慣於機動作戰敗退誘敵的女真騎兵,雖遭敗北卻退得井然有序。數目尚在四萬以上,而薰無視兵力差距,對敵陣核心處的多爾袞直殺而去。
珍珠江臨近下游的地區,離杭州城在數百里之外的工地上,以萬計的民眾正不斷施工,進行掘湖儲水的工程。血鶯和幸惠看著下面人頭湧湧,數也數不清的人,還有那浩大的工程,整顆心都緊張得抽搐起來。
炫靜的計劃就是在多爾袞和海鄭聯軍決戰時,放水淹沒殲滅雙方,就算犧牲己方二十萬將士也在所不惜。由魔界戰士中的兩名小隊長吉林和夢澤伴同二、三十名黑猩鳥與一萬以上的綠營兵負責建堤儲水。
腥紅蚯甲吉林,本身就極擅長鑽地,加上動用民夫,當下游青靄和多爾袞對峙時,建起了一個個大小不一的湖。在靠河處由雪女夢澤建成的冰堤壩,利用結界降溫使時值初夏的冰壩能維持不融化。一旦解除結界就會造成滔滔洪水滾滾而下的局面。更可怕的是炫靜調集正義門的道士和尚,施行求雨之法,弄得此區域河水氾濫,想像其一瀉千里之威。豈能叫血鶯和幸惠不心寒。
看下面的人手和兵力,不是血風連和五間組的人手可以對付得來的。感到形勢危急的幸惠,連忙用笛子召喚魔蝙蝠,準備向軍師青靄告急,同時要星河等四仙妖帶兵來這裡破壞。
就在血鶯與薰看著魔蝙蝠飛近時,上空一個黑影雷霆閃電的疾降而來,手中怪異兵器一揮,將魔蝙蝠斬成二截。
看著天空上的黑猩鳥,血鶯壓下替姐妹報仇的執念和幸惠先行逃脫。君子報仇十年未晚,現在下游海鄭聯軍十萬人的命運就看她們能否把這裡的消息送出去。
血鶯與幸惠施展輕功在山間林木之中飛掠前進,可是天際一直有黑猩鳥在監視。以魔界戰士的實力,血鶯和幸惠勉強能對付幾名,但工地上卻有十數名黑猩鳥,被追上的話可說絕無生理。
急行數里之後,血鶯和幸惠非但不能擺脫天上的黑猩鳥,後方還帶起一股黃煙,數路騎兵分從幾個方向在大路上急馳,看來打算先超越她們再行包圍過來。
面對這情形,血鶯和幸惠放慢速度,準備一會兒強行突圍。
不久前方人聲嘈雜,龍家的首席殺手和真田十勇士的指揮,消失身影於森林中。
親自帶兵來追的李聞道,這次動員過千之眾,非擒殺掉海鄭聯軍的探子不可。要是消息洩漏,炫靜的計劃失敗,他在朝廷內就再無前途可言。千名士兵分散十路,把馬匹留在路上入林搜索。
倏然間在天上給與指示的黑猩鳥降下道:「李大人!快叫手下集結。」
李聞道問:「怎麼?」黑猩島道:「來了。」
原來擅長隱藏形跡的血鶯和幸惠從外側主動接近李聞道,分別用血冰造的吹箭和十字鏢偷襲。在空中看不清楚地上的情形,黑猩在發現新金軍接連多人倒下後,急降支援。
被發現之後,幸惠伴著一身銀光閃出,手中先後射出十多道銀芒,十數枚十字鏢或直或成曲線,又急又慢,甚至變速的倏快倏慢。一出手就斃掉十數名綠營兵,直殺向黑猩鳥。
改良後的旭日刺,使幸惠手中赤影像個小太陽一樣發亮,氣勢威力均無懈可擊。
「鏗!」
兵刃交擊之後,手持怪異彎刀的黑猩鳥被砍退,在地上留下一丈長的坑紋。沒有給對手喘息的機會,幸惠像舞動於空中一樣,躍起急旋,赤影幻起一片紅光,像紅色的瀑布一樣下擊黑猩鳥。
「動手!攔截她。」
被奇襲攻至左支右絀的黑猩鳥急叫。
可是這支部隊不是女真士兵更不是天祐軍,只是綠營兵而己,面對這種高手過招,根本沒有插手的空間,何況他們也無意送死。
