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咚……」刀和案板有節奏的發出單調的聲音,隔了兩扇門,依然十分清晰。
倒不是因為明子切菜的時候用了多大的力氣,只是因為智美的身邊現在太過安靜。安靜的令她心慌。
她靠著牆坐在榻榻米上,雙膝夾緊,赤著的腳掌用力踏著粗糙的地面,想讓那種摩擦的刺痛幫助她盡快冷靜下來。
可她實在做不到。手銬把她纖細無力的雙腕結實的固定在一起,手銬的鏈子穿過了一個金屬環,而金屬環就固定在明子強行給她戴的項圈上,讓她的手腕無法離開自己的脖頸,好像古代被木枷鎖住的罪犯一樣。
這種情況下,即使雙腳依然自由,她也只能蜷縮在屋子的角落,哪兒也不能去。如果逃走,下場只會比現在淒慘百倍。
冷汗把背後的上衣浸透,涼颼颼的非常難過,腋下也濕漉漉的。就算是當初第一次公演,在數百人面前展示著自己,她也沒有像現在這麼慌亂緊張過。她捧著臉頰,沮喪而疑惑的皺眉望著身前不遠處一隻細小的甲蟲,腦海裡一片混亂。
到底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門扇滑動的聲音讓智美警覺的抬起頭,走進來的果然是田村悠二,這個目前對她構成最大威脅的、房中唯一的男性。
田村低著頭,臉上的神情十分陰鬱,眼皮耷拉著,好像受了什麼巨大的打擊一樣。
這樣的頹喪讓智美稍微安心了一些,至少,對方不是像她擔心的那樣表露出性的飢渴。
明子已經背叛了她,甚至可以說,已經在這扭曲的環境中瘋掉了,她根本不敢猜測明子究竟打算對她做什麼。那麼,這間公寓裡,最後的依靠,就是面前的高中男生了。
對付這種年紀的男孩,本來該是智美最拿手的事情,可現在的情形下,她總覺得有些心慌。
「那個……田村君,這手銬弄的我好難受啊。這個惡作劇可以結束了嗎?」她猶豫了一下,還是用撒嬌的口氣開始向田村求助。一邊說,她一邊聽著廚房的聲音,小心翼翼的不要驚動明子。
田村抬起眼皮,看了看她,搖了搖頭,嘟囔一樣的小聲說:「這不是惡作劇,明子說了,你要逃走。不管我會不會死,哄著明子一起逃去別的城市。」他似乎在盡力克制,可眼睛裡還是流過了一絲憤恨。
智美縮了縮肩膀,柔聲說:「那是誤會,我……怎麼會這麼對待自己的救命恩人呢。明子和你相處得很愉快不是嗎,即使要逃走,也是咱們三個一起才好呀。」
田村現在是她在水中能抓住的最後一根稻草,她無論如何也不想放棄。
可這根稻草,很乾脆的沉到了水中。
田村的嘴角浮現了一絲譏誚的微笑,眼神也顯得有些狂亂,「我不會再相信你了,伊田智美。」
智美望著田村陌生的神情,只覺得心臟再往看不見底的什麼地方迅速的下沉,「田村……君,你……怎麼可以這樣說呢。你不是一直都很喜歡我的嗎?」用盡了最後一絲力氣,她讓自己做出了溫柔可愛的微笑,展現著最美好的那一面。
田村刷的站了起來,睜大了眼睛瞪著她,上唇微翻,好像要衝上去咬她一口一樣,惡狠狠地說:「你這個騙子!什麼都是假的!都是假的!你說你沒談過戀愛!還說最高興的事就是和我們這些fan在一起,有我們守護著你你就比戀愛都開心,全都是謊話!你……你明明交過三個男朋友!不是嗎?明明還在國中的時候,就已經和男人上床了!對不對!你一邊對我們裝可愛拚命賺鈔票,一邊背地裡陪那些噁心的男人做愛!你根本就當我們是傻瓜!」
他的聲音並不大,但語調極其激動,白色的飛沫噴向空中,一副幻夢破滅的模樣。
