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香菱的協助,一切的情形都變得不同,孫武就像是在迷霧中得到一根指南針,許多困惑已久的東西都得到了答案。
寶姑娘的年紀雖輕,卻已經實質接掌起萬紫樓的大權,特別是當母親鳳凰夫人閉關練功,她就是萬紫樓的一樓之主,而香菱跟隨在這個主子的身邊,協助分憂解勞,不但被培養得精明幹練,更因此得知許多江湖秘辛,非常能夠幫到孫武的忙。
一些比較現實的問題,可以開始有條理地解決。除了尋找佛血舍利的當務之急外,香菱更主動提出了一樣孫武所不知道的潛在危機。
「雖然勢力沒有萬紫樓、同盟會那麼大,但鐵血騎團是一個不可忽視的敵人,孫武少爺和小殤小姐殺了鐵血騎士,他們一定會找你們報復。」
香菱正式把孫武當成主人,聽出了這一點的少年,笑得很無奈,不過也沒法再出言糾正,就讓她這麼說了下去。
然而,「鐵血騎團」確實是一個讓人錯愕的問題。當初小殤那一擊誤殺鐵血騎士,孫武察覺到可能會惹禍上身,之後看到鐵血騎士的強橫,才知道這個禍事不小,不過對於「鐵血騎團」到底是什麼組織,還真是一頭霧水。
「鐵血騎團崛起於三年前,成員不超過五十人,專門掠劫豪門巨富,所到之處都不留活口,無分老弱婦孺,全都殺戮殆盡,手段凶殘之至。京師毛姓珠寶商一家六十八口的滅門血案,是他們成名的代表作。」
「這個盜賊團最初的幾件大案子,都是發生在京師。膽敢在天子腳下作案,王朝將他們列為首要重犯,全力緝拿,兩大聖宗與同盟會也因為他們的殘暴而派高手協助,不過鐵血騎團來去如風,成員不但隱去面容,而且還持用非常厲害的法寶,王朝幾次大規模搜捕都捉不到他們,還被他們趁隙突擊,殺傷了很多官差,鐵血騎團四字從此聲名大噪。」
「證實戰鬥威力後,鐵血騎團開始轉接傭兵工作,型態有點類似殺手,不過死亡數目大得多,只要僱主出得起價碼,他們可以襲擊運鏢隊伍,也可以消滅中小型的江湖幫派,甚至最厲害的一次,鐵血騎團攻破銅梁縣城,殲滅該地大武駐軍,盡屠裡頭三千八百人,震動大江南北。」
香菱緩緩道來,聽得孫武暗暗心驚,這才曉得「鐵血騎團」實力強大,僅憑寥寥數十人,破寨屠城,殺戮萬里,將天下染遍血蹤,而各路英雄居然無一能阻,這確實是一等一厲害的組織。
「經此一役,鐵血騎團的驚人實力再次撼動天下,但這時候有個謠言開始傳出來,那就是鐵血騎團的真實身份,並不是普通的江湖盜賊,而是大武王朝的密探特務,因為只有這些直屬皇帝的宮廷密探,才能夠有如此多的資源,取得高於現今製作水準的法寶,更能夠如此神出鬼沒,至於所謂的殺戮,很可能是以此為障眼法,替王朝消滅各種障礙。」
「這個說法始終得不到證實,王朝更是嚴厲否認,更加強了緝拿力度,根據萬紫樓的情報網分析,這應該是個不實的傳聞,但鐵血騎團的真實身份、來歷為何,迄今也是無人知曉,這次小姐她出手擊殺鐵血騎士,本來是得知他們身份的重大突破,但鐵血騎士所戴的三角頭套,似乎有特殊作用,萬紫樓的驗屍人員檢測時,頭套下早已面目全非,所有可供判斷的特徵都被毀滅,還是得不到有用線索。」
「除了機密性以外,還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鐵血騎團的組織性很強,紀律更是如鐵般堅固,只要有成員被殺,其餘的人一定合力為他報仇,從來沒有例外。」
