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日出後,龍輝好說歹說,連哄帶騙終於把魏雪芯誆下山去了,龍輝這才鬆了口氣,一個人待在泰山之巔等候楚婉冰的到來。
隨著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柔和的朝陽也變成了奪目的烈陽,山頂之上依舊沒見到佳人倩影。
天上烈陽逐漸下落,灼熱陽光再次變得失去其鋒銳,夕陽西下,龍輝的一顆心也隨之沉到谷底:「難道冰兒把此事忘了?不會的,絕不會忘記此事。難道是她遇上危險了,不可能,有楚前輩在身邊,世上哪有什麼危機能難得到她。」
一時間龍輝竟胡思亂想起來,腦海中多出了無數古怪的猜測。
這般苦苦等候了兩日,已到十月初九,他已兩日兩夜未曾交睫入睡,到了這日,更是不離泰山半步,自晨至午,更自午至夕,每當風動樹梢,花落林中,心中便是一跳,躍起來四下裡搜尋觀望,卻那裡有楚婉冰的影蹤?太陽再次降下,龍輝悄立山巔,四顧蒼茫,但覺寒氣侵體,暮色逼人而來,站了一個多時辰,竟是一動也不動。
再過多時,半輪月亮慢慢移到中天,不但這一天已經過去,連這一夜也快過去了。
楚婉冰還是沒來。
他便如一具石像般在山頂呆立了一夜,直到紅日東昇,絢麗陽光驅除山頂寒意,他心中卻如一片寒冰,似有一個聲音在耳際不住響動:「她早就把你忘掉了,你還是死心吧。」
死……?龍輝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一個死字,頓時恍然大悟:「成淵之被殺之事早已天下皆知,龍府滅門慘案也不是秘密,難道冰兒以為我死了?若是如此,冰兒一定會為了找昊天教的晦氣,糟糕昊天教實力深不可測,冰兒雖有劍聖為後盾,也難免會遇上危險,我得趕緊去尋她蹤跡。」
一念及此,龍輝轉身下山,但人海茫茫該到何處尋找佳人芳蹤,龍輝思索再三決定回白彎鎮,因為他估計楚婉冰一定會到白彎鎮確定自己的死訊,若運氣好說不定能遇上她。
行至山腳,只見遠處松樹之下俏立著一位絕代佳人,柳眉入鬢,明眸皓齒,朱唇含笑,背負神兵歲月劍,不是魏雪芯還有何人。
魏雪芯笑道:「武大哥,你可算下來了。人家在這等了你三天三夜哩。」
龍輝心頭不禁一暖。
對著姑娘也多了幾分憐惜,但想起自己大仇未報,罪名未洗,若魏雪芯與自己搭上關係,不但她本人就連天劍谷也有難以預計的麻煩,當即狠下心道:「魏姑娘,婚約之事休要再提,還請姑娘放我一馬,武某感激不盡。」
魏雪芯柳眉一豎,雙手叉腰嬌嗔道:「好啊,你這沒良心的,當日你明明說要尚未娶妻,所以上台打擂,當日看到這事的人,沒有五百也有三百,人人都知道我跟你定下婚約,你若敢不認賬,我,我死給你看!」
說罷蹲在地上抽泣起來,隨即放聲大哭,其哭聲淒涼悲苦,猶如杜鵑泣血。
龍輝見她哭得淒慘,心中不忍,走到她身邊柔聲道:「魏姑娘,你先別哭了,好不好?」
誰知魏雪芯越哭越淒涼,嗓音沙啞地道:「現在人人都知道我在比武招親中輸給了你……我以後再也嫁不出去了!你剛才在泰山頂這麼急著趕我走,一定是私會情人,你一定是嫌棄我沒你那個狐狸精好,你個花心寡情負心漢……」
不得不說女人的直覺真是準得不像話。
