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魂俠影 第二回 爾虞我詐

  主力大軍出景逸,梁明、王棟分別為左右將軍,各領三萬大軍護持雙翼,龍輝率四萬精銳固守中軍。

  「大哥……你真的要做皇帝麼?」

  魏雪芯在龍輝身旁輕聲問道。

  龍輝道:「雪芯,如今我軍已經居於劣勢,名號已是弱了,能提升聲威和士氣之法唯有稱帝,這也是迫不得已!」

  魏雪芯幽幽一歎,瞟向一側的白翎羽,見她面色冷峻。

  白翎羽說道:「夫君對於皇兄而言乃是臣子,如今名不正言不順地發兵進攻玉京,名義上便是以臣伐君,大逆不道,唯有……唯有登基稱帝,形成二帝爭雄方可逆轉名義上的劣勢,重振士氣!」

  末了,她又補了一句:「時勢大局,朝代更迭……哎,普天下哪有永恆之權。」

  大軍已抵達渾谷河,此地已成為魔界據點,魔兵憑山依水,建造了山城水寨。

  龍輝命令大軍暫且安營,派出雀影探子連番打探,得知渾谷河駐紮了一萬兵馬,其中有五千玄水魔兵,而虎踞嶺駐守主力則是五千碧木魔兵,負責這兩處險要關隘便是新任的玄水、碧木兩大魔子。

  龍輝展開一幅行軍圖,上邊山川河絡描繪得極為詳細,正是當初齊王皇甫錚之遺寶。

  龍輝觀圖片刻,心中已有主意,立即宣來隨軍眾將,道:「誰可出戰,奪下兩處關隘!」

  赤獅出列說道:「屬下願替陛下出戰!」

  木天青亦走出來道:「微臣自出盤龍聖脈以來,未立寸功,還請陛下准屬下出戰!」

  龍輝點頭道:「准,汝等二人各領一萬人馬出戰,木天青你熟知水戰,便由你打渾谷河。赤獅擅長陸戰,便打虎踞嶺!」

  雙將領命。

  龍輝又道:「狼嚎天、岳彪,你們可願再次出戰?」

  兩人愣了愣,萬萬沒想到龍輝居然會這麼快任用他們這對敗軍之將。

  岳彪興奮道:「屬下願意將功贖罪!」

  狼嚎天說道:「屬下也願意!」

  龍輝道:「善也,汝等各率一千精兵待命。岳彪你引兵繞至渾谷河西面,待日出之時,立即進攻,我准你帶十架獅牙車助戰,務必堵住東南西三面,只留北面讓敵人逃亡虎踞嶺。狼嚎天,你則埋伏在虎踞嶺後方三十里之密林,待旭日初升時,便擂鼓吶喊,但不許出戰,我自有佈置!」

  龍輝又喚來徐虎道:「徐虎,命你率一千輕騎火速進入虎踞嶺和渾谷河後方五十里地的交叉路口——龍虎壑!」

  眾將散去,各司其職。

  這時林碧柔仍有疑慮,問道:「我們兵力本就不如朝廷,這兵分三路是否……」

  龍輝指著行軍圖上道:「玉京為帝尊京都,北有河東為屏障,南有西南百郡之險要,東有赤水河、楚江兩大天塹,易守難攻又交通便利。按理來說,由南伐北勝算渺茫,但如今兩大河域皆在我軍掌控,只要我壓重兵於玉京之東,可吸引玉京主要戰力,南北兩路便可乘虛而入。」

  玉無痕也問道:「兵分三路,若魔尊再集合優勢戰力逐一擊破又當如何?」

  白翎羽則道:「聚而殲之,散而圍之,魔尊若是集合優勢戰力打我軍一點,也必須冒著被我軍反包圍的危險,如今我們掀起戰局,仍處於主動地位,仍可牽著魔界鼻子走上一段時間!」

