨屍拔地而起,徒手一擊便推倒半堵城牆,身後屍兵蜂擁而入,盡情屠戮城內軍民。
白翎羽花容一沉,咬唇道:「是厲帝身邊的屍王,將臣!想不到煞域除了趁神州大亂增添屍兵之外,還將手伸到西夷,可見野心之大,不得不防!」
楚婉冰凝望著西夷兄妹腦中記憶虛像,柳眉輕蹙道:「這些屍兵居然還能長出翅膀來,但又不是每個都有這種能力,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畫面裡只見不少屍兵背生肉翅,飛上樓塔繼續殺戮,而地上仍有大批屍兵繼續殺人。
龍輝望了一眼,說道:「不能飛的屍兵力氣甚大,皮肉極為結實,不畏刀槍烈火,長著翅膀的屍兵側重於動作敏捷,但若論力氣跟防禦卻是不如地上的!」
楚婉冰道:「這些生得像蝙蝠的屍兵倒有幾分像蝙蝠妖,但本質卻是大大不同,若是能有一些他們殘留的東西或許能猜到他們的來歷。」
木天青遞過一個瓶子道:「楚後娘娘,此乃屬下在出事海域收集了一些陰煞之氣較重的海水,不知是否有用!」
楚婉冰接過瓶子,拔開瓶蓋聞了聞,便有了幾分眉色,隨即用手指在瓶底敲了敲,鳳凰妖元立即灌入水中,瓶內海水立即沸騰,升起一股水蒸氣,水汽在半空扭轉蔓延,緩緩聚攏,竟形成一隻巨鳥,羽毛黑白相間,眸露赤色陰光。
楚婉冰花容凝霜,淡淡地道:「瓶內的海水帶有妖氣,所以可與我的妖元共鳴,凝成妖相,只是這妖相之內又帶著陰冥煞氣,想來此人已經身負妖煞二族之真元。最大的可能就是被那頭屍王咬了,屍毒入體化成妖屍,而他又繼續咬人,被他咬傷的活人便中了這妖煞屍毒,從而生出異變,背張雙翼。」
頓了頓,繼續分析道:「當年鷺姨曾往那西夷王子體內注入妖族精血,再結合他們兄妹兩的記憶,這個西夷王子便是這些長著翅膀的屍兵的源頭!」
龍輝命王府女官在城內置辦一處宅院以安頓這對西夷兄妹。
之後,龍輝又朝宮雲飛道:「再過幾天便是慕容家三公子與北城家六小姐的婚禮,宮兄不妨多留數日,也好去熱鬧熱鬧!」
宮雲飛出身官宦人家,自然知道龍輝是想借這個機會讓他跟兩大世家攀個交情,於是便點頭答應,連聲道謝。
寒暄幾句後,宮雲飛也是識趣,找了個借口告辭,大廳內只留下龍麟軍的嫡系人馬。
龍輝將盤龍令遞給木天青,沉聲道:「西夷之事極不尋常,木院主,勞你替吾傳令,召集眾人商討對策!」
木天青手握盤龍令,九霄真元激化令牌內蘊龍氣,木天青之神念化作十餘道龍形,直接傳給龍麟軍各部要員。
不消片刻,金陵上空飛掠過許多道身影,迅速進入江南王府,正是以凌霄、王棟為首的一干武將。
另外,數量馬車急速奔來,乃郭飛、章銘一干文官。
龍輝又讓人請來漣漪,龍家一眾后妃中,楚婉冰文武兼備,堪稱賢內助,白翎羽精通戰陣,亦是軍中副手,漣漪則擅長情報,所以這一後二妃常常參與龍麟軍的決策和戰略,原本還有精通財政的崔蝶也參與會議,但因為有孕在身,龍輝便沒有驚動她。
文武要員到齊後,龍輝便命薛樂將事情始末道來,眾人聽後表情皆是一沉。
龍輝道:「集思廣益,諸君對此事有何看法!」