絕望已經達到一定程度,隨著渾身發軟的無力感浮現出來的,是瀰漫著黑色霧氣的憤怒情緒,智美小巧的鼻翼劇烈的張合著,她費力的用銬在脖子附近的手指撥開了臉頰上的長髮,語調也變得高亢而激烈,「你們本來不就是傻瓜嗎!放著身邊的女孩子們不管,整天眼睛就知道盯著可愛的偶像露出來的大腿和乳溝,性幻想的對象從來都沒有實際過,連自慰都令人感到噁心!要不是為了賺錢,為了出名,誰喜歡整天對著你們這樣的男人笑著唱歌跳舞啊!還要穿你們喜歡的衣服,表現出你們喜歡的性格,不能談戀愛,不能和帥哥逛街。是,沒錯,我們是說了很多謊話,可你們想看的就是真實的我們嗎?你們本來就是在心裡描繪了一個自己喜歡的形象,當作夢想一樣供奉著,我們只不過是迎合你們這種無聊的意淫,替你們編織了夢想,這怎麼了?你們不是也很開心嗎?認真計較的話,我們談不談戀愛,是不是處女,陪不陪男人上床,和你們有什麼關係!你以為你這樣的男生,真的有機會和我們交往嗎!反正不過是讓你們有一個幻想的對象而已,一直裝傻不是很好很開心嗎?有些謊言,本來就是大家明明知道卻一直小心翼翼維持的,你非要揭破它,再表現出很憤怒的樣子,你不是傻瓜是什麼!」
一口氣說完了這麼長的一段話,沒有意識到自己的精神也因為扭曲的環境而過分緊繃,智美大口的喘著氣,憤怒消減的同時,也因為說出了一直想說的話而感到多少有些暢快。
上次一個同伴因為被爆出過往的情史而不得不公開賠罪的時候,她就很想在所有激烈的抗議者面前這樣大聲的喊出來。
「都說偶像是給fans帶來夢想的人,那麼……你們就安心的活在夢想之中就好了啊,為什麼……為什麼非要那麼在意夢想後面的真實呢?我……我也是普通的女孩子,我也需要有人關心,我也有自己的生活。你以為……你以為我很想騙你們嗎……」一半演技,一半也觸動了心底長久的鬱悶,智美低頭把眼睛埋入手中,沉悶的哭泣起來。
田村的胸口依然在劇烈的起伏著,不過眼中凶狠的光芒卻黯淡了不少,他盯著智美上下顫動的單薄雙肩,看了一會兒之後,沮喪的歎了口氣,轉身拉開拉門走了出去。
智美抬起頭,用袖子擦乾了眼淚,打量著周圍,試圖找到什麼可以用來防身的東西。可一想到明子竟然拿到了手槍,就不由得從心底一陣洩氣。
要想個什麼辦法,把明子那裡的手槍弄過來才行。智美苦惱的抱著下巴,手肘枕著膝蓋,明子現在的情緒和想法她完全捉摸不透,很明顯,明子已經不再是她印象中那個受到嘲諷也不以為意直爽熱心的好朋友。
一想到昨夜兩人還那樣赤身裸體的糾纏在一起,親吻撫摸著最羞恥的器官,結果今天就被冰冷的手銬襲擊,智美就感到後背泛起了一層細密的雞皮疙瘩,和無法抑制的噁心。
委屈並不是同性戀的自己做了那種事,結果還被這樣對待,對於一直相信付出和回報之間緊密關係的智美來說,無疑是個不小的打擊。
本以為在飯桌上可以試探一下明子的想法,不料智美一直等到自己的肚子開始發出咕嚕嚕的尷尬聲音,也沒聽到有人叫她吃飯。
明明烹飪的聲音都停下了啊……智美疑惑的站起來,走到拉門邊,費力的彎下腰,臉頰貼著粗糙的門扇,用手拉了一下。
卡登的聲音,宣告了門從外面被頂住的事實。
她有些氣憤的大聲喊道:「明子!你這是什麼意思!想要活活餓死我嗎?我到底哪裡對不起你了,你要這樣對我?我有什麼做得不對的地方,或者無心傷害到你的話,你總要給我個機會讓我向你道歉吧?」
一想到現在Z市已經扭曲到所有的人命都喪失了平時的價值,智美就不自覺的因為恐懼而放軟了後面的語氣,真的被明子殺死在這裡,也不會像平時那樣有警察來懲罰,在這時候的Z市,恐怕就算是議員的死,也只不過是浩瀚湖面上丟下一粒小石子那種程度的波瀾而已……