「鐵血騎團平時來去如風,極少落單或是公開現面人前,像今早被小姐她連殺兩人,這是極為罕有的情形,證明那個透鏡對他們意義重大,志在必得,所以才不惜甘冒奇險,現身搶奪,無論如何不讓你把透鏡交到萬紫樓手上。」
做著正確的分析,香菱替孫武說出最後的結論。
「小姐她殺了兩名鐵血騎士,騎團志在必得的透鏡也落到萬紫樓手中,我估計鐵血騎團會把目標移向萬紫樓,我們就大有餘裕趁這個機會逃開,躲避到萬紫樓勢力所不及的地方,也讓少爺有時間辦想辦的事。」
「哦,你看得出我有事情要辦啊?」
「看出主子的心事,是做奴婢的專業素養啊!」
香菱笑著回答,但可能因為牽動小腹傷處,表情顯得有些疼痛,只不過她確實遵守著自己的專業,並沒有主動問孫武的秘密,反倒是孫武問起她那枚透鏡的秘密時,她有短暫的猶豫。
「萬紫樓是我的家,就算離開了,我也不能出賣它。但是,這次事情牽涉頗大,如果不讓少爺有個起碼的理解,以後可能會生出問題,所以……」
香菱向孫武解釋那枚透鏡的意義,原來那是一個強大武器的重要樞紐。
數年前,同盟會發現了一個古老遺跡,裡頭有許多損毀的法寶,可以用作軍事途徑,為了避免走漏風聲,又要躲開朝廷的耳目,同盟會的少主袁晨鋒選擇與萬紫樓合作,雙方一起開發武器,作為發展勢力的資本。
最近研究到了瓶頸,同盟會把研究所碰到的問題,存在透鏡之中,送給萬紫樓,快要抵達時卻被鐵血騎團攻擊,意外落到孫武手上。
「如果讓大武王朝知道這件事,那麼同盟會和萬紫樓就涉嫌謀反,大武軍隨時都會殺過來,這也就是小姐她為什麼會那麼緊張,非要殺人滅口,置少爺你於死地的原因。」
「哦,可是,你不是說,鐵血騎團很有可能是朝廷的特務密探,既然鐵血騎團劫殺掉送透鏡的使者,那這件事情朝廷應該就知道了吧?」
「是啊,所以我想小姐她現在一定為了這件事十分擔心……」
香菱輕聲說話,聲音中還有輕輕的顫抖,點醒孫武她小腹受創不輕,還是個重傷者,不能長時間說話。
另一方面,孫武自己的情形也沒有好到哪去,嚴重內傷需要時間調養,被寶姑娘一掌轟潰的金鐘勁也需要時間重新組織,估計最少還要三天,才能夠平復內傷,重新將金鐘罩催上第六關。
換做是普通人,這個過程起碼要十天,但孫武卻有了一個極好的工具:九龍神火罩。
小殤最為得意的一件自製法寶,其神異效能並不只限於外部,內裡也存在許多旁人所不知的異能,其中一樣就是超高壓與超重力。孫武獨自坐在「九龍神火罩」裡頭,配合著適當的高壓與重力,就能加快組織金鐘勁,把旁人所需的十天療程大幅縮短為三天。
香菱不是沒見過世面的小女人,但見識到「九龍神火罩」的異能後,仍是大吃一驚,表示縱使宮廷御用的法寶製造師,也未必能造出這樣的超水準法寶,更別說這法寶還有一個令人難解之處,就是完全找不到動力源的所在。
經過幾個小時的休息,稍稍回復元氣之後,香菱仔細看過一次「九龍神火罩」的外部,向小殤提出疑問。
「有僅供短時間使用的緊急動力,可是……主動力源在哪裡呢?這法寶是靠什麼動起來的?我對法寶知識略知一二,但「九龍神火罩」完全顛覆常理,這真是太厲害了。」
香菱真的感到震驚,不過身為製造者的小殤卻面無表情,自顧自地吹著口中的泡泡糖,不回答任何技術問題,讓這個「梁山泊第一謎團」仍然是個謎。
除了小殤的法寶,孫武的練功也讓香菱非常吃驚。看了香菱的表情,孫武才知道自己的練功有多麼異於常人。
