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沅把兩年多前坐公車時,如何被沈賓摸屁股,公車司機如何把公車開到派出所,沈賓如何被抓,一直到沈賓判坐牢,以及早上因為車子壞了坐公車時,又巧遇沈賓,誤會沈賓的過程細說了一遍,就如同講故事那樣,聽得席婧目瞪口呆:「原來還有這麼曲折的事兒,也不見你跟我提起,哎喲,這麼說,他做過牢。」
席沅急道:「他又不是什麼大奸大惡的壞蛋,只是個誤會。」
席婧還是不放心:「他摸過你屁股,肯定好色。」席沅卻很不以為然:「這世界的男人哪個是好東西,哪個不好色,我敢說,他比我的風流姐夫老實多了。」
席婧發飆:「你再說天澤,我就不聘他。」席沅一聽,罕有地順從:「我不說,我不說了。」
席婧翻翻大眼睛:「怎麼聯繫他。」
「我有他的電話。」席沅興奮得不行,忽然,她目光如炬,嘴角掛冷笑:「哦不,這傢伙蠻傲氣的,如果他知道是我推薦,他說不准就不來了,他不是認識你們的物業嗎,叫物業找他。」
席婧也翻動她的大眼睛:「先說好啊,如果他有什麼不規矩的地方,就算我這個做姐姐的給妹妹面子,別人也不認賬,到時候,你可別怪我叫他滾蛋。」
「那當然。」席沅嬌笑著親了姐姐一口就告辭了,席婧也深知妹妹是工作狂,也不挽留了。
送走席沅後,席婧打電話到小區物業處,讓楊四月找沈賓明天來上班,這消息把楊四月樂壞了,他趕緊給沈賓打去電話,那是千叮囑,萬叮囑,要沈賓明兒早上準時九點到天賜小區,千萬別遲到,沈賓沒想到峰迴路轉,心裡也很高興,自然是滿口答應。
躺在出租屋的床上,沈賓卻不見得有多高興,他拿著席沅的名片愣愣出神,兩年前的那一幕又浮現眼前,沈賓依然對席沅那大肥臀有清晰的手感,他不知道席沅的年紀,兩年前的席沅沒有現在這麼豐腴豐滿,卻似乎更有韻味了,大肥臀更挺更翹。沈賓是孤兒,孤兒的內心對年長成熟的女性有天然的偏愛,對豐乳肥臀有天然癡迷,他忽然很想去席沅的公司做保安,哪怕薪水遠遠不及泳池清潔工。
「那趙夫人有點眼熟。」
沈賓想起了席婧,他還不知道席婧的芳名,只知道她叫趙夫人,沈賓覺得『趙夫人』面熟,但一時又想不起在什麼地方見過,困意襲來,累了一天的沈賓昏昏睡去,他洗了澡,他絕不是臭男人。
回到公司的席沅也洗了澡,洗了很長時間,彷彿要把早上在公車上遭受的玷污洗乾淨。
見席沅洗了足足一個小時才洗完,在辦公室裡等得不耐煩的伊娃疑惑道:「你是不是心理有陰影。」
席沅一邊擦著頭髮,一邊在從辦公室的一隻壁櫃裡拿出了新衣服,她有強烈的潔癖,在街上臨時買的衣服這會也扔了,連高跟鞋,以及內衣內褲,統統都不要了,她沒隱瞞:「換你也有心理陰影。」
伊娃搖頭歎息,她也有潔癖,不過,跟席沅比起來,簡直是小巫見大巫,她定定地看著席沅換衣服,心跳加劇,她喜歡席沅的身材,喜歡席沅的渾圓臀部,喜歡席沅的高聳挺拔的乳房,這是伊娃見過最美的乳房和臀部。
從英國威靈頓時裝學院畢業,伊娃就進入了SMT公司,是總公司的資深設計師,後來調來了中華分部,擔任設計主管,她的資歷甚至比席沅還老,年紀也比席沅大一歲,但她心甘情願做席沅的下屬,因為席沅有能力,有魅力,還很美麗,她的美麗不僅吸引男人,也強烈吸引伊娃,她們相處愉快,工作配合,交情深厚,也許因為她們都有潔癖,也許她們都眼角清高,以至於三十多歲的了,她們還是剩女,兩顆超級鑽石剩女。
