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何嘯這邊和阿麗盡享人間至樂的時候,油頭小子那邊卻正受著他老頭子的嚴厲訓斥。只見此時油頭小子已經換上了長衣長褲,但樣子卻仍顯狼狽,正垂頭喪氣得站在一個約莫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面前,一言不發,乖乖挨訓。
該中年男人五短身材,穿著馬褂馬褲,其貌不揚。但眉宇之間卻頭著一股威嚴,還隱隱帶著一絲陰鷙狠毒之氣,令人有些望而生畏。
他就是這油頭小子的父親,名叫黃三虎,人稱虎爺,是臨海頗有名氣的一個黑道老大。當然,只有熟悉他底細的人才知道他是一個黑道中人,而不熟悉他的人只當他是一個普通的成功商人而已。他旗下經營著一家大型娛樂城,還有分散在臨海的好幾家迪吧,酒吧。另外他還把持著臨海市的長途運輸業。這些生意他其實都不是在合法經營,什麼娛樂城,酒吧,迪吧之類的,他在裡面暗賣搖頭丸,大麻等毒品,以牟取暴利。而長途運輸業更是他獨家霸佔,然而他本身就沒有一輛大卡車,可任何一個想在臨海做長途運輸的司機都必須向他交一定數額的份子錢,否則就別想在這一行混,這已經是做長途運輸這一行裡面的規矩了。
當然,這個黃三虎也並不是一個只會收錢而不會辦事的泛泛之輩。他雖然收了每一個在臨海做長途運輸生意的司機的錢,但他也會保證每一個司機都有活拉且不會引起價格競爭,因此這裡的司機不需要像其他地方的司機那樣只有靠超載才能維持贏利,所以大部分司機都心甘情願得交這筆錢。只有少數司機不想交錢或者是想降低運輸價格來拉生意,結果不是車被砸就是人被痛毆一頓。這些年來,黃三虎就是靠這些恩威並施的手段壟斷了這裡的長途運輸業。而不是這個行業的局外人根本不會想到這個看起來欣欣向榮,蓬勃發展的長途運輸業竟然被一個黑道中人長期把持著。
黃三虎坐在一張太師椅上,沉著臉看著眼前這個不爭氣的兒子。原來這油頭小子就是黃三虎唯一的兒子,名叫黃飛。因為黃三虎就他這麼唯一的一個兒子,所以從小就百般溺愛,放縱嬌慣。黃飛這小子初中沒畢業就輟學在家了,整天和一些狐朋狗友吃喝玩樂,招搖過市。而黃三虎平時也挺忙,沒時間管教,再說他也不指望這小子能考上大學,謀個一官半職替他們黃家光宗耀祖。另外他錢也有的是,只要不那麼窮奢極侈的亂花,也夠兩輩子用了,所以黃三虎基本對他這個寶貝兒子是沒什麼要求的,要錢就給錢,泡妞玩女人都隨他去,可沒想到這個小子是越來越不像話了。
幾天之前,黃飛和幾個酒肉朋友沒事去一所中學裡溜躂,在那裡看上了一位漂亮女生,上前調戲不成後惱羞成怒,在女生回家的路上把該女生強行拉到車上,然後將車開到郊外將那個女生強姦了。後來女生的家長要告他,然而黃三虎在公檢法等機關裡都有頗深的關係。於是他們把這件事暫時給壓了下來並及時通知了黃三虎。黃三虎聞言後是又氣又急,恨鐵不成鋼,可氣歸氣,救還是要救的,誰叫他是自己的兒子呢?於是黃三虎派人找到那個女生的家長,當場扔給他們二十萬塊錢並附上三顆子彈威脅他們說:「這些錢足以買他們一家人的性命了,如果他們再不識相,執迷不悟,繼續上告的話,那下次送來的就是三顆彈頭了,你們自己看著辦吧。」說完後,那幫人就丟下二十萬元現金和三顆子彈揚長而去了。女生一家害怕了,受下錢也不再告了。
事情就這麼平息了,平息過後,黃三虎狠狠得將黃飛訓斥了一頓,罵他是一個只知道吃喝玩樂而不會掙錢的敗家子。黃飛不服氣,為了向他老頭證明他也會掙錢,於是就出現了敲詐何嘯的那一幕。
黃飛這下是吃了大虧,只見他哭喪著臉說:「爸,你可要替我出這口氣啊,要不然我以後沒法在臨海混了。」
「住口!」黃三虎喝道,「你這個不爭氣的東西,整天在外面給我惹事生非,丟我的臉,你還混什麼混?以後給我呆在家裡,哪也不許去。」黃三虎話雖這麼說,但心裡卻還是十分心疼黃飛的,看到自己的愛子被人家整地如此狼狽不堪,自己也是顏面盡掃,心中惱怒。可他畢竟是經過大風大浪之人,處事不像年輕人那樣衝動,在沒有弄清對方身份之前他是不會輕易出手的。
黃飛依舊不服氣道:「不是我沒用,而是對方人多勢眾,我們寡不敵眾啊。那傢伙本來還想砍我一隻手呢,幸虧我機靈,用花言巧語蒙住了他們,然後乘他們不注意跳車跑了。」這時候黃飛根本不提自己在人家手裡的糗事,反而信口開河,把自己說成了007式的人物,全然忘記了自己能夠這麼快回來還是因為把自己的女朋友讓給人家才換來的。
「行了行了,你回自己房間吧。這件事情我會處理的,不會讓你就這麼白白的被那兩個小子打的。」黃三虎揮揮手說。