「少爺,請原諒我的好奇,但是……我第一次見到有人這樣練金鐘罩的。」
香菱告訴孫武,普通的金鐘罩修行,雖然也有持粗大木樁襲體之類的鍛煉,可是從沒聽說有人會進到火窯裡練功,或是利用法寶進行抗高壓的特訓,正因為如此,寶姑娘才會一出手就是以高溫火焰急襲,在一般正常的情形下,高溫空氣隨呼吸入肺,燙傷心肺,火焰襲擊表層骨肉,內外夾攻之下,專破金鐘罩之類的護身硬功,從不曾失手,孫武卻令她數招無功,必須要使到「鳳凰七絕」這樣的絕招才能敗敵,這可以說是非常罕有的異數。
「是嗎?一般人不是這樣練的啊?可是我姊姊……不是,我是說我師父他教我的時候,就是這樣教的,而且課本上也是這麼寫的啊!」
為了保持梁山泊的秘密,孫武沒有告訴香菱自己來自梁山泊,只是說自己和小殤都是跟隨姓名不詳的神秘師父修行,整個說詞雖然漏洞百出,但香菱是個體貼的婢女,並不會特別指出這些地方。
「這樣啊,那我想……少爺你所用的課本,那本金鐘罩秘笈一定已經被人改過,要不然金鐘罩雖然是慈航靜殿四大神功之一,卻是四大之末,不會有那麼多變化,更不需要讓小姐她出動到鳳凰七絕,才能夠破碎你的金鐘護身。」
「果然……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有很多東西根本是可以不用練的,害我練得那麼辛苦,還在火窯裡差一點就變成燒豬了。」
想到從小至今練功的種種辛酸,彷彿五雷轟頂,少年差一點跌坐下去,好像遭受重大打擊似的嘿嘿笑了起來。
梁山泊之中,確實有很多人每天閒得沒事幹,不過有機會對自己開這種惡劣玩笑的人,那是數也數得出來。
最有可能的人就是老爹,他一向喜歡惡整自己,又堅持年輕人應該多受考驗,像這種「寓教於樂」,又能讓他玩上十幾年的大玩笑,他絕對有份。
姊姊大概也有這個心,因為她總是主張練武要紮實,所以自己才會到火窯裡頭進行特訓,但是姊姊的武功似乎不怎麼樣,所以一定是另有專業人士幫忙,而且還是熟悉慈航靜殿武技的一流高手,否則怎麼會有本事重編並改寫金鐘罩秘笈?
把這些想法彙集起來,答案就再清楚也不過了,孫武彷彿看到老爹、姊姊、胡伯伯和李叔叔,每個人都雙手環抱,臉上掛著邪惡的笑容,圍著自己「嘿嘿嘿嘿」地怪笑,為著惡作劇成功而大聲慶賀歡呼。
「……等一下,還有一個人,絕對也有涉案。」
在那一眾高大的邪笑身影中,應該還有一個小小的黑影,正站在自己的背後偷笑,察覺到這一點的孫武馬上跳了起來。
「小殤!給我站住!」孫武轉頭就朝小殤奔去,但還是慢了一步,小殤雖然站在原地,沒有開磁航浮板飛上天去,但卻放出了「九龍神火罩」,一下子就躲到裡頭去。
「出來!出來!不要像烏龜一樣躲在裡面!給我出來!」
沸騰的怒氣,孫武用力捶打著「九龍神火罩」的外壁,但無論怎樣敲打,堅固的「九龍神火罩」穩若磐石,半分搖晃也沒有,更別說出現裂痕,而且雖然人躲在裡頭,孫武彷彿還可以聽到小殤仍在偷笑。
「太過分了啦!我練得那麼辛苦,還有生命危險耶!你們這樣子拿我來開玩笑,太惡劣了啦!把我的人生還給我!還有我的童年,全部都還來啦!」
因為鳳婕幾乎毫無生活能力可言,負責主持家務的孫武一直表現得老成穩重,難得有機會像同齡少年一樣表達情感,如果不是這一次的衝擊極大,他也不會好像發了狂般,又哭又笑地重敲著「九龍神火罩」。
然而,這樣竄改秘笈,讓少年花更多時間迂迴繞路來練功的計劃,真的只是個大笑話嗎?