換好了白領的標準制服,席沅在她的極美櫻唇塗上了淡淡的口紅,這是她唯一的化妝,她不需要別的化妝,一直素顏,她天生麗質,絕色非凡,在這一點上,伊娃同樣甘拜下風,她沒有絲毫嫉妒,而是崇拜席沅。
「你說,他是去你姐那邊做清潔工,還是來我們這裡做保安。」伊娃饒有興趣問。席沅一愣,放下了唇膏,潤了潤美麗的櫻唇,輕輕搖頭:「我不知道,但我希望他來我們公司。」
伊娃兩眼放亮:「你還恨他嗎。」席沅露出溫婉的笑容:「我從來沒恨不過他。」伊娃好奇追問:「你討厭過他嗎。」席沅想了想,還是搖頭:「說不上討厭。」伊娃有點不信:「他摸你屁股,你不討厭?」
席沅微笑站起,緩緩走向伊娃,她穿著高跟鞋,不是那種職業白領的黑色高跟鞋,而是精美時尚的高跟涼鞋,腳上塗著天藍色腳趾甲,和手指甲同一顏色。SMT公司規定,所有女員工都可以在上班時間化妝打扮,穿漂亮衣服,因為她們的公司是以女性為主的廣告公司,公司提倡隨意打扮,張揚女人的美麗和性感。
只不過席沅身為公司的運營主管,她低調得多,端莊得多。
「第一,當時他還是個小男孩,第二,他不難看,第三,嚴格來說,他不是摸,就是蹭兩下,是那種很小心,偷偷的碰兩下,今天那老奶奶說得有道理,我屁股這麼大,穿稍微緊一點的裙子,確實有點誘人犯罪,總的來說,我不討厭這個沈賓。」
席沅輕輕落坐在伊娃身邊,她屁股碩大,沙發深陷,伊娃居然拍了拍席沅的臀部,嬉笑頷首:「對,如果在辦公室,在我們公司,或者在街上都無所謂,在公車上,男人見了你的大屁股,難免起色心。」
席沅深深歎息:「我也這麼想,兩年前的那一次,我當時反應過度了,害了他,今天又差點害了他,要是沒有那位老奶奶指證別人,後果不堪設想。」
伊娃細思恐極:「以你席沅的性格,如果沒有老奶奶指證,你席沅肯定不會善罷甘休,他又是剛出獄,有口難辨之下,恐怕成了屢教不改的慣犯,再被抓回監獄,他這輩子就完了。」
席沅心有餘悸:「對啊,所以我內疚極了,我很想幫他,來彌補我心裡的內疚。」伊娃不想氣氛這麼壓抑,她輕鬆調笑:「不如以身相許唄。」
「這怎麼可能。」席沅打了伊娃一掌,反譏道:「你是不是看上他了,看上的話,我可以做紅娘。」
伊娃吃吃嬌笑:「你席沅看不上的男人,就像扔髒衣服那樣仍給我呀,他還是個坐過牢的,你席沅當我伊娃是什麼人。」
席沅揶揄:「你伊娃是大美人,英國威靈頓時裝設計學院畢業的高材生,有幾萬個男人追求,這得了吧。」伊娃驕傲得一點都不客氣:「你說的都是大實話。」
席沅忽然興奮道:「不過,以我席某人專業的眼光來看,這沈賓身上好有一種野性不羈的氣質,很有男人味,他稜角分明,鼻挺唇薄,基本上配得英俊不俗四個字,你可能沒注意,他頭髮是卷的。」
「卷的?」伊娃瞪大眼珠子,好生意外:「我沒注意,如果是卷的,倒是少有,我只注意他的古銅色皮膚,好勻稱,好有光澤,很標準的古銅色,比小麥色更陽剛。」
席沅連連贊同:「對,很性感的古銅色,我沒想到,他笑起來特別有味道,他一直不笑的,就是見你的時候笑了。」
「什麼呀。」伊娃大羞,芳心鹿撞。
「真的,他見你才笑的。」席沅擠擠眼,接著說:「他身高應該在一百八十公分左右,這可是你伊娃擇偶的首選標準喔。」
