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劍為知己,衝冠救紅顏,慕容熙怒上眉梢,揮灑劍纏鬥臧廣成,槍來劍往,兵刃遊走間便是生死未注,稍不留神便是在黃泉路上來了又返。
慕容熙劍動日月,氣走陰陽,正是慕容世家之絕學——日月寶鑒。
只看他劍鋒呼嘯,秋水之間已有流采般的真氣晃動。
慕容熙劍式凌厲,臧廣成亦不甘示弱,一桿長槍舞得滴水不入,更帶著陰邪鬼氣,雖是守勢但卻穩若磐石。
慕容熙驚見對方功力詭異,迅速運氣提元,使了一招「日月同輝」,只見他左手劈斬,化出銀華冷光,宛如彎月利刀,右手舞劍,綻放艷陽赤霞,恰似烈日普照。
臧廣成凌然無懼,大喝一聲來得好,祭起煞域邪功,召喚陰風掩驕陽,掄起鬼槍破月輪。
「賊子且看本少爺能耐!」
久戰不下,慕容熙立即調整戰略,一改方才凌冽攻勢,以靈巧步法尋覓臧廣成的破綻。
只見他腳踏「雲深七重影」,戰場上唯有一片駭然,十幾個慕容熙同時出現,虛實難辨。
臧廣成驚叫不妙,立即施展「陰風鬼影」身法,整個人就像無主孤魂般四周飄蕩,兩人各展驚世輕功,既是生死角逐,亦是身法比鬥,更添三分凶險。
外邊激戰正酣,荒村之內卻是寂靜深沉,鴻鈞暗中潛入,只覺得陰氣凌厲,暗忖道:「好個養屍地,真是陰邪之極。」
他內元深藏,手捏道印,施展風卦,使了一招「巽網驕風」,御風而行,輕飄飄地在荒村上空盤旋。
過了片刻,鴻鈞看到一個巨大的石坑出現在眼前,石坑內裝滿血水,散發著腐朽腥臭的氣息。
「莫非這便是陰司血池?」
鴻鈞暗吃一驚,這陰司血池便是煞域鍛煉屍兵之所,此處凝聚極陰之氣,屍體血池浸泡七七四十九天後,所爬出來的喪屍的力氣比他們活著的時候要大上數倍。
鴻鈞暗忖道:「陰司血池,養屍地的核心所在,但為何這兒如此的寂靜,莫非是臧廣成傾巢而出所以後方空虛,又或者是對方的誘敵之計?」
就在鴻鈞心念急轉之際,血池忽然產生變化,池水翻湧不息,宛如被燒開的熱水,池底不住地冒出氣泡。
嘩啦一聲,赤紅的血水猛地竄起一道激流,宛如活人的大動脈被隔斷時所飆出的血柱,觸目驚心,駭人聳聞。
這道血柱般的激流就像是有生命般,朝著鴻鈞掃了過去。
鴻鈞掌化太極印,雙手輪圓環轉,使出混元道胎,雄沉綿韌的真氣將血水盡數避開,難進他三步方圓。
「你們這些牛鼻子怎麼也變成老鼠了?」
一個陰森的冷笑響起,「偷雞摸狗,鬼鬼祟祟!」
鴻鈞道:「不敢當,若論鬼祟怎及閣下躲在血池暗箭傷人來得輕鬆!」
血池底下的人哼道:「唧唧歪歪,真是囉嗦,既然來了便做吾之點心吧!」
話音方畢,血池內再生變化,數十名屍兵從池中跳出,他們嚎叫嘶吼地朝恆軍撲去,宛如飢餓的野獸,要一嘗活人血肉。
鴻鈞聞到一股股的腥臭屍氣從他們嘴巴中噴出,心知對方屍毒厲害,不敢托大,暗運先天絕卦,使了一招「離丹烈火」,隔空打出一道雄沉的火勁。
