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清妍微微一歎,說道:「罷了,龍輝你隨我來吧,我將事情始末都告訴你!」
語氣平淡,臉色如常,顯示出妖後之從容,楚婉冰本是忐忑不安,見母親這般冷靜,她高懸的心尖也降下了幾分。
龍輝嗯了一聲,跟著那道妖嬈倩影而去。
洛清妍選了一處無人的僻靜樹林,背對著龍輝淡淡地說道:「你胸口那一劍是我刺的!」
龍輝倏然一愣,愕然道:「什麼……那麼說前些時日我見到的冰兒是……」
他非蠢人一下子就想通了其中關鍵,但想到這段日子將她當做楚婉冰所發生的事,心裡立即多了幾分不安。
上回地宮的事已經惹得洛姐姐差些殺人了,這回慘了……龍輝吞了吞口水,憋紅著臉說道:「我……我不是有意的!」
他這話雖是沒頭沒尾,但在洛清妍耳中卻是有著更深的含義,想起前些時間被他肆意輕薄的情形,芳心倏然亂顫不已,她雖然背著龍輝,但雪白的玉頸悄悄地浮起一層紅暈,猶如塗上胭脂的象牙,晶瑩之中又有幾分嬌艷。
洛清妍稍稍平緩心情,輕啟檀口說道:「你也不問我會跟冰兒交換身份,又為什麼會刺你一劍?」
龍輝乾咳了一聲,說道:「妖後娘娘所做之事定有道理……」
他本想稱呼一聲洛姐姐,但卻不敢開口,而岳母大人這四個字又叫不出口,乾脆直接稱呼妖後娘娘,就連他自己也不知為何會這樣。
聽到這四個字,洛清妍感到十分刺耳和分生,湧起一股刁鑽嬌蠻,哼道:「哦,你倒是說說,這其中又有何道理!」
龍輝感到對方生出火頭,急忙尋思對策,說道:「我被鷺明鸞妖術所傷,鎖魂符出現波動,刺我一劍只是為了置之死地而後生,避免了被鷺明鸞進一步暗算的可能。而身份互換之事應該就是為了引鷺明鸞上鉤吧……」
洛清妍蹙眉道:「這些是冰兒跟你說的?」
龍輝搖頭道:「不是,我自己猜的。」
洛清妍微微一愣,不由得轉過身子望著龍輝,其美眸中光華凝聚,彷彿夜空明星,又似銀盤皎月,看得龍輝是心如鹿撞,驚艷不已。
「你真是這麼看的麼?」
洛清妍柔聲說道。
龍輝點了點頭,說了一聲是。
洛清妍媚眼之中倏然蕩起一絲溫婉的笑意,微點螓首,輕揚蛾眉:「跟你說話倒也省事省力,不用多費唇舌解釋一通。」
龍輝不由自主地說了一句:「這叫心有靈犀……」
洛清妍粉臉嗖的一變,笑意頓時斂去,狠狠地瞪了龍輝一眼,嚇得他急忙閉嘴。
龍輝也察覺了方纔所言太過孟浪,於是便轉移話題:「那個……鷺明鸞究竟是怎麼回事,你們之間究竟有多大冤仇,好像恨不得要把對方碎屍萬段一般。」
洛清妍嬌軀一顫,緩緩閉上雙目,高聳的胸脯微微起伏,似乎在壓制著心中怒火與恨意,過了許久才說道:「我師尊是因她而死的!」
只看她說話之時銀牙緊咬,朱唇慘白,這幾個字彷彿是從牙縫中好不容易擠出來一樣,語速緩慢卻又暗藏殺機,聽得龍輝是一陣心悸膽寒。
洛清妍顯然是不願多說,又將身子轉了過去。
一個接一個的消息傳來,龍輝頓時驚呆當場,還沒回過神來,洛清妍已經不見人影,夜空之中唯有佳人香氛殘留。
山頂之上各派鼎立,山腳四周大軍列陣,局勢越發緊張,站在山腰也能看到燈火營帳。