伊娃臉紅紅的:「又來了,他看起來頂多就二十五,小男人一個,我都三十四了,你開玩笑也有個譜,還越說越起勁。」
席沅很不以為然:「哎哎哎,現在流行男少女大配,年紀不是問題,關鍵看緣分,再說了,男女之間,不一定非得是夫妻才能有超友誼關係。」
一番話,羞得伊娃趕緊轉移話題:「別扯遠了,說說保安吧,我是越來越怕他們了。」
席沅的臉色漸漸嚴肅:「近期必須清理保安,都騎到我們頭上來了,公司裡都是嬌滴滴的女人,整天被這些保安動手動腳,一點安全感都沒有,以後公司還怎麼運作。」
伊娃蹙眉:「安吉拉是什麼意思。」
席沅悻悻道:「安吉拉說要上報總公司,拖拖拉拉的,我們這位財務主管就一個冰美人,沒男人撩她,沒人調戲她,她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我們不是開始招聘新保安了嗎。」伊娃不安問。
哪知席沅哼了哼:「以我的觀察,這些新招的保安,以及來應聘保安的人底子都不好,他們準是宋波光派來,而且是黑社會,估計這些人的資料都做假,一看就知道不可能是大學生,恐怕連高中生都不是,如果招這些人進來,等於換湯不換藥。」
伊娃花容失色,想起了好幾次被公司的幾個保安東摸西摸,她深深擔憂著。席沅壓低聲音:「你先別說出去,我們公司有一些其他部門的人也和保安部勾結。」伊娃略有耳聞,緊張道:「是不是攝影師。」
席沅輕輕頷首,伊娃驚呼:「這樣下去的話,我們很危險的。」
席沅目光凌厲:「確實危險,我姐也看到了這點,今天她就在她小區那邊以招清潔工的名義,幫我找了一批人,我打算就在這批人中選出願意做保安的。」
伊娃恍然大悟:「婧姐眼光好犀利,好有遠見。」席沅微微一笑,也對自己的姐姐讚不絕口:「其實,我不是怕我姐,我是佩服她,你也不用怕她,她幫你相親,是為了你好,她怕我們搞同性戀。」
「啊哈哈……」兩位大美人放聲大笑,笑得東倒西歪。
忽然,有人敲門,兩人停住了笑,席沅喊了聲請進。門推開,一位衣著時尚,腳穿精美高跟鞋的長髮美婦走了進來,她叫鮮半雪,已年過五十,但看起來三十多歲的樣子,生有一對狐媚眼,露著大長腿,如果初次見鮮半雪,會以為她是某位富豪家的貴婦,實際上,她只是SMT國際廣告公司的一名雜工,她專門負責清洗公司的衛生間。
席沅有潔癖,她不允許公司的衛生間有絲毫異味,她甚至要求公司衛生間要比鮮半雪家裡的床還要乾淨,鮮半雪做到了這點,所以席沅很喜歡她,給了她兩萬月薪。
此時,鮮半雪的手裡提著一隻鼓鼓的黑色垃圾袋,恭敬問道:「席主管,我在洗手間的垃圾桶裡發現了幾件衣服,是你的嗎,我好像今天看見你穿過。」
席沅微笑道:「是我的,還有一雙高跟鞋。」
鮮半雪連連點頭,好奇不已:「你是不是都不要了。」席沅道:「不要了。」鮮半雪很不解:「我看了看,都是新的,還是世界名牌,不破不爛,怎麼不要了。」
席沅不想過多解釋:「不喜歡就不要了。」鮮半雪一聽,忸怩道:「那送給我,我喜歡。」
席沅自然一口答應,她的辦公室也由鮮半雪來打掃,每天都打掃得很乾淨,幾乎是一塵不染。得到席沅的同意,鮮半雪提著垃圾袋開心離開了,這垃圾袋裡的衣服少說也要好幾千,鮮半雪如撿到寶貝似的。
見伊娃表情古怪,席沅壓低了聲音:「我故意把衣服鞋子丟在垃圾箱,就是想給她,如果直接給她,她會很沒面子,她身材跟我差不多。」