龍輝身邊女人雖不少,但都是成熟美人或者溫順的小丫鬟,那遇到這種哭哭啼啼的事情,一下子頓時失了方寸,急忙道:「魏姑娘你別誤會,你人長得漂亮,武功又好,我怎麼會嫌棄你呢。」
魏雪芯把頭埋在胳膊裡喃喃道:「長得漂亮有什麼用,還不一樣被你們這些負心臭男人騙。」
龍輝歎道:「其實我是身不由己,我如今大仇未報,我不想連累姑娘。」
魏雪芯哭聲略減,問道:「如果你大仇得報,你會娶我嗎?」
龍輝道:「會的。」
突聞銀鈴脆笑,魏雪芯抬起頭來,笑靨如花,臉上哪有半絲淚水,龍輝大呼上當,扭頭便走,誰知竟被魏雪芯揪住胳膊。
「武大哥,雪芯也替你出一份力好不好?」
魏雪芯道。
龍輝堅決地道:「不行,我的仇人太強大了,你別多事。」
魏雪芯咯咯笑道:「原來武大哥是關心我的,你是不是怕我遇上危險,才不准我多事的?」
龍輝面具下的臉頓時佈滿了黑線,盡量使自己的語氣保持平靜:「魏姑娘,確實如此,你一個姑娘家何必在江湖中打打殺殺呢,還是快回去吧,等我大仇得報定會去天劍谷提親的。」
心想反正我現在帶著面具,以後往臉上一抹,誰還認得出我,到時候老子拍拍屁股就消失,你也找不著我。
魏雪芯皺了皺眉頭,秀氣的鼻子用力吸了兩口氣,喃喃道:「武大哥,你身上的味道真好聞,清新而又富有活力,好像是……對了,是新生嬰兒的味道。」
龍輝奇道:「新生嬰兒?」
魏雪芯點頭道:「對啊,去年我一位師姐生了個寶寶,身上就是這種味道。」
龍輝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奇怪道:「新生嬰兒,魏姑娘你沒記錯吧?」
魏雪芯又在龍輝身上嗅了嗅,搖頭道:「不會錯的,就是這個味道。」
只見她略微思索,忽然拍手笑道:「我知道了。當一個人修煉的一定程度的時候,體內後天濁氣便會自動排出,氣息轉化為先天清氣,就像初出娘胎的小孩子一眼,充滿活力。」
人體氣息有先天後天之分,尚在娘胎或者是剛出世的幼兒體內便是先天之氣,但隨著五穀雜糧和外界氣息的影響,先天之氣漸漸喪失,轉為後天濁氣。
人修煉內功便是要將後天濁氣再次轉變為先天清氣,以求達到長生之境。
龍輝修煉武天書,體內氣機已然十分充沛,轉五行,化陰陽,早已達至先天之境,再加上不老童子決的功效,體內先天之氣變得更為精純,比未出娘胎的嬰兒還要純正。
魏雪芯眼睛一亮笑道:「武大哥你一定是修煉先天之境,所以才有這種味道。一個修煉到先天境界的人怎麼會生得面黃肌瘦呢?對了,你一定是帶了人皮面具。」
龍輝心又是疙瘩一下,心想這小妮子怎麼如此聰明,三言兩語便探知自己虛實。
龍輝皺眉道:「魏姑娘我達到先天之境還不能手刃仇人,可想而知我的仇人是何等厲害,你還是不要參與進來吧。」
魏雪芯臉上閃過一絲端莊的神色,緩緩說道:「正所謂誠心方能用劍,強敵方能證道。敵人越強越好,唯有如此我才能進一步窺探劍道之奧妙。」
完了,這小妮子不知道是真的喜歡上自己,還只是為了找人打架才跟著自己,總之龍輝現在是一個頭兩個大。
「我遁!」
龍輝不再囉嗦,使了一個土遁術,再次消失。
在地底狂奔五十多里,龍輝終於憋不住了,鑽出地面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龍輝隨即摘下那張黃臉面具,換成一張新的形貌,這次裝扮成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儒生,到集市買了一匹馬,朝白彎鎮奔去。