龍輝改變形貌在山中出沒,暗自查探各路人馬的動靜,經過多重雙修的治療,他傷體盡復,神清氣爽。
忽然間,一陣寒意湧上心頭,龍輝凝神戒備,頓足直視前方,只見密林處閃過一絲麗色,宛若黑夜中的螢火蟲,龍輝冷哼道:「還不給我滾出來!」
隨著一聲悠長輕歎響起,妖嬈麗影緩緩現身,唯見一絕代佳人,朱顏玉貌,唇紅齒白,但眉宇間透著傷疲之色,少了幾分野媚狠辣,多了幾分楚楚可憐。
「想不到才挨了一劍,現在竟然這般精神,龍將軍之根基真是叫妾身歎服!」鷺明鸞雙目閃動,彷彿在看著什麼有趣的東西。
龍輝被她瞧得渾身不自在,猛然聚氣,便想一掌拍去。
鷺明鸞咯咯一笑:「龍將軍可是妾身是如何瞧出你的真身的麼?」
龍輝不由一愣,他自己已經改變了外形,更將真氣運轉得渾圓無跡,便是洛清妍這般高手也不一定能瞧出他的偽裝,如今不但被鷺明鸞識破身份,甚至還搶在他的跟前,在此地攔截,這種種疑問使得龍輝收斂三分殺氣。
「有話快說!」
龍輝沉聲說道,「不過你倒是膽大得很,傷得這重還敢站在我跟前!」
鷺明鸞狡黠一笑,輕輕攏起腮邊微亂的秀髮,說道:「要找龍將軍你也不是什麼難事,這漫山遍野的人就只有你一個魂魄不齊,只要稍稍靜心感應,便知閣下蹤跡!」
龍輝心頭一顫,暗忖道:「這妖婦話中有話,暗示我魂魄有缺,玄媚奪神術完全是我的剋星!」
形勢未明,龍輝按下心中殺意,鷺明鸞朱唇勾起一絲笑意,說道:「魂氣受損的滋味不好受吧,龍將軍!」
龍輝沉聲道:「與你何干!」
鷺明鸞歎道:「因為那小鳳凰的關係,你幫洛清妍做事,但你可想過沒有,洛清妍根本就是在利用你,等哪一天搾乾你的價值後,遲早將你這顆棋子丟棄!」龍輝臉色陰沉如水,揚眉道:「挑撥離間,你真是活膩了!」
鷺明鸞也不動怒,冷道:「她為了引我出來就將你一劍穿心,雖然你有某些療傷秘法,但這一劍若是刺偏幾分,就算你神通驚世也難逃一死,說白了在她心中任何人都可以拋棄,就連你這個女婿在內,也不過是她所利用的棋子罷了。」
龍輝聞言心中倏然一斂,心湖生出幾分波紋,卻聽鷺明鸞繼續說道:「不管你信不信,總之洛清妍是不會將你生死放在心上的,你若不早日醒悟過來,吃虧的只會是你自己!」
龍輝冷笑道:「鷺大姐,這種挑撥離間之詞實屬多餘,還是省下口水吧!」
鷺明鸞臉色一沉,凝望龍輝道:「你若不信便當面問問那賤人是否還記得鷺明佳這個人!」
龍輝豈容她再肆意中傷洛清妍,倏然出掌,要將她拿下。
鷺明鸞雖身負重創,但功夫也不含糊,使了一招靈蛇身法避開龍輝的擒拿手,搶在龍輝變招之前,施展秘術。
只見她眉心凝氣,雙眼立即綻放妖異色彩,正是玄媚奪神術之前奏。
龍輝吃過一次虧,那還會再上當,立即抽身防禦,聚起元功護住神魂,誰料鷺明鸞只是虛晃一招,擺了個假把式便化光離去,龍輝醒悟過來對方只是虛張聲勢,但想去追趕已經來不及了,唯有折返山谷。
江南三十六郡依舊瀰漫著一片鶯聲燕語,秀舞歡歌,魚米之鄉洋溢著祥和平靜,但卻又多了幾分糜爛和奢華。
一架馬車緩緩駛入穆家莊,只見門外已有多人列隊恭迎,只看車簾掀起,一名盛裝美婦在丫鬟的攙扶下走下馬車,眉若遠山,膚如凝脂,窈窕婀娜,水潤清秀,正是穆馨兒。