香菱不這樣認為。當孫武全神貫注地敲擊著「九龍神火罩」,沒有注意到站在背後的她,她的微笑表情赫然開始僵硬。
察覺到一個可能性,香菱用另一個角度來注視眼前的少年。這種修練金鐘罩的方法,與其說是開玩笑,其實更像是一種改造,把一個單純的武技改造得更具實戰性,先行考慮到實戰時候的種種隱憂,在修練過程中將金鐘罩加倍強化,消去本來存在的缺點。
這樣的見識、這樣的用心,讓香菱為之顫慄,那個傳授少年武技、從小訓練他的人,到底對這個少年有什麼「期許」?而假若繞了那麼多迂迴彎路,孫武還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把金鐘罩練上第六關,那麼如果是完全不繞路的直線修行,這個少年今天會有何種進境?
(這真的是……一流的教師與超級學生,超完美的組合啊……)
察覺到這個事實,香菱不自覺地握緊了雙手,唇邊綻出了一個難以察覺的冷冷淺笑。
※※※
小團體的成員由兩人增為三人,戰力雖然增加了,但因為其中兩人的傷勢都不輕,暫時都得處於調養狀態。
山中無日月,只有不時前來搜山的追捕者,提醒三人外頭世界的變化,所幸「九龍神火罩」的藏匿效果奇佳,視覺遮蔽功能一開,追捕者明明已經來到旁邊,卻什麼也察覺不到。
躲避追捕者的問題獲得解決,孫武反倒為其他的問題困擾。三個人一起擠在「九龍神火罩」裡頭的時候,香菱總是往他這邊靠,肌膚相貼的尷尬感覺,讓少年滿臉通紅,像是一個木頭雕像般動也不敢動一下,窘到了極點。
孫武的這份拘謹,香菱也發現了,然而,自願服侍孫武的香菱並不是個累贅,相反地,她還幫了不少忙,不但幫孫武進行各種情報分析,還拖著受傷的身體去打水,當孫武一早醒來被伺候著洗臉時,著實為此嚇了一大跳。
「不用訝異啊!伺候主子的起居,是我們的專業,也是我們的責任。」
「我不是說這個,我已經起得夠早了,你起得比我還早,那豈不是整晚都沒睡?」
「呵,請不用擔心這種小事。」
帶著幾分苦惱與驚愕,孫武接過了那條熱呼呼的毛巾,在不解她是如何弄出熱水的同時,也正式開始了被人伺候的幸福日子。
在山裡療養的三天,孫武不只是被人伺候和療傷而已,他一方面利用「九龍神火罩」的高壓,重組護身金鐘勁,一方面則是思索自己本身武技的其他可能性。目前最大的指引方向,就是右臂的奇妙感應,但目前既無武學心法,也沒有確切的指引,最後孫武只能讓自己靜下心來,全神貫注回憶那一刻的感覺,試著找回在那生死一瞬之間,右臂異常緊繃的感覺,並且嘗試順著那感覺來動作,看看會有什麼成果。
試驗剛開始非常失敗,不管怎麼嘗試,孫武都再也感受不到那次的肌肉緊繃,即使他強行把手推出去,也沒有發生任何異像,更談不上什麼武技。
「難道我猜錯了嗎?還是說非得再去冒險拚命一次才行?咦?」
在自我鍛煉的過程中,孫武發現有些事情不對,儘管自己的盲目推掌毫無效果,可是這些揮掌的動作,卻讓他非常熟悉,因為打從修練金鐘罩的那天開始,自己也就被要求每天揮掌一萬次,無論力道、角度、姿勢都有特殊要求,卻從來沒人解釋過這個修練意義為何,自己一直以為這也是金鐘罩的修練之一,不過如今想來,可能有另外的意義。
「啊!」
發現其中關鍵,孫武為之雀躍,幾乎在「九龍神火罩」裡頭跳了起來,腦袋碰得好生疼痛。
這個發現孫武沒有告訴任何人,甚至沒有對小殤說,自己一個人悄悄練習。最開始,這種盲目的推掌沒有任何意義,不過當孫武把那種異樣的感覺與推掌練習搭配後,某種難以言喻的奇妙感受就出現在四肢百骸之內,真氣自動運行,彷彿是某種練習多年的心法,在體內不住推升力量。
第一天的時候,孫武還是在尋找那份感覺,揮掌出去,就和普通人一樣沒有分別,更說不上是什麼武學,不過到了第二天,隨著手掌的推出,他發現自己週身開始有奇異氣流環繞,吹起了地上的樹葉,疾化為風。
內勁的運行漸強,軌跡也漸漸清晰,如果再多一點練習,或許就能清楚掌握這奇異功法,正確運用施展。
不過,這個餘裕卻需要運氣,而孫武並沒有這樣的運道,第三天他練習到一半,突然覺得附近的空氣異常緊繃,樹林裡的鳥鳴蟲吟整個靜了下來,好像有什麼不尋常的事情發生了。
(這感覺……有敵人來了嗎?)
