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寶簪的動作很簡單,只是從坐倒變成站起來,但對於早成驚弓之鳥的少年來說,這已經是太大的刺激,讓他緊繃的神經瞬間反應,一下子跳了起來。
跳起來之後的動作,非常激烈,孫武一把按在羽寶簪肩頭,另一手疾動如風,直接摑在少女雪嫩的臉頰上,「啪啪啪啪」連響,轉眼間就已經連打十幾下。
「……你……」
「寶姑娘,你什麼也別說,仔細聽我說……呃,我要說什麼……」
「我……」
「寶姑娘你什麼也別說仔細聽我說……呃,我……不管了啦!人生很重要存在意義也很重要,不、不過……這壺不開還有那壺,門打不開了,還是可以開窗子的……」
任何人都可以看得出來,孫武現在全然語無倫次,儘管他極力在避免,但確實是不自覺地採用了小殤的建議。
「你、你……你不是還有個未婚夫嗎?你可以與他共同享有人生意義一起相互扶持白頭到老子孫滿堂幸福合諧……這種人生不是也很好嗎?哇哈哈哈哈哈,我到底在說些什麼啊……總、總之你別想太多,就算沒有別人需要你,還有我很需要你啊!哇哈哈哈哈……」
自暴自棄地狂笑起來,在肉體重傷的同時,少年的精神狀況也瀕臨極限,語無倫次,只以為羽寶簪的反擊隨時會打到身上,卻全然沒有注意到身邊的變化,直至小殤一腳踢來,才讓他重回現實世界。
「哼哼,一口一個憐香惜玉,結果你還是干了嘛!一下手就是十幾記巴掌,你好像完全不擔心人家會不會毀容之類的。」
「我……我……我緊張得什麼都忘了,寶姑娘還好嗎?」
不敢面對事實,孫武窘得無法直視羽寶簪,哪知小殤兩手一攤,哂道:「你不會自己去問她?照我的觀察……她應該已經清醒十幾分鐘了。」
「啊?」
再沒有什麼話比這更讓人吃驚了,如果已經清醒十幾分鐘,那就是小殤還在那裡說些什麼方法二、方法三的時候,羽寶簪就已經清醒,而自己一下子亂打她十幾下耳光,這個……
滿懷著羞慚與愧疚,孫武轉過頭去,只看到一雙充滿知性的眼眸,至少在這點上小殤沒開玩笑,羽寶簪確實已經回復清醒,所有要命的危機解除,自己所要面對的僅是一個尷尬場面,必須快點找些道歉的話來說。
「這、這個……寶姑娘,我很……」
結結巴巴說了半天,本就言拙的少年仍舊找不到適當詞句,講到最後,甚至有點惱羞成怒。
「你都清醒大半天了,怎麼遲遲不說一聲?害我糗掉!」
「……那時候你和小殤小姐說得那麼入神,我剛剛清醒,根本插不上話,你們在討論的東西……我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所以……」
「就算是這樣,那後來我對你說一堆話的時候,你也可以告訴我啊!」
「那時……剛剛挨了十幾下巴掌,嘴巴正痛著,你話又說得快,我還是插不進去啊!」
佳人柔聲說話,軟語呢喃,說的話又字字在理,孫武也不曉得該怎麼辯白,無奈之下把頭一抬,正要開口說話,忽然愣在當場。
少年腦中出現的第一個想法,就是眼前這張陌生的面孔,真是美麗好看,出色的眉目與輪廓,讓自己在這一瞬間忘記了禮儀、忘記了動作,看得目不轉睛,僅剩的一分理智只是在好奇,為何自己眼前會忽然多出一張如此美麗的仙容。