「馨兒,你總算回來了!」
為首一名頭髮花白的男子欣慰地笑道,此人正是穆馨兒之父穆祥。
眼見老父又多添幾根銀髮,穆馨兒只覺得鼻子一酸,眼淚竟不受控制地朝外湧出,宛如斷線玉珠,晶瑩落地。
「爹爹,是女兒不孝……」
穆馨兒挽袖抽泣,嚶嚀哭道,「這些年叫父親受苦了!」
穆祥急忙扶住女兒,柔聲安慰道:「好了,好了,回來就好,咱們回屋再說!」
父女兩相互攙扶著走回裡屋,穆祥屏退左右,柔聲道:「馨兒,這兒帝都局勢越發緊張,你既然回來了,就別再回玉京了,免遭無妄之災!」
穆馨兒嗯了一聲,點頭道:「謝謝爹爹關心,只是女兒身為一品誥命夫人,又是閣老遺孀,若一直呆在娘家只怕會引來諸多非議。」
穆祥歎道:「區區非議又有何妨,總比丟了性命強。」
穆馨兒歎道:「可是龍輝跟凌雲都還在帝都,我怎能拋下這兩個孩子不管呢。」
穆祥微微一愣,歎道:「程閣老的這兩個學生我也聽說過,他們一文一武堪稱後起棟樑,可是龍輝鋒芒畢露,而高鴻也跟宋王搭上了線,兩人都置身在奪嫡風浪之中,一個不慎便是粉身碎骨,萬劫不復,所以馨兒你還是不要參合了。」
穆馨兒微微一愣,蹙眉道:「我離京之前曾聽說凌雲皇上被派往豐郡安撫災民了,可見深得聖寵,而龍輝也離開京師……他們兩人皆是國之棟樑,皇上又豈會不明是非,聽信讒言。」
穆祥說道:「這其中意味非三言兩語可說清,總之你得聽為父的,玉京是決不能再回了,最起碼在皇儲落定之前,你是不能再涉足帝都!」
穆馨兒不忍忤逆老父意思,於是便點頭應承。
穆祥大感欣慰,命人捧上一個湯蠱,穆馨兒只聞到一股濃郁的香味飄來,精神為之一震,笑道:「爹爹此湯可是六白三鮮湯?」
穆祥笑道:「然也,為父知曉馨兒你今日回來,便命人連夜熬製鮮湯。」
穆馨兒朱顏含笑,這湯乃是用人參、鹿茸、雪蓮、燕窩、靈芝和熊膽為湯底,再加上鮑魚、鯨肉,鯊翅等三種海鮮,文武火熬製十二個時辰,將湯水煮成奶白色,其味道鮮美可口,吃過後口齒留香。
捧過湯鼓,溫熱氣息由手掌流入心窩,穆馨兒心中暖洋洋的十分平靜,素手輕捏湯勺舀起湯水便朝檀口送去。
穆馨兒忽然想起父親還在一旁看著,於是便笑盈盈地將湯勺送到穆祥口邊,嬌聲道:「爹爹,你也嘗一口嘛!」
穆祥呵呵笑道:「馨兒,這湯是爹爹專門為你準備的,你還是趁熱喝下去吧。」
穆馨兒嘟嘴道:「不嘛,爹爹不喝,女兒也不喝!」
再見女兒嬌憨癡態,穆祥倍感欣慰,笑呵呵地應承下來張口口唇,讓穆馨兒將鮮湯送入口中。
穆馨兒餵了父親幾口鮮湯後,正想問一聲爹爹好喝麼,卻見穆祥臉色大變,口唇發黑,摀住喉嚨嗚嗚呻吟。
穆馨兒嚇得花容失色,叫道:「爹爹,你怎麼了?」
穆祥強忍劇痛,手臂一揮將六白三鮮湯打落在地,艱難地說道:「湯水……有毒!」
說完這句話後,他眼珠翻白,口鼻嗖嗖地溢出鮮血,咕咚一下跌倒在地。
穆馨兒急忙扶起父親,泣聲哭道:「爹爹,你怎麼了……快醒醒,不要嚇馨兒……」
任由她千呼萬喚,父親始終沒有氣息,穆馨兒六神無主大哭道:「易秋、文論你們快來救我爹爹!」
聽到主母呼喚,三大書僮急忙奔入正堂,易秋伸出食指一探穆祥脈搏,不住搖頭苦歎道:「夫人,老太爺他已經過世了!」
