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問孫武對樓蘭一族的感覺如何,其實是還不錯的。雖然進入遺跡後,就和敵人乒乒乓乓地打個不停,又有同伴為此而亡故,但那都和遺跡本身沒有什麼關係。
當年樓蘭一族還存在的時候,他們用智慧與創造力,建造了一座這麼宏偉的都市,無論是建築式樣或是整體構思,都完全超越、脫離當代水準,讓孫武覺得好像來到異世界,所見所聞,大開眼界。
聖殿裡頭的三角錐體上,雕刻著古怪的符文,只要被觸動,符文所記載的訊息就能夠化做影像,直接灌入觀看者的腦海;如果從都市的正上方躍下,則會有完善的保護措施,控制重力,不會讓人直摔落地,粉身碎骨,如果這些技術能夠完全公開,不曉得能夠帶給人們多大的方便。
在三人緩慢下墜的途中,一隻巴掌大的機械鳥高速飛近,繞著三人打了一個轉,好像在確認什麼,跟著就掉頭飛走,速度奇快,讓孫武來不及攔阻。
「那個東西,不曉得是什麼?」
孫武問羽寶簪,得到的回應自然是搖頭,但在機械鳥飛走的同時,地面上忽然響起機械運轉的聲音,有三輛模樣像是蛋殼似的橢圓車,從數百尺外駛來,看它們所行的方向,正是三人的落地點。
當那三輛無人駕駛的蛋殼車來到面前,對著三人自動打開車門時,三人的抉擇立刻變得非常簡單:上不上車?
顧慮到可能的風險,三人並沒有各上一部車,孫武帶著小殤上了一部車,羽寶簪單獨坐上一部車。車門一關閉,立刻自動往前走,行駛速度很快,穿街過巷,來到一幢建築物裡,甫一進入大門,寂靜的空間內忽然機器聲大作,許多儀器、管線放了下來。
孫武驚疑不定,不清楚這些設備是什麼東西,是羽寶簪先反應過來,表示這些很可能是醫護設備,孫武才大著膽子,讓這些儀器與管線碰觸自己。
事實證明,羽寶簪的判斷沒有錯,這些機械確實是醫護設備,先是簡單地為三人做了粗略掃瞄,三個光圈分別從三人的頭部掃到腳部,取得三人的身體狀況資料,接著便開始進行治療。
孫武起初很擔心,因為樓蘭一族滅亡多年,這些機械設備在當年早已毀壞,是因為多年以來在地底下修復整建,才得以重新運作,但機械設備可以重建,藥物卻不可能重新採集、無中生有,一旦沒有了那些藥草,這些設備會不會變成半調子?用這些半調子設備來治療,結果會不會是自尋死路?
然而,情形卻完全出乎孫武的意料之外,樓蘭一族的醫療設備極為先進,治療方式上早也完全脫離傳統醫藥,反而是利用電波、光線做為醫療工具。孫武也弄不清楚那些藍光、黃光、紫光是什麼東西,但那些光線確實有效,當那些光線反覆掃過,受傷的部位很快就止痛、止血。
「寶姑娘,好、好厲害喔!我從來都沒有見過這種東西,比小殤的九龍神火罩還要高明!」
孫武對新奇事物的驚喜情緒一向很強,要不是剛剛經歷友人亡故,他不只是說話音調高亢,連眼睛都會放出光來。