伊娃似乎對鮮半雪沒多少好感,鄙夷道:「妖怪都是駐顏有術的,五十歲的人像三十歲,有點可怕,聽說她跟宋波光挺談得來。」
席沅不以為然:「鮮半雪跟誰都談得來,公司上上下下都喜歡她。」
伊娃冷哼:「我們清理掉宋波光時,看這個鮮半雪是什麼態度,如果她不高興,那她就和宋波光是一夥的。」
席沅輕輕頷首,一指從姐姐席婧家帶回來的應聘資料,目光凌厲:「要清理掉宋波光,就必須先找一個信得過的保安頭頭,晚上回家,我好好在這些人當中選一個,哼,我就不信鬥不過他們。」
伊娃憂心忡忡道:「這些人都願意來我們公司做保安嗎。」
席沅頷首:「我有信心他們願意,我姐說得對,我們公司是正規大公司,各方面有保障,福利體系完善,工資也不低,肯定能吸引這些男人,這些男人的條件都不錯,重要是的,這些男人與宋波光沒有聯繫,我們就可以放手重建公司的保安隊伍,讓大家在一個安全的,舒適的環境下工作。」
伊娃擠擠眼:「這沈賓這麼能打,不如就讓他來做保安的頭頭。」
席沅猶豫了一下,還是搖頭:「我對他不是很瞭解,他還恨不恨我,我也不清楚,怎能讓他擔當這麼重要的工作。」
※※※
半夜沈賓醒來,他是被餓醒的,得找東西吃,出租屋裡什麼吃的都沒有,他只好招了一輛計程車到市中心找了一個有宵夜吃的地方,隨便吃了點東西就趕去攝影店,打算把那些照片給銷毀了,畢竟那是牧哥囑咐的事情,處理完了這些瑣事,他才安心工作。
沈賓決定好了,還是去天賜港灣小區做泳池清潔工,為的就是那份豐厚的工資。
已是深夜,步行街冷冷清清,行人稀少,沈賓走得很快,可就在他將走到『黛衣影樓』時,那影樓的卷閘門竟然嘩嘩響拉起,沈賓一愣之下,反應神速地閃到了旁邊一處黑暗角落,偷偷張望過去,只見從黛衣影樓裡走出兩個黑衣男子,面目看不清,但從舉止上能看出是年輕人,他們從影樓裡拿了什麼東西匆匆離去。
沈賓犯嘀咕,這深更半夜的,怎麼會有人進出影樓,他們是什麼人,拿什麼東西走,不會是小偷偷走那些攝影器材吧。
想到這,沈賓心裡暗暗焦急,他對那些專業高端相機感興趣。見兩個黑衣男走遠了,沈賓快步來到黛衣影樓前,張望著四周,耳朵貼在影樓的卷閘門前仔細傾聽,又用手敲了敲卷閘門,再細聽一會,覺得影樓裡沒人,沈賓掏出鑰匙打一面卷閘門,張望了一下便走了進去,反身拉下卷閘門,隨手打開影樓裡的燈,緊張地觀察著四周,躡手躡腳地往裡走,沒發現什麼異樣,正打算上樓查看那些攝影器材,突然,卷閘門外有凌亂腳步聲,卷閘門在響。沈賓大吃一驚,來不及細想,迅速關燈,然後很敏捷地竄上了二樓。
卷閘門很快打開,影樓裡燈光大亮,有男子聲音說話:「卷閘門怎麼沒鎖。」另一個男人催促道:「可能剛才忘記了,快點吧。」
沈賓貓著身子從二樓往下瞧,這一瞧之下,他瞪大了雙眼,他看見兩個黑衣年輕人正挪開樓下的一張大圓桌,揭開圓桌下的地毯,地下竟然有一面兩米長寬的暗格,推開暗格,裡面滿滿堆放著一包包白色粉狀物以及灰色晶狀物。
沈賓在監獄待了兩年多,什麼壞人沒見過,道上的事,他聽得太多了,當即就明白這一包包的東西是毒品,而這兩個黑衣男子正用布袋子運走毒品,沈賓稍一琢磨,也猜到這影樓實際上是一個毒品窩藏點。沈賓從來就不想過粘毒,他暗暗慶幸沒有經營影樓,否則牽扯進去,跳進黃河也洗不清,此時,沈賓更堅定了去天賜港灣小區做泳池清潔工。