  一陣甜膩香風飄來,柔媚聲音響起:「說得好,就算魔尊未受傷,他也不敢輕易集中所有力量針對我們其中一路?」

  只見洛清妍一襲白衣飄然而來,蓮步輕踏,搖曳生姿。

  白翎羽立即行禮:「娘娘!」

  魏雪芯也呼了一聲大娘。

  洛清妍笑道:「魔尊若集中主要力量對付我們任何一路,其餘兩路必定空虛,他也怕我們會故佈疑陣,用一路較為弱小的軍力吸引他的主力,然後主力再趁虛而入。所以魔界同樣會三路迎戰,只要誰先試探出對方的壓陣高手便能取得先機!」

  龍輝說道:「洛姐姐所言甚是,我方如今有五大破虛高手,魔界方面,連同魔尊在內也有五大破虛,按照這巔峰戰力來算,我方的幾名高手都能比魔尊那方略佔上風,但優勢並不大,勝負生死往往都在一線之間,誰能算得先機,便能主宰戰局。所以此次激戰,破虛級別的高手都不會輕易露面,主導前期戰局的還是天人境之高手!」

  洛清妍道:「西南兩路大軍之統帥分別是龍兒和楊燁,但實際上魔尊也捉不準這三路大軍的巔峰戰力是如何分佈。」

  龍輝亦補充道:「洛姐姐所言甚是,我和楊督帥在明,你、婷姐姐、明鸞在暗,便可成為一招盤活全局的暗棋,既可以威懾魔界的巔峰戰力,亦可捉準時機一舉殲敵。只要探清對方高手的分佈,咱們也可以來個聚而殲之!」

  林碧柔道:「若是這樣,那師妹的術法就更能大放異彩了!」

  洛清妍和龍輝皆點頭贊同,倒是讓玉無痕粉面一紅,極為不好意思。

  白翎羽聞言不禁磨拳擦腳,小麥色的臉龐泛著興奮的色彩,道:「好得很,就該如此,我也等這機會很久啦!」

  眾人不禁莞爾。

  話說木天青引一路先鋒軍馬順水路殺奔向渾谷河,六艘鐵甲戰船開入渾谷河,木天青居於船首遠遠便瞧見前方水色烏黑,寨子依照連環之勢建造,前方臨水,後方依山。

  水寨上有瞭望塔,登高觀望,能看二十餘里的水域,哨兵一見龍麟軍旗幟,立即敲響警鐘,士兵紛紛出動,嚴守寨子各角,弓弩、火炮一致對外。

  這六艘鐵甲戰艦乃龍麟軍按照仇白飛的水師戰艦改良,甲厚船大,上懸龍紋旗幟,而內置靈石燃爐,再外接各種齒輪鐵軸,只需屬火礦石投入其中,以燃火陣法設置,便可產生源源不絕之熱力,帶動齒輪鐵軸,旋轉船槳,驅使戰艦行動,靈活程度絲毫不遜小舟輕船。

  木天青手掌高舉,大喝道:「推出玄離神炮,給我狠狠地打!」

  六艘戰艦炮台分別升起一尊雕著惡蛟的巨炮,只見巨炮後座處竄出數道長須,長鬚形狀猶如一條條的蛟龍,這些長鬚灌入甲板上的孔洞,再有甲板下的巧妙機關鑽入水底,吸納水汽。

  不過片刻,炮口泛起奪目幽藍光華,隨即火光噴射,宛若蛟龍吐息,掠過長空,落在水寨之上,轟隆一聲,水寨的防禦結界立即破碎,同時水寨前營也被摧毀過半。

  由於煉神浮屠和煉神火炮只能陸戰,受制於水戰,於是龍輝便下令盤龍聖脈巧匠製造可以在水中施展的煉神火炮,天機院不乏能工巧手,得到煉神浮屠圖紙後,他們便以此為藍本,在根據蛟龍能在水中吞吐火焰的特性,製造出這炎蛟神炮。