烈火劃空而過,屍兵被燒得皮開肉綻,但卻不見凶暴之威,強行穿越火線撲向鴻鈞。
鴻鈞側身避開前面幾名屍兵的撕咬,再度變招,使了一招「震闕驚雷」,只見他掌心凝氣,對著屍兵的面門便是幾個掌心雷。
剛猛雷勁轟然爆發,將屍兵的頭顱炸碎,屍兵的最大弱點便是頭顱,如今頭顱已碎,他們變成了真正的屍體。
鴻鈞拂袖冷視血池,淡然道:「現身出來!」
血池下的人嘿嘿一笑,只見數條大蛇從血水中衝出,帶起迅猛厲風掃向鴻鈞。
鴻鈞提元出掌,想封住大蛇的攻勢,卻被震得氣血翻湧,那幾條大蛇似乎把頭埋在血池中,只用尾巴不斷地劈大掃動,其所過之處無不沙石飛揚,地裂土碎。
鴻鈞以「乾坤卦步」在蛇尾縫隙中遊走,再以「太極纏絲手」謹守方寸之地,卻也是躲得狼狽不堪,守得步步驚心。
戰況不利,鴻鈞再運道門玄功,使了一招「坎月煙水」只見以坎卦水勁匯入太極手中,真所謂弱水三千,聚合了水力的太極印法變得更加淳厚柔韌,力保命門不失,鴻鈞也換的半分喘息的機會。
待他看清局勢時才發現眼前的根本不是什麼蛇尾,而是像章魚那般的觸鬚,每根觸鬚皆有水桶粗細,身邊儘是血漬碎肉,好像是由死人血肉混合而成一般。
再定神查看,鴻鈞頓時抽了口冷氣,這分明就是死人的血肉組成的觸鬚,上邊還混合著人的肢體,甚至還有臟腑之類的東西,看得他是一陣反胃噁心。
血池內再起夜梟詭笑,隨即觸鬚翻湧,血水直衝而上化作陣陣腥風血雨,朝著鴻鈞淋去。
鴻鈞雖不知對方有何意圖,但也絕不會讓這血雨觸到自己,使出「坎月煙水」,以坎卦馭水,一個旋身便將四周的血雨打了回去。
剛剛打散血水,還沒等緩口氣,鴻鈞便覺得腳踝一緊,低頭一看竟是一雙白森森的手從地底伸出,將他雙足牢牢抓住。
鴻鈞暗叫不妙,方纔的血雨明顯便是對方聲東擊西之法,地下冒出的這對鬼手才是真正的殺招。
「小道士根基不俗,有資格做本世子的點心!」
隨著對方一陣陰沉冷笑,鴻鈞感覺到氣力一洩,渾身元功竟遭對方蠶食,他正想掙扎之際,卻見四周泥土鬆動,好多具喪屍從土裡跳出,層層疊疊地圍住鴻鈞,連拉帶拽將鴻鈞牢牢拖住。
鴻鈞只覺得每一頭喪屍都具有這吸元邪術,將他一身元功強行奪取,再仔細一看,每頭喪屍背上都連著一條肉筋,將吸納的元氣朝血池送去。
「想吸我的功力?沒門!」
鴻鈞看出對方端倪,立即生出應對之策,悍然運起十成元功,將雄厚的真氣送了出去。
血池內的人再次冷笑:「鼓盡全力將元功輸出,想讓我一下子吃不消,從而謀取生路嗎?可惜,這一招行不通哩,本世子身軀與地脈相接,足有海納百川之能為,你這樣做只是讓你死得更快罷了。」
鴻鈞哼道:「世子,你究竟是什麼世子?」
那人冷笑道:「吾乃都市王之子,極樂子!」
鴻鈞冷笑道:「極樂子?你們這些陰人操控死靈,奴役亡魂,玩弄眾生,如此罪孽還妄想極樂一生。」
極樂子笑道:「操控生死,駕馭萬鬼,豈不美哉,如此幸事焉能不極樂乎?吾與臧廣成商議好,由他帶兵出戰營造後方空虛的假象,讓你們這些傻瓜以為勝券在握,然後我再從容收拾殘局。」