跟著,孫武才吃力地想起,剛剛在戰鬥中,「無孔不入掌」摧爆了羽寶簪的面紗,讓她露出了真面目,儘管自己從剛才到現在已看了一段時間,但由於心裡有事、情緒緊張,看到的東西根本沒有傳入腦子,直至此刻,才忽然被這張仙容給驚艷。
「寶、寶姑娘,你……真好看,這就是你的真面目嗎?」
羽寶簪的芳名艷冠中土,雖然見過她真面目的人不多,但卻是個備受肯定的大美人,孫武覺得自己的問題很笨,不過羽寶簪卻笑著搖搖頭,道:「還不全是。」
下一刻,孫武明白「還不全是」是什麼意思,羽寶簪身上再次燃起朱紅火焰,但這次的溫度不高,似乎也不帶殺傷力,火焰在上半身緩緩繞動,所經之處,髮色、瞳色、五官輪廓都有了細微的變化。
其實整體的改變並不大,但一連串的小改變加起來,卻讓孫武覺得眼前的麗人好像完全變了個樣子,看來大大不同了。
一頭赤紅的長髮,彷彿一團燃燒中的烈火,由肩頭披垂直下;燦若黃金的瞳色,閃閃生光;柔膩若脂的雪膚,像是潔白的牛奶,不僅色澤勝雪,更散發著淡淡的幽香,氣息優雅,讓人全然聯想不到剛才的戰鬥與血污。
在孫武眼中,這名有若黃金般燦爛的紅髮少女,無疑就是鳳凰的化身,假若神話中的鳳凰真能夠化成人身,那再沒有什麼形象,能如這位紅髮少女般高貴、嫻雅、傲然現於人間,至少在這一刻,孫武發現自己看傻了眼,深深為此驚艷。
「寶姑娘,你真的好漂亮啊……」
「呵,是嗎?這種事……我自己沒有什麼感覺的。」
羽寶簪淡淡說著,聲音裡頭有一絲羞澀,似是為著孫武的讚美而扭捏。事實上,就連她自己也覺得奇怪,旁人對自己姿容秀色的讚美,早就習以為常了,為何孫武的驚歎目光會讓自己覺得害羞?說得更明白一點,自己本來是想裝個害羞的樣子,引起這個小少爺的好感,哪想到他的話一出口,自己竟真的臉紅起來。
事情似乎變得有點奇怪,不過,羽寶簪沒有再想下去,注意力很快就被孫武身上的傷口給引去。這一場惡鬥下來,孫武身上的傷勢著實不輕,羽寶簪顧不得自己也是傷疲交煎,立刻就想幫孫武裹傷處理,但定睛一看,才發現一件奇事。
「咦?你……這麼深的傷口,怎麼沒有流血?你是用什麼方法止血的?好驚人啊!」
孫武身上幾處遭黑火侵蝕的傷口,深可見骨,連骨頭、筋絡一起被焚蝕掉,要止血並不容易,但羽寶簪發現那幾處傷口已無出血,自己很輕易地就把傷口包紮完畢,不由得嘖嘖稱奇。
「不是止血,他只是沒血可流,當然就不流血了。」
小殤的聲音聽起來很怪,雖然平時說話口吻就很奇怪,但這句話卻說得更奇,羽寶簪循聲望向小殤,只見她搖頭道:「血液全都上腦啦!這些傷口哪還會出血?」
血液全都上腦了?這句話聽來沒頭沒腦,羽寶簪心中不解,改瞥向孫武,卻發現他直挺挺地站著,伸手摀住口鼻,動作非常地僵硬,好像被人點了穴道似的,極為怪異。
「怎、怎麼了嗎?」
羽寶簪輕問一聲,看見孫武雖是直直站著,目光卻往下俯視,自己正蹲著仰望他,他的目光並沒有盯在自己臉上,而是越過了臉,彷彿被黏住了般停留在胸口……那裡,自從被「無孔不入掌」給誤爆開後,就是一片雪白峰巒疊起,還因為姿勢的緣故,更顯得波濤洶湧,視覺上的衝擊效果非常驚人。
由於整個精神都放在孫武的傷勢,羽寶簪忘記了這件大事,此時驚覺,連忙想找東西遮掩胸口,無奈放眼左右,並沒有適合物件可就手,只得以手護胸,勉力遮住那兩團滑潤如脂的雪膩。
