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色神光可收天下有形之物,這鐵甲神雷雖然犀利,但還是被鷺明鸞順手便拿下了,不但沒有威脅到龍輝,還讓她反過來攻擊尹方犀。
論根基,尹方犀在鷺明鸞之上,但鷺明鸞藉著地利優勢,就地取材以神雷為武器,也將他打了個措手不及。
神雷爆破,尹方犀攻勢為之一滯,心頭大怒,催動十成真元,一口氣將紫陽玄功逼到巔峰。
龍輝道:「明鸞,替我照顧他們,這酸儒給我收拾!」
鷺明鸞也不想硬拚一個先天高手,便從龍輝手中接過白翎羽和王公公,施展鸞雀妖相,振翅而走。
龍輝騰出雙手,立即對付尹方犀,此刻他正在天際能更好吸納九天元氣,龍輝內元飽提,霹靂篇應然上手,紫色雷電纏繞全身。
那一邊尹方犀也逼出了一個紫陽氣團,整個人浮現空中,就像是一個紫色太陽。
龍輝冷哼一聲,怒雷惡電激射而出,頓時紫雷撼紫陽,天際紫光彌撒,將一大片雲層染成紫色。
極招過後,天上二十丈方圓內雲氣盡毀,唯有尹方犀一人留在原地,而龍輝才沒傻到跟他決戰的地步,發了一招立即撤退,趕往背門與青龍軍會合。
龍輝追上鷺明鸞,問道:「明鸞,這回幸虧有你!」
鷺明鸞甜甜一笑,道:「我今早透過阿修羅的耳目得知,昊天教的高手已經在皇宮四周活動,於是便來看看,果然給我撞上了一場好戲。」
王公公忽然開口問道:「龍將軍,這位姑娘可是妖族之人?」
龍輝微微一愣,還是點頭承認了。
王公公臉色陰沉道:「將軍,你當真同妖族有聯繫?」
白翎羽忽然開口道:「王公公,這事我早就知道了!龍輝不但跟妖族有來往,而且還是妖族駙馬。」
王公公臉色一陣氣苦,道:「那公主你為何還要……」
白翎羽道:「妖也好,人也好,有什麼區別呢?更何況龍輝是我夫婿,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反正他做什麼我就跟他做什麼!」
王公公頓時一陣語塞。
鷺明鸞咯咯笑道:「好個敢愛敢恨的小公主,真對姐姐胃口。」
隨即瞪著王公公,冷笑道:「老太監,你要是看本姑娘不順眼就直說,我馬上鬆手放你下去。」
王公公朝地面望了一眼,千尺高空,叫人不寒而慄,頭皮發麻地道:「姑娘好說,咱家沒那意思……」
鷺明鸞嫣然一笑,宛若百花吐蕊,美不勝收,說道:「老太監倒也識趣。不過我更正一點,龍輝已經不是那勞什子妖族駙馬了,你給我老實記住了!」
龍輝心頭一顫,渾身汗孔頓時緊閉,暗叫不妙,等會在背門會合,冰兒和洛姐姐也一定在場,那時候豈不是要穿幫了?四人各懷心思飛離皇城,居高俯視,只見玉京內一片混亂,御林軍口中含著緝拿亂黨,對三教進行圍捕追殺,而宗逸逍等人為護門下弟子,不願獨自逃生,竟降下地面與眾弟子浴血奮戰。
鷺明鸞問道:「龍輝,現在去哪?」
龍輝咬牙道:「天劍谷分舵,雪芯和於谷主一定會去掩護門下弟子的,我要去幫忙!」
說著便朝天劍谷分舵飛去,果然門裡門外都擠滿了御林軍,而天劍谷的數十名弟子圍成一團與之激戰,頓時寒光閃爍,血染黃土,魏劍鳴手持長劍,奮力抗衡四周不斷刺來的刀槍。