鴻鈞冷笑道:「好一招請君入甕。」
極樂子笑道:「過獎,閣下還是省些口水,老老實實地獻出修為吧,乖乖做我的屍兵吧。」
鴻鈞淡淡一笑,望著血池說道:「以陰脈地氣為根基,確實可以蠶食任何高手的元功,可惜你算漏了一點……」
鴻鈞話還沒說完,便有幾聲暴漲聲響起,只見血池內就像炸開鍋一般,血水不住翻湧,氣泡咕嚕咕嚕地往上冒出,纏住鴻鈞的屍兵紛紛失去了力氣,軟綿綿地倒在地上。
鴻鈞趁勢脫身,暗忖道:「好險,若非龍將軍的計策,恐怕我現在要被對方吸成乾屍了。」
仔細查探氣脈狀況,發現僅僅損失了不到一成的功力,休息幾天便可以恢復過來,也算是萬幸之事。
極樂子嚎叫道:「臭道士,你做了什麼!」
鴻鈞還沒來得及答話,只看見幾十枚赤色的鐵蛋落入池中,轟隆隆地連環爆炸,炸得血池內的屍兵粉身碎骨,水面上浮起了不少殘肢斷骸。
極樂子暴怒的聲音響起:「裂空子?妖族的東西怎麼會在這兒!」
裂空子乃以火山之內的熾火礦石磨成粉末,在加入硫磺、黑炭等易燃易爆之物,只要一受到撞擊便會發生劇烈的爆炸,其威力比起一般的炮彈還要大。
當年鐵壁關大戰,妖後便曾命傲鳥族飛到鐵壁關上空,投下裂空子,叫鐵壁關守軍傷亡慘重。
「哈哈,當然是本大爺送給你的開胃菜啦!」
只見一道雄偉高大的身軀站在不遠處,正是獨角巨人族的荒奎,他手上拎著一個籮筐,把裡邊的裂空子不斷地朝血池內砸下,炸得那幾條觸鬚殘破不堪。
極樂子感覺到對方的妖氣,怒喝道:「妖族的人,你做什麼,為何要幫正道與煞域作對!」
荒奎哼哼道:「是你們先撕破三族定下的協議朝酆都下手,那就別怪我們翻臉不認人!」
極樂子怒道道:「剛才你做了什麼?」
荒奎聳聳肩道:「剛才我可什麼都沒有做,是我的兄弟趁著你跟那個道長對持之際,將幾顆裂空子埋到地下。」
「什麼!」
極樂子氣得聲音都開始顫抖,這埋在地下的裂空子可不簡單,那是相當於直接攻擊養屍地脈,而他的氣脈又與地脈相連,這一通爆炸下來,極樂子也受了傷。
極樂子以為故佈疑陣引恆軍入甕,用血池獨特的地勢和地脈陰氣增加自身氣脈的容量,便可以從容地將入侵者的元氣吞噬,以加強自身功力,誰料到對方竟然下一步下手,用鴻鈞吸引自己的目光,然後再攻擊地脈,瓦解他的吸元功法。
極樂子怒極反笑,喝道:「別以為炸了幾下子就能取勝,這個養屍地乃是冥師大人所布,區區裂空子還不足以撼動地脈根基!」
荒奎哈哈大笑,運起拔山掌的功力,將裂空子丟向血池,這結合了拔山掌勁力的裂空子所產生的威力更為犀利,炸得極樂子瓜瓜大叫。
「豈有此理,老子要你們的狗命!」
極樂子怒喝一聲,帶著百名屍兵衝出血池,兵分兩路,勢要絞殺鴻鈞與荒奎。
荒奎咧嘴一笑,拔腿便跑,他身負拔山掌神通,只要雙足駐地便有源源不絕的真氣,極樂子那追得上他,氣得吹鬍子瞪眼。