  龍之一脈御水行雲,其火則是遇水更旺的離玄火,後世亦稱為龍息或者龍火。

  「給我再打!」

  木天青下令道,玄離神炮後座的蛟龍長索再度吸納水汽,轉為炎氣,立即噴湧藍色火光,這第二第三輪的炮擊,頃刻間便夷平了水寨前營。

  就在木天青準備再發第三輪炮擊時,前方水域黑水蔓延,魔氣蒸騰,立即竄出一條吞舟巨魚。

  巨魚長達二十丈,渾身鱗甲,頭有五目,齒若利鋸,正是魔界黑水玄海的獨特魔種——五目鋸齒魚。

  那五目鋸齒魚生得最為龐大,幾乎填滿半個河道,足以比擬兩艘戰艦,魚脊上站著一個身披黑色鱗甲,脖下有腮,面目猙獰的魔將。

  那魔將手持一枚丈許分水刺,麾下統領魔兵惡魚。

  五目鋸齒魚出現後,河中又冒出不少怪魚,每條怪魚最小的也足有馬匹大小,大的足有數丈,有的渾身光光滑,有的渾身鱗甲,也有的長滿尖刺,各種各樣,看得人眼花繚亂,心驚膽顫,而且魚背皆裝有鞍座,上端皆有黑衣玄甲的魔兵操控,正是魔界水師——玄水魔兵。

  魔將喝道:「玄水魔子濼灝在此,鼠輩還不引頸受戮!」

  木天青哼道:「魔孽既然敢現身,那便先吃一番箭矢!」

  說罷喝令戰艦架起弩炮,這些弩炮正是當初替仇白飛製造的破邪弩槍,對準魔界水兵便是一番激射,密密麻麻的箭矢帶著火光湧向魔兵。

  濼灝臉色一沉,高舉分水刺,口吐魔道異咒,五目鋸齒魚四周的怪魚便開始游躥,魚背上的魔兵元功傾吐,相互糅合,發出玄藍光盾,竟以血肉之軀形成一道牢實防線,當初將煞域屍化邪魚打得片甲不留的破邪弩槍竟被這股玄黑色的氣盾擋下。