穆馨兒本來還抱著幾分奢望,如今聞得此言,只覺心如刀絞,兩眼一黑竟昏了過去。
慎言和文論急忙將她扶住,輸過真氣替她推宮過血。
穆馨兒吐了一口濁氣,幽幽睜眼,兩目失色無淚,呆呆地望著父親的屍首,一言不發。
易秋用手指在灑落的湯水上沾了一下,放在鼻子上聞了聞,臉色倏地大變,驚叫道:「夫人,快走,這是昊天教的摧心散!」
穆馨兒臉色嗖的一下就白了,淚水倏然迷糊了雙眼,昊天教這三個字承載著太多的悲苦回憶,先是奪走了丈夫,又毀去龍黃兩家,如今竟連自己的老父親也不放過,想到這種種,穆馨兒心頭湧起一團烈火,猛地站起來大聲叫道:「昊天教的狗賊,你們不是要殺我麼,我便在這兒,有本事就來殺啊,來殺啊!」
三大書僮暗叫不妙,昊天教本意是針對穆馨兒,但卻還不知道穆祥成了替死鬼,穆馨兒這般嚎叫只怕會將對頭引來。
果然如他們所料,穆馨兒話音未落,大廳內的地板就開始抖動起來。
文論凝神戒備,聚起儒門神功,一掌拍向地動根源。
真氣相撞,地板被震碎一個大洞,一名身著金色長袍的男子緩緩走來,冷笑道:「區區書僮也敢擋道,找死!」
話音未落,金袍一抖,銳利勁風切面而來,宛若無形刀刃。
文論挺身擋招,儒家沛然之氣應聲上手,使了一招「吟月風舞」,以柔和掌法牽制對手銳勁。
但甫一交手便是觸目驚心之失敗,文論左手的拇指和食指竟被那股銳鋒齊根切斷,痛得他哇的大叫一聲。
金袍男子咧嘴冷笑:「沒有金剛鑽別攬瓷器活,孔岫死後儒門真是越來越不像話,可悲可歎!」
易秋扶過文論,沉聲道:「來者何人,竟敢謀害朝廷一品誥命夫人!」
那人冷笑道:「你方才不是瞧出那毒藥的來歷了麼,何必多問,我乃昊天教的迦樓羅,本來就是大反賊,皇帝我都不怕,區區一個誥命夫人算什麼!」
迦樓羅?易秋臉色大變,這迦樓羅乃是八部聖殿,堪稱其精銳高手,比九大護法還要厲害,如今面對此人勝算渺茫。
易秋朝文論與慎言打了個眼神,另外兩人瞧出他的心意立即點頭。
這時,穆馨兒說道:「文論,你快過來讓我瞧瞧你的傷口!」
文論應了一聲是,便走了過去,迦樓羅自持勝券,冷笑道:「本人還是挺仁慈的,便讓汝等交代完遺言吧!」
穆馨兒星眸含煞,狠狠地瞪了對方一眼,扶住書僮的傷手,心痛地道:「文論,傷口可還痛?」
文論道:「無妨,小人已經運功封住血脈,不礙事的,多謝夫人關心。」
穆馨兒掏出手絹替他包紮了傷口後,昂首踏出來,凜然無畏地道:「我的命就在這裡,你要取便來,不要難為他們!」
迦樓羅微微一愣,瞇著眼睛看著這美貌婦人,在她眼中竟看不見一絲慌亂和恐懼,心裡頓時生起一陣不悅,他迦樓羅殺人最喜歡讓獵物先行掙扎一番,欣賞對方的悲怒、恐懼和哀求等多種醜態,才下手殺人,可是在這纖弱女子身上他卻看不到他想要的東西。
迦樓羅把心一橫,猛地出手,但他卻是繞過穆馨兒直奔三大書僮而去,只見他袖袍大展,宛若一隻大鳥般撲出,一身金袍閃爍著奪目金光,遠遠看去當真像是一隻展翅大鵬。
姿態似鳥,長袖如刀,迦樓羅金袍揮動,一股銳利刀風便化作千萬刀型籠罩三大書僮。