而另一邊的鴻鈞則以道門武決應對屍兵,幾招真武神通拳打出,灼烈的拳壓把近身的屍兵一一打倒,但這些屍兵嗖的一下又竄了起來,只要不打中頭顱,屍兵便不會倒下。
鴻鈞想攻擊屍兵的頭部,卻發現對方似乎有了準備,用手臂護住面門,使得他的拳術起效不大,一輪激戰下來僅僅殲滅五六名屍兵。
極樂子抓不到荒奎,滿肚子火正無處發洩,看見鴻鈞便來氣,猛地一下竄到他跟前邊打邊道:「牛鼻子,這些屍兵有養屍地陰氣加持,堪比三五十個大恆精兵,你乖乖受死吧!」
說罷揮出數計陰風鬼爪,將四周陰氣凝聚成無形利劍,朝著鴻鈞射去。
鴻鈞使了一招「艮脈靈山」,身如高山磐石,以厚實山峰之勢硬抗對方利爪,先是化解對手強攻,隨即在運一招「兌爻王澤」,以兌卦演變出沼澤之力,將極樂子困在其中,讓他難以抽身。
極樂子見鴻鈞的舉措十分古怪,既不反擊也不逃走,似乎有種拖延時間的感覺,還沒來得及反應,便感覺到大地一陣鬧騰,一股灼烈的陽氣從地底湧出,周圍屍兵發出淒厲的嚎叫,躺在地上不住打滾。
陽氣迅速蔓延,浩然正氣盡驅邪氛,血池底部轟隆的裂開一道縫隙,血腥污水紛紛湧入地縫,不下片刻便已是池水乾枯,露出沉積在內的屍骸。
極樂子臉色大變,驚叫道:「不可能,養屍地風水怎會被破!」
鴻鈞笑道:「方纔的的一輪爆炸只不過是藉機震鬆地脈的陰氣,為家師的法術製造更大的空隙罷了!」
聞及仙宗之名,極樂子嚇得魂飛魄散,轉身便逃,煞域的身法宛如魂魄一般虛幻縹緲,堪稱天下一絕,若極樂子一心逃命強如鴻鈞也只能乾瞪眼。
就在極樂子腳底抹油,即將逃出荒村之時,忽然聽到天際傳來一聲高昂的鳥叫聲,他抬頭一看只見一隻大如牛犢,長著四張翅膀的巨鳥朝自己撲來。
「傲鳥族!」
極樂子大吃一驚,心想若給此鳥抓住想要脫身便是難上加難,當即祭起十成功力,對著那只傲鳥便是一爪。
他爪心的真氣尚未吐出,身後便奔來一掌,猝不及防之下背門中招,極樂子只覺得一股滂湃掌力直衝臟腑,一口鮮血猛地吐出。
極樂子強忍傷勢回頭望去,只見背後偷襲之人竟是荒奎,心中不禁叫苦:「這妖孽原來是有心暗算,所以才不與我交戰,真是狡詐可惡!」
還沒來得及訴苦,頭頂便又是一股厲風掃來,傲鳥之利爪猛地擒住極樂子的面門,隨即振翅高飛,將他托至半空然後在狠狠甩下,荒奎哈哈一笑:「陸飛,做得好!」
只見這九尺巨漢腳踏黃土,以大地元力加持功體,隨即雙掌向上推出,正是拔山掌之神通。
轟隆一聲,極樂子被狠狠擊中,渾身筋骨寸斷粉碎,臟腑立即破裂崩碎,一口鮮血嘩啦噴出,成為一個真正的鬼魂。
空中的傲鳥降下,現出人相正是陸飛,他呵呵一笑說道:「駙馬爺還真是神機妙算,料到這些陰鬼會在荒村內做手腳,著我們先給地脈來一輪爆炸。」
荒奎聳聳肩道:「管他什麼陰謀詭計,只要地脈受到震動,道門的人便有可以更加順利破解風水格局,叫這勞什子煞鬼做個真鬼。」
陸飛哈哈笑道:「這些龜孫天天想著操控死人,今天就讓他們做一回死人。」荒村外,正與慕容熙激戰正酣的臧廣成渾然感覺到地脈變動,心知大勢已去,反手抖出幾朵槍花,虛晃一招托槍便走。