  濼灝冷笑道:「我玄水魔兵久經水戰,千錘百煉,又豈是區區淫物巧器可傷,你莫要以為我麾下兒郎都是煞域那些不生腦子的蠢怪!」

  這玄黑氣盾乃是玄水魔兵一種集體防禦的陣法,講究以水練氣,元功聚合,禦敵門外。

  木天青不禁暗吃一驚,心想道:「不愧是天生水魔,水中能耐戰果然驚人!」

  濼灝道:「水騎兵給我砸了那些破炮!」

  眾魔兵呼嘯一聲,策動怪魚坐騎游向龍麟軍戰艦。

  木天青那容他們靠近,立即派出十艘玄鯨舟在水下阻擊這些水騎兵。

  玄鯨舟可升可潛,靈動迅敏,炮火凜冽,但魔兵也是身負魔能,怪魚亦凶狠異常,玄鯨舟畢竟只有十艘,久戰數回合便顯出支拙。

  木天青見狀也不保留,默誦盤龍密咒,頃刻間水浪翻湧,烏雲密佈,緊接著十道巨碩身軀橫貫河床,盪開魔兵攻勢,正是蛟龍再現。

  魔界怪魚雖是異種,但蛟龍卻是先天控水異獸,如今封神法印解開,體內靈元完全開啟,不但有了神智,亦有了神通,勝過一般的天人高手,只看龍口一張,藍色火焰噴射而出。

  魔兵欲故技重施,引水汽護體,誰知這由蛟龍吐出的玄離火遇水則燃,水汽護盾完全成為燃油,反而是引火燒身。

  而蛟龍吐息蘊含水火之元,水克火的五行法則倒也失了效果,魔兵可謂是遇上了剋星。

  濼灝當機立斷,下令道:「散去水元護盾,短兵相接,先滅長蟲,再沉旗艦!」

  眾魔兵立即招辦,散去護身水汽,拔出兵刃,駕馭怪魚坐騎撲向蛟龍。

  濼灝心知蛟龍霸道,便讓魔兵不斷分散,逐步合圍,分為十隊,每隊五百人,先派三百人正面誘戰,再引兩百人襲擊蛟龍兩側。

  木天青心知魔兵驍勇,那會讓蛟龍孤軍奮戰,立即搖動旗語,六艘鐵架戰艦派出梅花六方之勢,十艘玄鯨舟則穿梭在蛟龍身旁,一方面與鐵架戰艦呼應,一方面協助蛟龍。

  沒了兩翼之憂,蛟龍放開手腳大戰,時而翻浪,時而吐火,打得這支玄水魔兵難取上風。

  濼灝見狀立即改換戰陣,讓小型的怪魚坐騎游弋在蛟龍附近,吸引蛟龍注意力,然後再集合幾條丈許長的大魚趁勢撲殺。

  蛟目眼觀八方,見有怪魚逼近,蛟龍猛地一個甩尾巴,力道千鈞,將兩條大魚拍飛至半空,緊接著蛟龍騰身一躍,張口咬死一條,伸爪撓破另一條的肚子。

  濼灝暗喜,喝道:「就是現在,給我殺!」

  話音甫落,十名魔兵駕著小型怪魚騰出水面,手中刀槍便朝蛟龍刺來。

  蛟龍出水之勢頭剛盡,還未回到水裡,正是薄弱之破綻,難擋魔兵暗算,只見十幾個魔兵跳上蛟龍身上,手中刀劍連環劈砍,竟將鱗甲剖開,蛟龍鮮血直流,痛得不住翻騰。

  這時候濼灝腳下那只鋸齒魚大口一張,吐出上千萬手指粗細的小魚。

  那些小魚迅速逼近蛟龍,順著它破潰的鱗甲鑽入血肉,進而蔓延至骨髓,幾個呼吸間便順著脊骨龍髓鑽入大腦。

  那條蛟龍雙目頓時綻放黑芒,身上青灰色的鱗片也變作黝黑,全身上下透出一股魔氣,眼眸綻露凶光,竟向著主艦撲去。

  木天青暗叫不妙,單掌托天,凝氣成槍,一記滅神槍便投了出去,將魔化的蛟龍射殺貫穿。

  蛟龍本就強壯,身軀破了個大洞依舊凶悍,龍尾一掃,將左翼的兩艘玄鯨舟打碎。

  「所有主炮對準魔化蛟龍!」

  木天青忍痛下令,六口主炮同時打出,將那條蛟龍炸成粉碎。

  其餘九條不由得嗚嗚悲鳴,木天青暗中以神念溝通蛟龍:「對不住了,我只能這樣做……」

  剩餘的九條蛟龍似乎能理解,一齊揚天長嘯,龍吟悲鳴,同時噴出九道玄離火,火焰燒入雲層,雲氣中立即有電光閃爍。