相對於孫武,羽寶簪的情緒就冷靜許多,眼睛盯著左右的儀器,像是在戒備著什麼,對自己身上的狀況卻不怎麼在意。
孫武發現了這一點,但是,在這樣的情形下,對陌生機械維持警戒心,這是應有之舉,所以孫武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對,他只是將注意力投向小殤那邊,看著那些機械發出亮光,在小殤身上掃過,各處出血迅速止住,蒼白的臉色漸漸好轉了起來。
或許是因為傷勢嚴重的關係,圍繞在小殤週遭的各種機械,數量是孫武、羽寶簪的好幾倍,各種不同功能的亮光並閃,快速而準確地進行治療。三人都是坐在寬大的躺椅上接受醫治,眼看大小機械起落交錯,動作雖快,卻不嘈雜,一切顯得靜中有序,孫武不由得發出感歎。
「樓蘭一族的技術連結真是全面,我們從半空降落,就有負責警戒的機械來探查,發現我們受傷,馬上準備醫護治療,整個過程一氣連貫,不只是機械高明,背後的規劃與相互連結更是完善……真不愧是樓蘭一族。」
孫武說得興奮,卻聽見羽寶簪低歎了一聲:「就是怕太完善了……樓蘭一族在域外是至高無上的統治者,從來不曾愛好過和平,這些機械對我們太過和善,不像是樓蘭一族的行事風格,我擔心……這是先禮後兵。」
「呃……不會吧?」
才嚷了一聲,周圍七上八下舞動的管線、儀器突然停住,本來流暢的運作好像被什麼東西給卡住,孫武以為是機械年久失修,運行出了問題,還用手敲了敲機器,哪想到這一敲,機械有了反應。兩條正對著孫武、羽寶簪的機械手臂,末端閃起亮光,分別交織組成了一個螢幕,光幕中央是個模糊的影像,但很快地便清晰了起來,顯現出一個圖騰。
「這個圖案……好像是某種鳥啊!」
孫武看那個圖形很像是一隻展動翅膀的鳥兒,左邊、右邊是羽翼,中間是軀體,雖然沒有點出眼睛,但從體態、動作上來看,卻是顧盼生威,極具皇者氣派,看得孫武心中一動。
「這是什麼鳥兒?嗯,頭頂有冠,尾巴曳羽,這……該不會是孔雀吧?」
「……是鳳凰啦!」
旁邊冷不防地冒出一句,孫武轉頭看去,羽寶簪靜靜地看著面前的鳳凰圖騰,眼神坦然,似乎早就知道會有這種事發生,接著又望向少年面前的鳳凰圖騰,點了點頭,彷彿在肯定什麼。
「寶姑娘,怎麼回事啊?你的眼神好奇怪喔!」
孫武提出疑問,忽然聽見耳畔響起了一陣尖銳的高音,很像那種發警報的警笛聲,側眼一看,只見本來圍繞在小殤週遭的治療儀器,警報聲大作,驀地動了起來,機械手臂與管線更像是要刺穿人體般,猛往診療座椅上的女孩插去。
「當心!」
羽寶簪也看見了這一幕,此事在她意料之外,見狀連忙出手救援,和孫武同時動手,很有默契地一個搶人、一個阻截機械的攻擊,在那些機械傷著人體之前,先一步救出了小殤。
情形真是有驚無險!因為就在小殤被拉離躺椅的數秒後,一道綠光噴射而至,竟然將躺椅切成兩半,孫武看到裂開的躺椅殘骸,這才知道那些醫療道具不只能止血,也可以當做武器!