忽然劍氣殺入戰圈,兩道優雅婀娜的仙姿倩影從天而降,只見大小劍仙挽劍開路,魏雪芯氣御歲月,殺敵百步;於秀婷手持龑霆,剛柔變化,母女雙劍合璧,一掃昔日溫和柔雅之風,替眾弟子殺出一條血路,衣裙上染上了點點血跡,徒增了幾分淒艷美態,彷彿是兩朵生修羅血海的幽蘭仙葩。
於秀婷嬌喝道:「結陣——周天星斗!」
主心骨回來,眾弟子膽氣倍增,依照劍仙口令結陣抗敵。
於秀婷美目環顧,審時度勢,指揮弟子變化劍陣,周天星斗攻擊力強悍,遂用來殺開血路,待破開生途後,又讓眾人使用耗力較小的六陽回轉以穩固陣腳。
分舵庭院外便是一條大街,只要過了街口便可由北街大道直達北門,然而一支三百餘人的士兵忽然出現,分列站隊,手持火槍弓弩,紛紛對準了天劍谷眾人,其中還有數十桿弒神火槍。
龍輝不禁大驚失色,鷺明鸞瞧出他的憂慮,嫣然一笑,將白翎羽和王公公交給他照看,隨即從天而降,擋在御林軍和天劍谷之間。
眼見一個美貌妖嬈的女子從天而降,御林軍眾人既驚艷又奇怪,鷺明鸞忽然媚眼凝華,嬌笑道:「這又是槍又是箭的,嚇煞奴家了!」
媚笑伴妖艷,端的是一個禍國殃民的妖女,眾將士只感渾身酥軟,險些就握不住兵器。
鷺明鸞再運玄媚奪神術,直接控制那幾個手持弒神火槍的御林軍。
鷺明鸞道:「幹掉你們身後的人!」
弒神火槍立即回擊同伴,火彈飛射中,擊倒半數禁衛。
於秀婷不禁暗吃一驚,也想不通這妖女為何會出手相助。
鷺明鸞咯咯笑道:「於谷主果然風采照人,小妹仰慕已久,這些酒囊飯袋就當是小妹的見面禮吧。」
龍輝此時攜著白翎羽和王公公降下,說道:「谷主,此地不宜久留,大伙快撤!」
隨即讓白翎羽和王公公加入天劍谷陣營中,著他們先行撤退,自己則留下來斷後。
於秀婷蹙眉道:「龍輝,你一人有些勉強,你也隨我一同離開吧!」
龍輝搖頭道:「三教弟子還被困在後方,我不能拋下他們不管。我自由脫身之法,谷主快帶雪芯等人離開吧!」
鷺明鸞笑嗔道:「有言在先,我可不去管三教那幫臭蛋。」
龍輝眨眨眼睛道:「那我去救人,明鸞你去不去呢!」
鷺明鸞哼了一聲,咬唇跺腳道:「罷了罷了,攤上你這冤家算我倒霉,看你面子我就幫這些混蛋一把!」
於秀婷哭笑不得,暗忖道:「難怪這妖女出手相助,十有八九是被這小子勾搭上了。哎……雪芯怎地這般死腦筋,攤上這麼個風流種!」
龍輝與鷺明鸞調轉方向,朝祥雲寺方向奔去,只見御林軍已經寺廟圍得嚴實,大喊搜捕逆賊,璃樓菩薩帶著接引、提准、苦海還有一眾武僧對抗官兵,雙方僵持不下。
龍輝正想出手相助,鷺明鸞忽然拉住了他,蹙眉道:「先別動手,我感覺到有股元神魂力在周圍蟄伏,想來也是一個擅長控制神志的高手。」
龍輝心知她對心神控制的能耐,她說有人潛伏就一定有人潛伏。
就在龍輝疑惑之際,忽然一聲高昂佛號響起:「阿彌陀佛,璃樓你大逆不道,弒君謀反,還不束手就擒,難道要天下佛門為你蒙羞嗎!」
一名蓄髮佛者從一側走出,正是那韋馱菩薩,確切說是佔據如來聖體的惡佛。
在他身邊還有地風兩大尊者。
璃樓菩薩道:「你這惡佛,佔據了如來聖體為非作歹,究竟是誰令佛門蒙羞,你自己心裡清楚!」