薛樂率先開口道:「微臣拙見,煞域已然勢大,不可不防,但如今天下大戰方平,百姓不堪戰禍摧殘,最好方法便是不戰而屈人之兵,威懾煞域,令其不敢妄動!」
龍輝彈了彈手指,示意繼續往下說。
薛樂道:「微臣認為應當將此事稟報朝廷,由朝廷統一調度,王爺再從旁協助便可。」
龍輝道:「如何從旁協助?」
薛樂道:「聯絡楊督帥,調動鐵壁關雄兵,再配合煉神浮屠,藉此威懾煞域,務必令其不敢妄動。此外,王爺還可聯絡儒道兩教,協防煞域動作。此舉就算不能真正限制煞域擴張,起碼也能緩個一兩年,爭取養息的時間。」
龍輝又看向風望塵,道:「風軍師,你的看法呢?」
風望塵道:「風某同意薛大人看法,但有幾點補充。煞域既有異動,一味的防範並非長久之計,需密切注視煞域動作,一旦厲帝有興起戰火的苗頭,必須以雷霆之勢將其打壓,切不可讓戰火蔓延開來,最好是將戰局壓制到九幽深淵附近。我們也不必像對付滄釋天那樣對付厲帝,因為我們現在沒有足夠的力量將煞域連根拔起,所以只需叫厲帝吃些苦頭,再配合談判手段令他知難而退便可。」
楚婉冰開口道:「王爺,妾身倒是以為,煞域雖不得不防,但因為其勢力範圍與我方並不接壤,可放在第二位考慮,目前首要之事是與金陵相隔最近的魔界,自從大戰爆發以來,魔界一直養精蓄銳,其實力仍是一個謎!」
龍輝點頭道:「楚後所言甚是,如今煞域已有撅起徵象,但比起明處可見之物,隱藏暗處的魔界才是重中之重。凌霄、王棟、梁明、孫德、徐虎接令,爾等五人加強轄地之佈防!薛樂、章銘、郭飛,爾等三人需小心處理江南民生,務必保證江南政務有條不紊進行。木天青,江南新律法需嚴格實施,凡觸犯者無論人族妖族皆按律處置,不得有所偏袒!」
眾人齊聲稱道:「謹遵王令!」
龍輝問漣漪道:「漣妃,朝廷向魔界招安的使節團如今有什麼動作嗎?」
漣漪道:「方接到雀影回報,使節團已經通過天劍谷,準備進入血海林。」
龍輝笑道:「動作倒是挺快的。」
漣漪臉色微沉,道:「昨日又有一人進入使節團,由他全權負責招安事項!」
龍輝來了興趣,問道:「何人?」
漣漪朱唇輕啟吐出兩個字——元鼎!龍輝嗯了一聲,立即下令道:「漣妃,速速傳訊予天劍谷兩位長老,請他們務必將強警惕,誅仙劍陣隨時待命,此外再將此事告之孔丘小教主,他自會有所判斷和應對!」
說罷,龍輝昂然起身,道:「諸君,此次商討到此為止,速速回歸本職,謹慎應對!」
眾人起身拱手稱是,便依次退下。
龍輝叫住岳彪道:「岳彪,你且隨我到焱州走上一趟!」
龍輝乘風而去,一瞬千里,岳彪背負板斧,手捧玉盒,緊隨其後,轉眼便到了焱州地界。
岳彪問道:「王爺,朝廷招安魔界,我們去湊什麼熱鬧?」
龍輝道:「招安之事原本可袖手旁觀,接過無外乎就是成與不成,但此次使節團竟臨時加入一個元鼎真人,便叫招安生出了莫名變數!」
岳彪奇道:「何來變數?」
龍輝道:「當初元鼎斬殺黃土魔君壢坾,以其首級作為投名狀獻給晉王,他的加入很有可能引發魔界戰火,所以我得親自走一趟!」
兩人通過天劍谷,便來到血海林,岳彪還是首次進入此地,見到一片赤紅如血的霧氣不免嘖嘖稱奇。