「發生什麼事?機械失靈了嗎?」孫武發勁震斷纏上身的管線,錯愕道:「這該不會就是先禮後兵吧?翻臉翻得太快了。」
羽寶簪道:「不,問題在小殤小姐的身上,一定是剛才機械在治療的時候,同時作了深度掃瞄,在小殤小姐那邊發現了什麼,把她當成極度危險的存在,所以才進行排除。」
「哦,那我要對樓蘭一族的技術重新評估,簡直是太爛了,小殤是極度危險的存在,這種事情居然要做深度掃瞄才知道,我只要看一眼就知道了。」
「這個……要求機械具備第六感,那確實是難了一些。」
玩笑話可以說得輕鬆,但現實狀況卻完全是兩碼子事,危機並未隨著小殤被救出而解決,相反地,一切才剛剛開始。針對小殤的第一波攻擊失敗後,第二波攻擊馬上發動,大批機械手臂與管線狂亂攻來,羽寶簪帶著小殤退至一旁,全由孫武擋住。
救人的醫療器械,也可以用來殺人,但畢竟在先天設計上,這些東西不是專門攻擊用的武器,所以當孫武仗著金鐘罩護體,一陣蠻扯亂擊,打斷了不少管線、金屬手臂,羽寶簪再發兩支火羽,掀起連串爆炸,海快地就將第二輪攻擊結束了。
孫武喘了一口氣:「好了,應該可以休息一下了,我們破壞了那麼多設備,我就不信可以馬上自動修復,他們不會那麼快又發動攻擊的。」
羽寶簪搖頭道:「我不敢那麼樂觀,剛剛孫掌門不是說,這裡的設備聯結非常全面嗎?我也有同感,那麼……我們破壞了這裡的機械,其他地方應該要有反應了。」
一句話剛剛說完,外頭轟然一聲,這幢建築物的大門驟然被打破,幾根黑黝黝的長東西,弄碎玻璃門伸了進來。
「這是……」
確認那幾根黑黝黝的長東西是炮管,不需要花多少時間,而被幾根炮管當頭指住,更絕不是一種舒服的感覺,孫武臉色一變,羽寶簪緊急背起小殤,拉著少年往側面的窗口衝去。
「轟!」
一聲巨響,幾根炮管同時開炮,重火力轟擊之下,三人所在的房間被炸得面目全非,牆壁倒塌,而整幢建築物更因此坍塌倒下,經歷十幾年光陰才修復完全的樓房,瞬間又化為一片殘磚碎瓦。
孫武三人在千鈞一髮之際逃出,沒有被砸下的屋瓦所傷,但是到了外面,卻發現情勢更加惡劣,十幾台裝載有長長炮管的奇異車輛,將這附近包圍得水洩不通,沒留下一絲空隙,三人雖然衝出了建築物,卻被這十幾台戰車團團包圍。
這些戰車炮擊時的威力,剛剛才親自體驗過,假如還運得起金鐘罩第七關,確實是可以硬碰硬來玩玩看,但現在……孫武一點都不想去挨轟,尤其是在還有其他方法的時候。
「硬穿過去!這些東西火力很強,動作一定沒那麼靈活,我們從空隙強鑽出去,可以做到的!」
孫武判斷情勢,信心十足,其實他還忘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即使強衝不成,羽寶簪的「鳳娉翱翔」仍然可以帶著三人飛上天,從這個包圍圈中逃出。
情形看似如此,不過當一陣奇異的嗡嗡聲響起後,局面立刻產生改變。天上忽然飛來一大片黑雲,看起來很像是鳥群,但孫武很清楚這裡不會有生物,至少,地底下不該存在著鳥群,所以那一定是群機械鳥。
黑雲再靠近一點後,孫武開始清楚辨認那些機械鳥的狀況,每一隻都與鶴同高,腿部細細長長,翅膀寬大,姑且不論性能如何,但是在看清這些鐵鳥造型的那一瞬間,孫武很想把剛才對樓蘭一族的誇獎全部收回。
那些鳥……都長著人類的面孔,雖然體型像鶴,但卻都生著人面,細長的鶴頸上有著人臉,每一張臉的長相都不同,幾百隻人面鶴一下子飛來,那種感覺看來實在是很噁心。
「樓蘭一族……心態上真是滿變態的。」
孫武的感歎有其根據,但現在卻是一個很糟糕的場合,大群人面鶴自八方而來,不只是包圍,還發動了射擊。
火力和戰車不能比,這些人面鶴發射的是鐵彈和破壞光束,雖然殺傷力沒有戰車巨炮強,可是速度卻快很多,大老遠就掃射過來,攻擊模式更是變化多端,一下子集中、一下子覆蓋整個區域,有時候還直接對準目標,衝下來自爆。