文論手指受創,功夫大受影響,第一個遭殃,連慘叫都未來得及發出就被對方銳氣切斷喉嚨,斃命當場!三大書僮情同手足,易秋和慎言悲怒難掩,不顧一切地出招殺敵,只看易秋掌如洪濤,剛烈無邊,慎言拳似奔雷,強悍狂傲,左右夾擊迦樓羅。
迦樓羅卻是冷笑沉穩,金袍一抖,發出一股柔韌氣勁,將兩大書僮的極招掃得七零八落。
「中了血蟬蠱,你們還有多少能耐!」
迦樓羅的修為雖然凌駕兩人之上,但卻沒有出手取他們性命的意思,手捏法訣,暗中調動秘術,引發兩人體內蠱毒傷患。
易秋和文論的雙眼霎時大變,眼珠一片赤紅,狂態畢露。
迦樓羅拍手讚道:「妙哉,妙哉,你們先互相廝殺一番,讓我開心片刻吧!」隨著迦樓羅的話語說出,兩人竟大打出手,同門相殘。
穆馨兒雖不明所以,但也看得出兩人是中了邪術,而那份神情就跟當初彩面人來凌辱她的時候一樣,神志全失,癲狂嗜血,只聽從邪人的指令,助紂為虐。
兩人出手毫不容情,竟是要置對方於死地,只攻不守,硬食對方殺招,不消片刻兩人皆已經傷痕纍纍,難以凝聚真氣,但還是拼著要殺敵,扭打撕咬,不殺對方誓不罷休。
只見易秋張開嘴猛地一口咬在慎言的脖子上,狠狠地撕下一塊皮肉,放在嘴裡不住咀嚼絞磨,吃得津津有味,看得穆馨兒是一陣反胃噁心。
「住手!」
穆馨兒朝兩人奔去,試圖阻止這慘劇,然而沒走幾步就被迦樓羅攔住了。
穆馨兒也不顧實力懸殊,握起拳頭撒潑地就朝迦樓羅身上砸去,然而她還沒來得及近身,就被對方一袖子掃了開去,穆馨兒不甘地又撲了上去,但迦樓羅似乎像貓玩耗子般作弄她,每次她撲上來只是用柔勁將她推開,並未進一步傷害她。
穆馨兒連撲了幾次,體力逐漸不支,看著易秋和慎言越打越是凶險,心裡焦急萬分,忙跪了下去朝迦樓羅哀求道:「我求求你,放過他們吧……只要你放過他們,要我做什麼都行!」
看著這悲傷欲絕的女子,盯著她眼中絕望而又悲怒的淚水,迦樓羅頓時眉開眼笑,嘖嘖地道:「成夫人,你這可是在求我?」
穆馨兒含淚道:「是,我求求你了,放過他們!」
迦樓羅嘿嘿一笑,說道:「可是我不懂得怎麼停止這血蟬蠱!」
穆馨兒抱著他的大腿,哀求道:「你一定會辦法的,快停止這血蟬蠱吧!」
迦樓羅歎道:「這血蟬蠱在早期的時候還能夠自動停止,但隨著時間推移蠱毒只會更深,一旦發作就停不了啦,我只能減緩他們的痛苦罷了。」
穆馨兒哭著道:「好好,減輕痛苦也好,求求你快幫幫他們吧!」
迦樓羅瞇著眼睛詭笑道:「這可是你求我的,可不要後悔!」
穆馨兒已經哭得頭腦一片空白,只是一味地點頭哀求,迦樓羅嘿嘿一笑,反手揮出兩道銳氣,只見兩顆人頭齊聲而斷,血灑滿地,穆馨兒悲呼一聲,發瘋地朝迦樓羅廝打過去。
迦樓羅反手扣住穆馨兒的喉嚨,冷笑道:「死便是解決問題的最好方法,在下替他們褪下痛苦,夫人應該感覺才是,為何還要這般恩將仇報?」
穆馨兒吐了他一口唾沫,恨聲道:「卑鄙小人,你會有報應的!」
迦樓羅看著穆馨兒悲怒絕望的眼神,心裡大感快意,嘖嘖笑道:「夫人恩將仇報,這才會有報應,還是讓在下大發善心,送夫人往生極樂吧!」
穆馨兒無助地闔上雙目,喃喃自語道:「要殺就殺吧,他一定會替我報仇的……」