龍輝提醒道:「霧氣內蘊毒素,你可別掉以輕心了!」
岳彪點頭稱是,暗聚元功抵抗毒霧。
兩人朝林中走去,岳彪不解地道:「聽王爺所言,元鼎真人跟魔界有仇,朝廷怎還會請他出使,還全權負責招安之事,難不成朝廷真的沒有可用之人了嗎?」
龍輝搖頭道:「皇帝此舉也著實叫我費解,元鼎雖有超凡神通,但一個不慎便會引發魔界敵意,隨時都會爆發戰亂!」
倏然,前方一道熟悉身影映入眼簾,龍輝抬眼一看,正是身披萬鬼王袍,頭戴骷髏冠的厲帝,在他身邊則跟著那具巨屍——將臣。
雙方打了個照面,厲帝笑道:「原來是江南王,真是湊巧得很吶!」
龍輝微笑道:「不知煞域帝君到此有何指教?」
厲帝道:「孤多日未見魔尊,甚是思念,特來拜會老朋友,不知江南王又是為何而來?」
龍輝笑道:「當初我同滄賊鏖戰,魔尊也曾助了我軍一臂之力,如今大仇得報,故而帶些薄禮來答謝魔尊!既然帝君也是來訪友,不如咱們結伴而行?」
厲帝搖頭道:「孤原本是想拜會老友,但如今朝廷使團已經進入魔界,雙方有要正事商討,孤若再進去,唯恐叫老友分心,所以先在血海林轉轉,待正事瞭解後再進去拜訪也不遲!」
龍輝暗罵一聲老狐狸,呵呵笑道:「既然如此,本王便先行一步了,帝君請了!」
領著岳彪朝魔界之門走去,不再理會厲帝。
岳彪不解,傳音給龍輝道:「王爺,那兩隻陰鬼既然在外邊採取觀望之態,我們為何還要進去呢?」
龍輝道:「那老狐狸想坐等元鼎跟魔界衝突,他再從容佈局,既然這樣我便直接進去,盡早撲滅衝突的火苗,不讓厲帝撿便宜!」
岳彪撓了撓頭,又問道:「王爺,我老岳是一個粗人,你這次為什麼選我作陪呢?」
龍輝笑道:「你是粗中有細,所以我更要將你帶在身邊,恰好你長得粗野,所以魔界之人你的防範也會有所減低,你便可以趁機摸清魔界的底細。況且,你的才幹不低,早前是因為資歷不夠,不能獨當一面,如今打了鐵壁關的幾場硬仗,你的聲望也上去了,夠資格獨領一軍啦,所以你更應該知曉魔界的實力。」
岳彪得知龍輝是要提拔自己,不免一陣竊喜。
當初煞域一戰,王棟、梁明、孫德、石洪等鐵壁關舊將都曾目睹魔界兵威,他們已經有所警惕,來日對敵也會多留一個心眼,凌霄性子穩重,也不會輕敵,如今的重要將領中也就岳彪一人未曾接觸過魔界,龍輝未免日後對陣時吃虧,故而讓他一同赴魔界。
君臣二人昂首踏入魔界之門,便看到一片汪洋,水色深黑,龍輝跟岳彪說道:「魔界七大領地圍繞魔尊殿宇而旋轉,分為不同的時辰來鎮守魔界大門,現在這兒是一片汪洋大海,想必便是那黑水魔君冷瀾的領地。」
岳彪踏上前一步,試著飛過汪洋,突然覺得海中生出一股劇烈抽吸之力,似乎要將他硬生生拖入水中,驚得他急忙退回岸邊,連聲罵道:「他媽的,這海水當真是邪門得很!」
龍輝道:「據妖族秘史記載,黑水玄海,羽不能浮,鳥不能飛,仙神難越也!」
岳彪哼道:「什麼狗屁黑水玄海,待老岳我化出巨靈戰體,直接把這破水潭給填平了!」
說著便要祭起前世神通,再現靈戎神將之威,龍輝擺手制止道:「慢,過門是客,不可無禮,一陣子自會有人來接咱們!」