幾百隻人面鶴的複合式攻擊,弄得孫武進退維谷,雖然還無法對他造成實質威脅,但卻有效地拖慢了他本來就不快的動作,如此一來,戰車巨炮的殺傷力頓時激增,由人面鶴牽制孫武等人的動作,當三人被逼迫至「死位」、進退不得後,重炮便立刻開始集中轟炸。
反覆幾次下來,孫武三人狼狽之至,身上又多添了幾道傷口,最後是靠孫武奮起神功,憑金鐘罩硬擋重炮攻擊,不管三七二十一直衝前去,砸毀了幾輛戰車,羽寶簪發射羽毛助攻,引起連鎖爆炸,這才破開包圍網,讓三人得以突圍。
能夠成功突圍是好事,不過孫武卻沒有任何輕鬆的感覺,因為先前的經驗已讓他明白,只要這座都市仍能持續運作,那麼針對自己的包圍網就會一張接著一張地展開,直到自己被毀滅,或是這座都市的系統停止運作為止。
讓自己被毀滅,這是無論如何都沒得商量的,但如果說要停止這座城市的機能……這種事孫武想都不敢想,雖然樓蘭一族已滅,沒有人操縱這些機械,威力受到限制,但要憑己方這三個人找到樓蘭一族的機械樞紐,還要攻破層層防禦網,這種事……孫武光想就知道自己沒這本事。
「孫掌門,我們沒有太多時間,下一波攻擊很快就會到,硬碰硬的話,早晚會力竭身亡,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先找個地方躲一下。」
「躲?這主意不賴,但我們可以躲到哪裡去?」
「前面有個金屬蓋子,應該是地下水道的入口,我們可以去那裡頭躲躲。」
「地下水道?有沒有搞錯,這裡可是沙漠啊!」
「……顯然當年的樓蘭一族並不是在沙漠裡頭。」
簡短說了幾句,孫武也沒有反駁的餘地,馬上當開路先鋒,往前衝到那個金屬蓋子旁邊,一下把蓋子掀開,和羽寶簪一起進入地下。
眾人所在的位置,本來是在大沙海內,後來樓蘭遺跡在此聚合,整個位置就亂掉了,孫武也搞不清楚自己到底在什麼地方,但從金屬蓋子下去,進入舊時樓蘭一族的地下水道,只覺得裡頭非常陰涼,沒有積水,看來重新修復地下水道時,是完全比照舊有設計,無視實際情形。
「寶姑娘,上面的聲音好像慢慢安靜下來了,是不是我們躲到這裡,那些東西就找不到我們了?」
「我不敢這麼奢望,只不過是躲在地下,就想要瞞過那些機器,樓蘭一族的技術應該不會只有如此而已。趁著新一波攻勢尚未發動,我們還是走遠一點吧!」
綜觀當前局勢,走得遠一點未必就能安全,但待在原地也不見得就是安全保障,孫武想了一想,還是決定往深處走。
朝更深的地方走,並不是要一直走,畢竟三人的手上沒有地圖,如果這麼一直走下去,只會變成探索地下水道之旅,要是莫名其妙繞城一圈,那就非常搞笑了,所以孫武的想法很簡單,就是找一處僻靜所在,稍稍休息後再做打算。
不久之後,三人在一處較為寬廣的乾燥轉角處休息,喘一口氣。
在剛剛的戰鬥中,小殤可以說是最輕鬆舒服的一個,不是被羽寶簪給抱著,就是給孫武背著,從頭到尾都被保護得好好,要不是環境太爛,其實真是個很好的睡眠機會。
然而,考慮到身體狀況,小殤的情形又很不樂觀,孫武甚至到現在都還想不出來,小殤是怎麼弄成這樣的,如果要說是下墜之中,被岩石給砸傷,那怎麼也不會搞到體內像是被炸彈炸過一樣,這種傷勢……實在是很匪夷所思。
不幸中的大幸是,剛才樓蘭一族的先進醫療設備,幫三人做了很好的處理,雖然沒有讓傷勢痊癒,但情形已好轉不少,小殤更是脫離生命危險,因此孫武得以安心不少。
「寶姑娘,小殤的傷勢很怪,你有什麼看法?」
「沒有。有另外一件事讓我很在意,樓蘭一族的機械幫我們做治療,同時也做了檢查,很明顯地是在檢查中發現了某種東西後,才開始對我們發動攻擊,你覺得那些機械發現了什麼?」
「這個……」
孫武為之語塞,不是想不到答案,而是因為回想到那些機械似乎是在檢查小殤的時候,發出警報聲,並且對她發動攻擊,自己和羽寶簪是因為守護小殤,才連帶成為被攻擊目標。
所以,樓蘭一族的機械,並沒有強行排除自己和羽寶簪的打算,所有攻擊都只針對小殤?