一陣嘈雜,樓下似乎來了很多人,沈賓一驚,偷偷張望,兩個黑衣年輕人恭敬喊:「坤哥。」
叫得上『哥』的,多數是老大,估計這坤哥就是這幫人的老大,沈賓心中叫苦不迭,嘴上念著阿彌陀佛,希望樓下的人別上樓來。
有人喊:「拉下門,拉下卷閘門。」
嘩嘩聲響,卷閘門關上了,一個陰惻惻的聲音:「小健,你停下。」
沈賓見剛才兩位黑衣男子中的一人來到一位五十多歲成熟男人面前,緊張道:「坤哥有什麼吩咐。」
這位叫坤哥的男子瞪了黑衣男子,突然出手,一巴掌打在黑衣男子的臉上:「我的女人,你也敢碰。」黑衣男人驚駭之下,雙膝下跪,顫聲道:「坤哥,是簫姐要我幫她捏脖子。」
坤哥陰惻惻道:「她叫你幫她捏脖子,你就捏了?」黑衣男子哭喪著臉:「簫姐的話,我不敢不聽。」坤哥點點頭:「這麼說,她叫你幹掉我,你也不敢不聽咯。」
黑衣男子大驚,惶恐喊:「不會,不會,坤哥,我只聽你的話,請你原諒我。」
坤哥冷冷道:「我三番五次提醒過你們,不能碰我的女人,碰一個手指頭都不行,你偏偏跟我作對,你還有臉說聽我的話,你養不熟的。」說完,從後腰裡拔出了一把手槍。黑衣男人大駭,忙磕頭:「坤哥,求求你,求求你,我不敢了,我不敢了,求求你放過我……」
「砰。」一聲槍響,把沈賓嚇了一跳,他沒想到這個坤哥說殺就殺,黑衣男子連哼都沒哼,就頭腦中彈死掉了。
坤哥插回手槍,示意不遠處一個男子:「慶元,你留下清理乾淨,順便負責今晚出貨,然後到五號倉庫,有事和你商量。」
「是,坤哥。」那男子應了一聲,沈賓看不見這個男子,但聲音極熟悉,驀地,沈賓想到了一個人,心中不禁狂跳,急忙用手捂嘴。這時,那叫慶元的男人進入了沈賓的視線,沈賓一看,驚得五臟六腑都亂了,這慶元不是別人,赫然是沈賓的義兄,在孤兒院長大的范慶元。
坤哥冷冷警告眾人:「我老婆要是跟你們問起小健,你們就說他去外地了,誰敢多嘴,誰就死。」說完,在幾個人的簇擁下,坤哥離開了影樓,影樓裡還有四五個人,都忙著清理血跡,搬弄屍體。
沈賓萬萬沒想到義兄范慶元是黑道人物,而且看他樣子也不止混三五年了,他淡定地指揮著,一點都不像原來那個憨厚的小賣部店主。弄了半個小時,屍體已打包好,等候運走,有人來到范慶元面前,沉聲道:「范哥,我受不了。」
另一個人也咬牙切齒:「范哥,你發話吧,我們跟你幹。」
范慶元厲聲道:「閉嘴。」
那個黑衣男子激動道:「范哥,這老混蛋今年已經殺了我們三個兄弟,媽的,我們的命就這麼賤嗎,他想殺就殺嗎,小健只不過給簫姐捏了捏脖子,他就能殺了小健,他是不是瘋了。」
「大家都說他是瘋狗。」有人譏諷,但沒人笑,剛死了一個兄弟,這幾個人的心情異常難過。
出乎意料,范慶元語氣冰冷:「小健是咎由自取,換成我是坤哥,我也會殺了小健,如果小健不該死,我剛才就會攔坤哥。」
幾個人大吃一驚,都面面相覷,很不解的樣子。
范慶元冷冷道:「坤哥有多寵愛簫姐,你們又不是不知道,別人看簫姐一眼,他恨不得要挖人家眼睛,小健竟然無視坤哥的警告,這不是找死麼,千萬別找什麼借口說是簫姐要求的,簫姐不會殺人,坤哥會殺人,小健本應該婉言拒絕簫姐,可小健沒這麼做,白癡都看得出小健迷上了簫姐,這次是捏脖子,下一次呢。」
幾個人聽得冷汗直冒,不過,黑衣男子依然堅持:「范哥,我和吉犬,三弟,小九一條心,只要你做老大,我們跟你著干。」