果不然,僅過了半刻,一艘巨艦便乘風破浪而來,艦旗繡著道道黑紋,隨風飄舞,恰如水波蕩漾,船身共分七層,以黑晶為甲,船艦兩側則有兩尾怪魚護航,其頭大如斗,鱗厚若鐵,目若銅鈴,吞水吐氣,威勢絲毫不在荒海蛟龍之下。
岳彪低聲道:「乖乖不得了,這兩尾魚怪樣子倒是暴戾得很,只怕在這水中也敢跟咱們的蛟龍鬥上一鬥!」
龍輝道:「三族底蘊豈容小視,煞域水中有鬼虯,魔界這黑水玄海內也不知生了多少魔獸怪魚,咱們若當真以為蛟龍群可以橫行水域,那便是夜郎自大了!」
戰艦駛到岸邊,拋下船錨固定船身,一個頭戴黑巾,身著黑甲的男子登上船頭甲板,朗聲道:「貴客拜訪,黑水魔君特命在下前來迎接,請上船吧!」
龍輝掃了他一眼,見他體內魔元充沛,與四周水汽遙遙呼應,笑道:「閣下水性魔元甚是精純,想來是新一代五魔原子吧!」
黑甲男子微微一愣,回禮道:「江南王果然目光如炬,在下正是新一任的水魔原子——汌淼。」
岳彪暗自嘀咕,忖道:「一個魔君叫冷瀾,魔子便叫汌淼,為了名字有個水,就叫得這麼拗口,這些魔人也當真麻煩!」
龍輝笑道:「那便有勞汌淼魔子了!」
汌淼做了個請的手勢,迎二人上船,安排了一個貴賓船艙予二人,隨即下令起帆出海。
戰艦發出陣陣悶響,開啟而動,破開水面朝海中駛去,其速度之快堪比蛟龍拖拽,而那兩條怪魚也搖擺尾巴跟了過去。
岳彪不禁暗吃一驚,道:「這船居然能自行開啟,倒是跟當初滄賊手上的那些鐵甲神雷極為相似!」
龍輝曾在凌海郡外圍海域跟魔界之人交過手,見識過其自行開啟的船隻,倒也不以為怪,淡淡地道:「此等原理應該跟儒門焚油車相似。」
說罷緩緩闔上眼睛,用神念掃了一圈戰艦,發覺船底處鑲著一塊赤紅晶石,晶石四周連接著不少管道,管道又連同齒輪機械,由晶石散發著灼熱氣流,氣流通過管道驅動達齒輪機械,從而帶動戰艦運轉。
探清虛實後,龍輝暗下決心:「魔界果然不凡,看來我得回轉盤龍聖脈,將天機院的各種奇技巧巧機關搬來,壯大軍備,來日與魔界對上了,也不至於措手不及!」
戰艦行駛極快,眨眼便到了玄海中心,岳彪往窗外一看,不由得嚇了一跳,只見各種怪異水族在船邊穿梭,最小的魚也有一個成人大小,其他的魚類更是大得驚人,有的魚週身長著尖刺,如同一隻刺蝟,生人勿近;有的魚透明無色,幾乎跟水色融為一體,防不勝防……龍輝本欲以神念一探這海中的秘密,但這黑水玄海極為怪異,竟可神念探索,龍輝原本可增加功力,強行探索,但這樣一來勢必引發海嘯,他不欲節外生枝便就此作罷,可他心裡清楚,這些能看見的東西不過只是一個表象,黑水玄海就如同魔界的一個折射——真實面貌仍不清楚,水底下究竟藏了多少魔獸惡魚恐怕只有他們自己知道。
戰艦駛入一個軍港,所見景象也讓龍輝和岳彪暗吃一驚,軍港內游弋著數百條怪魚,其身滑無鱗,頸顎碩長,利齒尖銳,頭有四目,最叫人稱奇的是它們背上都裝著鞍座,上邊坐著身披玄甲的魔兵。
這時,戰艦入港,汌淼親自來請二人,岸上已經安排好了馬車,兩人只得客隨主便,登上馬車趕赴魔宮主殿。
一路上,龍輝趁著空閒問道:「岳彪,方才海中所見,你有何見解?」