  濼灝大叫一聲不好,緊接著便是雷火降落,水上的一大片魔兵慘遭屠滅,四下怪魚也死傷不少。

  濼灝轉頭看向鐵甲戰艦,只見木天青站在船頭冷笑。

  木天青迎上他的目光,哼道:「卑鄙小魔,可敢跟吾一戰?」

  濼灝魔氣傾吐,揚起分水刺指著木天青道:「有何不敢,本大爺還要在你的戰艦上拿下你的狗頭呢!」

  說罷提氣御水,靈活地掠過戰場,護航的蛟龍竟無法捕捉到他行蹤,被他一下子竄到主艦甲板上。

  木天青凜然不懼,抽出腰間佩刀,在濼灝落下之時一刀劈了過去,刀中蘊含滅喪之氣,毫無屬性,只有最本源的摧毀之力,正是滅卷之能。

  濼灝分水刺轉了個半弧,宛若水光洩地,流暢無比,十分綿長,將木天青的滅喪之氣推開。

  濼灝冷笑道:「不外如是,也配上陣廝殺!」

  木天青眉宇泛煞,氣息一凝,掌心運起一股渾厚罡氣,緊接著雙掌左右一合,罡氣流轉四周,使得空間集聚凹陷,濼灝散出的黑水魔氣也被扯得七零八落,難以為繼。

  濼灝驚得連忙收斂外放魔氣,轉為全守,而四周空間越發越凌亂,濼灝宛若被困在一個牢籠中。

  他勉力穩住內息,將手中分水刺往側麵點去,集合刺破一點,波的一聲,木天青布下的氣場破碎。

  前式被破,木天青仍有後招,只見他右掌一翻,罡氣席捲而來,左右流竄,雜亂無章,卻是叫人無法捉摸。

  濼灝越戰越是吃驚,忖道:「龍麟軍的能戰之將我界都有詳細調查,對於這廝的情報卻是少之又少……」

  魔界收集了不少關於龍麟軍的情報,軍中高手摒除那幾大破虛武神之外,天人境界中,龍輝內院家眷最為厲害者無外乎楚婉冰、魏雪芯、林碧柔、白翎羽,玉無痕等五人,而軍中能戰勇將則以妖族一干長老和妖將為主,鐵壁關舊部的王棟、梁明只是靠灌功提上去的天人,尚不足畏懼,唯有那兵馬大元帥凌霄是最為厲害,濼灝起初也接到密令,若遇上凌霄或者是妖族長老便立即退避三分,其餘人皆可一戰。

  但如今形勢卻是出乎其意料之外,只看木天青掌撥千鈞,罡氣猛地壓來,濼灝輕敵在先,無形之中已添三分敗機,手忙腳亂地舞動分水刺抵禦,但蓄力不足,被罡氣壓得左搖右擺,體內氣血翻湧,難受欲吐血。

  「這究竟是什麼武功,怎地如此難應付!」

  濼灝暗自吃驚。

  木天青一直在後方整頓刑法,鮮有露面,但畢竟也是武人心性,隱居後方的同時便日夜苦練滅之卷。

  九霄真卷並無特定的招式,一切皆由修煉者領悟,日夜苦練之後,木天青竟悟出一套屬於自己的武功招式,取名為「寂滅天」,此法的精要分為亂、逆、滅三決,逆則是干擾敵人之氣,逆則是將對方的真氣屬性逆轉,再返還敵手,令其重創;滅則是直接摧毀敵人命脈。

  寂滅天乃是一種氣場功法,一旦敵人被陷入其中,木天青的攻擊便陸續有來,除非根基遠勝於他,否則難有勝算。

  濼灝陷入寂滅天之中,狼狽抵擋,剛一提氣,便感覺氣息逆沖,好不難受,他正想穩定氣機,卻又感覺到水性魔氣之中湧起陣陣炙熱,仿若烈火燒身,叫他難以放開手腳。

  木天青以寂滅天壓制住黑水魔子,但卻感覺對方體內還有一股渾厚異力抵抗,使得滅絕之氣難以完全攻入。

  木天青心想道:「定是那來自天外的星辰元力,若不然早就廢了這魔孽了!」

  再纏鬥數十回合,木天青窺準一個機會,大喝一聲著,一記滅神掌猛地拍向濼灝胸口,濼灝忙將分水刺擋在胸口,但仍是被木天青一掌拍散護身氣勁,滅喪之氣如跗骨之蛆般鑽入體內,侵蝕心脈。