惡佛對璃樓菩薩的責罵好不動怒,只是向為首的禁衛遞過一面令牌,說道:「貧僧受夏王之托,前來助陣。這寺廟裡的僧人大多是受了佛門敗類的蠱惑,還請軍爺能行個方便,讓貧僧勸他們回頭。」
頭領見夏王令牌,也客氣了三分,讓假韋陀走了過去。
假韋陀雙手合十,默唸經文道:「眾僧聽好了,璃樓菩薩與妖族勾結,弒君犯上,你們莫要再替他賣命,速速放下武器退回寺裡,安心念佛修禪!」
此話一出,一眾武僧兩眼迷茫,竟紛紛放下武器,像行屍走肉般地朝後退去。
璃樓菩薩大吃一驚,立即施展雷音梵唱:「大家守住心神,不要被他迷惑!」梵音入耳,眾僧頓時恍若夢醒,盡想不起方才發生了什麼事。
假韋陀歎道:「他們魔障太深,貧僧也無能為力,還請軍爺主持大局,行雷霆手段斬斷這宗佛門罪孽吧!」
統領哼了一聲,大喝道:「殺了這伙惡僧,替皇上報仇!」
眾士兵再度撲殺,那些武僧此刻手無寸鐵,難以抵禦這如狼似虎的禁軍,被殺得血流成河,死傷慘重。
璃樓菩薩怒上眉梢,喝道:「你這喪心病狂的畜生,居然用此等手段殘害同門,璃樓今日便要跟你一決生死!」
眼見假韋陀以卑鄙手段殺害弟子,璃樓菩薩再難克制,散去慈悲法相,化身怒目金剛,催動十三蓮華聖佛功,翻掌祭起卍法諸天滅,誓除佛門敗類。
假韋陀冷笑一聲,也不同他交手,一個閃身沒入御林軍人群中。
一干禁衛立即上前圍堵,璃樓菩薩大喝道:「讓路者生,擋道者往生!」
佛者現怒容,慈悲化雷霆,璃樓菩薩真氣鼓蕩,震碎法冠,一頭白髮無風而動,形似鬼神,眾人無不心驚膽戰,怯意頓生。
就在此時,假韋陀的聲音再度響起:「諸位不要怕,只要擊殺惡僧,朝廷重重有賞,加官進爵,享盡榮華。」
聽似佛說梵語,實乃索魂邪音,眾將士就像那日天誦塔中的須彌勒一樣,雙目赤紅,形態癲狂地朝前撲去。
『暗處,鷺明鸞嬌軀一陣顫抖,美目迸射出濃濃的烈火,龍輝見她神態有異,急忙握住她柔荑,只覺得她手心一陣冰寒。
「明鸞,你怎麼了?」
龍輝關切地問道。
鷺明鸞對龍輝的問候恍若未聞,喃喃地道:「是他,是他……」
說話間眼角泛起淚光,龍輝急忙抱住她道:「明鸞,究竟他是誰?」
鷺明鸞在龍輝懷裡抽泣地道:「就是那個淫僧!」
璃樓菩薩見狀唯有佛掌引渡,蓮華毀業,極招開路,凡靠近之人皆被震碎臟腑。
假韋陀藏在人群中冷笑道:「璃樓,你犯殺生戒了!」
璃樓菩薩不禁一愣,暗忖道:「這些士兵也是受他蠱惑,何罪之有?」
想到這裡他掌勢也收斂三分,盡量避開士兵的要害,但卻使得形式更為惡劣,那幾個後輩弟子遭瘋狂的御林軍圍堵,那些御林軍好不畏死,就像是看到殺父仇人般要置眾僧於死地。
就在此時,鷺明鸞從龍輝懷裡抬起頭,抹去眼淚,祭起全身元功,鸞雀妖相展翅高鳴,玄媚奪神術覆蓋全場,壓住了假韋陀的迷心術。
假韋陀的迷心術僅僅是蠱惑人心,並不能操控人的潛意識,與玄媚奪神術無法相比,被鷺明鸞瞬間破去,御林軍邪術被解,氣力虧空癱倒在地,正好給璃樓菩薩等人撿了個大便宜。
璃樓菩薩喝道:「眾僧速離!」
他喊話後,看到假韋陀和地風尊者從人群中露出,翻掌便打,怒喝道:「偽佛,納命來!」
「淫僧,去死!」
那邊鷺明鸞更是恨火交織,玉掌凝氣,一道七色神光便打了過去。
假韋陀回身擋住璃樓菩薩掌力,而地風尊者聯手封住七色神光,力保不失。
