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頭好疼……」腦後傳來熱辣辣的痛楚,從昏迷中醒轉過來的智美呻吟著睜開了眼。
她晃了晃頭,才想起昏迷前經歷的事情。
對了……那噩夢是真的,詛咒也是真的,我……我從劇場逃到了明子家,明子被襲擊了……她迅速的整理著記憶,適應了光線的眼睛也開始打量周圍的環境。
這裡不是明子的房間,周圍的牆壁上掛滿了智美所屬的偶像團體的海報,書架上擺滿了動漫玩偶、漫畫和錄影帶,帶著防塵玻璃的單獨架子上放滿了各種機器人的模型,她一個也叫不出名字。
抱枕,水手服,錄像機,電腦,色情雜誌……智美苦惱的皺起了眉,毫無疑問,這是一個男人的臥室,看著這些陳設,她由心底感到一陣牴觸。
儘管這個群體的男性是她們團體最大的購買力所在,她依然無法從內心深處喜歡上他們。
不過……為什麼會在這兒?智美疑惑的坐了起來,雙手解除了束縛,手腕上的紅印還被塗了藥油,她摸了摸臉頰,花了的妝好像也被濕毛巾擦的乾乾淨淨,只剩下一點沒有卸妝液就不好解決的眼影和睫毛膏而已。嘛……現在也不是注意自己儀容的時候,智美下意識的拉開裙子看了一眼,幸好,被脫掉的只有腳上的靴子而已。
看來,至少這次被侵犯的肯定不是她,這認知讓她稍微感到安心,從被褥上站了起來,更仔細的看了一遍屋裡的情形。
亮著燈,拉著窗簾,也看不出現在是幾點。海報裡單人的部分出現最多的,就是智美本人,這讓她再度擔憂起來,真要被狂熱的男擁躉帶回家裡,會發生什麼可怕的事情啊……
「呃……小智美醒了啊,要不要吃點東西?頭還痛嗎?」一個欣喜的聲音從打開的拉門外傳進來。
智美扭過頭,就看到了一個瘦瘦高高長相毫無特點可言的男生,差不多也就是高中到大學間的年紀,帶著一副黑邊眼鏡,穿著土氣的花格襯衫,褲腿長到腳後跟的位置,是只有在握手會上她才會勉強接觸一下的男性中的典型。
被那樣的男人握住手掌還能露出甜蜜微笑的時候,智美才會覺得自己的演技真正超越了偶像派的範疇。
「你……是哪位?」她露出了可愛動人的微笑,用很天然的表情問他。大概是職業習慣,遇到這樣的男人,她就忍不住表現成平時舞台上的樣子。
那男生臉紅了紅,不敢直視她一樣低下了頭,推了推眼鏡,「我……我是大橋君的同學。也是她的鄰居。我……我就住在她對面。」
是明子的同學?智美跟著問:「那……明子呢?她在哪兒?她沒事吧?」
那男生連忙抬起雙手搖著:「她沒事,就是被打的有些慘,我本來想找醫生,可是……可是外面好亂,我找不到。我給她上了些藥,應該會沒事的。」
「哦……那就好。對了,你還沒說你的名字吶。怎麼稱呼你呢?」對這種明顯為自己著迷的男性,智美很自然的放鬆了下來,坐在床邊舒了口氣,問道。
「呃……田村悠二。我、我是你的堅定支持者,今天劇院裡的暴亂,我特別擔心你,一直都在找你,真的。」田村有些激動地抬起頭,對著她說,「幸好你沒事,不然……不然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謝謝。嗯……等等,你叫悠二?那,那個傢伙,他……他是……你的什麼人?」想起了那個凶狠的少年打過的那個電話,智美立刻警惕起來,雙手不自覺地壓在了裙子上。
田村楞了一下,跟著想明白了一樣發出哦的長音,「你是說籐田吧,那傢伙死了……我到的時候他就已經死了。應該是詛咒發作吧。他勉強算是我學校裡的前輩吧,我從加入拳擊部就被他欺負到現在,不知不覺也算是成了關係比較微妙的朋友呢。唉……沒想到他就這麼死掉了。外面這麼亂,也不知道屍體什麼時候才有人處理。」
聽他絮絮叨叨一直說著,看起來不像什麼危險分子,不過一旦詛咒發作,畢竟這也是個男人,智美小心的留意著手邊有沒有什麼可以防身的東西,隨口說:「是你救我們過來的?那真是謝謝你了。」