連趕了七八天的路,那匹馬兒早就累得走不動了,龍輝所幸將其丟棄,以輕功趕路,只要雙腿觸地,龍輝便可以吸納無窮無盡的大地土氣,將其轉化為戊土真元,所以絲毫不覺疲憊。
又過了三天,龍輝這才覺得有些疲倦,於是便到一家小鎮落腳。
為了不引人注意,龍輝故意選了一家較為簡陋的客棧,先點幾個小菜填一下肚子,再訂個房間過夜。
走在角落的桌子上,龍輝靜靜用餐,誰知忽聞一陣清香襲來,抬頭一看只見桌子對面坐著一個俊俏公子——竟是女扮男裝的魏雪芯。
魏雪芯似笑非笑地看著龍輝,眼中透著得意神色,彷彿在說我捉到你了。
龍輝乾咳一聲,繼續裝傻充愣道:「這位小相公,你坐在我這桌子不知有何賜教。」
魏雪芯笑道:「大家都是吃飯客人,小生只是坐在這裡吃飯。」
龍輝道:「周圍這麼多空桌子,小相公為何不去坐?」
魏雪芯笑道:「既然大家都是來這裡吃飯的,小生想坐那裡是我的自由,先生你說是不是?」
龍輝不再搭話,低頭吃飯,魏雪芯咯咯一笑,叫道:「小二,給我也來一份與這位先生相同的飯菜!」
龍輝三口兩口,如風捲殘雲般,在魏雪芯的飯菜還未上來之前便吃完,拿起行囊匆匆回房,誰知魏雪芯竟也在他房門對面訂了一個房間。
第二天,天還未亮,龍輝早早便退房離去,這次他也不換面具了,反正魏雪芯能識破他一次,便能再識破第二次,龍輝加快腳力,遠遁千里,心想我就不信你這小丫頭內功比我還深厚,老子跑都跑死你。
無奈,無論自己怎麼東躲西藏,奮力狂飆,魏雪芯總能牢牢地跟在他身後,有一次還出現在前頭等著他。
後來找了個機會仔細一問,龍輝差點沒暈過去,原來龍輝身上先天之氣大成,普通高手雖然感覺不出來,但魏雪芯的劍心卻能清晰地感覺到龍輝的位置。
魏雪芯雖然腳程比不上龍輝,但天劍谷的勢力廣佈天下,她沿途可以從各大分舵要來快馬,一匹馬追不上龍輝,兩匹總可以了吧,兩匹不行,那就三匹輪著騎,三匹不行,那就增到四匹……經此一事後,龍輝深刻明白了一個道理:武功再高,但沒有自己的勢力是絕對不行的!一個勢力龐大的組織要對付一個人是輕而易舉的,就算正面武力不能把那個人擊敗,但組織要是動員背後的資源和實力,任你武功再高也得被拖垮。
白彎鎮,龍輝的故鄉,擁有著最為美好的回憶,也是一生傷痛和悲恨的開始。
此番故地重遊,龍輝心中不禁感慨萬分。
神使鬼差之下,龍輝忍不住再次回到龍府遺址,望著昔日府邸莊園,如今已是一片平地,熱淚不禁佈滿眼眶,心頭一陣刺痛。
龍輝走至自己房間的舊址,倏見一處石板上隱隱刻著幾個楷字:今生無緣,來世再見,昊天覆滅,黃泉相見。
「冰兒來過這裡!」
龍輝心中陰晦一掃而空,立即在四周尋找佳人芳蹤,奈何佳人遠去,空氣中亦無半分佳人芬芳。
龍輝心情再次陷入低谷,最叫他心寒的是後邊兩句話:昊天覆滅,黃泉相見,只要滅了昊天教,楚婉冰就要殉情,想到這裡龍輝頓時冒了一身冷汗,恨不得立即找到楚婉冰,大聲跟告訴她自己還活著,千萬不能做傻事!但轉念一想,有略感心安:「昊天教實力龐大,即使我有盤龍聖脈作為後盾也不敢能一舉滅之,只要昊天教不滅,這丫頭就不會做傻事,我還有時間尋她。而且劍聖照拂,應該不會出什麼事。」
想通此理龍輝心中豁然開朗,步出龍府遺址。