  濼灝喉嚨一甜,鮮血溢出口角,生出退意,連忙虛晃幾招便跳出戰艦,水中的五目鋸齒魚立即游來接住主人。

  「兀那賊子,留下姓名,待吾日後再續此戰!」

  濼灝回首吆喝道。

  木天青冷笑一聲,嘿道:「手下敗將,且顧好你自己再說吧!」

  話音甫落,鋸齒魚側面忽然竄出一條蛟龍,龍尾一掃,狠狠地將那重逾萬斤的鋸齒魚拍飛出水,身上的濼灝也是拋在半空,好不狼狽。

  蛟龍犄角再猛地刺入鋸齒魚的肚子,順勢一拉,整條惡魚便被開膛破肚,血染渾谷河。

  濼灝見坐騎被殺,著實驚怒,卻不料那蛟龍昂起龍頭,張開大嘴對準了他。

  濼灝臉色一變,暗叫糟糕,一道龍息撲面而來,濼灝的水性功體亦同樣助燃,頃刻間便被燒成一團火球,哀嚎連連地朝寨內飛去。

  木天青大手一揮:「敵將已敗,全力拿下敵營水寨!」

  全軍士氣大增,六艘鐵甲戰艦開盡船槳衝了過去,九條蛟龍也是興奮長嘯,橫掃整個渾谷河,再配合玄鯨舟的助攻,很快便衝散黑水魔兵,直撲水寨而去。

  戰艦趁勢西進,火炮齊鳴;蛟龍翻水咆哮,龍息噴射,敵營水寨頓顯一片火海,火勢一發不可收拾,由水中蔓延而上,就連朝廷軍建造在陸地的營寨也被焚之一空,士兵慌忙奪路逃生。

  濼灝一邊後退一邊收攏殘兵,環顧四周,發覺逃出來的人馬不足三成,就連自己手下的五千玄水魔兵也折損過半,大多是被那遇水則燒的玄離火所滅。

  他身為堂堂黑水魔子,麾下士兵亦是水魔,竟遭逢水戰潰敗,叫他好不憋屈。

  望著四下殘兵,濼灝忖道:「這個情形斷不可靠近水域,唯有向虎踞嶺靠攏,向古木楨求援方為上策!」

  這時陣陣蛟龍咆哮傳入耳中,夾雜著悲憤和仇恨,聽得濼灝一陣心寒,哪還敢多留,立即率部往虎踞嶺方向靠近。

  剛走了十餘里,忽聞四周殺聲震天,濼灝抬眼一看,漫山遍野竟都是龍麟軍的旗幟,為首軍旗乃是一個岳字,只看岳彪宛若一尊鐵塔般昂然擋住去路,身邊的白眉熊率先按耐不住,縱身撲出,一記熊掌掃出,擊倒大片敵兵,那些兵將多是朝廷兵馬,而玄水魔兵則是敗而不頹,依舊身手驚人,輕易避開白眉熊的攻擊。