鷺明鸞縱身飛掠,欺近假韋陀,玉掌連環拍出,冰髓勁、蒼木淬火、拔山掌諸般神通隨手捏來,誓要將這淫邪惡佛擊成粉碎。
地風尊者再度攔道,兩人同時出手狙擊鷺明鸞,三人一口氣連對了數掌,辟辟啪啪的聲響不絕於耳。
鷺明鸞盛怒出招,雖失章法,但掌力雄厚,開山裂石,兩大尊者被震得血氣翻湧,內臟彷彿像是被絞磨成團,難受得幾欲吐血。
鷺明鸞擊退兩人後繼續追殺假韋陀,而璃樓菩薩也對他恨之入骨,陰差陽錯間竟形成佛妖聯手殺淫僧的局面。
假韋陀先同璃樓菩薩對了一掌,雙方皆是先天高手,短暫交手難有勝負,兩人各退一步,鷺明鸞卻在此時欺近,對著假韋陀背門便是一擊獅王拳。
與璃樓菩薩對了一掌,假韋陀回氣不及,難防重拳,結實中招,嘩啦一口鮮血噴出,但他也是非常人,中招之後立即運起菩提金身,擋住了獅王拳的重重後勁,將傷勢減輕到最小。
一招失利,假韋陀再無戰意,轉身便逃,鷺明鸞那肯放過,嬌叱一聲繼續追擊,另一側的璃樓菩薩秉著除惡務盡的念頭,拔腿追趕。
龍輝猛地從暗處現身,擋在假韋陀之前,一掌封住他的退路。
鷺明鸞喜道:「龍輝做得好!」
藉著這瞬間機會,立即施展靈蛇身法撲了過去,來個雲霄六相,身形六分,對著假韋陀便是連拍六掌,打得假韋陀口鼻溢血,跌滾在地,狼狽不堪。
眼見大仇人這等醜態,鷺明鸞心中怨氣稍減,咯咯嬌笑道:「臭和尚,今日姑奶奶便要打斷你手腳,吊在城門示眾!」
說著便要趁勝追擊,進一步重創仇家。
璃樓菩薩臉色大變,提醒道:「那廝修成了如來聖體,姑娘小心!」
話音未落,假韋陀嗖地一下竄了起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鷺明鸞使了「金剛伸腿」,直踢她下體而去。
鷺明鸞不禁花容失色,危機關頭龍輝擋在跟前,手掌朝下一擋,拍下了假韋陀這一陰招。
龍輝怒道:「好個淫佛,竟使此等下作招數!」
在與女子交手時,那些有地位的武林高手都不會刻意攻擊胸口和下陰,誰料這偽佛竟然下流至此,專攻鷺明鸞下三路。
豈有此理,這淫佛當年妄想染指明鸞,今日有如此羞辱她,今日絕不可輕繞予你!龍輝怒火交織,施展烈陽元丹,怒火推動下,烈陽之氣更為霸道,四周氣流瞬間燒灼起來,彷彿煉獄降臨。
那便璃樓菩薩也使出卍法諸天滅,璀璨佛光映照烈陽,兩大先天聯手合擊,誓殺惡佛。
假韋陀被兩人之氣勁鎖定,心中叫苦不迭。
「逆賊,受死來!」
就在兩人出招之際,數道火光飛射而來,銳利剛猛,叫兩人不得不放下假韋陀。
兩人將極招朝著火光打去,真氣激盪將火光震潰,煙塵瀰漫間,只見仇白飛策馬而來,緊隨而來的千軍萬馬,還有百餘人的弒神火槍。
除此之外還有十八個僧人,正是雷鋒禪寺的十八羅漢,假韋陀哈哈一笑帶著地風尊者會合御林軍。
成千上萬的御林軍將龍輝等人圍了個水洩不通,弒神火槍更是對準眾人。
仇白飛喝道:「速速投降,若不然——格殺勿論!」
軍令一下,兵甲聚殺,火槍對外。
鷺明鸞冷笑道:「就這點人也想圍困?妄想!」
她媚眼一瞪,玄媚奪神術立即施展,直接針對那貨手持弒神火槍的士兵。
龍輝暗喜,只要解決了這弒神火槍,他們便可來去自如。