從戰鬥中學習,孫武漸漸學會感受敵人逼近時的特殊氣息,不至於等敵人殺到面前才發覺。然而,現在卻不是戰鬥的好時候,縱有「九龍神火罩」輔助,目前自己只重組回五關多的功力,還沒有回到金鐘第六關的顛峰力量,敵人如果實力強橫,自己就會吃上大虧。
(小殤和香菱小姐呢?唔,無聲無息啊……)
香菱的武功未知,孫武無從評估,但即使是不受傷的完好狀態,應該也是稍遜自己一籌,如今有傷在身,更是不堪。但無論香菱那邊怎麼樣,孫武相信一件事,那就是普天之下大概很難有人可以無聲無息解決小殤,所以既然敵人來得毫無聲息,那麼小殤和香菱多半已經躲到「九龍神火罩」裡頭了。
往好處想,戰鬥的過程中不會被累贅拖累,但往壞處想,就是戰鬥之中不會有援軍,然而香菱小腹上的重傷,短短幾天之內是好不了的,如果與人動手,癒合的傷口重新裂開,只會讓情形更加惡劣。
「沒關係,靠我自己就行了,應付普通的追捕者,還難不倒我的。」
孫武在心裡對自己這麼說,而敵人也終於現身,六個熟悉的白影從樹林中步出,分從多個角度將孫武包圍,白色的三角頭套與軟甲,說明了來人的身份,也讓孫武心中一凜。
上一趟與「鐵血騎團」交手的時候,自己還不知道這些人的底細,不曉得他們名動江湖的殘酷戰史,現在雖然知道了這些,不過心裡並無懼意,從實質威脅性來說,這些人比羽寶簪差得遠了,唯一可慮者,就是自己現在只能發揮金鐘罩第五關的力量,與第六關有一段不小的差距,而敵方有六個人,不曉得還能否克敵制勝。
鐵血騎士把敵人包圍後,喊了幾句話相互交談,聲音雖然大,但卻是某種孫武所不理解的語言,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跟著,六人當中的一個才站出來喊話。「小鬼,把東西交出來,今天就先饒你一條性命!」
腔調很怪,並不是陰陽怪氣的那種怪法,而是說得很生硬,連抑揚頓挫都不會的那種聲調,孫武為之一愣,不能肯定他在說什麼,還為此想了一想。
「你們要找的東西,不在我們手上,已經交給萬紫樓的寶姑娘了。如果你們要替同伴報仇,我人就在這裡,但要我交什麼東西出來,我給不了!」
萬紫樓執意殺人滅口的行為,讓孫武相當氣憤,自然沒有理由替她們掩飾,而他也注意到,站出來喊話的那個鐵血騎士,胸口護甲上繪有特殊圖形,很可能就是其他五個人的小首領。
「交出東西,饒你狗命!」
這次聲音比較清楚了,或許是因為八個字較短的關係,聽起來字正腔圓得多了,孫武不禁有種感覺,那就是這些人很可能來自異域,並非中土大地的一般住民,所以說話才會這樣怪異。
但若真是如此,那也就難怪他們作案從不留活口,動不動就滅人滿門,無分老幼了。孫武判斷不出「鐵血騎團來自域外」這件事有何不妥,不過牽涉到鐵血騎士真實身份的秘密,他們會異常看重,那也是情理中事。
「我沒有你們要的東西,那個東西早就不在我手裡了,而且我也不相信你們,動手吧!」
只要開戰,就能轉移敵人注意力,不去搜索與發現其他同伴,這是孫武的打算,不過他一句話說出去,對方似乎很生氣,口中嘰哩咕嚕地說了一通,然後轉頭與附近的鐵血騎士說話,又說了一堆聽不懂的話,可是所有鐵血騎士不約而同地大笑起來。
「怎麼了?笑什麼啊?」