慕容熙豈會縱虎歸山,大喝一聲「賊子休走」,劍鋒如虹直取臧廣成後心。
臧廣成鼓起餘勇,使了一招回馬槍堪堪逼退慕容熙,隨即又招呼屍兵助陣。
養屍地脈被山川陽氣摧毀,屍兵凶狠減半,被慕容熙幾劍便殺開一條血路,龍輝見狀立即下令騎兵衝擊。
精銳的大恆鐵騎如同洪水怒濤般將屍兵衝散,騎兵們更是騎術精湛,縱橫交錯間只覺一片刀光劍影,屍兵的頭顱便紛紛落地。
臧廣成把心一橫,凝聚一身功力,猛地咬破舌尖,噗的一聲噴出一口精血,精血在陰功的催動下化作血霧,正是煞域密咒——血烙術。
此法乃是施術人以自傷功體為代價,凝聚精氣,以血烙屍兵,增添屍兵的凶殘。
得到血烙術的加持,屍兵凶威再現,狂性大發般撲向青龍騎軍。
龍輝冷笑一聲,下令騎軍後撤,而那些屍兵發瘋似地窮追不捨,隨即一聲炮響震撼十地,幾枚炮彈落在屍兵中央,炸得這些屍兵支離破碎,轉眼間便削去了兩百左右的屍兵。
受到襲擊後,屍兵越發癲狂,張著血盆大口便要將青龍軍吃掉,誰料兩翼忽然殺出兩隻騎兵,正是王棟、梁明所率領的四百精銳。
龍輝哈哈大笑道:「來得正好,給他們來個真正的安眠吧!」
王棟呵呵一笑:「兄弟們,上油!」
話音未落,王棟所率領的兩百騎兵每人都拎著一個罐子,策馬朝屍兵衝去,隨即將罐子甩出,罐子紛紛打破,裡邊竟是盛著火油。
丟完罐子後,只聽一聲大笑道:「王大哥辛苦了,讓小弟來個紅燒肉吧!」
只見梁明親率兩百騎兵,將手中的火把丟了過去。
嗖的一聲,眾屍兵頓顯火海之中,失去養屍地的援助,這些屍兵已不再是水火不侵,被燒得嗷嗷大叫,不住地掙扎嘶吼,龍輝見他們狂態畢露,生怕對方會狗急跳牆,於是又道:「神火營、弓弩營,給我射殺這些活死人!」
兩營得令,將槍口和箭矢對準了火海中的屍兵,一輪槍林彈雨下來,盡殲煞域三千精銳屍兵。
看著被燒得焦黑的屍體,梁明蹙眉道:「燒得這麼黑,不像紅燒,倒是像炭燒,可惜了可惜了……」
王棟只覺得一陣反胃噁心,罵道:「狗日的,你是不是想讓老子吃不下肉!」龍輝哈哈道:「梁明,你若是覺得可惜,那便讓人運回去,給你做菜祭五臟吧!」
梁明聞言嚇得臉色煞白,急忙搖頭道:「將軍好意屬下心領了,但那個臧廣成還在逃竄,不如我們趁勢追殺吧。」
「不必了!」
只聽一聲輕笑響起,但見慕容熙提著一顆血淋淋人頭走了回來,正是臧廣成的首級。
龍輝拍手笑道:「妙哉,三少真是好身手,轉眼便收拾了這狗屁世子。」
「將軍,屬下也有一份薄禮獻上。」
荒奎扛著一具屍首走了過來,他背後還跟著鴻鈞與路飛。
龍輝瞥了屍身一眼,笑問道:「這又是那個?」
荒奎笑道:「此乃都市王之子,極樂子。」
龍輝微微點頭道:「不錯,做得好,待此戰瞭解我一併論功行賞。」
龍輝心念微動,說道:「將這兩人的首級掛著旗上,給我大造聲勢,我要讓那什麼轉輪王、都市王都將目光投到我們這邊,無暇顧及天地氣息的變化。」
