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翔天在心生異樣時,便已猜到自己的老巢被人發現了。但是他卻不敢立刻轉身離開,因為周圍必定有許多眼睛正在監視他的到來,現在的任何異常,都會暴露他的真實身份。
他迅速使自己冷靜下來,並故作上氣不接下氣的喘息模樣,在樓梯緩台上休息了片刻。然後他拿出新租來的公寓鑰匙,慢慢走到房門前做出開鎖的樣子,果然,周圍立刻出現了幾名持槍特工。
「先生,我們是警察,正在追捕犯人,請問你是這裡房主嗎?」
一個面貌威嚴的便衣特工亮出工作證問道。
御翔天聞言終於放下心來,於是一臉吃驚地問道:「是……是呀!我就是這裡的房主。」
便衣特工仔細打量了一下他的樣貌,並沒有發現與目標人有任何相似的地方,便收起手槍道:「請你不用擔心,我們的職責就是保護老百姓的人身安全,希望你能積極配合我們工作,聽從我們的安排。」
「沒問題,沒問題,你就直接說我該怎麼做吧?」
御翔天故作熱切地問道。
「立刻打開房門讓我們進去,罪犯就居住在你家隔壁,我們需要埋伏在這裡等候他出現。」
那名便衣指了指隔壁的公寓說道。
「好好好……你們儘管埋伏就是,多長時間都沒問題。」
他邊說邊打開房門,將五名特工讓進了房間。
「飛鷹,飛鷹,我是鷂鷹,我們已經進入土撥鼠隔壁,正在撒網。」
一進房間,那名便衣便對著耳麥匯報道。
御翔天聽後心中暗暗好笑,想必這次行動還是由那名美女特工主持的吧!竟然給自己起了一個土撥鼠的代號,看來她對自己上一次的逃脫確實憤恨之極呀!
這時最先進屋的一名特工忽然回頭問他道:「你屋子中的東西呢?怎麼只有這幾樣?」
御翔天早有定計,便笑著答道:「我已經搬家了,這次回來就是想貼張租房啟示,沒想到卻碰上這種事情。」
那名特工已經看到桌子上的告示,便消除了疑慮,開始佈置各種監聽儀器。只見他們打開隨身攜帶的一個金屬箱,從裡面拿出光纖攝像頭等儀器,安在了房門的貓眼上。而且從手提電腦的屏幕上,御翔天還看到自己隔壁房間的圖像,想來他們已經到了很久,並在自己的屋裡做了這些手腳。
最先說話的特工明顯是這個行動小組的頭目,他沒有動手佈置,反而很閒適地坐下來,點上了一根香煙,並隨手遞給御翔天一根。御翔天擺了擺手,表示自己不會吸,然後故作很緊張的樣子,不停注視著往來移動的幾個特工。
「魏先生不用緊張,罪犯只有一個人,只要他出現就絕對跑不了。他犯的是極度重罪,等著他的只能是槍子兒,所以你也不用擔心報復什麼的。」
特工頭目也看出了他的緊張,便好心的勸說道。
「是,是,我有什麼可怕的,有你們這麼多人在呢!我只是怕我老婆著急,那邊家裡正等著我回去吃飯吶!」
御翔天也怕夜長夢多,便想找個理由離開這裡。
特工頭目歉意的搖了搖頭,拿起那張告示並掏出手機說道:「實在抱歉,我們有很嚴格的規定,你只能等到罪犯落網後才能離開。要不我替你打個電話給魏太太吧!省得家裡人著急。」
御翔天見狀連忙說道:「還是我來說吧!她要是聽說公安局扣留了我,就該胡猜亂想了。你不知道,這更年期的女人有多煩!」
特工頭目很理解地笑了笑,將手機遞給他。他則按照告示上的號碼撥通了那個魏太太的手機,然後不由分說胡講了一通,等到對方詫異地詢問他時,他早已掛了電話。
就在這時,他忽然感到背後襲來一陣寒意,以他的經驗,那是有人正用滿懷敵意的眼光盯著他。
御翔天從小便感覺敏銳,對危機的到來都會產生一種說不出的直覺,自從修習了太極功後,這種直覺已經提升到對目光也能產生反應的程度。此時他甚至能感覺出是哪個特工在滿懷敵意的盯著他,看來經過一個月來的苦練,他的太極功又有了精進。
那名特工頭目確實經驗豐富,御翔天在他的臉上根本看不出任何異樣,只見他忽然向其餘的特工問道:「你們還有誰忘了告訴家裡的,我替你們請個假,估計目標人一時半會兒也不會回來,有可能我們要在這裡過夜了。」
只聽其中一人回答道:「蕭頭,我出來時忘說了,昨夜值班我就沒回去,要是現在再不和家裡那位醋罈子說清楚,回去肯定要跪洗衣板的。」