岳彪道:「那些玄甲魔兵以怪魚為坐騎,想來是一支水上騎兵,屬下大膽推測,這些水騎兵應該便是魔界水師的作戰最基本的力量,其水上軍陣恐怕都是以此水騎兵為根本演變而來。」
龍輝點頭道:「沒錯,你看得很準,那些怪魚在妖族秘史中曾有記載,名曰虎顎魛,擅御水浪,行若飛梭,堪稱海中駿馬,而那些魔兵體內真元皆為水性,可以水靈助陣,作戰定然十分勇猛。長久以來,我軍仗著有蛟龍助陣,橫衝直撞,並未用心捉摸過水師軍陣的奧妙,如今魔界一行,倒是叫我反省自身。這黑水玄海深不見底,異獸無數,想來也有能跟蛟龍抗衡的水中巨獸,屆時我軍的水上優勢便不復存在,假設來日我軍同魔界交戰,一旦蛟龍被黑水玄海的巨獸拖住,那麼這些玄甲水騎兵便靈活變動,給我軍水師致命一擊!」
聽到這裡,岳彪不免倒抽了一口冷氣,脊背嗖嗖發涼。
龍輝暗自思量:「未免日後落得被動,我需盡快改良水師……」
說到改良水師,但一時間卻找不到合適的統帥,無論是岳彪、王棟還是梁明等人,皆是擅長陸戰,水戰方面他到沒有認真挑選過統帥,畢竟當初蛟龍群一現身,便碾壓摧毀敵軍水師,後面楚江和赤水河流域根本就是他的後院,從未遇上過對手。
龍輝暗自苦笑:「江南軍本就是以水師著稱,偏偏這最強力量被蛟龍群直接碾碎,後面的戰鬥根本就是一方面倒,這也叫咱們水師驕縱起來,不思進取……」
回想起昔日戰鬥,龍輝腦海裡立即浮現一個人的名字……「他確實是個很好的人選,但他現在是朝廷將領,又如何能到我這邊來……」
苦惱之際,馬車已然停止,正是到達魔宮殿宇正門,侍衛已經迎了上來,恭敬地道:「請江南王下車,進宮做客!」
龍輝跟岳彪走了下來,在侍衛的引導下走入正殿,卻見元鼎真人和幾個朝廷官員已經入座,他們見了龍輝也是有些驚愕。
大殿最上端的主位上並未見到魔尊身影,而第二層的則是陰陽雙魔的位置,同樣這端木兄妹也不知所蹤,唯有第三層的魔君位坐滿了人,正是元魔五君。
原先被元鼎斬殺的黃土魔君此刻已經有新人頂上,觀其吐納呼吸,魔功根基自是不凡,叫龍輝也不得不稱讚一聲魔界能人輩出。
白金魔君蕤金道:「江南王也來了,真是叫吾等十分驚喜!」
龍輝道:「昔日我軍與滄賊惡戰,多得魔尊援手,方解死局,今日特來道謝,小小薄禮不成敬意,只望能親自交給魔尊,聊表謝意!」
說著便讓岳彪將玉盒遞了上去,他這一番話說的極是委婉,卻又開門見山,直接要逼魔尊現身。
蕤金蹙眉道:「王爺心意吾等甚是感激,但魔尊正在閉關,實在不方便見客。」
元鼎真人也起身道:「五位魔君,貧道受聖上委託,有要事需同魔尊當面詳談,還請諸君通傳一聲!」
蕤金道:「魔尊和陰陽雙魔都正在閉關,此間魔界大小事宜皆有吾等五人處理,道長有何要事便請直說吧!」
元鼎朝身邊的官員點了點頭,那官員站起身來,展開一封書卷,朗聲念誦道:「制曰:文能安邦,武能定國。仁德憑禮樂而有疆封,霸道用殺伐而定天下。事從順逆,萬物皆有賢愚。朕承祖宗之大業,開日月之光輝,平滄賊逆亂,統神州民心,普天率土,罔不臣伏。魔界多番襲殺官軍,驚擾百姓,本欲用彰天討,誠恐勞我生民。今請國師元鼎真人前來招安,詔書到日,即將應有錢糧,軍器,馬匹,船隻,目下納官,拆毀巢穴,率領赴京,原免本罪。倘或仍昧良心,違戾詔制,王師一至,齠齔不留。故茲詔示,想宜知悉。欽此!」