迦樓羅冷眼凝殺,手指倏然使勁,便要掐斷穆馨兒的喉嚨,卻在此時身後忽感勁風掃來,尚未來得及反應便感脈門一麻,穆馨兒已然被對方救走。
迦樓羅定神一看,只見一名碧色衣裙的美貌女子正扶著穆馨兒,穆馨兒緩過神來,朝恩人瞥去,喜出望外地道:「碧柔,你怎麼來了?」
林碧柔笑道:「待妾身先料理此獠再與夫人細說。」
對方一出手便救走穆馨兒,這份功力當真駭人,迦樓羅神情凝重,緊緊盯著這笑靨如花的女子。
林碧柔柳眉一揚,淡淡說道:「迦樓羅這名字倒是有趣,不知是何來歷?」
迦樓羅淡淡說道:「迦樓羅乃是一種金翅鳥,相傳此鳥乃鳳凰後裔,翅有種種莊嚴寶色,頭上有一個大瘤,是如意珠,此鳥鳴聲悲苦,以龍為食。每天要吃一條龍及五百條小龍。到它命終時,諸龍吐毒,無法再吃,於是上下翻飛七次,飛到金剛輪山頂上命終。因為它一生以龍為食物,體內積蓄毒氣極多,臨死時毒發自焚。」
林碧柔氣得柳眉倒豎,暗罵道:「這那是什麼龍,分明就是毒蛇,這狗賊胡說八道,簡直找死!」
她以龍為尊,如今遇上這般褻瀆龍神的言辭當然是氣氛難平,星眸肅殺冷視,哼道:「就憑你這個名字,今天便留你不得!」
話音未落,林碧柔真元鼓動,整個大廳氣壓劇降,迦樓羅只覺氣息不順,幾欲嘔吐。
「奸賊,納命來!」
林碧柔使出海之卷,驚濤勢沛然而出,掌力恰似萬千波濤地撲向迦樓羅。
迦樓羅自知撞上鐵板,急忙運功抵禦,施展其壓軸絕技——金翅翔空!此功法乃是配合其獨門金袍,將身體變得輕若羽翼,剛似金鐵,揮手發招之際便有銳氣而動,兩個衣袖便是兩把利劍。
林碧柔掌勢似海濤,一招便盪開金翅翔空,直取迦樓羅胸口,本該是必殺一擊但卻未收奇效,林碧柔只覺得好似打在一塊鐵板上,這迦樓羅功體剛中帶柔,硬接七分,卸去三分,在驚濤駭浪之中猶是力保不失。
林碧柔被激起爭鬥之心,來了一招漩渦流,玉手化出洶湧凌亂的波浪,直接擾亂迦樓羅下盤,隨即再轉化功體,水退火生,正是炎之卷——炎火無疆!灼熱的氣浪燒得迦樓羅氣血幾乎乾枯,但憑著金袍護身,仍是力守不失,林碧柔嬌叱一聲:「看你還能守得了多少招!」
炎火熊熊之餘,卻見狂風大作,正是風之卷,風助火勢,霎時便將迦樓羅壓得節節敗退。
林碧柔大佔上風,把心一橫便要結果此人性命,玉指撮刀,隔空便是一招烈風刃。
深陷風刃之中,迦樓羅再添三分敗勢,被割得片體鱗傷,若非金袍護住要害只怕已經一命嗚呼了。
林碧柔見他身上金袍著實怪異,於是便將風刃對準他喉嚨,要將他首級割下。
眼看便要成功之際,卻見三道渾厚氣團鋪面而來,替迦樓羅封住烈風刃。
林碧柔柳眉一揚,哼道:「來者何人?」
煙塵翻滾間,唯見三道身影傲然而立,為首一人正是鬼冥牙,在他身後各有兩名高手,一男一女。
男的身材高瘦,青面獠牙,醜陋異常,宛若一尊惡神,而女的則是體態豐滿,絲帶飛揚,凌空飄蕩,極為優美,兩者一美一丑,形成鮮明對比。
鬼冥牙望著林碧柔道:「久聞龍府有一名女子,不但美貌如花,而且武藝超群,想必便是姑娘了!」
林碧柔曾從龍輝口中聽過昊天教的事情,於是開門見山地問道:「你是六道神宮,還是八部聖殿?」
鬼冥牙淡笑道:「在下乃六道神宮惡鬼宮,鬼冥牙,這兩位乃八部聖殿,男相為阿修羅,女相為干闥婆。」