這個應急的動作確實有其效用,但卻也帶來了副作用。原本便已坦露的雪白巨物,被這個遮掩動作一擠壓,頓時形成一片驚濤駭浪,造成的效果已不只是衝擊,而是殺傷力了。
在這之前,如果有人對羽寶簪這樣形容,羽寶簪肯定一笑置之,但孫武卻笑不出來,非但如此,他正摀住口鼻的右手忽然溢出幾滴朱紅,跟著,爆發出來的紅潮便再也遮掩不下,化作一片血霧噴灑了出來。
早已重傷的身體,豈堪這一下失血重擊,孫武像是一尊失去重心的石像,直直地向後倒落下去。
羽寶簪本能地想要靠過去幫忙,但想起自己目前的狀態,只好硬生生地把動作停下,怕再造成什麼不當刺激;小殤倒是一下子走過來,很不客氣地一腳就踹下去,踩踏在少年的胸口。
「小色狼,打了半天,受了那麼多傷,還以為你嚴重失血了,結果現在還滿能噴的嘛!人都暈倒了,還笑得一臉幸福的樣子……」
這一點倒是沒有說錯,暈倒在地上的孫武,臉上掛著一個奇異的滿足笑容,噴出的鼻血染紅整張臉,模樣是十分狼狽,也非常滑稽。
小殤道:「就這麼昏了,收拾善後工作要怎麼辦?事情可不是這樣子就完了耶!」
羽寶簪聞言,正想問還有什麼事情未了,忽然耳裡聽到一陣高頻率的異響,體內的血液再次掀波騷動,情形跟早先失去意識之前的狀況一樣。
孫武和羽寶簪的戰鬥已結束,但樓蘭遺跡的電子意識卻並未放棄,再次釋放干擾電波,意圖促成第二波戰鬥。只是,整個情勢已發生變化,羽寶簪聽見那些異響,沒有再失去意識,冷哼一聲,藉著音波傳震,將那些高頻率的聲波全數震散,失去作用。
「哦!果然是經一事、長一智,如果剛才也能這麼清醒,就可以少掉很多麻煩了。」
「殤小姐,很抱歉,我……」
「廢話就省了吧!能在干擾聲波下維持清醒,代表你的心魔已獲得控制,這也挺好,不然要是在更尷尬的場合爆發出來,那可能就會要命了……在我把這小子弄醒之前,你也把自己做點整理吧!至少……那兩團人間凶器別一直晃,你這是在示威嗎?兒童不宜耶!」
被在場的唯一兒童這樣當面抗議,羽寶簪面紅耳赤,想要找些蔽體衣物,可是在目前的環境下卻難以做到,正考慮是否要撕下裙子來充當抹胸,正上方紅光一閃,一塊紅布離奇出現,緩慢飄落。
羽寶簪伸手將紅布抓住,將上半身裸露處遮裹起來。這塊紅布是怎麼出現的,倒是不難理解,樓蘭遺跡雖然沒法在頃刻間弄來一套精美的女裝,但弄一塊紅布應急倒是容易,而且……這也可以看成是一種「和解」的舉動。
當羽寶簪用紅布纏好胸口,圖書館內光影閃動,再次投射出太陽王的立體影像,飄然站立在三人之前,點了點頭。
「……很遺憾,挑選程式出現了意外的結果,沒有能夠進行到最後,未能挑選出合格的繼承者。」
太陽王說著,目光瞥向小殤,正是因為小殤反向侵入系統,才會讓這場挑選繼承人的決鬥功敗垂成。
「雖然沒有能夠製造出最優秀的繼承人,但這位女士仍擁有繼承權,請問你做好準備繼承樓蘭了嗎?」
半個小時以前,這個問題的答案,對羽寶簪是再清楚也不過,自己生來就是為了繼承樓蘭,即使有孫武的攔阻,這個使命仍舊要達成,但經過剛才那一戰,這樣的堅持卻出現了動搖。
「重啟樓蘭,確實是一件很重要的大事……」羽寶簪慢慢說道:「不過對我而言,現在它不是我人生的全部意義,我不願意把人生全賭在這上頭,所以,請容許我拒絕。」