放出訊號彈召來其他九路士兵後,李聞道大急的叫士兵增援,可是眾人只是包圍在外。
交手百招之後,黑猩鳥慘叫一聲右手被赤影砍斷,劇痛的他將傷口噴出的血向幸惠一灑,終於將其長江大河滔滔不絕的攻勢為之一阻。雙翼急拍振翅高飛而逃。
就在他氣虛,傷口痛得分神時,紅光倏閃。一支從森林中射出的血箭,帶起雷動的風聲貫穿他的身體。
黑猩鳥墜落地上前瞬間,埋伏好的血鶯竄起從樹頂跳高,把重傷的黑猩鳥劈成數截。
「嘩呀—」
綠營兵心目中,妖怪黑猩鳥是近乎無敵的。連黑猩鳥也被打倒,使他們一下子作鳥獸散。
「來—來人啊—」
血鶯一旦出手,下刀凌厲急勁狠毒,像李聞道這種對手,她不用眨眼的功夫就可以殺上幾個。但那把綠營兵支解有若庖丁解牛的血刀,架在李聞道頸上卻再也砍不下去。
「姐姐—不要殺我,鶯姐姐—」
李聞道就是血鶯那個負心薄情的弟弟,看著那對可憐求恕的眼睛,血鶯怎也下不了手。
滅口殺光百名綠營兵後,血鶯和幸惠在大路上奪來四匹馬,加上被捉著的李聞道,幸惠乘一匹,血鶯與李聞道共乘一匹,再留二匹作輪換。
向來對男人絕少有半分善意的血鶯,一言一行是那麼關心這弟弟,在馬上還一直對他噓寒問暖。對他背叛和拋棄自己的事卻提也不提。
幸惠雖然不滿,尤其是現在急逃發訊是最優先的事,血鶯還要為感情而衝動,多帶一個心懷不詭的人,只會使她們兩人變得更危險。
在請求姐姐放掉自己被拒後,李聞道臉上就變得像黑炭一樣,厭惡和憎恨著自己的姐姐。
幾經猶豫肌膚相貼的血鶯試著把手伸向李聞道的手掌,但是卻被他狠狠的推開。
「你這賤人別碰我。」
看不過去的幸惠一馬鞭就往李聞道臉上抽去,口中罵道:「那有人這樣對自己姐姐的。」
「不要!」
伸手來擋的血鶯徒手接著幸惠的鞭子,使她氣在心裡不再干涉。為免召喚魔蝙蝠時再引來黑猩鳥,幸惠和血鶯打算在到達安全範圍才發訊息出去。當晚三人找了一個大的樹洞落腳。
當幸惠在外面看守時,血鶯才能有機會和弟弟獨處。
「為什麼你那麼狠心?」幽幽的語氣透著無盡的傷痛。
「不是我狠心!是你狠心,你已經是我的女人了。還讓人睡在你身上,甘心作那下賤的婊子。你還憑什麼來見我?」「你—聞道你怎可以這樣說?當時我不賣身,你我姐弟二人都要一起餓死了。何況當時你也沒有反對!」
「嘿!沒反對不代表贊成,何況我們是姐弟,給人知道我們做過那種無恥之事,我這狀元還怎做下去,像你這種被人穿過的破鞋,別想我再碰你。」
聞道你好薄情好狠。為什麼?姐姐這樣為你付出,你卻如此對我。
血鶯不由得回憶起自己握著弟弟的小手在行乞流浪時的情形,在那種亂世中他們不知多少次靠樹皮草根活下來,能捉到老鼠吃已是豐盛的一餐了。當時姐弟兩人都分別是對方生命的全部,血鶯還記得在弟弟初懂人事時,在大雪紛飛於破屋取暖的一夜,自己把處女之身交給了弟弟,那一個瘋狂的晚上和在背德的責備下的激情。這一切究竟餘下了什麼?希望弟弟長進,才賣身為妓的自己,除了一身不幸之外就什麼也沒有得到。
「姐姐,放了我吧!只要宰了那個幸惠,我就帶你回北之京。到時我將姐姐金屋藏嬌隱瞞身份,姐姐就可以再待在我身邊。」
臉色轉善的李聞道,握著血鶯的手道。