謹慎戒備的孫武,被敵人的大笑弄得一頭霧水,總覺得自己好像被當成了一個小丑。
但是在數十尺外的某處,一顆看來並不起眼的大石中,卻隱藏著孫武的同伴,正注視著這一幕的變化。香菱很擔憂地看著孫武,聽見鐵血騎士們囂張的大笑,皺起了眉頭。
「這些人真是太過分了,盡說些讓人聽不懂的話,還笑得這麼奇怪,是在看不起少爺嗎?」
身在「九龍神火罩」中,能夠聽見香菱這句話的也只有一個人,只是小殤似乎一點都不替孫武擔心,聽了這段話之後,還側頭瞥了香菱一眼。
「我好訝異啊!香菱姊姊是寶姑娘最近身的侍女,素質是萬紫樓第一,沒有被特別安排學習外語嗎?」
「小殤小姐,太平之亂結束後,王朝曾經下過嚴令,未得朝廷允許就不能學習外語,我們都是守法良民,聽不懂也是正常的啊!」
「真是這樣嗎?反正也無所謂,既然你聽不懂,那我就翻譯一次吧!」
小殤望向香菱,兩眼閃閃發光,一副不懷好意的樣子在說話。
「他們說,這個小子明明把寶物帶在身邊,卻一臉無知的蠢樣,肯定是個被人坑了的大笨蛋!非常好笑。香菱姊姊,你想不想笑一笑啊?想笑的話,不用強忍喔!」
※※※
作者後話
謝謝讀者朋友的支持,把第二集看到這裡。和注重衝突與刺激的第一集相比,重新開始佈局的第二集無疑是比較平淡的,不曉得有沒有朋友看了覺得失望的,當然,如果有讀者看到這裡又開始覺得在拖戲的,我就只能說聲抱歉了。
「東方」的故事源頭,是從舊作「儷人行」當中脫胎重生,但男主角的形象設定是大大改變了。最早寫「儷人行」的時候,想寫一個比較與眾不同的主角,不用太正經、立志幹壞事的小淫賊,但這個構想隨著時間變遷,到現在已經很不適合。
寫「東方」時候的台灣,與寫「儷人行」時候的台灣,有了很大的不同,我對於那種盛氣凌人、不知羞恥的主角,已經非常厭倦了,所以在重新設計角色的時候,想要一個懂得尊重別人、溫和、善良卻不懦弱的主角,也是基於這個想法,所以有了「孫武」。
有和我一樣心情的人,就能夠瞭解這個角色的意義所在,不過,如果是因為主角不夠嗆、不夠屌,而無法接受的讀者,那就要趁早換書來看了,因為這部作品確實不是那種很辣、很嗆、很屌的主流熱書。
作品的長度,預備控制在三十五集內,雖然這數字聽起來還是很恐怖,但請大家體諒一點,因為從上一部作品的七十三本紀錄改進,先砍一半是目前的最大努力,再砍的話,故事的結構與章法大概就會失控了。還是一樣,先告知在前,我做生意從不欺騙讀者。
為了要與孫武互補,中土世界於是有了小殤。最早時候的設定,小殤十歲、孫武十二歲,不過最後考慮再三,還是分別提高了兩歲,至於為何設定這種年紀的主角,那真是其來有自,源自於設定時與幕僚的一段談話。
「羅森啊,你覺不覺得上一部作品的猴子主角很幼稚,每次都犯同樣的錯誤,如果是小孩子,還可以原諒,但身為一個成年人,這些錯誤就讓人難以忍受了。」
「瞭解了,我會改的。」
「怎麼改?」
「下一部作品啟用小孩子來當主角。」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聽起來就像這個意思。」
於是,主角的基本設定就誕生了。
《東方雲夢譚》卷二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