田村猶豫了一下,小聲問:「那個……昨晚的噩夢裡說的那個詛咒,果然是真的嗎?」
智美警惕的扭過身,雙手護在雙腿中央,防備的看著他:「你什麼意思?」
「不、不是你想得那樣。」他晃著手,臉漲得通紅,「我……我絕對不會對小智美、啊、不、不是,是伊田小姐,我是絕對不會對你做出格的事情的。請相信我,能好好地守護伊田小姐,是我此生最大的心願!」
「那……那還真是太感激了。」智美熟練的露出一個微笑,接著說,「我的手機掉了,這裡有電話嗎?我想問問家裡的情況。」
父母和弟弟們都在家,因為噩夢的緣故,弟弟沒被允許去上課,估計全城的學校有八九成的學生都休假了吧,智美跟著田村走到電話邊,撥了家裡的號碼,讓他們開車來接吧,外面這麼危險,自己回去是不太可能了。
「喂,喂?」電話接通後,裡面沒人回話,只有一個粗重的喘息聲不斷的迴響。智美疑惑的拿著話筒,問,「喂……是伊田家嗎?」
那一頭的喘息費力的平靜了一些,接著傳來的是她熟悉的聲音,「啊,是小智美啊,怎麼樣,演出完了嗎?沒有出什麼事吧?市中心那麼亂,要不要爸爸去接你?」
「爸,你怎麼搞得,剛才一直喘個不停也不說話。」智美心底緊張終於在聽到父親的聲音後放鬆了大半,聲音也不自覺地帶上了撒嬌任性的口氣,「家裡沒事吧?沒事的話,來接我吧,我在明子的公寓這邊,地址是……」
她剛說到這裡,就清楚地聽到聽筒裡傳來她母親聲嘶力竭的聲音,「智美!不要回來!你爸爸瘋了!他瘋了!千萬不要回來!啊——!」
母親最後的慘叫嚇的智美渾身一陣哆嗦,顫聲問:「爸……你怎麼了?你對媽媽做了什麼?」
父親的聲音又混上了粗重的喘息,「智美,你回來,回家來!只有你媽媽一個女人在家,你兩個弟弟怎麼辦!你快點給我回……」
啪!智美用力的把電話掛斷,額頭上全是冷汗。
果然……真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血緣道德倫理這些無聊的東西就都會被一腳踢開嗎?智美搖著頭向後退去,不行,我不能回去,本來就是我一個人在養活失業的老爸和兩個無能的弟弟,為此我受了多大的屈辱你們知道嗎?憑什麼還要我犧牲自己的身體救你們的命!你們都去死最好了!
「叮鈴鈴……」電話鈴刺耳的響起,多半是老爸順著號碼撥了回來,智美搖著頭,不願意去接。
田村看了她一眼,走到電話邊,一把扯掉了電話線。刺耳的聲音消失了。
「你……你這是幹什麼?」智美鬆了口氣,小聲嘟囔著說。
「伊田小姐不喜歡接的電話,就讓他永遠也打不進來好了。」田村的眼睛裡滿是顯而易見的狂熱,「請放心,我一定會比你的家人更能保護你!」
呵呵……現在是這副樣子,等到詛咒發作的時候呢?快要死了也依然會堅持保護一個所謂的偶像嗎?智美苦笑著搖了搖頭,但還是決定留在這裡,畢竟,面前這個看起來十分弱氣的男生總要比外面狂暴的野獸們好對付許多。
而且……她私心的想著,起碼,這裡還有另一個女人,她即使到時候逃走,被對方窮追的可能性也會大幅降低。
「這詛咒發作,可是會死的。」她盯著他的眼睛,注意著他的反應。
在偶像圈子裡活躍了這麼久,從鏡頭裡只會一閃而過的邊緣一路拚搏到現在的位置,智美可不是一般的少女那樣缺乏閱歷。眼神不會騙人,其餘的,都不好說。
田村誠實的露出了恐懼的眼神,但他還是堅定地說:「我……我可以自己解決。我……我用手做了好多年了,現在,現在也一樣可以。」大概是察覺了用手這種事在自己的偶像面前講出來屬於徹底的失言,田村的臉立刻漲得通紅,低下了頭不好意思再看她。
「沒、沒什麼啦,健康的男孩子都會做這種事嘛。呵呵。」不自覺地表現出設定中不在意小事的特點,她笑了兩聲,本想用關心的表情提醒他,用手可是不能解除詛咒的,不然就不會有男人死掉了,可一想到提醒後倒霉的很可能是自己,她就還是乖覺的閉緊了嘴巴。