詔書念完,岳彪傳音道:「王爺,這簡直就是來踢館!咱們要不要先做準備!」
龍輝回音道:「暫且先觀望觀望!」
居於黃土魔君之位的男子拍案而起,怒道:「元鼎狗道,當日你殺吾師兄,今日還敢進魔界說這等鳥話來羞辱我們,難不成是欺我魔界無人乎!」
元鼎也是雷火性子,見這一小魔敢在自己跟前大呼小叫,心中已然起了殺機,瞇著眼睛冷笑道:「貧道今日受聖上所托,特來招安,給汝等一改邪歸正的機會,汝等可莫要不識好歹!」
黃土魔君怒斥道:「賊道,放肆!」
話音未落,縱身躍起,一掌便朝元鼎劈來。
元鼎真人眼皮也不抬,道袍一翻,擊出一股柔勁將黃土魔君推了回去。
黃土魔君勉力站穩身形,卻發覺懷中多了一份書卷,竟是方才一個錯身間被元鼎塞了進來的。
「招安書已經遞上,看不看,接不接是爾等之事!」
元鼎冷聲說道,神態倨傲。
龍輝見狀不禁一陣頭疼,心忖道:「你這牛鼻子不是成心找事嗎!」
正所謂高手便有高手的傲氣,元鼎修煉雷火功法,寧折不彎,至剛至烈,無論是誰若敢欺來,他便強硬回擊,決不妥協,這黃土魔君在他面前這般囂張,沒被一掌拍死已經算是元鼎真人收斂了。
看到這裡,龍輝也有些奇怪,魔尊都沒有現身,這黃土魔君為何敢如此頂撞元鼎,看他樣子似乎是刻意跟元鼎對著幹,他身為黃土魔脈,因為前任魔軍死在元鼎手上,所以他要報仇也是說得過去,只是其餘四個魔君卻並無阻撓之意,難不成他們都默許了這黃土魔君的行為。
龍輝轉念一想——不對,既然能接任黃土魔君之位,就不該這般衝動,眼前的情況只有兩種可能,要麼就是魔尊授意,要麼這個魔君是假的。
黃土魔君看也不看,直接捏碎招安書,喝道:「元鼎老兒,你欺人太甚,今日若讓你活著走出魔界,我便不做這黃土魔君了!」
說著提元再上,元鼎臉色一沉,儼然殺意已起。
就在此時,蒼木魔君桓蒼一把攔住:「塍塓,切莫衝動,你不是他對手!」
塍塓咬牙道:「桓蒼,你難道便坐視這老道在咱們地盤上撒野嗎!」
桓蒼道:「自是不能,但這老道根基超凡,非你我能敵,兄弟我已經在外調集了一支精兵,絕不會讓這牛鼻子活著出去!」
龍輝哭笑不得,暗忖道:「你魔界雖有強兵雄軍,但元鼎身為破虛武神,萬劫不滅,縱橫寰宇,除非魔尊現身,要不然將你這兒翻個底朝天也不是什麼難事!就算魔尊現身,他要全身而退也是輕而易舉,真是想不通魔界的人怎麼一個比一個還要二愣子!」
元鼎哼道:「本道爺沒心情跟你們兩個小魔打馬虎,快叫魔尊出來!」
塍塓道:「你耳朵聾了嗎,魔尊沒心情見你這老賊,識相的就快些滾出去!」
元鼎怒極反笑:「既然如此,那本道爺便親自去見魔尊!」
說著便大步朝內殿走去,塍塓那容他進去,祭起土元魔能,週身蔓延一股黃色氣勁,雙足一頓,大地一陣鬧動,無數土煞魔物拔地而起,撲向元鼎。
元鼎負手在後,繼續前行,護身罡氣隨心而發,絞碎接近之魔物,步態悠閒,卻是摧枯拉朽,所向披靡。