被玄媚奪神術籠罩後,那對火槍手眼神一陣渾濁,身子搖搖晃晃。
假韋陀大喝道:「妖女休得猖狂,十八羅漢聽命立即結陣,念誦金剛伏魔經!」
只見假韋陀雙目緊閉,開口誦經,身後的十八羅漢也同時念動。
梵音連綿而發,結成金華佛光,將玄媚奪神術擋住。
鷺明鸞再催三分元神,玄媚奪神術又撲了過去,撕開佛光護牆,但眾僧合力又將奪神術頂了回去。
瞬息間,雙方進退了數十次,鷺明鸞倍感吃力,臉色慘白,冷汗直冒,這般元神對峙更為耗力,她孤身一人實在難以對抗,不消片刻已是香汗淋漓,衣衫盡數濕透。
再過數息,鷺明鸞鼻子溢出鮮血,龍輝頓時大驚,卻不知如何相助,他畢竟不懂玄媚奪神術,冒然出手的話恐怕會反傷鷺明鸞,只能乾著急。
璃樓菩薩更是無奈,他雖有梵音禪心修行,但因為佛妖相剋,他出手的話等同於再助假韋陀一把。
倏然,八方琶音動,鳳鳴唱九天,妖嬈嫵媚的歌聲飄然而至,竟是與鷺明鸞同源而出的功法——玄媚奪神術。
只見白衣飄飄,美人如玉,洛清妍手揮琵琶,彈奏助戰,靡靡妖音恰好落在鷺明鸞元力空隙之處,不但替她擋住了對方的經文,更給她恢復元氣。
鷺明鸞精神抖擻,妖氣化鸞雀,洛清妍玉手撫弦,靈火聚鳳凰,一者外媚惑人,一者天生內媚,又是同源同根,相互協助使得玄媚奪神術威力倍增,只聽鸞鳳和鳴,竟有兩三百人遭受控制。
鷺明鸞嬌叱道:「狗奴才,給我開路!」
只見弒神火槍四下掃射,其餘的人拿起武器向同伴廝殺,攪得仇白飛陣勢大亂。
龍輝一馬當先,搶下一根長矛,施展戟狂武決,左右橫掃,再開生路,眾人紛紛跟隨而上。
方纔一番纏戰,鷺明鸞心力耗竭不少,臉色陣陣慘白,洛清妍冷笑道:「好妹妹,要不要姐姐扶你一把?」
鷺明鸞氣得柳眉倒豎,怒道:「剛才誰要你出手,多管閒事!」
洛清妍嫣然一笑,玉手輕彈琶弦,一道火勁匯入音波朝著鷺明鸞射來。
鷺明鸞以為她要趁機下殺手,妒恨更盛,熟料那道烈火音波竟從她身邊繞過,將她身後之人燒成焦炭。
鷺明鸞回頭一看,竟是一個拿刀偷襲自己的御林軍。
洛清妍哼道:「好妹妹,連這麼個三腳貓都能靠近你,你最近武功可是有些退步哩。」
鷺明鸞又被氣了一把,但自知耗過重不宜跟這賤人翻臉,只得忍下這口窩囊氣。
龍輝等人一路搏殺,眼見儒道兩股人馬出現在不遠,立即靠了過去。
儒道兩門也向著龍輝這一路靠來,頓時三教會師,精神更加抖擻,形式越發好轉。
在靠近北門之時,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龍將軍,我們來了!」
龍輝抬頭一看,竟是王棟等青龍軍部眾,以及林碧柔、凌霄和風望塵三人,大喜道:「好極了,來得正是時候,咱們這便殺出玉京!」
青龍軍及時出現,龍輝更是鎮靜,與眾人且戰且退,從北門退了出去,撤出玉京。
三教弟子與青龍軍共計三千餘人,浩浩蕩蕩地朝玉京外奔去。
又走了三里路,只見於秀婷率領天劍谷眾人在前方接應。
龍輝見過劍仙母女後,正想如何安置眾人,卻聽洛清妍道:「朝南邊去,崔家船隊已經在楚江流域接應了。」
龍輝不禁大吃一驚。
洛清妍沒好氣地道:「還不是你這沒用鬼,每次都得要我替你善後!」