又一個人勸道:「范哥,該是放棄這老東西的時候了。」
范慶元不動聲色,緩緩踱步著,踱到樓梯口,他猛地抬頭,疑惑問:「樓上有人?」黑衣男子道:「沒人啊,我和小健剛才檢查過的。」
范慶元有點懷疑,他剛才似乎覺得二樓有個影子閃過,范慶元是一個很敏銳的人,他打算上二樓再查看一下。可就在范慶元邁腳登梯的時候,卷閘門外傳來引擎聲,有車來了,范慶元凌厲的目光掃過幾個人的臉,低聲警告:「你們的想法我清楚,別到處亂說,先幹活吧。」
幾個人一起應聲,一起搬走屍體,范慶元又安排其他人手取走毒品,沒多久所有人都走光了,卷閘門關上,影樓裡一片寂靜。沈賓鬆了一口氣,心想這影樓不能再待了,他打算拿走相片,然後到外邊銷毀,就當今晚在這裡發生的事沒見過,以後永遠不再來這影樓。
沈賓沒敢開燈,而是用手機光線打開保險箱,取出裝有相片的牛皮紙信封,剛想關上保險箱,忽然,沈賓感到了一絲恐懼,他敏銳地察覺到附近有呼吸聲,是人的呼吸聲,沈賓不知道這人藏在哪裡,是否有武器,但可以肯定,這人就在這二樓攝影棚裡。
沈賓心跳加速,毛骨悚然,他假裝看信封,實則在暗暗觀察四周,忽然,他的視線落在了保險箱裡的鈔票上,沈賓腦子飛轉,他意識到這藏在附近的人極有可能看見了保險箱裡的鈔票後,因為激動,呼吸變得急促,這麼說來,這人的視線角度必定能看見保險箱裡面,沈賓以此推斷出這人藏在什麼地方。
無論如何,為了自身安全,為了范慶元,沈賓必須找出這個人。想到這,沈賓把相片放回了保險箱,索性大大方方打開燈,目光掃視了一下,他幾乎可以肯定這個人就藏在一個攝影道具後面,因為只有這個位置既能看到保險箱裡的錢,又能藏身。
找到了一根趁手的木棍,沈賓對著攝影道具沉聲道:「出來吧,別逼我動手,我動手的話,肯定打死你。」
等了一會,道具後還是沒有聲音,沈賓靠近一步,舉起木棍:「我數到三……」還沒開始數,一個精瘦男子就走了出來:「等等,我是坤哥的人。」
沈賓很意外,打量著精瘦男子,心裡尋思:這傢伙自稱是坤哥的人,那范慶元剛才他們幾個人罵了坤哥的話一旦傳到坤哥耳朵裡,那還得了。沈賓心一緊,表面上裝出客氣的樣子:「哦,原來是坤哥的人。」
精瘦男子見沈賓客氣,口氣傲了起來:「你是誰,跟誰混的。」
沈賓眼珠一轉,指了指保險箱,訕笑道:「我是來偷東西的。」見精瘦男子目光閃爍,沈賓察言觀色,心知對方動了貪念,便誘惑他:「怎樣,這些錢咱們分了。」
精瘦男子冷笑:「坤哥的錢,你也敢要。」沈賓忙道:「這不是坤哥的錢,是以前這家攝影店老闆的。」精瘦男子立刻心動,出來混就是求財,哪有見錢不眼開的,他立馬堆起了笑容,猛搓雙手:「不是坤哥的錢,我們就分了。」
沈賓馬上蹲在保險箱邊,把保險箱裡的鈔票一疊一疊拿出來:「我們動作要快,弄不好等會有人來。」精瘦男子兩眼泛綠光,不自不覺中放鬆了警惕,緩緩走來。沈賓一邊拿,一邊在地上分成兩堆鈔票:「這是你的,這是我的,這是你的,這是我的……」
精瘦男子禁不住誘惑,也蹲了下來,可就在他下蹲的一瞬間,沈賓快速站起,閃電飛出一腳,「噗」一聲,不偏不倚,正好踢中精瘦男子的下巴,他猝不及防,身子向後翻飛,重重跌落,整個下巴似乎要脫落,痛得他眼冒金星,哇哇大叫。
沈賓一招得手,馬上撲過去,騎在那精瘦男子身上,掄起拳頭一陣暴打,可憐這精瘦男子在短短的幾十秒裡被打得無力招架,滿臉是血,沈賓在監獄裡打架出了名,就算是正常交手,精瘦男子也遠遠不是沈賓的對手,何況中了沈賓的偷襲,算他倒霉。