不料變數徒生,兩道魂氣從屍身湧出,疾奔而去,其方向正是飛雲坡之所在。
仙宗做法完畢,見到此景不禁驚道:「不妙,煞氣回歸,兩大閻王定然功力大增!」
龍輝奇道:「此話怎講?」
仙宗歎道:「當初太荒時期,煞域霸佔輪迴,不但可以操縱陰魂,還可吸收同修之元力。當同修身亡,其元功陰氣便可回到血緣身上,若無血緣便回歸方圓百里內最強的同族,若百里之內無同族,那魂氣便回歸煞域之中,由族主收納。」龍輝暗忖道:「魂氣回歸,敵人的目光雖然被吸引,但卻讓這些人功力大增,小羽兒跟冰兒的情況大大不妙。」
心念愛人安危,龍輝立即下令全速行軍,朝著飛雲坡奔去。
西面戰線,都市王臉色陰沉不定,在接到己方節節敗退的軍情後,他氣得火冒三丈,立即率軍出戰,誓要阻擊恆軍。
荒煙瀰漫,四野低迷,都市王一騎當先,率領四千屍兵欲尋麒麟軍蹤跡。
倏然,前方殺氣瀰漫,樹林中一條俊朗身姿,赤手空拳,凜然擋關。
攔道之人漫步間已生變化,儒家聖圖開光佈陣,浩然罡氣充溢天地,將都市王與四千屍兵困在其中,正大光明之氣息將屍兵陰氣全數鎮壓,使其氣力減半,隨即四野響起瀰漫殺聲,都市王頓陷八方困殺之局。
雖陷重圍,但都市王卻冷靜異常,目光掃視之下竟亂軍之中看到一條婀娜麗影,不由笑道:「素丫頭,你老子都不是我的對手,你還過來送死嗎?對了,你是找了個姘頭來幫手,難怪你如此大膽。」
素荷珺氣得俏臉一陣酡紅,高聳的胸脯不住顫抖,正想發難,卻聽孟軻淡笑道:「素姑娘,何須為此等鬼魅動氣,待在下替你將他拿來!」
話音未落,孟軻化作一道紫光直衝而至,掌發雷霆怒濤直劈都市王。
都市王舉手揮灑,祭起藏玄冥功,化出絳色陰雷迎敵而上。
紫陽玄功對上藏玄冥功,正是功法之爭,亦是正邪廝殺,首度交接兩人各自訝異對方根基,手掌對擊儘是罕世之招。
都市王讚道:「不簡單!」
隨即雙手向天,盡收八方陰氣,浩蕩冥力沛然而發,先是一掌逼開孟軻,隨即對著地面連拍七掌,每一掌落下皆是駭人之力,震得大地晃動,泥土翻湧。
孟軻看出對方想要擊潰儒門奇陣,於是冷哼一聲休想,便對著都市王陰氣流動的空隙點出一指,只聽砰的一聲,都市王凝聚的陰氣被硬生生的刺破。
都市王怒不可抑,腳步挪移,以雙足為引,強行抽吸地下陰氣,只見萬千冤魂纏繞全身,利爪一動鬼魂化作源源不絕之真力攻向孟軻。
鬼風行殺,儒者從容,卻見孟軻衣衫飄動,流光化影,彈手間陰風飄散,鬼魂泯滅。
隨著招式的往返,都市王只覺得功體莫名損耗,真元已然不足,心知此陣乃是針對自己陰冥功體而設,立即尋覓脫身之法。
都市王銳利目光急掃戰場,發現恆軍之中有一少年正手捏法訣,低聲默念,推出此人便是主持陣圖之關鍵,當即心動殺機,化作厲風撲向少年。
陰風迅猛,護持的恆軍難撼其纓,被都市王一口氣衝了過去,陰風利爪直取控陣少年。