沒有人回答,明子和田村應該就在隔壁房間,卻好像什麼也沒聽到一樣。智美有些慌張的回到屋角,盡可能的把身體蜷縮起來,縮成了一團。這種時候,這樣沒有任何回應的靜默,反倒最讓人難以忍受。
智美本來就一直處於缺乏安全感的環境之中,此刻,一直壓抑在心底積蓄起來的濃厚無助感開始佔據她的內心,飛快的蠶食著她殘存的勇氣和堅強。
就在她忍不住想要用身體撞開那扇脆弱的拉門時,門外終於傳來了卡啦的聲音,似乎是拿掉了定在門外的棍子。
打開門,明子和田村兩人前後走了進來。明子的手上,端著一個盤子,盤子上冒著熱氣和誘人的香味。
唾液迅速的分泌,胃部感到一陣緊縮,智美盯著那個盤子,小心翼翼的問:「那……是給我的嗎?」
「當然。」明子點了點頭,把盤子放在她面前的榻榻米上。
盤子裡是米飯混合著各種菜,被濃湯浸泡後攪拌成古怪的半流體,就像出自菜鳥手中的糟糕咖喱。即使聞起來還算美味,智美還是忍不住皺起了眉心。
而更糟糕的是,這樣的一盤糊糊,卻並沒有任何餐具。筷子,勺子,哪怕是叉子,都沒有。
沒事,我還可以端起來喝,知道明子不會替她打開手銬,既然沒有帶餐具,擺明了是來刁難她看她的笑話的吧,壓下心裡的氣憤,智美往前挪了挪,彎腰去端。
「誰允許你端起來了?」明子的腳架在了智美的下巴上,讓她的手還差一點夠不到眼前的盤子。
「那……那你要我怎麼吃?」智美委屈的看著明子,露出幾乎要哭出來的表情。剛才的哭泣讓她的眼圈還有些紅腫,現在看起來格外可憐。
「你不是養過一隻小貓,名字也叫明子嗎?」明子微笑著蹲了下來,捧著智美的臉頰,在她臉頰的淚痕上輕輕舔了一口,繼續說,「你是個聰明的女孩,你一定懂我的意思。」
智美的身體顫抖起來,田村就在一邊站著,用依然略帶憤恨的眼神盯著她看,她擠出一個微笑,聲音因為緊張而變的乾澀,「我……我突然覺得,我也沒那麼餓。」
明子依然微笑著,手指撥開智美耳側的長髮,捏住她的耳垂,一邊玩弄,一邊用溫柔的口氣說:「我通常是不會給不懂得珍惜的人做飯的。你如果有絕食而死的決心的話,就可以還用剛才的那句話回答我一次。小智美,來,告訴我,你餓不餓?」
智美看著明子近在咫尺的眼睛,指尖顫抖起來。也許,她這一生說過無數次不如去死之類的話,可真的被死亡威脅的時候,她才知道那種恐懼根本濃重到難以想像。
明子是認真的,她能感覺到,明子的心底是認真的覺得,殺死她不是什麼難以想像的事情。
「我……我餓。」這句話智美以前說過無數次,而像今天這樣顫抖的幾乎讓人聽不清楚,還是第一回。
「那,吃吧。我辛辛苦苦為你準備的料理,保證美味。」明子滿意的拍了拍她的臉頰,從旁邊桌上拿過智美的皮筋,繞到她背後,替她把長髮綁成了馬尾,「這樣,頭髮就不會掉進盤子裡了。小智美,看我多體貼。」
「謝……謝謝。」智美的呼吸都因為難過而急促起來,她幾乎不抱希望的,帶著哭腔用哀求的語氣說,「明子,你……你可以讓田村君離開嗎?」
這最後的,卑微的小小要求,被明子用異樣的溫柔語氣迅速的粉碎。
「當然不行,你的可愛樣子,就是為了讓他看才存在的。懂嗎?」
智美絕望的看了田村一眼,田村死死的瞪著她,彷彿連眨眼也忘記了一樣。
「小智美,不快點的話,飯就涼了哦。那樣的話,會鬧肚子的。」明子把玩著她的馬尾辮,細聲細氣的慢慢說。
「嗯,我……我知道了。」智美看著盤子,慢慢伏下了身體,像一隻面對著厭惡食物卻不得不張開嘴巴的飢餓貓咪,吐出了紅嫩的舌頭。
即使已經努力的把舌頭伸出到最極限,不可避免的,鼻尖和下巴還是沾到了飯菜,智美忍住胸口的煩悶和噁心,一口一口的舔食著,乖順,服從。
她知道,只有這樣,才能得到機會。
至於恥辱什麼的,反正……反正……也只有田村一個人看到了,不是嗎?