阿修羅那猙獰的鬼臉擠出一絲笑意,但笑得比哭還難看,叫人不寒而慄,林碧柔也是看得渾身發毛,有股說不出的厭惡,當下祭起清之卷,指捏妙法,施展一招「清虹貫日」,清華之氣沛然而生,恰似一枚銳箭直取阿修羅。
阿修羅身形一晃,竟避開清虹銳箭,隨即抽出腰間兵刃,只見一口鬼頭刀狠狠化光劈來,連消帶打順勢削向林碧柔腰部,要將她攔腰斬斷。
林碧柔嬌軀一擰,手掌凝雷,正是雷之卷武決——天罡雷音,只見雷勁奔騰,林碧柔狠狠地一掌拍在鬼頭刀背之上。
雷勁順著金鐵傳入,阿修羅全身一陣酥麻,頭髮幾乎都要豎了起來,險些連刀都握不住。
林碧柔嬌叱一聲,撮指成刀,凝聚雷與掌風之上,也給阿修羅來一個腰斬。
就在林碧柔即將得手之際,卻覺一陣異香飄來,剎那間氣脈受阻,刀勢也遲緩了三分,阿修羅趁勢退走。
林碧柔暗叫不妙:「香氣有毒!」
她急忙屏氣,抬眼望去,只見那名叫做干闥婆的美貌女子飄飄而至,婀娜豐腴的嬌軀散發著濃郁檀香,聞之欲醉。
這干闥婆功體特殊,乃是以多種毒花淬煉身軀,渾身上下皆帶劇毒,哪怕是一根髮絲都是劇毒之物。
林碧柔一不小心著了對方暗算,只覺得內息開始潰散,內心驚愕不已:「這是什麼鬼毒,連我九卷合一的功體都抵禦不住。」
干闥婆咯咯嬌笑道:「此乃斷魂香,還請姐姐笑納!」
清爽脆笑之中,唯見干闥婆那一雙如玉手掌夾在著劇烈毒風拍向林碧柔。
林碧柔聚起九霄真元,強壓毒氣,並施展風之卷中的無量風影身法遊走巧鬥,任由干闥婆攻勢如何毒辣皆是掌不欺身,毒不沾體。
鬼冥牙也是看得暗自稱奇:「中了斷魂香還有如此能為,這女子之修為恐怕不在雙天之下!」
鬼冥牙所說的雙天便是六道神宮和八部聖殿的兩位頂峰高手,六道與八部之中皆以天為首,所以這兩大高手也被並稱為雙天。
如今看到林碧柔這般能為,鬼冥牙心中殺機更為堅定,其目光一掃,落在穆馨兒身上,頓時生出一計,朝著迦樓羅使了個眼色,示意他擒下穆馨兒為質。
林碧柔眼角餘光瞧見那兩人的神色,頓時猜出了幾分,搶在迦樓羅動身之前使了一個奔雷步衝了過去。
迦樓羅只覺得一股幽香撲鼻而來,尚未來得及反應就被林碧柔拿住氣門,動彈不得。
林碧柔大喝一聲:「滾出去!」
玉臂一揮,嗖的一下便將迦樓羅摔出了大廳外,鬼冥牙大怒:「賤婢找死!」立即施展邪鬼異術,五指如鷹爪般抓下林碧柔面門,爪風陰寒,恰似鬼脈心經之追魂爪。
林碧柔冷笑一聲班門弄斧,祭起冥之卷,來了一招十八冥兵,玉手皓腕頓時湧出陰氣冥力,反壓鬼冥牙之追魂利爪。
林碧柔乃是修煉冥之捲出身,鬼冥牙哪是她的對手,一個照面便被打得氣血紊亂,連連敗退。
閃電般擊退兩人,林碧柔體內毒素瀕臨爆發邊緣,嘩啦一聲口吐朱紅,嬌軀搖搖欲墜,空門畢露。
阿修羅和干闥婆窺準機會,同時出招,兩道雄沉的氣勁趁機擊向林碧柔命門,勢要將其誅殺當場。
「莫非真是天要絕我?」
林碧柔已然無力應招,就連躲避的力氣也提不起來,心頭一片苦楚,「這或許便是我昔日罪業的果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