  岳彪哼道:「這裡四周不是泥巴就是木頭,老子看你還如何御水!」

  濼灝大喝道:「就算沒有地利相助,本魔也不怕你這敗軍之將!」

  說罷手勢一揮,玄水魔兵迅速結集,環繞成圓,護在濼灝四周。

  岳彪嘿嘿一笑,擺了擺手,身後立即駛出十尊獅牙戰車,濼灝臉色一變,立聞火炮同時轟響,四下的魔兵被炸得甲碎肢斷,血流成河。

  濼灝被戰車的威力驚得目瞪口呆,這些戰車的炮火就連豸冠、百戰這等勇猛巨妖也不敢輕易去接,區區玄甲魔兵又豈能比擬妖族的長老巨擘,被炸得粉身碎骨也是理所當然。

  岳彪嘿嘿笑道:「居然遇上這麼傻的人,聚在一起來給老子包餃子!」

  濼灝氣得面色鐵青,卻也不敢逞強,命令士兵四下散開,化整為零朝著虎踞嶺奔去。

  岳彪也不追趕,排出厚實的攻堅戰陣,原地待命。

  岳彪心想道:「魔兵力強,咱們卻有巧器相助,起初我捨長取短,戰敗被擒也是活該,這次有了將功贖罪的機會,說什麼也不會讓這些魔崽子過得輕易!」

  濼灝逃了好一段距離,已可看見虎踞嶺的山脈地勢,忽然間聽到一陣嘈雜的吶喊聲,叫他一陣納悶,心頭亂顫。

  走了片刻,忽而見前方撲來一道翠綠身影,定睛一看,竟是碧木魔子——古木楨。

  見對方正領著一支殘兵往這邊趕來,濼灝叫道:「古木楨,你怎地如此狼狽?」

  古木楨道:「能有什麼,還不是吃了敗仗!你怎地不在渾谷河,往這邊跑作甚?」

  濼灝苦笑道:「渾谷河也失守了,我正想向虎踞嶺求援呢!」

  古木楨道:「那獅子精用煉神火炮連環轟擊,將我這邊實在頂不住了!」

  古木楨訝異地道:「你布有蒼籐木靈界守護,除非是煉神浮屠的炮擊,或者是小妖後那等級別的高手攻擊,若不然如何破你結界!」

  古木楨道:「就是遇上高手襲擊,那女人一身碧色衣裙,武功高得出奇,我的守護結界根本沒用,被她一掌就拍碎了!」

  濼灝驚訝不已,思索片刻,說道:「碧色衣裙的女人?應該是那林碧柔,傳聞她的武功不遜小妖後。」

  古木楨歎道:「哎,敗得憋屈啊,若陽魔撥給我更多兵力,我又豈會將這重要據點拱手讓人!」

  濼灝道:「陽魔少主乃奉魔尊密令行事,用意高深,非吾等能明,只要將敵軍主力引入深處,咱們任務便完成了!」

  儒門總壇舊址,兩道身影暗夜潛入,竟是孔丘與孟軻。

  本該是在天外星域尋找荒神筆的兩人,此刻卻是神不知鬼不覺地折返總壇舊址。

  自從儒門分東西兩宗,設大小教主之後,三大宗脈也相應調出了不少弟子,只餘樂、射兩壇藝執事鎮守。

  兩人熟練地避開巡夜弟子,輕易潛入滄海閣內。

  孔丘搖頭苦笑道:「師兄,這是咱們第幾次偷偷摸摸地回自己家了?」

  孟軻也是莞爾道:「記不清啦,自從師尊仙逝後,咱們兄弟倆就沒有幾次可以正常回家的!」

  孔丘道:「只盼能趕在宗師叔回來之前,部署好一切。」

  孟軻道:「且不說其餘之事,如今此地有樂凝、封羿兩人鎮守,要想瞞過他們也不容易啊!」

  孔丘道:「咱們分頭行事,如果這兩人也被魔界控制了,咱們便施以雷霆手段將其制服,若他們還保持本心,咱們便給他們道明真相,請他們協助!」

  孟軻點頭道:「然也!師弟,封壇主那邊就由你負責,我則去樂壇主那邊!」

  兩人迅速散開,孟軻趕往樂凝居所,心裡正是百感交集。

  原來他們在天外星域尋找荒神筆花費了不少時間,終於感應到聖物所在,但卻被宗逸逍捷足先登,兩人合計一番,自知難以強奪,於是便在折返神州的路上布下多重暗招和陣法,不求傷敵,只求阻撓宗逸逍行程。