她到隔壁的房間看了一眼,明子蓋著一條薄被,躺在寬大鬆軟的被褥上,也不知道是依舊昏迷不醒還是睡得正香。
沒有卸妝液,她費了一番功夫,才把臉上的殘留徹底清理乾淨,這是典型男生獨居的地方,不要說化妝品,連護手霜都沒有,洗髮水看生產日期也已經是半年前買的了,到現在還剩大半瓶。她對著衛生間的鏡子無奈的搖了搖頭,心想在這種地方待下去,還真是對自己的一次考驗啊。
沒辦法,這種時候,還能去哪兒?家裡已經不安全了,警署更不可靠,逃跑的路上就見到有警察拿著槍逼迫著把一個女人拉上了警車。要是這個田村真的寧死也不會傷害她,這裡反而是最安全可靠的躲藏之處。
至少,暫時是。
「嗯,還可以……」抬頭看了看系的徹底素淨的容顏,雖然暴露了長期使用化妝品導致的蒼白膚色,但依舊是清純可愛的美少女模樣,睫毛沒那麼長翹,眼睛看起來小一些,也是沒辦法的嘛,智美端詳完畢,考慮了一下,從鏡台上拿了一片剃鬚刀的刀片放進口袋。
在貓眼後確認了很久,確定對面的門內沒有任何異常,智美才叫上田村一起,去了對面明子的家,翻找出很多衣服和女性的內衣,裝了滿滿一包,連同冰箱裡的飲料麵包一道搬了回來。
警察的處理效率顯然接近於零,那具屍體還在屋內躺著,面目扭曲。看到田村若有所思的看著那屍體,智美連忙拉住他的手,牽著他離開。
僅僅是手被拉住,田村就露出了幸福到想要飛起的表情,這讓智美稍微有點開心,畢竟這種特殊時期,一個忠心的支持者可比平常的時候幾萬個觀眾都要有用得多。
「還真巧呢,你就住在明子對面。」不習慣太沉悶的氣氛,智美隨口找著話題。
田村嘿嘿笑了兩聲,有些不好意思的說:「其實我也是聽說大橋君是你小時候的好朋友,才費盡力氣搬過來這邊住的。我就是想說不定哪一天你來看好朋友,我就能轉做偶遇的樣子碰到你,運氣好……運氣好的話,還可以要到合影吧。」
智美把嘲弄的笑容壓在了心底,溫柔的說:「你這樣喜歡我,我真是高興呢。那接下來的日子,就拜託田村君了。」
「我一定會盡力的!」田村關上房門前,握緊拳頭宣誓一樣的說。
看起來,田村的家境還算不錯,能供得起他租這種高級套房式的公寓,明子可是大道場的獨生女,也只捨得租對面那種小很多的戶型。
至少不用發愁如何住下,六疊半的和式房間足夠明子和她兩人住的舒舒服服,至於那間堆滿了各種東西的臥室,就留給它原本的主人好了。
即使裡面堆滿了智美所有發售過的商品,她也依然對那裡生不出一點好感。
「啊……那個,我的料理技術很一般,不是很美味的話,請千萬原諒。」田村圍上了圍裙,有些不好意思的從廚房探頭出來說。
嗯……這是增加好感的機會,讓他更死心塌地一些吧,智美這麼想著,從明子的身邊起身,因為明子比較高的緣故,換上了那邊拿來的居家服後,她被寬鬆的衣袖和褲腿襯的更加嬌小,加上蒼白的面頰,一副惹人心疼的模樣,她走向廚房,挽起袖子露出白嫩的小臂,「還是交給我吧,料理這種事情,我可是不輸給小綾的哦。你就放心等著吧。」
「哦……哦!」田村興奮的連著應了兩聲,激動地說,「那……那請讓我幫忙吧。能吃到伊田君親手做的料理,就算吃完就會死也值得了啊!」
「笨蛋,怎麼可以說女孩子細心烹飪的料理吃過就會死。」智美嬌嗔的敲了田村的頭一下。
果然,對方不僅沒有生氣,還露出了近乎癡呆的笑容,像看著什麼寶石一樣盯著她,「啊啊,對不起,我這個人很笨,不太會開玩笑。」
「沒事了,你去照看明子吧。她昏了這麼久,醒來會很頭痛的。」不打算讓一個詛咒還沒發作過的男人一直站在自己身後,萬一興奮會引發詛咒,她不就要首當其衝的倒霉,展露出迷人的微笑,露出她最自信的可愛虎牙,成功把田村驅趕到了客房去乖乖坐到了明子身邊。