龍輝奇道:「這是怎麼回事?」
洛清妍有意刁難他,只是說道:「隨我來便是了!」
龍輝壓下滿肚狐疑,帶著眾人跟去。
朝南行了大約十里,眼前便是白茫茫的一片水域,只見數十艘大船正停靠在岸邊,只見其中一艘正是他所熟悉的破浪號。
一名絳衣少婦出現船頭,雪靨桃腮,星眸朱唇,豐腴婀娜,巧笑含情,正是崔蝶。
龍輝喜出望外叫道:「蝶姐姐!」
崔蝶柳眉一揚,輕笑道:「快上船吧,等你們許久了。」
龍輝正想應話,卻聞到一陣香風撲來,溫軟妖嬈的軟玉嬌軀猛地撲到自己懷裡,激動地道:「小賊,你總算出來了,剛才擔心死我了!」
楚婉冰抬起含淚俏臉,可憐兮兮地望著他。
龍輝心頭一軟,伸手替她扶去淚水,柔聲道:「傻丫頭,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本事,區區一個玉京能攔得住我嗎?」
忽聞鷺明鸞冷笑一聲,龍輝急忙回頭望去,只見鷺明鸞滿面寒霜,一雙美目狠毒地瞪著自己。
楚婉冰瞥了瞥小嘴,藕臂更用力地箍住丈夫腰身,柔媚嬌膩地倚在龍輝懷裡,頗為示威地回瞪鷺明鸞一眼。
鷺明鸞只覺得萬箭穿心,一股酸楚湧上鼻尖,眼圈泛起陣陣潮氣,朱唇微微抖動了幾下,似想說話卻又說不出來,瞪了龍輝片刻,她拂袖便走。
洛清妍卻笑道:「師妹,你想去哪?」
鷺明鸞冷冷地道:「不關你事!」
洛清妍咯咯笑道:「師妹你就這麼走了,瀟瀟怎麼辦?」
鷺明鸞倏然止步,猛然回首,一字一句地道:「洛清妍,你說什麼!」
洛清妍嫣然一笑,玉手輕擺,只見漣漪從破浪號中帶出一名圓臉少女。
鷺明鸞怒上眉梢,喝道:「洛清妍,你若敢碰她一根頭髮,我一定會將你碎屍萬段!」
洛清妍笑道:「師妹,別不識好人心,姐姐只是替你將瀟瀟救出險地,你想想,你一個在玉京裡橫衝直撞,讓瀟瀟獨自呆在家裡,遇上壞人怎麼辦!」
「你……」
鷺明鸞被氣得話都說不出來。
瀟瀟瞧見鷺明鸞,興奮地招手道:「師父,師父,你回來了?姐姐給了我許多好吃的好玩的東西,你快上來啊!」
聽到瀟瀟這般說辭鷺明鸞已然猜到了幾分,咬牙切齒地道:「賤人,你敢變成我的模樣迫害瀟瀟!」
洛清妍聳聳肩道:「師妹,你太多心了,瀟瀟天真爛漫,而且又是尹師姐的遺腹女,姐姐怎會傷害她呢。你沒看到瀟瀟跟她姐姐相處得多融洽,我只是讓她們姐妹團聚罷了。」
看著瀟瀟親暱地倚在漣漪身邊,鷺明鸞心中越發酸楚,再看見那小鳳凰俏臉含春地膩在龍輝懷裡,更是苦不堪言,只覺得心血倒湧,嘩啦噴出一口鮮血昏了過去。
洛清妍眼明手快,搶在她倒地之前將她扶住,淡淡地道:「暈了更好,省得我費時費力。」
說罷將鷺明鸞帶上破浪號。
崔家船隊足有二十多艘,都是龐大海船,每艘皆可容納兩百多人,將龍輝等人盡數接納後,便揚帆起航。
龍輝剛一走進破浪號船艙,便看到穆馨兒的倩影,不覺又驚又喜。
楚婉冰笑道:「意外吧?你可得好好謝謝人家!」
龍輝奇道:「冰兒這是怎麼回事?」
楚婉冰笑道:「你剛給碧柔傳訊放煙火,我就料到有事發生,怕你有後顧之憂,立即去將穆師娘送來破浪號。」
穆馨兒笑道:「冰兒以碧柔姑娘的模樣帶我上船後,立即現出真身,當時還真嚇了我一大跳,若不是有崔家小姐解釋,我還以為遇上壞人了呢。」