  兩人隨後馬不停蹄趕回神州,決定來個智取荒神筆,於是便有了折返滄海閣的這一幕。

  孟軻進入滄海閣西院,眺望而去,只見一座雕花玉玡樓上燭火盈盈,映在珠簾輕紗上,勾勒出一抹優雅窈窕。

  孟軻心頭一顫,喉嚨宛若被什麼堵住一般。

  緊接著琴音奏響,宛若珠落玉盤,又似高山流水,亦如河轉九曲,更似鶯燕嬌啼,宛若天籟,叫人沉醉其中。

  孟軻心念一動:「音若其心,如此清澈曼妙的琴音絕非心性大變之人能演奏,樂師姐還是原來的她!」

  孟軻喜出望外,身形一縱,躍上繡樓。

  「樂師姐!」

  樂凝正在撫琴,見有人闖入花容倏地一變,道:「教……你居然還敢回來?」

  她本想呼教主,但卻想到眼前之人跟龍麟軍同流合污,拐走太后和貴妃,高舉反旗,再興干戈,所以理解改口稱對方為你。

  孟軻搖頭苦笑道:「師姐,此事並非你想像那般簡單。」

  樂凝咬緊銀牙,說道:「我只知道江南一派為了私慾而舉旗造反,不顧百姓存亡,將天下再度推入兵燹之中!」

  說話間玉指已經扣在琴弦,只待隨時發出音波功。

  孟軻道:「樂師姐,你可否聽我一言!」

  樂凝道:「有話快說,但你只有三句話的機會!」

  孟軻歎了一聲道:「現在的宗、尹兩位師叔已經被魔尊控制了心神!」

  樂凝臉色不見表情,冷冷地道:「還有兩句!」

  孟軻道:「師姐難道忘了昊天之亂了嗎?」

  樂凝眉頭輕顫,朱唇緊抿,道:「最後一句!」

  言語間殺氣卻是少了幾分。

  孟軻最後補上一句:「靳師叔犧牲了過半根基,使用了續命丹火!」

  因為受三言之限,孟軻只得挑緊要的來說,第一句道明事實,第二句提醒對方莫要重蹈覆轍,第三句引出懸疑,倒是讓樂凝半信半疑。

  她扣弦的手鬆開,說道:「算你暫時過關了,且將事情始末一一道來,待我斟酌後再做定量!」

  孟軻鬆了口氣,將事情始末簡明道來,聽得樂凝秀眉擰做一團。

  「我怎知你所說之辭是真是假?」

  樂凝說道。

  孟軻歎道:「師姐,其實你自己也有懷疑吧,原先宗師叔與龍麟軍關係頗為親密,為何會毫無徵兆就反目成仇呢!」

  「樂師姐,若是仍有異議,何不在一旁靜觀呢?」

  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只見孔丘推門而入,身後跟隨著封羿。

  樂凝怔道:「封師兄,你也……」

  封羿道:「仲尼已經跟我說了事情始末,但太過駭人聽聞,愚兄也不敢盡信任,本想向師妹你求證!」

  孔丘從懷裡取出兩件衣裳,說道:「這兩件衣裳名為靈隱衣,穿上後可隱匿氣息半個時辰,只要不冒動,便是宗師叔那等高手也難察覺!二位不如先穿上衣裳,再一旁靜觀其變,自有真相大白之時!」

  這兩件靈隱衣乃臨行前龍輝暗中塞給他們護身的。

  樂凝道:「也罷,若你們話有虛言,就莫怪我們不客氣了!」

  孔丘笑道:「這是自然,但若我們所言屬實,還請二位幫個忙,將這支贗品來個偷梁換柱!」

  樂凝、封羿一看之下,不禁大吃一驚,這分明就是荒神筆的仿造品。

  孔丘道:「地藏遇劫,臨危之前將三教聖器散入虛空,此次我們倆人便是為了尋回荒神筆,但無奈被宗師叔捷足先登,所以便想來個偷梁換柱!」

  樂凝咬了咬下唇道:「你們就這麼相信我們?」

  孟軻道:「我相信真正的樂師姐是明辨是非之人!」

  孔丘也道:「原先我們是想以靈隱衣相助,暗中盜出荒神筆,但始終勢單力薄,把握不大,如今有了兩位壇主相助,事情就好辦多了!」

  封羿率先伸手接過靈隱衣,說道:「好,我答應你!」

  樂凝也點頭示意。

  孟軻拍手笑道:「原先計劃是我倆同時現身,聯手纏鬥宗師叔,逐步將他引走,激戰中,誰有機會便立即以靈隱衣脫身,前去偷走荒神筆!」

  孔丘道:「但這計劃也頗具風險,就算是與宗師叔單打獨鬥對戰,我們誰也沒有勝算,更何況還有其他守門弟子……而且,脫身的一人必須在另一個支持不住之前盜來荒神筆,若不然前功盡棄!如今有了二位相助,我們兄弟倆就可以聯手對敵,確保這聲東擊西之計又足夠時間完成。」

  樂凝問道:「若宗閣主將荒神筆帶在身上,又如何去偷?」

  孟軻笑道:「不會的,儒家子弟最重儀容,宗師叔即便心性大變,這日常習慣仍舊會保留,他風塵僕僕地從天外回來,定會沐浴更衣,咱們就挑那個時候動手!」

  就在此時,天際紫氣翻湧,孔孟二人神色一沉,道:「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