坦率地說出這些話,羽寶簪忽然覺得胸口一輕,好像有什麼東西獲得了解放,感覺一下子舒坦許多。
「你人生有什麼意義,這不是我們所關心的。樓蘭所要的答案只有一個,那就是你是否願意繼承王位……很明顯,你選擇了我們所不樂見的答案。」
太陽王的影像閃動,話聲也變得模糊,從清晰的語音,變成好像千百人齊聲說話的模糊之音,當那些似曾相識的黑芒,在太陽王的身影周圍旋繞,更隱約浮現出人臉,羽寶簪與小殤互望一眼,再次肯定了心中猜想。
「樓蘭一族有保留靈魂的技術嗎?除了靈魂以外,該不會連肉體也被保留下來了吧?」
羽寶簪提出這問題,太陽王淡淡表示,天火襲擊樓蘭之前,樓蘭的研究組織正在進行實驗,有數百人的記憶、腦電波被數位化保存,算是保留了靈魂,這是完全意外的收穫,如果鳳血當真絕嗣,系統會嘗試為這些腦電波製造相應的肉體,讓樓蘭一族復活。
「……真是了不起的技術,然而,要製作肉體容易,但要製造鳳血,恐怕仍不是樓蘭一族的技術能夠做到,這才是此項計劃的主要障礙吧!」
「不錯,多年來這項計劃始終擱淺,便是卡在這個障礙上,機械造不出四靈之血……等候多年,好不容易有兩名適合的繼承者到來,卻偏偏都拒絕繼承。」
「想必很讓你們失望,不過這也不是我們所關心的。」羽寶簪用冷淡的語調回答。「那麼,拒絕的結果呢?要開始新一波的戰鬥嗎?依照你們的作風,拒絕的代價該不會是殺無赦吧?」
「不不不,這一點你誤會了。你們雖然拒絕繼承,但擁有繼承權的你們,對樓蘭仍非常重要,我不會拿你們的安全當作要脅。」
從太陽王的話裡,羽寶簪把握住目前的狀況。以這些機械的程式思維來看,什麼不以安全作要脅絕對是鬼話,如果有實行可能,羽寶簪絕不懷疑這些機械會把人擒住,強行送到王座上舉行繼承儀式。
那麼,想得到的解釋就只有一個,樓蘭的電子系統判斷,成功擒下這兩名繼承人的可能性太低,萬一失敗,弄到玉石俱焚,甚至這兩個人自殺,鳳血就此斷絕,這都是樓蘭現今不能承受的損失,因此,系統才會無奈地讓步,不以安全作要脅。
確認了這點,羽寶簪心下稍安,但仍是不敢大意,生怕這些機械突然起暗算之心,再暗發個什麼超音波或麻痺氣體,那可委實防不勝防。
「……如此說來,我們現在如果要離開,應該不會受到阻攔吧?」
羽寶簪小心地發問,只見太陽王把手一擺,表示他們可以隨意出入樓蘭遺跡,當他們離去後,遺跡會再度轉移位置,並且陷入休眠狀態,直至有人進入,再次將系統啟動。
「話雖如此,但我們離開的時候,你們該不會趁機暗算偷襲吧?」
「呵呵,我們是人工智能,不是人類,是不會說謊的。」
「是啊,你們不會說謊,但偷襲不是說謊,這點並不違背程式的。」
小殤冷冷的諷刺,太陽王並沒有表現出臉紅或是羞愧的樣子,羽寶簪不曉得該不該把這個看成是機械沒有人類的反應,或者是該做什麼別的聯想。
經過考慮,羽寶簪決定先請太陽王幫忙治療孫武,利用樓蘭遺跡的技術,把他嚴重的內外傷做處理,要不然就算能安然離開樓蘭,恐怕出去以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求醫。