得到了父親答應替他出這口氣的承諾,黃飛心中自是欣喜,身上的疼痛也彷彿消去了不少。他對他父親的能耐還是很有信心的,他想只要他父親一出手那就沒有擺不平的事,相信用不了多長時間他就可以親手修理那兩個小子了。於是興高采烈得回到自己的房間去了,完全忘記了剛才的屈辱與恐懼以及阿麗現在的狀況。
黃飛剛上樓回到自己的房間,門外就走進來一個約三十歲左右的男人,長的尖嘴猴腮,模樣猥瑣。黃三虎一見到此人便沉聲問:「怎麼樣?查到那兩個小子的來歷了嗎?」
男人彎腰恭恭敬敬道:「查清楚了,虎爺,這兩個小子都是有點來頭的人,不大好對付啊!他們一個是天方公司的總經理,名叫何嘯。另一個是正光基金的投資部經理,名叫楊樂天,是何嘯的朋友。」
「也不過就是一個總經理,一個小小的部門經理罷了,有什麼來頭?明天你帶幾個兄弟好好教訓他們一下,敢欺負我的兒子?媽的!」黃三虎掐滅煙頭道。
「虎爺,不可魯莽啊!這兩個小子確實都是有點來頭的。那個姓楊的雖然只是一個小小的部門經理,但他卻是他們總經理於潔手下的紅人,於潔這個娘們可不能小覷啊,她可是黑白兩道都比較吃的開,最近又聽說她和林副市長搭上了鉤,可不好對付啊!還有,聽說那個小子最近和巨龍集團老闆的千金,叫什麼袁婷婷的,正打地火熱,所以我們更不可輕舉妄動。另一個姓何的小子就更有來頭了,何嘯這個名字虎爺您可能沒聽說過,但他的老頭子我想虎爺您肯定是有所耳聞。」
「哦?」黃三虎想了一會說,「難不成是地產大王何國慶?」
「虎爺英明!正是此人。此人在臨海乃至全國的地產界都是數得上的人物,就連臨海的市委書記,市長都要給他幾分面子,所以……」男人沒有繼續說下去了,但意思是再明顯不過了,就是不能對這兩個人像對其他人那樣,斷指割筋,暴打一頓。
「那依你之見,我們該怎麼辦?難不成就這麼算了?我們家小飛就這麼白白得讓他們打了一頓外加羞辱一番,這叫我的老臉往哪擱?以後我還怎麼帶著兄弟在臨海混?同道中人知道了還不笑話死我?」黃三虎氣呼呼得說。
猥瑣男人想了一會說:「既然暗的不行那我們就來明的。」
「明的?什麼意思?」
「就是去公安局告那兩個小子打人啊。」
「這……這能行嗎?畢竟是小飛敲詐人家在前,我們也不佔理啊。」黃三虎面露難色道。
「虎爺,誰說我們敲詐人家了?我們根本是什麼都沒做,是那兩個小子先挑釁的,這事酒吧裡的工作人員都可以作證啊。」猥瑣男人奸笑著說。
黃三虎先是一愣,隨即就明白過來,那酒吧是自己名下的產業,那裡的工作人員還不是自己要他們怎麼說他們就怎麼說嘛。黃三虎笑著指著猥瑣男人說:「你啊,真不愧是我的師爺,我的智囊啊!好,就按你說地辦。」
清晨,一陣悅耳的手機自動鬧鈴音將楊樂天從睡夢中驚醒,看了看時間,已經是八點了。隨便洗漱一把後,楊樂天就準備退房上班去了。剛打開房門就看見何嘯和阿麗也正好從他們的房間裡走了出來。與昨晚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昨晚阿麗進何嘯房間之前一直都是面色蒼白,毫無血色,估計是嚇的;而何嘯則是面色紅潤,估計是由於出了胸中這口惡氣,興奮所致。然而現在卻是正好相反,阿麗面色紅潤無比,神采飛揚,而何嘯卻變成了面色蒼白,像是生了一場大病似的。
「早,老大!」
「早上好!」楊樂天見何嘯這樣不由是暗暗好笑,心想:「這也不知道是誰玩誰?」
雖然對他們面色不同的原因,楊樂天是心知肚明,但眼前這情形還是讓他有點吃驚,昨晚對何嘯還是畏之如虎,唯唯諾諾的阿麗像是變成了一個人,只見她挽著何嘯的手,頭靠在他肩膀上,一幅小鳥依人狀。如果不是知道昨晚的事,楊樂天還以為這是何嘯新交的女朋友呢。
「你們這是……」楊樂天指著他倆有點疑惑。
「嘿嘿!」何嘯得意的一笑,然後對阿麗說:「這是我最好的朋友,名叫楊樂天,你就叫他楊哥吧。」
阿麗羞澀得沖楊樂天一笑,甜甜得叫了一聲:「楊哥。」
楊樂天聽到如此甜的發膩的聲音簡直不敢相信眼前這個清純乖巧的女孩就是昨晚那個濃妝艷抹,滿嘴「老娘老娘」的小太妹。何嘯看著楊樂天這有點發懵的表情不由笑了,笑地很得意,說:「現在阿麗是我的女人了,和那個油頭小子沒關係了。」
楊樂天沖何嘯一豎大拇指道:「行啊,你小子,真有你的!」心中卻對何嘯這做法有些不以為然,暗想:「這女人玩玩也就行了,何必搞地像自己女朋友似的呢?以你現在的身份地位還不至於要揀人家的破鞋穿吧。」可轉念一想,「這事也不用我多慮了,這小子對哪個女人動過真情啊?說不定出了這個酒店他就將這個阿麗踢到了一邊了。」
正想著,何嘯說:「老大,你去上班吧,把房卡給我,我去前台結帳。」
「那好,我上班去了,我們電話聯繫。」楊樂天也不跟他客氣,將房卡塞到何嘯手裡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