無論他變成怎樣都好?李聞道還是血鶯當日受盡苦難帶大的弟弟,他可以對自己無情,血鶯卻不能對他無義。但那一份背德的戀情,終於還是弄至破滅,血鶯對他是全然死心了。她心中好後悔,若是沒有讓他去考取功名,或許他不會變成如此一個口蜜腹劍的惡毒之徒。
「姐姐—」
就在血鶯要義正嚴詞的拒絕時,外面傳來幸惠的嬌呼。提起用血變成的刀,血鶯拉起弟弟的手闖出外面。
包圍著樹洞的是雪女夢澤、腥血蚯甲吉林,三名黑猩鳥和一個外形像犬人的魔界戰士。
「聞道你躲回樹洞去!」
血鶯心知是帶不走弟弟的了,現在只有和幸惠拚死殺出去。
利用犬人魔界戰士的嗅覺,在李聞道失蹤後好不容易追查至此的魔界戰士,各自持兵刃攻上。二對六的情況,血鶯和幸惠實在沒有多少勝算。
血鶯和幸惠互為支援強闖出去,血鶯手中血刀化為血劍直取雪女夢澤,對手的冰劍和她叮噹不絕,紅色和白色的劍影凝成一個紅白色的光團。受到強攻的夢澤以雪女的力量勉強支撐著步步後退,她的寒梅白雪劍法輕靈多變,但比之血鶯狠辣霸道的緋雨劍法夢澤一時擋之不住。
敵人能追上馬匹是靠三名黑猩鳥背負,血鶯和幸惠要逃出去,除了要騎回馬上,還得想法子對付三名黑猩鳥,否則還是會被追上的。
幸惠單是承受每次攻擊,那如雷神重錘一樣的金剛鑽就已叫她雙手酸麻。身旁還有二名黑猩鳥助攻。
「鏗、鏗、鏗!」
用波濤般的密集攻勢,吉林重擊破開幸惠的防禦,鑽鋒直取她的粉頸。
在幸惠命懸一線時,血鶯手指中的血破體而出,一條紅線把幸惠拉開,自己則滾落地上,讓收勢不及的吉林和夢澤鑽劍硬碰在一起。
能否死裡逃生就看這一擊。
擺脫掉最強的吉林和夢澤,血鶯從掌中噴血,貫滿內力的滿天血雨,猶如鋼珠的直灑向三名黑猩鳥和犬人戰士。
在這重擊之後,血鶯手中劍化成弓,以冰化血液為箭連射四枝,勁箭貼地向上竄起奇襲大亂的四名魔界戰士。
吉林和夢澤撞在一起後利用反作用力回身攻來,金剛鑽直取地上不設防的血鶯。
雙方交手不過幾個眨眼的功夫,被血鶯救回一命的幸惠取出背上翻江弓一箭射向吉林。讓他不能不回身擋格。
幸惠翻江弓結水而成的冰箭連環發射,再配以血鶯不發則已,發則必中的狙命暗箭,不止打散六名魔界戰士,更擊斃掉三名黑猩鳥和犬人魔界戰士。
最後吉林和夢澤與血鶯和幸惠隔著幾丈的距離對峙。剛才是幸惠靠運氣和血鶯用霸道的箭術才能僥倖佔優。幸惠還好,血鶯的箭是用她的血冰化而成,破壞力強得叫人咋舌,可是她雖已小心節省,還是因此而失血過多,功力自然大減。
「喝!」
吉林口中噴泡,弄至一身泡沫後強攻而來。夢澤則以飛雹百彈,凍結空氣中的水分為冰雹,將之射向血鶯和幸惠。
幸惠手中翻江弓冰箭勁射而出,透明的箭矢迅雷急襲,連續數箭均擊中吉林,血鶯則用緋雨劍法幻起一個劍幕,把百枚飛雹先後格擋。
連中數箭的吉林,身上泡沫凝固後緊若盔甲,使冰箭穿透泡沫甲冑不能再穿透他身上的鱗甲。他凌厲凶暴的重擊而下,金剛鑽被血鶯和幸惠閃過後在地下擊出一個大洞,泥土碎石激射而起,打得幸惠和血鶯二人全身發痛。
像一個人形蚯蚓的吉林,接下來將金剛鑽飛射幸惠。幸惠的手快至僅留殘像,收弓拔刀,在驚天動地的巨響後,雖擋開飛鑽。但雙臂發軟的她面對的是一身泡沫盔甲的吉林強攻而來。他僅僅用拳頭,威力就已開山劈石,手臂發軟的幸惠根本無反擊之力,腳下以靈動的身法險險避過。若無救援的話,幸惠早晚必被擊斃當場。