「不知這段時間,阿黃那個死胖子過得怎麼樣了?綠柳樓早就被炸沉平地,不知道他現在去那裡找樂子。」
想起摯友,龍輝心中多出一分溫暖,迫不及待地往黃府走去。
「武兄,欲往何處?」
只見魏雪芯笑吟吟地站在前方等著龍輝。
這些天內,魏雪芯就像影子一般跟在龍輝背後,但當龍輝愁眉不展之時,她便會站在不遠處,靜靜地等候。
龍輝對這少女亦感幾分無奈和愧疚,這些天也不再躲避,任由她在背後跟著。
走到昔日好友府邸之前,龍輝再吃一驚,偌大的莊園如今已是荒涼一片,大門貼著兩張封條。
龍輝一陣悲怒,抓住一個過往的行人厲聲問道:「黃府為何會被人查封?」
那人被龍輝凌厲的眼神一掃,渾身哆嗦,乖乖地說出了實情。
原來當日黃歡替龍輝說話,因此被扣上了一頂「幫兇」
的帽子,不但被抄了家,而且家中男子被發配邊疆充軍,女子則淪為官妓。
此刻怒火已經燃至頂峰,龍輝拳頭握得咯咯直響,四周氣流隨著他的怒火而變得灼熱起來:「他媽的,這一切的元兇都是昊天教……今生今世不滅昊天,我誓不為人!」
一聲怒吼震徹雲霄,龍輝發瘋似地狂奔而去,也不知道朝那個方向而去,也不知道奔了多久,龍輝竟又回到龍府遺址,那片荒涼之地再次挑起心中悲痛與怒火,龍輝再也忍受不住,發瘋似的四周發洩,其掌力雄厚無匹,掌風所過之處地裂石碎。
化掌為拳,龍輝猛砸地面,其拳力剛猛雄厚,每打一拳地面便會凹下一塊,而且在方圓百丈之內皆能感受到大地的震動。
不知道打了多少拳,地面的坑越來越大,凹陷也是越來越深,龍輝心中的悲苦隨著發洩了大半,漸漸恢復了清醒,只見自己竟跪在一個寬達三丈方圓,深達八尺的大坑內,自己這麼一通發洩竟在地上打出來這麼一個大坑。
突然手上一陣刺痛傳來,回神一看,兩隻拳頭竟已是血肉模糊,任武天書如何神妙,龍輝畢竟是血肉之軀,這般不要命的砸地,哪有不受傷的道理,若非他筋骨和皮肉都受到天書前六章的淬煉,此刻兩隻手早就廢了。
一聲輕歎,一陣芳香,回頭一看竟是魏雪芯。
只見她愁眉深鎖,一言不發,緩緩蹲在龍輝身邊,從懷裡掏出一條雪白手絹,刷地撕成兩半,替龍輝包紮雙手。
整個過程一眼不發,只是靜靜地看著龍輝受傷的雙手。
倏然,龍輝感到手背一陣冰涼,點點淚珠低落而下。
龍輝歎道:「魏姑娘,你在這裡待了多久了?」
魏雪芯用手指拭去眼角淚水,低聲道:「一個多時辰了,從你開始發瘋地打地面開始,我就在這啦,我本來向阻止你的,但不知為何,我那時候胸口很痛,痛得幾乎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你傷害自己。」
龍輝心頭一陣愧疚,柔聲道:「對不起,魏姑娘,讓你擔心了。」
魏雪芯嗯了一聲道:「你的仇人是昊天教嗎?」
龍輝想起自己剛才情緒過於激動,說出了一些真話,只得無奈地點頭道:「是的,這裡本來是一座很大的莊園,但如今變成這幅摸樣,就是拜昊天教所賜。這裡的主人與我關係匪淺,所以我一定要報仇!」
魏雪芯道:「昊天教乃中原正道之大敵,但要想拔掉這根毒刺,光靠你一人是不行的。不如你跟我回天劍谷吧,我娘親對昊天教也是恨之入骨,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力量!」
龍輝奇道:「天劍谷主與昊天教有何仇隙?」
魏雪芯神色一黯,低聲道:「我娘親的師兄就是被昊天教的二護法鬼幽所害。」