「哎喲,錢我不要,不要了。」精瘦男子躺在地上哀嚎,不時吐出斷掉的牙齒,他的一隻手臂已經脫臼。
沈賓解下精瘦男子的皮帶,將他的雙腳綁了,又把他的褲子脫到一半,這是沈賓在監獄裡跟獄警學的致敵招數,還挺管用,眼下的精瘦男子已無半點反抗之力。當然,沈賓很謹慎,他沒有因此疏於防備,而是拿著木棍,一邊警惕的注視精瘦男子,一邊拿出手機撥通了范慶元的電話:「慶元,我是小賓,你一個人聽著就好,什麼都別問,什麼都別說,我現在就在黛衣影樓,你馬上過來,一個人過來就好。
范慶元正駕車準備進入一個廢棄貨倉,一聽沈賓提到黛衣影樓,范慶元驚得立即剎車,他不知道沈賓為何在黛衣影樓裡,范慶元意識到出了嚴重狀況,也不跟車上的人解釋,先讓他們下車,叮囑了幾句,就掉轉車頭,風馳電掣地趕回黛衣影樓。
十五分鐘不到,范慶元就在黛衣影樓的二樓見到了沈賓,他心裡的震驚簡直無法形容,環顧了四周,范慶元自嘲道:「我剛才就覺得這裡有人,沒想到不止一個。」
沈賓面無表情,朝躺在地上的精瘦男子示意:「認識他嗎。」
范慶元滿腔疑惑,卻也不知從何問起,他認識精瘦男子,點點頭:「這是丁坤的表弟,丁誠。」
沈賓走過去,手中的木棍在手中敲打著:「丁誠,現在我問你話,你敢不老實說,我先把你的手指一根根掰斷,然後把你的卵蛋打碎。」
這個叫丁誠的精瘦男子手臂已脫臼,下巴麻木,渾身骨頭碎裂般疼痛,他這輩子還沒受過這樣的罪,聽沈賓這麼說,丁誠連連哀求,發誓什麼都願意說。
沈賓很滿意,當著范慶元的面問:「你為什麼躲在這裡。」
丁誠的嘴巴已不利落,說得結結巴巴的:「是……是坤哥叫我事先躲在這裡,讓我探聽小九,吉犬,還有范哥他們說什麼,到底有什麼企圖。」
范慶元臉色嚴峻:「你說丁坤懷疑我?」
丁誠點點頭:「坤哥不信任你了,他早就懷疑范哥你想反水,坤哥還懷疑你們幾個偷拿他的貨私賣,還有,坤哥懷疑你們當中有人跟簫姐偷情,最懷疑的人,就是范哥你,但坤哥沒證據,他幾次想強行審問你,可你每次身邊都有幾個人,坤哥難下手,今晚坤哥就是故意找借口除掉小健,坤哥知道小健是范哥的人。」
范慶元目光陰森:「你是說,坤哥今晚想對我動手。」
「是的,就在五號倉庫動手,坤哥想殺你。」丁誠哭喪著臉:「范哥,我什麼都告訴你了,你放過我吧。」
范慶元神色凝重,心想如果不是沈賓來電話,此刻他已經進入了五號廢棄倉庫,說不定已被丁坤幹掉了。背脊一陣發冷,范慶元知道今晚是他一生中最重要的時刻,或生或死,他已沒有了退路,思索了片刻,范慶元把沈賓拉到一邊,歎道:「小賓,我有很多話想問你,不過,現在情況緊急,我要馬上帶走丁誠,等我搞定了這個事,如果我還沒死的話,我們找時間好好聊聊,你別跟楊哥說。」
沈賓木然點頭。
范慶元欣慰道:「今晚謝你了。」
沈賓淡淡道:「不用謝,我不想淌這渾水,我也不想參與你的事,我與這事無關,我只是不希望你死。」說完,沈賓走過去,幫丁誠鬆了綁,幫他接上脫臼的手臂,疼得他大叫。
范慶元押走了丁誠。沈賓趕緊收拾,清洗血跡,看著保險箱裡堆滿的錢,沈賓咬咬牙,一狠心,找來了一隻禮品袋子,把保險箱裡的錢,連同相片統統帶走,心想著,就當這些錢是問牧哥借的。