一拳帶起雷動風聲的重拳迫至,退無可退的幸惠只餘用赤影硬擋一途。在她身影剛定下來時,吉林如山重的鐵拳竟是虛招,另一隻手拉動一條以唾液造成的泡沫線。
大為訝異的幸惠,憑戰陣中的經驗直覺的判斷必有危險,雙腿發力急跳而起,背後勁風襲體幸惠的腰背受到重擊,不只血肉橫飛,衝擊力更震得她吐血,全身內功提聚不上。
以唾液的泡沫作盔甲的同時,吉林也以一條泡沫線勾起他掉到地上的金剛鑽,正面強攻吸引幸惠的注意力,再從背後加以奇襲。
另一方面的血鶯受到夢澤的攔截,守得密不透風的劍法,配合上雪女的風雪攻擊,還是被血鶯迫了在下風,而且這還是多次用霸道狠招的結果。可血鶯就是無法撇開她去救援幸惠,每一後退夢澤就反攻而來,血鶯的優勢已是強弩之末,若不能迅速獲勝逃出,她和幸惠都要死在此地。
「血鶯別管我了!你先逃,薰姐還有癸主人等十萬將士都看你的了。」
背上傷口血如泉湧深達一寸闊五寸多的幸惠,手握赤影叫道。
血鶯內心這時像是萬蟲噬心一樣痛苦,假若沒堅持要帶弟弟走的話,或許她們已逃了出去。眼眶裡滿是淚珠的血鶯在這生死抉擇的時刻,只能救人多的一方,轉身急逃。
「休想走!」
夢澤轉守為攻,長髮一擺暴長直纏血鶯。她雖已有防備,但還是被這靈活到像有生命的頭髮捆個結實。
長髮纏身不能動彈的血鶯舉掌向著夢澤,手掌貫滿內力,欺霜賽雪的肌膚變成像太陽一樣紅。血鶯決心犧牲一隻手掌換夢澤一命。
之前見識過血風連的可怕,夢澤剎那間鬆開長髮急退一丈。血鶯的武功遠高於血風連的女子,估計她若自爆,若在幾丈之內必死無疑。夢澤可不想和敵人同歸於盡。
得到這機會的血鶯丟下幸惠飛身上馬而逃,不敢迫得太絕被窮鼠噬貓的夢澤保持數丈之距追在後方,以雪女的身手去追奔馬絕不成問題。
被血鶯丟下的幸惠還要拚死反擊,但被吉林的重拳痛毆,打得她整個人飛起,手中刀掉落身旁。
「還是先姦後殺有味道!之後我再在你背上寫幾個字給卡爾先生打個招呼。」
看著氣若游絲面容痛苦的幸惠,吉林動手去撕她的衣服,很快就讓她上身裸露出一對玲瓏有致的椒乳。
閉目待奸的幸惠使吉林大為得意,下身一陣掏摸,從鱗甲之中掏出他全身除陣節外唯一不硬的肉棍子。
一道紅光在吉林最無防備的此刻劈來,刀鋒過處吉林雖沒閹掉,肉棍子上還是留下刀傷冒出赤紅的鮮血。
「賤女人!我奸完你再五馬分屍。」
剛才裝死等待機會的幸惠,已經用盡全身力量,但還是舉起沒有內力的手提刀往吉林劈去。
吉林負傷後更強猛凶狠,一腳就把幸惠踢飛進草叢中,料定她無力逃跑,先給受傷的肉棒止血,再慢慢折磨幸惠。
被重創得口鼻全是血的幸惠,在草叢中用最後的力量打開隨身的小袋,把自殺用的毒藥、春藥、刀傷藥和莉亞娜黛給的法寶準備好。一陣忙亂之後,幸惠服下了自殺的毒藥,而她體內空蕩蕩的再無一絲內力。與其被虐而死,幸惠寧可自殺。心中想著血鶯能逃得出去嗎?薰小姐的安危讓在等死的她也不得安寧,心中萬分牽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