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歌系列 (十六)

  用賀元清的說法,他應該只有七天假。

  但吳雅一直守到了外婆的頭七,他依然還在。她也不想去提,好像只要一提他就會馬上消失不見一樣。

  他一直猶豫著有話要說,她是看得出來的,所以幾乎是刻意的,一到他想說什麼的時候,她就找個別的話頭打斷了他。

  但該來的時刻,就一定會來。逐漸從悲傷中脫離出來的她在打掃的時候碰掉了他放在枕邊的皮夾,裡面放卡的位置清楚的塞著火車票,隔著透明的塑料膜,冰冷的陳述著明天晚上他就要離開的事實。

  她怔怔的看著那個用油墨印成的時間,很慢很慢的伸出了手,把皮夾放了回去。

  那天晚飯,她有些艱澀的開口:「賀大哥,你還沒告訴我你的聯繫方式,將來我要怎麼找你還錢呢?」

  他怔了一下,遲疑著想說什麼,但撓了撓頭,只是說:「沒……沒關係。不急。」

  不急麼?你不是明天就要走了麼……她苦澀的笑了笑,端起碗食不知味的扒拉著飯。

  已經不能再休息下去了,明天就回小姨那裡吧,生活還要繼續,欠的債,也總歸要還。

  幸好,她還有一晚上。

  一晚上,已經足夠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