塍塓見一人擋不住元鼎,急忙召喚桓蒼道:「桓蒼老哥,這賊道甚是棘手,快助兄弟一把!」
桓蒼大喝道:「近衛軍速速將此賊道拿下!」
只見一支精兵衝了出來,圍住元鼎。
元鼎冷眉一抖,怒哼一聲放肆,雷火迸發,掀起滔天氣浪,只聞轟隆一聲,整座大殿立即崩碎倒塌,五大魔君尚且能勉力站穩,但那支近衛軍早就不知被震飛到哪裡了。
元鼎暢通無阻,他順手抓來一個魔兵逼問出魔尊閉關之處,便大搖大擺地走了進去。
五大魔君被震得血氣倒湧,幾欲吐血,只得強忍傷痛咬牙追趕,但元鼎身法精妙,一瞬千步,幾個呼吸便已經來到魔尊閉關殿宇之前。
龍輝生怕事態進一步惡化,領著岳彪追了上去。
岳彪道:「這元鼎老兒怎麼這般暴躁,一點修道者的謙和都沒有!」
龍輝道:「他性子便是如此,當你修煉到他那個境界,卻是沒必要再看人臉色,想做什麼便做什麼,快意恩仇,只是由他來做招安使節卻不是很妥當,因為他就算知道隱忍謙和的道理,可他也不會去做,因為他絕不會做任何跟自己道心性質相反的事。」
龍輝曾跟元鼎並肩作戰,知曉他道心特性——剛烈倨傲,可以隱而不發,可以施展陰謀詭計,但決不受辱,一旦有人敢衝撞予他,睚眥必報,就如同他對付滄釋天、波旬一般。
元鼎真人已經站在殿門跟前,提氣傳音道:「魔尊,速速現身,若不然休怪貧道不請自入了!」
聲音猶如驚雷作響,震得殿宇不住搖晃,但魔尊卻是毫無反應。
元鼎冷哼一聲,掌凝浩氣,恢弘一掃,殿門立即粉碎。
元鼎大步朝前,踏入殿內,五大魔君急忙追了進去,龍輝跟岳彪也隨後衝入。
甫一入殿,無論是道是魔,還是轉世真龍皆呆住了。
殿內不見魔尊及雙魔蹤影,只有一片狼藉,東面有一口斷刀,斷刀附近便是一灘乾涸的血跡,而西面也有一把殘破的巨斧,同樣有一灘血跡。
再看牆壁之上刻著數行潦草的字跡——吾閉關欲破魔道極限,不敵心魔,神志頓失,吞兒噬女,魔元過盛,難以自控,經脈俱斷,形神俱滅,彌留之際,神志方醒,留此絕筆——妖族存世之道,魔界需借鑒之,端木睺以魔尊之名,下此遺詔,魔界歸順龍輝,不得有誤!看到這數行大字,龍輝瞬間呆住了,心中百感交集,方纔還千方萬計提防魔界,想不到竟是這種結局,原本的大敵難不成就要歸於自己麾下?看到這魔尊絕筆遺詔,元鼎也是驚愕不已,就在此時,一道赤色閃電飛速掠來,元鼎急忙側身避開,閃電則摧毀殿牆,連同遺詔一併消失。
元鼎神情一斂,回視殿外,只見陰風席捲,鬼影逼來,厲帝的冷笑聲嘿嘿響起:「元鼎老兒,你真當魔界是你的破道觀,由得你橫衝直撞嗎!孤王便替端木兄來教訓你這不知禮數的野道!」
龍輝暗叫不妙,厲帝這老狐狸想必已經在暗處觀望許久,魔界這股強軍任誰都會垂涎三尺,如今魔尊生死未卜,這老狐狸豈會任由這塊肥肉落入他人手中,所以方才一擊看似在教訓元鼎,實則是要毀掉遺詔,畢竟魔界之中只有元魔五君目睹了遺詔,只要能對他們做好功夫,詔書的影響力便會壓制到最低,甚至是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