御翔天感到說話之人正是那個滿懷敵意的特工,他立時便明白,自己剛才打電話的時候已經暴露了馬腳。
蕭潛隊長聽後哈哈一笑,打趣地說道:「瞧你那怕老婆的熊樣,真給我們老爺們丟臉。」
然後他起身向窗邊走去,拿起電話撥打了一個號碼。也許他覺得自己做得已經很小心了,但是他卻不知道御翔天的耳力和視力已經遠遠超出了常人。
御翔天將注意力集中到耳鼓處,便清晰地聽到對方只按了一下鍵盤。他知道,對方的電話帶有錄音功能,這番舉動只是在聽他與魏太太的談話錄音而已。同時他也明白了身後那人為何充滿敵意,因為他一轉身便看到了放在電腦旁邊的全頻譜無線電接收器。
此時他的目光正好與那名特工不期而遇,兩人都微微遲疑了一下,然後那名特工迅速摸向胯下的手槍。這一動作立刻掀起了一場驚心動魄的戰鬥。
御翔天後發先至,抬手便投出一把飛刀,直奔對方的咽喉射去。那名特工反應絕快,見掏槍不及,立刻一個凌空後翻身,躲過了致命一擊,並在空中拔出手槍,在翻轉撲地之際就要向他開槍射擊。
然而未等他翻轉過來,御翔天已經一個進身跟步將他橫踹出去,並與後邊的一名特工撞做一堆。其他兩名特工也隨之反應過來,只是御翔天根本不給他們拔槍的時間,旦見他一個凌空飛身,雙腳已同時踢向二人的頭部。
蕭潛因為背向這邊聽電話,所以反應稍遲。聞聲不對,他立時矮身掏槍向後邊看去。此舉正好躲過了御翔天射來的一把飛刀,顯示出他久經陣仗的豐富經驗。
御翔天的凌空一字腿其實只是虛招,就在兩人抬手抵擋之際,他卻收腿翻身來到他們身後,不待落地,他的雙拳便暗藏兩把飛刀,同時擊在兩人的後心之上。
蕭潛剛好轉過身來,見到兩名手下身軀一顫,業已倒下身軀,也不知道受到什麼樣的致命打擊。這時候他卻無法射擊目標,因為對方正矮身蹲在他們的身後。
一道寒光從即將倒下的兩人之間飛射而出,直奔他的印堂襲來。由於偷襲隱蔽,蕭潛只來得及挪動了一下手槍,用彈夾的底面擋住了這把奪命利刃。
御翔天卻在右手投出飛刀的同時,左手橫掌向後一揮,狠毒地切在那名被撞倒的特工咽喉上。那名特工視線被擋,還不知道前方已在剎那間發生了巨變,此時他剛剛扶起隊友那癱軟的身體,便感覺一道疾風擊打在自己的喉結上,將一團破碎哽咽的東西帶出了口腔。
蕭潛在抬槍擋住飛刀的瞬間,已看到自己的又一名手下正狂噴出一蓬碎骨摻雜的鮮血,等到他再次舉槍瞄準時,御翔天已經翻身滾到受傷特工的身後,背對背地矮身藏起身軀,不見露出半點肢體要害。
「不要動,只要你敢動一下,你的最後一名手下也會命歸西天的。」
御翔天突然冷冷地喝道。
蕭潛聞言立時止住滾翻的身軀,以單膝跪地的射擊姿勢,緊緊盯著前方那堆橫七豎八的隊友屍體。他看到臉面朝下的兩名隊友已經氣絕身亡,兩人的背心上分別插著一把細長飛刀;噴血的隊友明顯是喉結被擊碎,也已死於非命;最後被對方用來做擋箭牌的隊友,軟肋處血跡斑斑,也不知斷了多少根肋骨,而且人已經昏迷過去。
好厲害的身手!他的眼肌不由緊張地抽動了一下。
能在眨眼之間將四名特工精英盡數殺死擊傷,而自己卻鬚髮未損,這在他十五年的特工生涯裡也是極其罕見的。不過比這還要凶險的環境他也遇到過,經歷過無數生死的他,迅速將自己變成機警冷酷的獵殺機器,沒有恐懼,沒有悲傷,只知道想法設法去殺死目標。
御翔天兩次偷襲失敗,自然明白這個蕭隊長大不簡單。剛才那番短促激烈的廝殺已讓他甚覺疲憊,無論如何,對方都是數一數二的搏鬥高手,三死一傷已達到他攻擊能力的極限。所以他才要穩住陣腳,試圖回復幾分消耗的元氣。
「老弟,我很佩服你的身手,不過我們這次出動了近百名特工精英,早已將這棟公寓樓團團包圍了,無論你如何厲害也只是困獸之鬥,何不大方些出來投降自首,也讓我立點兒功勞不是。」
蕭潛使出自己最擅長的心理戰術,準備在引導對方權衡利弊時找尋下手的機會。御翔天卻沒有吱聲,只是深緩地運轉著體內的太極真力,努力恢復著元氣。
蕭潛見他不上當便改變策略道:「這裡的變故指揮部早已掌握了,不信你看看監視屏,我們的人很快就到十九樓了。」