這小丫頭自知跟穆馨兒不熟,徒然出現恐怕會惹來誤會,於是乾脆變成林碧柔的模樣,恰好穆馨兒與林碧柔相熟,毫不費力地就將她帶出京師了。
龍輝心頭一陣溫暖,暗想道得妻如此夫復何求,冰兒不但善解人意,還機靈乖巧,當真是上天給我最珍貴的禮物,我定要永生永世愛護她,寵溺她……楚婉冰道:「不單如此,所有在京師的族人都乘著崔家的船隻撤退了。」
龍輝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奇道:「這是為何?」
楚婉冰歎道:「其實都是娘親和二娘安排好的後路,當時沒有告訴你是怕影響你的士氣。」
「還是讓我們來說吧!」
屋門推開,洛清妍和於秀婷並肩走入,這兩名絕色美婦各有神采,一者妖嬈嫵媚,一者仙姿端雅,既爭芳鬥艷,又是相互映襯。
洛清妍道:「我跟秀婷妹子前段時間都感到有些心神不寧,雖然說不出原因,但也對未來禍福有幾分猜測……」
於秀婷的劍心,洛清妍的心神八法,皆有預知禍福吉凶的神效。
龍輝命文武首座去鐵壁關調兵之日,妖後劍仙都同時感覺到心緒難平,為了保險起見兩人立即聚首,擬定了退路——讓楚婉冰通知崔蝶,派來崔家船隊在玉京外圍的楚江流域接應。
崔家做生意運貨物都是手筆極大,動用那麼幾十艘大船也是常有的事,而且這些船隻都是商船,並不會惹人懷疑,若是一切順利那就最好,但如果出了個萬一,這些大船正好可做撤退用,不但可以帶走妖族眾人,也可救走青龍軍眾將。
洛清妍曾聽楚婉冰講過,鷺明鸞跟那混小子曖昧不清,她對這個師妹還是比較瞭解,心知她已經對那臭小子動情,皇宮一戰定然會去支援,於是就趁著她離開裴家之際,化成她的模樣把瀟瀟騙走。
龍輝召來風望塵道:「風首座,我青龍軍尚有一些受傷的兄落在登雲山,勞煩你飛一趟,通知他們脫下軍服,化整為零,十人一隊,分批退走,務必在三日後趕到水潭鎮的港口集合,登船撤離。」
風望塵接令,立即施展御風術飛向登雲山。
這時,龍輝又想到一個問題,說道:「這些都是商船,若朝廷派遣水師追趕吾等豈非束手就擒?」
崔蝶笑道:「不必擔心,我家的船表明是商用,但設計巧妙,暗藏炮口,若遇上危險立即可以推出內裡的火炮,商船即可變成戰船!」
龍輝搖頭道:「雖說如此,但還是要再加些保險!」
說罷閉目凝神,以龍息秘法召喚潛伏在江南淺海的蛟龍,命其立即趕來接應,作為這些時候他總算放鬆緊繃的心情。
洛清妍忽然開口問道:「龍兒,如今皇甫武吉駕崩,滄釋天假扮夏王,隨時都可能繼任帝位,你下一步有何打算?」
龍輝頓時陷入了沉思,洛清妍道:「現在有兩條路可以選,第一便是退出神州,藉著荒海阻隔緊受盤龍聖脈。」
龍輝道:「我雖可以退,但三教不能退,天劍谷基業也在神州,同樣不能退,而且我若就此退走,就等於一敗塗地。」
洛清妍和於秀婷對望了一眼,兩雙秋翦美眸同時露出欣慰和嘉獎的神色。
龍輝道:「我想娘娘所說的第二條路便是留在中原,與滄釋天周旋到底!」
洛清妍媚眼凝華,笑問道:「滄釋天等同於控制了整個大恆,你拿什麼跟他鬥?」