龍輝歎道:「據我所知,鬼幽在三個月前已經死了!」
魏雪芯啊了一聲,不可思議地看著龍輝,驚道:「不可能,我們沒有受到此類消息。」
鬼幽就是死在自己面前,龍輝當然不會說出鬼幽傳功一事,只是說了個大概:「鬼幽為了私吞天穹妙法,被昊天教內部處死了。」
魏雪芯咬了咬下唇,哼道:「死得好,惡有惡報!」
嗖地一聲,三道身影出現在跟前,正是成淵之身邊的三大書僮易秋、文論、慎言。
龍輝每砸一拳皆有萬鈞之力,猶如巨錘砸地,聲音驚天動地,而且還砸了一個多時辰,想不引人注意都難。
易秋看了看地上的大坑,心生疑惑拱手行禮道:「在下學海儒門弟子易秋,不知兩位朋友如何稱呼。」
自從成淵之死後他們三人的身份也不再隱瞞,直接自報門戶。
魏雪芯落落大方地回禮道:「小妹姓魏,天劍谷谷主於秀婷便是家母。」
本來三人還有些懷疑,但看魏雪芯氣質脫俗,風度卓越,再加上身後背負的那口神兵歲月劍,頓時信了七八成。
天劍谷這三個份量可不輕,再加上一個谷主千金的身份,三大書僮哪敢怠慢,趕緊行禮。
慎言看了一眼龍輝,奇道:「不知這位兄台如何稱呼?」
龍輝此刻化裝成一個中年儒生,而且身材也因為修煉武天書變得高大許多,故而三人沒有認出他來。
龍輝尚未說話,便聽魏雪芯道:「這位是小妹的未婚夫婿,吳天龍。」
三大書僮頓時瞪目結舌,龍輝也是差點暈過去,這小丫頭似乎鐵了心了,現在逢人就說他是自己的未婚夫。
龍輝咳了一聲,打斷魏雪芯的話,故意轉移話題:「在下姓武,名天龍,昔日曾受到龍府海生公恩惠,日前聽聞恩公血脈慘遭屠戮,故前來一探。方才看到龍府慘狀一時難以控制情緒,便做了出格之舉,並非有心褻瀆死者。」
龍輝把爺爺的名頭搬了出來,反正受過爺爺恩惠的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隨便找個報恩者的身份想來也不回引人懷疑。
文論拱手道:「兩位朋友遠道而來,還請到寒舍一坐,也讓吾等以盡地主之誼。」
魏雪芯轉過頭望著龍輝,似乎在等他拿主意,那模樣簡直就像一個乖巧的小媳婦,龍輝不敢接觸她那清澈的雙眸,心想與這三人接觸一下,或許能瞭解多些情報,於是便點頭答應。
遼東之地,乃中土極東之所,北接大漠草原,東連高羅、新麗等國,其土地肥沃,物產豐富。
所以歷代皇朝對此地都十分重視,並在遼東設下九大重鎮,以報遼東安寧,牧州,乃遼東腹地,其地勢險要卻是各大重鎮互相連接的畢竟之路,如同一把鉗子同時扼住其他八大重鎮。
崔家家主雖在帝都任職,但家族根基卻在牧州,其勢力遍佈整個遼東,甚至連遼東守軍也有一半將領是崔家子弟。
而裴家的根基則在河東,北臨鐵壁關,南接帝都玉京,西面便是通往西域的畢竟之路玉陽道,可謂是帝都的最後屏障。
牧州崔家府邸,深院內堂,一名白髮老者端坐與主位之上,神情凝重地看著台下眾人。
「你們倒是說說看,此事該如何是好?」
白髮老者正是崔家的老祖宗,崔蝶的爺爺,崔永峰。
崔老爺子早在二十年前已將家族大權移交給兒子崔遠平,也就是崔蝶的父親,早已不管家族之事,但如今出了一件大事,稍有不慎整個家族便會覆滅,所以召集家族三代內的核心子弟工商對策。
一名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道:「父親,裴國棟那老狐狸既然敢支持齊王爭奪皇儲之位,那咱們也支持另一個皇子爭儲。」