可就在沈賓準備關燈走人的時候,他的身體僵住了,他是個很堅強的男人,這輩子除了沈院長死的時候哭過外,沈賓還從來沒哭過,可現在,沈賓很想哭,因為他發現這二樓裡還藏有人,天吶,沈賓鬱悶加沮喪,他緩緩地放下袋子,再次拿起了木棍。
「出來,他媽的給我滾出來,別逼我,我快瘋了,我會燒掉影樓,把你燒成烤豬。」沈賓大聲怒吼,把攝影棚震得嗡嗡響,他不知這人藏在哪裡,但他肯定這人就在二樓裡。
足足等了一分鐘,依然沒有人現身,沈賓火大了,他的脾氣還是那麼火爆:「跟我玩耐心是嗎,我的耐心是有限的,我要是把你找出來,我活剝了你。」
沈賓開始搜尋,一個角落,一個道具的搜尋,他知道這人絕對不是范慶元的兄弟,只能是丁坤的人,沈賓試探道:「你也是坤哥的人吧,那你最好不要報警,否則坤哥麻煩大了,他剛殺了人。」
整個攝影棚能有多大,眼看著搜尋的範圍在縮小,就剩幾處地方了,就在這時,簡易更衣室的門忽然打開,一條婀娜人影飛快跑出,可惜,沈賓身高臂長,反應又迅速,他閃電抓住了人影,定睛一看,竟然是一位小女孩,一位瓜子小臉,星目烏眸的絕美小女孩。
「哎呀,你放手。」小女孩有點兒野性,掙扎得很用勁,無奈蜻蜓撼柱,遠非沈賓對手,她整個人被沈賓牢牢抱住,沈賓好奇問:「你是誰。」
小女孩大喊大叫:「快放開我,再不放開我,我就報警了。」沈賓鬆開了小女孩,但堵住了去路,他打量著小女孩,冷冷道:「你沒帶手機吧,有手機的話,估計你早報警了,不如我把我的手機給你,你報警好不好。」
沈賓原本是想揶揄一下小女孩,沒想到小女孩竟然伸手:「拿手機來。」沈賓怔了怔,大男人說話算話,他也不好在小女孩面前耍賴,於是,沈賓很不情願地掏出手機遞了過去。
這小女孩也沒想到沈賓真的遞來手機,她一怔之下就接過了,大眼睛亂轉:「我真的報警喔。」
沈賓冷笑,手中的木棍微微舉起,小女孩瞄了一眼木棍,心知不妙,腦袋一歪,機靈問道:「報警電話是113嗎。」
沈賓想笑,強忍著:「115。」
小女孩咯吱一笑,美得閉月羞花,她還是把手機遞還給了沈賓:「你讓我走,我就不報警了。」
「你先告訴我你是誰,我再考慮讓你走。」沈賓把手機放回褲兜,把木棍拿在手裡敲:「其實,剛才你敢打報警電話,我就一棍子過去,把你打成醜八怪,好可惜,這麼漂亮的女孩子眼睛被打瞎了,鼻子被打斷了,臉蛋被打花了,好慘啊。」
小女孩臉色大變:「你敢。」
沈賓陰笑:「沒什麼不敢的,你一直躲在這裡,肯定看見我揍那個傢伙了,剛才我打掃的時候,還撿到他的牙齒。」
小女孩一陣噁心,怒道:「你欺負一個小女孩算什麼本事。」沈賓聳聳肩:「我沒欺負你,我只想知道你叫什麼名字,是什麼人。」小女孩腦袋瓜一扭,悻悻道:「女人,姓蕭。」
沈賓耐住性子問:「名字說具體點,還有,你是誰家的女兒,誰的女朋友,躲在這裡幹什麼。」
小女孩翻了翻白眼:「憑什麼呀,你憑什麼審問我,你又叫什麼名字,你的女朋友又是誰。」
沈賓無牽無掛,也不怕牽扯,就大方自我介紹:「沈賓,沒女朋友。」小女孩很不耐煩,大聲道:「我是坤哥的女兒,叫蕭利涵。」
「呵呵。」沈賓陰笑,以為小女孩在說謊,手中的木棍敲得啪啪亂響,小女孩眨眨大眼睛,有點兒害怕:「笑什麼,笑得這麼難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