龍輝眼神一斂,一字一句地道:「江南!我要在滄釋天還未吸納消化所有權力之前,奪下江南!」
洛清妍點頭道:「想法很好,兵在何處?」
龍輝道:「我現在手上還有兩千多人,若運用得當,再加上秦家在金陵的影響,完全可以在短時間內攻佔金陵。」
洛清妍蹙眉道:「仇白飛可不是省油燈,而且他手上還有十餘萬江南軍。」
龍輝笑道:「仇白飛此刻還在京師協防,滄釋天也得靠他收拾殘局,等我奪下金陵的時候他恐怕還沒睡醒!」
洛清妍又問道:「打下來你又將如何守金陵?」
龍輝朝崔蝶望了一眼,崔蝶說道:「滄釋天若緊握大權,絕不會放過崔家,與其等他動手,倒不如主動出擊。龍輝攻打金陵之時,遼東軍會在北面策應協防金陵。」
龍輝道:「遼東與金陵之間隔著焱州、靈州。靈州的守軍早已撤離,而焱州則是天劍谷所在,只要遼東軍與天劍谷裡應外合,區區焱州不成問題。至於魔界,暫時不用擔心,他們想必也在觀望,不會輕易發難。」
只要打下焱州,金陵和遼東便可相互呼應,眾人紛紛點頭稱是。
龍輝繼續說道:「楚江和赤水河皆是江南兩大河道,我會盡快召來荒海蛟龍,佔據水路。只要奪取了水路,那麼江南各大郡縣間的聯繫也就削弱了大半,仇白飛的江南軍作為就限制。除此之外,我還要盡快趕赴鐵壁關,在滄釋天的魔爪伸向北疆前,迅速奪下兵權!」
崔蝶蹙眉道:「可是鐵壁關以及附屬的八大軍鎮皆是荒涼之地,糧食都必須依靠朝廷供給,又無水道可通江南。就算奪得兵權,也未必樂觀。」
龍輝笑道:「這個我已經想好了,鐵壁關與遼東之間隔著天水、中瞳、馬峽、楓嶺、九野五大郡縣,只要打下這五郡便可將鐵壁關與遼東呼應,相信以遼東豐富的物產,養著十多萬大軍不成問題吧。」
於秀婷忽然問道:「龍輝,依照你的計劃是要兩線作戰了?」
龍輝點了點頭。
於秀婷蛾眉微蹙,有些擔憂地問道:「兩線作戰風險實在太大,這樣會不會太勉強了?」
龍輝笑道:「連於谷主都懷疑我是否應該兩線作戰,滄釋天更不會想到,我就要以最快速度,打通糧道,將鐵壁關、遼東、金陵三地聯繫起來,這樣才有本錢抗衡滄釋天。」
洛清妍似乎來了興趣,繼續問道:「接下來呢?」
龍輝道:「接下來,我便打算以金陵為根基,朝四方發展,一步步地蠶食掉江南三十六郡,切斷由東向西的水路旱道,同滄釋天打一場持久戰!」
於秀婷道:「就算能取下這半壁江山,但我們名不正言不順的,如何跟滄釋天抗衡僵持?」
龍輝道:「所以,我更要救出齊王。等會我便下船潛回帝都,滄釋天以為我們已經像條喪家犬般逃命,定然不會料到我還敢回去。」
洛清妍嫣然一笑,秋波流轉,丹唇輕啟,用磁媚的聲音道:「龍兒,你若真能打通鐵壁關,遼東和金陵之間的聯繫,我便送你一份大禮!」
大禮?什麼大禮,洛姐姐既然說出這兩個字,定然是非同一般,龍輝心頭不禁狂跳,眼睛有意無意地在洛清妍和楚婉冰之間流轉,這大禮莫非是指……就在龍輝心猿意馬之時,只聞轟隆一聲,大門被一股勁力給震得粉碎,鷺明鸞俏臉含煞,負手站在門口。
皇甫武吉的結局雖然有些像覆雨翻雲的朱元璋,但後邊的發展絕對更覆雨翻雲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