少年出奇的冷靜,看準攻勢一個側身挪移便輕巧地避開,隨即沉腰扎馬,撮指成刀切向都市王腕脈。
都市王嗯了一聲,露出幾分驚訝的神色,但他畢竟是老江湖,五指反轉便要扣住少年的肩膀。
「小畜生受死!」
都市王五指運勁便要捏碎少年肩骨,誰知卻感到少年肩膀處湧出一股純正紫色勁力,雖不如孟軻般雄厚但也頗有根基,使得他一時間也奈何不了這少年。
「紫陽玄功!」
都市王暗吃一驚,頓感身後勁風襲來,回身正是孟軻的紫氣真元,唯有先應對孟軻。
孟軻一掌逼退都市王后,急忙扶住少年,關切地問道:「仲尼師弟,你沒事吧?」
少年正是孔岫之子孔丘,他微微搖頭說道:「孟師兄,我沒事,你快去對付都市王。陣法由小弟主持便可。」
孟軻嗯了一聲,縱身追擊。
都市王被儒門陣法壓制功體,被孟軻打得節節敗退。
這一回孟軻已經開始防著他挾持人質,當他的目光剛瞥向素荷珺,孟軻便是一擊紫陽玄功掃來,一口氣將他五行之位封死,叫都市王動彈不得。
又鬥了十多招,都市王漸感不支,忽然一股寒氣席捲而來,霎時天際降下鵝毛大雪。
「怎麼回事!」
都市王驚怒道,但他手下都是屍兵,這些活死人只是單純地聽從他的吩咐,並無思考的能力,所以沒人能夠回答。
卻聽素荷珺清脆的聲音響起:「都市王,道門高人已經施法成功,飛雲坡外的泥沼很快便會結成凍霜,大軍便順勢踏平飛雲坡!」
都市王聞言懊悔不已,思忖道:「中計了,這些人只是用來分散吾等目光,他們是要對飛雲坡下手!」
想到這兒,急速催動元功,不顧功體傷疲試圖突圍逃遁。
孟軻那容他走得輕易,連送數掌,只聞碰碰幾聲,浩蕩的紫陽真氣頓時將都市王震得內息紊亂,口吐朱紅。
孔丘見狀立即納元斂氣,催動儒門正氣,加劇陣圖運轉之力,壓得都市王幾乎快要喘不過氣來。
就在孟軻即將拿下都市王之刻,卻感到一股陰風吹拂而至,都市王被這陰風一吹,頓時精神抖擻,連出數計追魂利爪,一個照面便逆轉形式。
孟軻猝不及防之下被爪風掃中,左肩膀頓時皮開肉綻,血流不止。
素荷珺頓時花容失色,叫道:「孟公子!」
她咬了咬水潤的下唇,嬌叱一聲拔劍衝入戰局,嗖嗖幾劍刺向都市王。
都市王剛剛吸納了極樂子的魂氣,除了功力大增外,心中充斥著愛子被殺的憤怒,揮手便是一擊陰風掌。
崩的一聲,素荷珺的長劍被打斷,都市王怒聲道:「賤人,這麼急著送死,本王便先成全你!」
孔丘趕緊催動陣法,要將都市王的功體壓制到最低,誰知都市王大喝一聲,雄壯內元透體而出,大地頓時震動不已。
孔丘被這股內力一衝,只覺得氣息一窒,嘩啦噴了口鮮血,再無力維持陣法。
失去陣法壓制,屍兵立即恢復實力,嘶吼嚎叫間便扳回了劣勢,更將麒麟軍打得節節敗退。
都市王心憂飛雲坡戰況,於是朝屍兵下令道:「給我殺光他們!」
屍兵得令紛紛撲向下風的恆軍,屍兵身上還帶著屍毒,稍微粘上就算不死也會變成另一具喪屍,方才由於有孔丘的陣法壓制,屍毒才沒有發揮出來,如今陣法被破,屍兵轉眼便佔據了上風。