這樣進行著自我欺騙,心裡的難受彷彿也減輕了少許,飢餓感重新被舌尖傳來的香氣引發,她費力的用雙手扶穩了盤子,舌頭飛快的把浸滿菜汁的飯粒舔入口中。
安靜的屋中,僅剩下兩種聲音。
一個是智美的舌頭發出的令她自己臉頰都忍不住紅透的聲音。另一個,則是田村越來越粗重的喘息。
就在智美仔細將盤子裡剩下的飯粒用舌尖熟練的勾進嘴巴時,田村突然的爆發出一聲痛苦的吼叫,轉身開門跑了出去,回到了隔壁房間,跟著傳來的,是拳頭用力捶打牆壁的聲音。
智美愣愣的抬起頭,鼻尖還粘著飯粒,下巴也蹭到了一層油花。她不知所措的聽著隔壁各種宣洩一樣的響動,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為什麼田村會比受到屈辱的她還要激動。
明子倒是一副非常鎮定的樣子,撫摸寵物一樣的摸著智美的頭,端起了空空的盤子,微笑著說:「好極了,我就喜歡這樣的小智美,又乖,又聽話,既不會跟我炫耀自己的男朋友,也不會拐彎抹角把我當槍使。」
智美眨了眨眼,隱約好像明白了什麼,但所明白的事,只能讓她陷入更深的絕望之中。
「明子……我……」她想要解釋什麼,但還沒想好該怎麼說,明子已經端著盤子消失在門外。
喀,拉門,重新被頂上。
用壁櫥裡的床單擦淨了臉,戴著手銬費力的拖出了被褥,智美有些自暴自棄的躺了下去,呆呆地望著天花板上沒有打開的燈。
接下來的命運,將無法再由她自己所支配。明子會做出什麼,她根本想不出來。唯一還能自我安慰一下的,就是明子作為田村的女友,總不會讓她被田村侵犯才對。如果只是這種羞恥的欺凌,她也不是不能忍受。
乖乖的順從明子,總能找到機會的,這樣給自己鼓著勁,她把臉埋進柔軟的枕頭中,疲憊的閉上了眼。
不知道睡了多久,醒來的時候,小腹清楚地感覺到無法壓抑的脹痛。
「嗚……」她皺著眉,雙手仍然被固定在脖頸前,起身都變得十分困難。
從裡面敲了敲門,她喊著:「明子,開開門!拜託,我……我要去衛生間。」怕聲音不夠大,她又走到壁櫥旁的牆邊,用手肘敲打著牆壁,「喂,開門啊!要我在臥室裡解決嗎?」
刷,門打開了。
但出現的卻不是明子,而是一臉陰鬱的田村。
「明……明子呢?」手被固定在頭下方,根本沒辦法獨立上廁所,本以為明子即使不打開手銬,也會陪她去廁所才對,她看著田村,有些慌張的問道。
田村盯著她的臉,語調也變得陰沉起來,「明子叫我過來。她說你一個人沒辦法上廁所,要我幫你。」
「什麼?」智美下意識的向後退了兩步,搖著頭,「這怎麼可以……我……」
她還沒說完,田村就打斷了她,「明子說了,你如果不同意,就讓我回去,門接著鎖上。你可以在房間裡解決,不過,她不會替你打掃,也不會幫你找替換的衣服。」
「我……我……」尿意已經越來越強烈,智美緊張得連嘴唇都開始發顫。她的柔韌性再好,也難以在這樣的狀態下自己脫下內褲,更不要說擦拭了。而一想到最後會尿在褲子裡,她就覺得一陣頭暈目眩。
「明子只讓我等你一分鐘。還有十秒了。10、9……」田村冷淡的說著,宣判一樣的念誦這倒計時的數字。
「我……去……」從齒縫裡費力的擠出顫抖的音節,她大步從田村的身邊走了過去,一直走到廁所門前,彎腰拉開門,走了進去。
眼淚大顆大顆的從眼角滑下來,臉頰熱辣辣的像是要燃燒起來,她低頭看著馬桶,背對著門口站住,等待著田村跟進來。
「可以了嗎?」走進來的田村關好了門,問道。他的聲音也有細微的顫抖,不過不知道是因為興奮還是緊張。
抬起胳膊擦了擦眼淚,智美抿著嘴巴點了點頭,微微分開雙腿,小聲說:「請快些,我……我很辛苦。」
「嗯。」田村簡單的回答了一句,繞到了她的身側,伸手揭開了她身上寬鬆居家服的腰帶。
褲腰從腰肢的曲線向下褪去,一口氣滑落到腳踝,露出的大腿勻稱而修長,在廁所昏暗的光線下,依然白皙而富有光澤。田村楞了一下,在她的三角褲上看了兩眼,才伸手把她的內褲向下脫去。
發現了暴露出來的恥丘完全沒有一絲毛髮,好像嬰兒一樣光潔赤裸,田村驚訝的睜大了雙眼,貪婪的盯著夢中都從沒看清過的美景。
「快點……讓我小便啊……」智美羞憤的扭擺雙腿,讓內褲向下滑去,然後飛快的轉身坐在了馬桶上。繃緊的肌肉終於在這一刻放鬆下來,嘩啦啦的水流聲刺耳的響起。
「嗚……拜託,不要看啊……」發現了田村正瞪大了眼睛望著她分開的雙腿中心,智美渾身無力的摀住了臉,低啞的哀求著。
只不過,她知道,田村是不會轉開頭的。她幾乎能切實的感覺到,那充滿了慾望的視線,正像兩條蠕動的淫蛇,逆著噴射而出的尿液,滑溜溜的向她私密的花園中鑽進去,深深地,鑽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