這個結論孫武想到了,但卻很難說出口,因為自己不可能為了這個理由撇下小殤,可是如果堅持保護小殤,那便會連累羽寶簪,這種話……不曉得該怎麼啟齒。
如果是村長老爹在此,大概會很豪邁地狂笑,一掌拍在羽寶簪肩頭,說一聲「娃兒你真倒楣,被我們給連累了,哈哈哈」;即使換成路飛揚,處理方法也大同小異,但孫武還沒有成熟到能把這種事淡然處之的程度,只覺得嘴巴像是有千斤重,不知道該怎麼說比較好。
最後,還是由羽寶簪自己解決了這個問題。看出了孫武的心思,她微笑著表態了。
「請不用替我擔心。」
羽寶簪笑道:「現在大家同坐一條船上,同甘共苦本來就是應該的,不用擔心什麼連累不連累的,不過,比起這個問題,其實伽利拉斯先生所留下的訊息,才是最重要的啊!」
處理了孫武的問題之餘,更把話題帶開,羽寶簪的高明手腕,巧妙地化解了尷尬場面,而這份體貼更讓孫武感到窩心,過去曾給他這種感覺的,只有香菱一個,現在羽寶簪也表現了同樣的體貼,這讓孫武覺得很有意思。
(該不會……萬紫樓的女孩子,都是這麼溫柔體貼吧?那就難怪會這麼搶手了,不過……萬紫樓不是妓院嗎?怎麼好像變成新娘培育學校了?)
這念頭有點好笑,但孫武很快便回過神來,思考羽寶簪所提出的問題。
伽利拉斯臨死前所透漏的訊息,實在很重要,讓孫武來到域外後所生出的懷疑得到了肯定。心眼宗這個古怪門派確實不是表面上看來那麼簡單,它的改頭換面,不但牽涉到大武王朝一手建立起的間諜組織,現在更已經被河洛劍派所掌握。
之前孫武雖然知道心眼宗在域外的勢力強大,但多少還有些朦朧模糊,現在完全弄清楚,赫然發現自己要面對的,竟然是兩大聖宗之一,那個感覺登時都不同了。
「要和河洛劍派對抗,我……我們的實力好像不太夠,我是說……河洛劍派是兩大聖宗之一,高手如雲,我們怎麼可能打得過啊?」
孫武的話,引來羽寶簪一笑。
「孫掌門此言差矣,兩大聖宗之一又如何?你也是慈航靜殿的掌門啊!慈航靜殿何嘗不是高手輩出,但環顧慈航靜殿眼下的高手,除了苦……涼茶大師本人,其餘能與你相提並論的,恐怕也沒有幾個。」
「但是……河洛劍派除了高手,還有很強的法寶啊!我們和心眼宗幾次交手,在法寶上吃了很大的虧,要是像大地神戟那樣的東西還有幾枝,我連戰鬥機會都沒有了。」
「河洛派的武技確實神妙,尤其是他們以靜制動、借力打力的技巧,天下一絕,練到極深處,一羽之力能制世上剛強,不過據我的瞭解,河洛劍派很多的高等武技也必須承受高風險,像是心眼宗主、地司祭兩人合力,引導你我內力互攻的手法,背後的風險應該很大,稍微有點閃失,就會在本身全不設防的情形下,承受你我內力夾攻,瞬間慘死當場。」
羽寶簪道:「至於河洛派的法寶,確實是有不少厲害的東西,想必這十幾年來在域外挖掘遺跡,獲益不少。但是像大地神戟這類的超級法寶,歷史上出名的也就那幾件,使用上也有很多限制,如果我們先擬定策略,雖不能說會穩贏,但絕不會像現在這樣被打得一面倒。」
聽羽寶簪這麼一說,孫武信心頓增,覺得只要做好準備,在戰鬥中取勝並不是那麼難的事,特別是這次見識過敵人的戰法,下次就不會那麼容易為敵所趁。
相較之下,伽利拉斯所透漏的另一個訊息,反而比較難處理。
心眼宗利用易容的方法,將幾名重要人士暗中替換、取代,然後奪取大權。儘管伽利拉斯說被替換掉的人不多,但他也特別點出,龜茲有人被替換掉了!