「沒有問題,這個要求我們可以辦到。」
圖書館的大門打開,幾輛機械車子緩緩駛入,變化組合成診療台,伸出觸手似的機械臂,開始治療孫武。
羽寶簪婉拒了那些機械對自己的治療,理由很簡單,就是要全神監控這些機械對孫武的治療,要是有什麼不對,馬上出手救人,甚至立刻就可以開戰。
樓蘭的醫療技術超越外界水準,雖然沒有阿鼻血對樓蘭鳳血的共振神效,可以讓內外傷瞬間痊癒,但也比尋常醫生高明得太多,又沒有副作用,可以說是最好的處理。
治療時間估計要個把鐘頭,羽寶簪站在診療台旁邊,目不轉睛地看著孫武,同時也悄悄運氣療傷,腦裡許多念頭此來彼去,饒是她聰慧過人,一時間也被鬧了個心亂如麻,沒發現小殤悄悄地來到身邊。
「喂!你不去治療一下嗎?」
「這個……就先不用了,我其實沒受什麼傷,剛才戰鬥時候受的傷害,不死身都已經治療得差不多了,不用再靠機械治療。」
「是嗎?但我覺得還是去治一治比較好,尤其是你胸口,這麼引人注目的負擔,走路跑步的時候應該很不方便吧?趁著這裡醫療設備好,去治療一下吧!」
聽到這種建議,羽寶簪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這根本就已經算是人身攻擊了,不過……自己倒也能夠理解,為何這女孩一直針對這點攻擊自己就是了。
「……殤小姐,其實……再過些時候……」
羽寶簪壓低了聲音:「……你也會有的。」
小殤聞言,抬頭看了羽寶簪一眼,表情怪異,像是想要說些什麼,但最後還是把話嚥回去,改為低低的囈語。
「……不過就是一個洋妞罷了,有什麼了不起的?誰會羨慕那種東西啊……」
聽到的話是這樣,但羽寶簪卻聽出了話裡的另一層意思,她伸出手,像是安慰小孩子般摸摸小殤的頭。和小殤言詞交鋒的機會不少,不過有那麼明顯佔到上風的感覺,這種經驗倒還是第一次……
忽然間,羽寶簪想到了一個問題,自己現在紅髮金瞳的模樣,是解除偽裝之後的真面目,以域外人士的標準來說,這並不是什麼很奇特的樣子,但孫武也同樣流著樓蘭之血,那他現在的樣子是真實面目嗎?
很顯然的一點,孫武自己並不曉得身上有鳳血存在,肯定也不會對自己的外表覺得有什麼奇怪,換句話說,如果他現在的相貌是偽裝而成,那肯定是從小時候就開始了,要不然,孫武不會沒察覺到……又或者,現在這樣便是孫武的真實相貌,那麼,他體內的鳳血必是出了問題,因為在樓蘭一族的歷史上,羽寶簪從沒聽過有黑髮黑瞳的純血樓蘭人存在。
這幾個問題想起來著實令人困擾,羽寶簪想了想,腦中靈光一閃,驚覺自己還在樓蘭之內,雖然樓蘭電子系統所給出的訊息未可盡信,卻仍不失為一個絕佳的情報來源,趁著還沒離開,可以向系統查證問題。
「身為樓蘭王位繼承人之一,我想確認一下,你們說這個少年的繼承順位在我之前,而且是出自太陽王嫡系,是嗎?」
「確實是如此,他體內鳳血的純度之高,實在很驚人,不但遠勝於你,甚至還高過歷任太陽王,堪稱是樓蘭歷史上的新紀錄。」
聽到這樣的解釋,照理說應該是輸得心服口服,但羽寶簪卻不信世上有這樣的異事。鳳血純度極高,這可以說是難得,但純度高到樓蘭一族前所未有,這就是一種「異常」,如果不是扯什麼天縱奇才、天賦大任的鬼話,那麼異常的源頭就是出自人為!