此人正是崔遠平的胞弟,崔遠志。
崔老爺子瞪了他一眼道:「支持你個屁,崔家祖訓:子孫永不涉皇儲之爭。這皇儲之爭事關重大,稍有差池便會粉身碎骨。本來齊王就是眾多皇子中最為出色的一個,如今得裴家支持,實力更是如虎添翼,穩壓其餘皇子一頭,我們上哪找一個能跟齊王抗衡的皇子!」
崔永峰的一個孫子崔煊毅,也是崔蝶的同胞哥哥,開口說道:「爺爺,孫兒以為當今皇子中,宋王為人仁義,恭謙有禮,滿腹經綸,可與齊王爭一日長短。」
崔永峰略一沉思道:「嗯,宋王確實是不錯人選,宋王聰慧,家臣皆是飽學之士,但他在軍中並沒有什麼地位。不像齊王,十六歲便到軍中磨練,此後更是到鐵壁關戍邊,在與鐵烈蠻族的交鋒中,曾多次身先士卒,斬殺敵將,深受士兵愛戴,就連楊燁那個冷面人都對他讚賞有加。」
說起楊燁二字,崔家眾人臉上都不由浮現起一絲崇敬之色。
虓勍督帥,軍神楊燁,乃中土軍隊中的一個不可超越的神話,一個絕對的鐵血軍人,帝國之棟樑。
在他出道之前,鐵壁關終日受到草原蠻族鐵烈的侵犯,還有還幾次被鐵烈打攻破。
三十年前,三十萬鐵烈騎兵連同二十萬大漠及西域多族聯軍,共合五十萬大軍,一舉攻破鐵壁關,再破河東裴家防線,直取帝都玉京,震驚天下。
玉京被外族聯軍整整圍攻了三個月,恰巧當時中原遭逢水患,赤水河、楚江兩大流域同時洪水氾濫,不但萬民受害,就連勤王大軍亦受阻撓,寸步難行。
正當天下以為龍庭失守之際,以為年滿雙十的少年將軍率領一支奇兵越過重重天災,直奔帝都。
那少年將軍便是當時的西州節度使楊軒之子,當時楊軒因重病撒手西歸,楊燁接到勤王號令,放下老父喪事,欲點起西州十萬大軍入京勤王,但由於其年紀尚輕,父親的舊部皆不服其統率,都已各種理由推脫拒不出兵。
楊燁一怒之下,召集三千近衛隊,力排眾議,直撲帝都。
為了加快行軍速度,楊燁命令士兵拋棄一切輜重補給,全速急行軍。
遇上洪水氾濫之處,楊燁也不改道,強行渡河,雖節省了時間但也傷亡慘重,三千人馬到達帝都外圍之時只有不到一千五百人。
異族聯軍根本沒將這只傷疲交加的殘兵放在眼裡,誰知楊燁竟率領這一千多人衝入敵陣,楊燁身先士卒,一桿虎牙破軍戟橫掃八方,手下將士受主將勇武之感染,無不以一當十,無不奮勇殺敵。
激戰中楊燁發現鐵烈大汗帥旗所在,調轉槍頭奔殺過去,連殺大汗手下十大高手,再一槍刺死鐵烈國師,也是當時塞外第一高手的瓦敦摩耶,最後生擒鐵烈大汗。
主帥被擒聯軍頓時大亂,玉京守軍趁勢而出,與楊燁大軍裡應外合,重創異族聯軍,從而解除帝都之圍。
楊燁也因此名聲大噪,皇上親自封其為虓勍督帥(註:虓為虎吼,勇猛之意。
勍為強大之意),命其統率各路勤王大軍,乘勝追擊異族敗軍。
楊燁當仁不讓,結果兵權,率領各路勤王之師反攻大漠,反攻之時,楊燁下了絕殺令,不留俘虜,見人就殺,只要是異族之人通通殺掉,此等極端手法也遭到朝中大臣非議的,也因此讓鐵烈逃過一劫,沒被連根拔起。
雖是如此,楊燁之名威震中原與塞外,異族蠻夷只要一聽到楊燁之名,就連小兒也不敢夜啼。
這三十年來,鐵烈雖已恢復元氣,但卻不敢靠近鐵壁關百里之內,就因為鐵壁關守將乃虓勍督帥,軍神楊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