都市王佔據上風後,看著素荷珺姣好的面容獰笑道:「賤人,待本王賜你屍毒,也讓你跟這些人一樣做本王的奴僕。」
想到那些醜惡猙獰的屍兵,素荷珺不由打了個冷戰,孟軻怒喝道:「邪人給我住手!」
他想去救援,卻發現方才被都市王的掌力震退數丈,想去救援恐怕已是來不及,唯有眼睜睜地看著都市王朝素荷珺伸出毒爪,心裡是又氣又急。
青筋暴漲的手掌帶著腥臭陰邪的鬼風,朝著素荷珺白皙的臉蛋拍去。
「住手!」
孟軻急怒攻心,發瘋似得朝都市王撲去,都市王的手距離素荷珺只有不到半寸距離。
麒麟軍兵分兩路,一路纏著都市王,一路則由白翎羽率領,繞過都市王直取飛雲坡。
白翎羽身披銀甲戰袍,跨坐高頭雪馬,冷冷盯著遠方的山坡,英姿颯爽盡顯巾幗之風。
她這一舉動除了奇襲飛雲坡外,還可以監視端木瓊璇的骷髏魔軍。
看著那無邊無際的泥沼,忽然感覺得一點冰涼落在臉頰,伸手一摸竟是一片雪花,白翎羽暗喜道:「妙哉,白雲道長做法功成,泥沼不復矣!」
天空降下鵝毛大雪,氣溫劇降,幸虧眾將士已經做好御寒事宜,才堪堪抵禦住這刺骨冰涼。
白雲所用之道術名為「六月飛霜」,可將方圓五十里內變成冰晶雪原,然而他此刻將道術法力盡數集中在飛雲坡周圍,使得其氣溫堪比極北冰海,只是半個時辰的功夫,整個泥沼便被凍住。
白翎羽命一名親兵騎馬在泥沼上跑了一圈,確定泥沼已經凍住後,立即下令道:「全軍休整,隨時待命!」
白翎羽這個命令也是有深意的,先讓端木瓊璇進入泥沼攻打飛雲坡,自己再帶兵跟進,如此一來攻守得當。
除了這些軍情考究外,白翎羽心裡還有一重打算,就是在後方給楚婉冰做接應。
當初龍輝不放心楚婉冰孤身一人在魔軍之中,於是便讓白翎羽暗中護持,白翎羽雖然不喜楚婉冰但還是暗中監視魔軍的動向。
想起那小妖女煙視媚行的模樣,白翎羽心裡就是一陣來氣,暗忖道:「要不是為了龍輝,誰會管你這小妖女的死活。」
「將軍,骷髏魔軍來了!」
一名親兵稟告道。
白翎羽朝前方望去,只見一支雄壯騎兵跨著戰馬奔馳而來,這些士兵身披骷髏戰甲,目光銳利,氣息深沉,哪怕是呼吸都是一致,看其軍容絲毫不在麒麟、青龍二軍之下,甚至猶有過之,最叫人驚訝的是他們所騎之戰馬竟是頭生犄角的異種,而且四肢之處皆有赤色鬃毛,其身軀亦比一般的馬高大。
強兵、悍馬,骷髏魔軍真不愧是魔界之精銳也!骷髏魔軍雖已遠去,但其雄壯有力的腳步聲依舊響徹雲霄,深入每一個恆軍士兵的心中,饒是這些久經戰陣的麒麟軍將士也生出幾分敬畏。
白翎羽感覺到軍心有異,立即大喝道:「發什麼呆,區區幾個耍寶的戲子就嚇住你們了嗎,你們還是不是男人!給我跟上去,狠狠地打!」
主將發話,眾軍士氣頓時飆升,發出激揚的叫聲。
軍心可用也,白翎羽心知機不可失,立即下令全軍出擊,親率三千麒麟鐵騎,踏著凍結的泥地,奔向飛雲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