「……你們的意思是,他體內的鳳血……純度高到有問題?我可以這樣理解嗎?」
「不,雖然他的鳳血純度之高,已到一個前所未見的程度,從生物學的角度來看,系統計算不出任何可能自然生成這種現象,但也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證明這種異常出自人為影響。」
太陽王道:「天火滅族之前,樓蘭曾經對調整鳳血純度做過無數努力,迄今仍沒有一個可行的方法,能夠製造鳳血、改造鳳血純度……或許,若是得到傳說中始祖之人的基因資料,那是大有可能在這方面做出突破,但在系統對他所做的掃瞄中,也並沒有這方面的跡象。」
「那……有沒有其他的異常之處呢?」
「確實有,但系統無法對他的血液樣本作進一步分析。」
「為何不能?」
「他體內存在著一個奇特的能量載體,不停地釋放能量,造成的干擾令系統無法深入分析……」
羽寶簪一愣,很快明白太陽王所指的能量載體便是「佛血舍利」,因為「佛血舍利」的存在,血液分析受到了干擾,無法檢測出血液中的秘密。
「佛血舍利」已經和孫武的血肉結合,以樓蘭一族的高明技術,也不曉得能否將之移除,就算可以,現在這樣的情形也不可能放手去做,一切懷疑只能暫且擱下,以後再來查證。
羽寶簪本身的疑惑,大部分都得到解答,她朝昏迷中的孫武看了一眼,想到孫武甦醒之後,恐怕要立刻趕著離開,沒有時間再多問什麼,而他會想要知道的最後一件事,自己大概猜得到,就替他提出吧!
「……西門朱玉與樓蘭的恩怨,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樓蘭受天火滅族,這件事和西門朱玉有什麼關係?」
孫武在幻境中所看到的最後一段回憶,羽寶簪並沒有看到,可是剛才失去意識、遭到控制的時候,羽寶簪很清楚地感受到,那些怨魂深刻入骨的恨意。這股恨意非比尋常,直指西門朱玉而發,絕不會是普通的誤會。
「當初……西門朱玉與太陽王擊掌為約,要收拾中土的亂局,還要解決天妖的威脅。為了讓事情順利進行,西門朱玉離開時,太陽王將鎮族之寶相贈,這件寶物的外流,削弱了樓蘭的實力……」
「為了要在最後收拾天妖,一場惡鬥難免,太陽王閉關修練,拼著大損真元,希望速成樓蘭最強絕學,不料天火降臨,太陽王未能以完全狀況抵抗,又無法以鎮族之寶增幅力量,發動我族的重武器,最終導致樓蘭在天火之下潰滅。」
「所謂的天火,其實出自人為,是當日始祖之人降臨大地時,所使用的一件超強力法寶,最初由樓蘭鳳族保管,後來失落中土,這件法寶在特殊情形下,能夠引動天火轟擊大地,屬性上先天克制樓蘭鳳族,歷任太陽王從即位那天起,就一直維持警戒,預備有朝一日天火來襲時,能夠有足夠力量應對。」
「西門朱玉離去之前,曾允諾會破壞這件遺落中土的法寶,永除後憂,太陽王將我族中關於那件寶物的啟動、摧毀之法完全告知,但西門朱玉離去之後不久,天火便降臨樓蘭,使得樓蘭滅族,這很明顯是西門朱玉背叛了樓蘭,利用太陽王的信任與所給情報,設計局面,讓樓蘭一夕覆滅。」
長長一串話聽下來,羽寶簪呆若木雞,這些全都是她從未聽過的事,怎麼也想像不到樓蘭之所以滅亡,背後還有這麼複雜的故事。
天火滅族並非偶然,是一件超級法寶運作的結果,這件法寶的威力匪夷所思,自己居然不知道它的存在?從這些事情聽起來,似乎沒有什麼直接證據能證明是西門朱玉設局覆滅樓蘭,但不可否認的一點,就是西門朱玉與此事絕對脫不了干係!
不過,太陽王交付西門朱玉的鎮族之寶,不曉得是什麼樣的法寶?雖然西門寶藏名動天下,但西門朱玉生前是靠著絕世武功行走江湖,沒聽說他用過什麼強大法寶,那件鎮族之寶到底是什麼?又失落到哪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