兩家冰箱的東西幾乎全湊到了一起,明子那邊的材料反倒不如田村這邊準備的充分,估計了一下,大概能吃個三四天,一邊取出今晚要用的部分,智美一邊把剩下的小心收好,開始盤算著如何度過Z市這場可怕的風波。
出門是不行了,現在的外面絕對是女性的地獄,她那些同伴也不知道有幾個能有她這樣的好運氣,還能安然無恙的站在廚房裡,悠閒地用冷米飯捏著飯團。
嗯……平時趾高氣揚的隊長大人,貌似是跑步最慢的呢,帶著那麼大的一對胸部,被抓到應該是必然的吧。真可憐吶,一直維持清純形象,連在殺必死的演出中都暴露最少的傢伙,真要被男人們當街輪暴,一定會瘋掉的吧。
噗,想想就覺得很有趣。智美幸災樂禍的在心中想像著,儘管是工作時間一直泡在一起的女孩,但除了本多知江,依然沒有一個會讓她擔心的朋友。
而知江,也沒有和她親密到會讓她冒險去尋找的份上。她一邊切開香腸,一邊有些感歎的想著,值得她冒險的人,好像還真是不存在啊。畢竟真的被抓住的話,恐怕詛咒徹底解除之前,都會被男人控制著當成洩慾工具,想一想,智美背後就冒起一層雞皮疙瘩,覺得那一定比死都難過。
該來的遲早要來。
智美把三人份的晚餐準備的差不多時,田村滿頭大汗的跑了出來,緊張的按著自己的肚子,結結巴巴的說:「我……我的肚子,開始痛了。」
立刻握緊了手裡的餐刀,智美擠出一絲笑容,「那……那還真是糟糕啊,該怎麼辦?」
田村慌亂的看著她,「你……你先去看著明子,我回臥室,那個……用手試試看。」
智美點了點頭,看他衝到臥室裡後,才在圍裙上擦了擦手,將餐刀小心的藏在背後,小步挪進了客房,坐在明子身邊,謹慎的盯著房門。
四五分鐘後,臥室的拉門被用力拉開,褲子都沒有完全提好的田村要哭出來似的衝了過來,「天哪!不管用,數字一直在減少,一直在減少……113、112……怎麼辦?我要怎麼辦?救救我,我……我不想死啊!」
如果他要襲擊過來,我就殺死他。下了這樣的決心,智美看著他,握緊了背後的餐刀。
「嗚……對不起,小智美,我……我沒辦法繼續保護你了。」田村趴在榻榻米上,擦著眼淚,這樣說道。
雖然不是很喜歡在這種時候聽到這樣的男人用暱稱稱呼自己,但智美還是多少有些感動,而且,證實了他確實詛咒發作也不願意襲擊自己後,她反而有些不捨得失去這麼一個現成的保護者。
一切安定下來之前,就算是出門買東西什麼的,也要有個男人才行啊。她飛快的想著,很快就做好了決定。
「田村君,我不會讓你死的。」她站起來,露出了堅定的表情。
田村抬起頭,驚慌失措的說:「可……可是,我總不能對你……不行!那樣不行!小智美是最純潔的,誰都不許玷污,我也不可以!」
「笨蛋!」智美乾脆的過去敲了一下他的頭,「誰說要你碰我了?你是不是為了我什麼都願意做?」
「呃……嗯!當然!小智美如果這就叫我去死,我也立刻遵命!」
智美用抱歉的目光看了一眼躺在被子下昏迷不醒的明子,彎腰拉住了被角,猛地掀到了一邊。
明子瘦削修長的裸體頓時暴露在空氣中,即使帶著各式各樣的傷痕,即使胸部並不豐滿,雙腿也有些太過結實,這依然是一具女性的裸體。
「你不能死。也不需要死,明子也是女孩子,不是嗎?」智美看著目不轉睛盯著明子裸體的田村,快速的說。
「可……可是她……她受著傷……」田村已經把手放在了褲腰上,嘴裡還是猶豫著說。
「你可是會死啊,明子是個熱心的好女孩,一定不會怪你的!」智美焦急的催促著,用手推了推田村的後背,柔聲說,「田村君就這麼死了的話,小智美會非常難過的。」
彷彿這句話讓軟弱的男生最後下定了決心,他向前探出身子,手腳並用的爬到了赤裸的明子身上,喃喃的重複說著像是「對不起」的句子,飛快的脫下了自己的褲子。
智美緩緩退出了客房,站在門口,長長地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