這種戰術如果被列為不得已而用之的手段,心眼宗當然不會隨便去替換個小書記官,要換也是換個能夠影響龜茲的大人物,而從實際情況來推測,最符合這些可能的人選似乎就是……
「寶姑娘,你覺得……阿古布拉王有可能被替換掉嗎?現在龜茲的那個阿古布拉王,會不會是假的啊?」
「我只能說……一切都是有可能的。」
羽寶簪說得委婉,卻也是事實,目前可供判斷的資料實在太少,他們甚至連阿古布拉王的面都沒見過,要去推論人家的真假,那是怎樣都判斷不出來的。
「如果阿古布拉王是假的,那就很棘手了,咦?其實這樣反而比較好搞定,要是人還沒被滅口,只要我們能把真人救出來,揭發壞人的假面具,一切問題就可以解決,不用像瞎子摸像一樣,搞了半天還搞不清楚該做什麼。」
孫武說得興奮,羽寶簪也點了點頭:「是這樣子沒錯,不過,還有另外一個問題,是我比較顧慮的。」
這個問題就是河洛劍派的狀況,在伽利拉斯說出秘密時,羽寶簪特別注意到,有一個重點伽利拉斯未有提及。
河洛劍派支配著心眼宗,也完全掌握了大武王朝在域外的勢力,更陸續派遣高手前來,增強在域外的實力,這一切肯定是河洛劍派領導階層的共識,絕不可能是一、兩個人專斷獨行的結果,然而,領導階層的共識卻不等於最高領導人的指示,在伽利拉斯說出的訊息中,沒有半句提及長河真人的想法。
這聽起來很不正常,因為這麼大的一件事,不可能瞞過長河真人,也不可能在長河真人的反對下進行。最合理的解釋,就是長河真人在背後主導著這一切,但伽利拉斯最後沒說完的那句話,卻讓羽寶簪有了另一個想法。
「其實,我最近很懷疑,除了龜茲以外,可能連長河真人都……」
這句話沒有說完,但意思卻不難理解,很明顯地是在說,除了龜茲以外,可能連長河真人都被替換掉了。換句話說,長河真人不贊成河洛劍派向域外發展的計劃,遭到派中高手暗算,所以,這些高手是將掌門人排除後,才來進行這些計劃。
「……從道理上來講,這個推論是有可能的,長河真人多年來以閉關修練為名,幾乎不在門徒之前露面,的確有可能被替換掉,大家看到遠遠露臉的其實只是個替身。」
羽寶簪歎道:「但這也僅是個可能而已,因為如果這樣就要拿來當證據,那陸雲樵陸主席也是平時不露面,早就該被替換上一百幾十遍了。」
同樣都是情報太少,沒法判斷出什麼具體東西,孫武點了點頭,贊同羽寶簪的想法,剛要開口說話,羽寶簪忽然身子一軟,香軟嬌軀柔若無骨,直往少年的肩頭倒下,貼靠在肩上。
「呃!」
突如其來的震驚,孫武如坐針氈,整個身體完全僵住,嗅著撲向鼻端的幽香,大氣也不敢喘一下,不曉得羽寶簪為何會忽然來這麼一著。
「寶、寶姑娘,你別戲……」
本來是想請羽寶簪別再戲弄自己,但話到嘴邊說不出去,而且整個身體開始酥軟無力,腦裡也越來越昏沉,這時孫武才終於明白過來。
新一波攻擊早已開始,只不過不是有形的正面攻擊,而是無色無味的麻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