兩人的角度都能看到桌子上的監視屏,其中一個圖像正是樓梯間的俯視角度,只見大量武裝人員正在迅速趕上來,情況對御翔天來說確實危機萬分。
但是御翔天卻恍若未聞,仍然自顧自地運轉著太極功,任那蕭潛口吐蓮花,也是徒勞枉然。
忽然,蕭潛停止了說話,因為他看到那名受傷的隊友在急速喘息兩聲後驀然垂下了頭顱。
御翔天在這時也恰好調息完畢,立刻發現這個變故。兩個人幾乎同時彈跳躍起,向對方發出了致命的一擊。
蕭潛的槍法在整個情報局裡都是數一數二的,此時御翔天剛一露頭,他便憑著千錘百煉的射擊直覺,一槍射在對方的額頭正中。同時,他也知道自己躲不過對方的神准飛刀,便抬起另一隻手,遮擋住咽喉和心窩等要害。
然而御翔天卻更加機智,他在起身時便故意慢了半拍,就是想讓對方射擊自己的額頭,而他卻先一步抬起手臂擋在前面。
「叮」的一聲脆響,從御翔天的手臂上傳來,一點火星從袖口中急竄而出,正是他縛在手臂的幾把飛刀擋住了對方的子彈。
交手快如閃電,此時蕭潛的身軀尚在空中飛躍未落。見此變故,他立知不妙,再想摳動扳機時,卻感到手指一痛,一把細長飛刀已經劃過食指,向他左眼射去。
然而他卻處變不驚,身軀急速在空中順勢翻轉,擺頭讓過飛刀,沒有受傷的左手竟順勢從袖口中摸出一把單發袖珍手槍,抬手向對方射去。
此時御翔天忽然做了一個非常奇怪的動作,只見他猛然抬起雙臂,交疊擋住臉孔,同時吸胸收腹向後弓背跳去。這個動作將他的胸腹要害盡數暴露給對方,所以蕭潛射出的達姆霰彈彈頭正中他的心臟部位。
一股極其強猛的力量將御翔天帶向後方,轟然撞在牆壁之上。此時他的胸口部位已經焦黑破爛,露出了幾把彎曲變形的飛刀。然而他的身軀並沒有象蕭潛想像的那樣反彈撲地,而是貼著牆壁向上滑動幾分,然後直落而下穩穩立住身形。
御翔天轉手摸出一把飛刀,輕描淡寫地夾在右手的拇食指之間,對著已經失去鬥志的蕭潛緩緩說道:「你很不錯,可惜做了我的敵人……」
話音未落,一道寒光激射而出,未等蕭潛作出反應,已然插入他的心胸之間。
看到房中最後一個敵人緩緩倒地,御翔天的身軀驀然一晃,竟然單膝跪倒在地,原來對方那顆威力巨大的特種彈頭還是將他擊成了重傷。此時等待他的還有屋外即將到達的百十名情報局特工,而他已經失去了再戰的能力。
「轟隆」一聲巨響,房門被「破鎖」炸藥猛然衝開,十幾個頭戴防彈面具,身穿避彈衣的特工,同時將手中的自動武器指向屋裡,然後交替掩護迅速衝進各個房間。
屋中已然不見御翔天的蹤影,朝向北面的窗戶明顯被重物撞擊過,上面的玻璃破碎的到處都是。一條被單被撕成幾綹,並結綁在一起垂出窗外,此時正隨風飄搖擺動。
一名特工極小心地探頭看了看,發現被單的下端已經斷裂,只是不知道目標人是掉下樓去了,還是中途進入了某樓層的窗戶。於是他立刻匯報道:「飛鷹,飛鷹,我是獵豹,土撥鼠已經順窗口逃離,目前行蹤不明,估計已經穿入其他樓層。鷂鷹全部遇害,請指示。」
耳麥的那邊立時寂靜無聲,直到這名特工又詢問了一遍,那邊才下命令道:「立刻搜捕每一層每一個房間,記住,一定要由上而下搜索,每二十人一組,絕對不能分散行動,小心對方的飛刀偷襲。」
特工回應一聲,便分配好人手向樓頂奔去,並留下幾人處理同伴的屍體。就在這幾名特工搬動屍體的時候,靠窗的一具屍體忽然呻吟一聲,動了一下。一名特工連忙伸手放到此人的頸側動脈處,發現對方並未死去,仔細一看,竟然是自己平時最敬佩的鷂鷹組大隊長蕭潛。
他心中一喜,連忙向上級報告了此事,並要求緊急救護,因為蕭潛中刀的部位緊貼心臟。蕭雅雲聞聽情況,立刻親自動身趕來,她非常瞭解蕭潛的能耐,所以她要立刻弄清楚當時的情況。
就在這時,又有一具屍體動了一下,那名特工道了聲上天保佑,連忙扶起對方想探明究竟。然而就在他翻轉對方時,一抹涼意驀然刺入他的咽喉,然後他便看到了一張冷漠中帶著憐憫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