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臭小子,老子在輸錢時,你卻在女人身上快活。世界有這種道理的嗎?沒有天理。」
雅各布森重重的教訓著這個風流小子。
「卑鄙,落井下石的東西。」
混身發軟的克裡斯蒂安實在無力反擊。只能被他痛打了。
「好!我也來幫手。」
在一旁看的漢斯也加入進來了。
「太好了!漢斯,快阻止這個遷怒的混帳。」
「咦……呀!」
雖是開玩笑的力度,卻還是痛的呀!漢斯打的不是雅各布森,而是克裡斯蒂安自己。
「你……你做什麼……」
「沒什麼!看到你那麼爽,我卻除了吃之外。想有點兒女人緣都不可能,愈想愈氣。所以只好找你洩洩憤了。」
「你沒有女人緣,又關我什麼事!」
「是沒關係,不過落井下石,不打不白打。你說是不是雅各布森!」
「沒錯,該出手時就出手。」
「嘩呀!你們兩個不是人……」
「豈有此理,這兩個混帳東西。」
現在真的裡裡外外都痛起來。
克裡斯蒂安他們過得可是相當之輕鬆,飛行訓練大幅減少九成,例行巡邏減少了一半。但卻加強了使用摸擬器的訓練和開會的時間,不過在雅各布森這小隊長帶頭之下,三人一直在拚命比賽偷懶,因為在死線上回來撿得一條命的他們,可沒有被虐待狂。現在不偷懶還待何時。
而且也不只他們三人,這種惰氣在全自護軍內悄悄蔓延。因為大家都認為反正戰爭都打勝了。還那麼辛苦去訓練不是很傻嗎?甚至有人已經在擔心軍方會大幅度裁員,之後得出來搶工作做了。
可是士兵會有這種躲懶的心情,但堅忍不拔的自護軍高層,特別是基連又豈會如此呢?
事實上因為自護的戰爭儲備已經跌到谷底了。雖然還足夠作最後一次大規模軍事行動,可是一用光了就完蛋了。為此基連才迫不得已大幅減少訓練和巡邏的時間,因為現在最重要的不是備戰,而是與聯邦政府的談判。對已在戰爭獲勝的他們來說,在此時簽署和平條約無疑是最好的時機。
*** *** *** ***
「我們一定要抗戰到底,反對軍部的投降政策。要為戰死的人報仇!」
基地內的士兵公然在叫囂著。如果是以前這種人不被看成白癡才是怪事,可是現在連上級都不會阻止,還暗中加以鼓勵。四周的人都紛紛加入進以往覺得無聊與厭煩的政治話題中。
戰爭之火從宇宙一直延燒到全地球,政府雖然想談判。可是從反對派到一般平民都極力反對著,主張要對自護發動仇復戰。
「三十億人可以白死嗎?千萬戰士化成白骨,可以就這樣算嗎?」電視上持續不斷都是類似的發言。
「唉!讓正常的電視節目全都中斷了!」
「是呀!每天都是戰爭戰爭的,都要悶死人了!」
苦笑的說著。愛莉姆內心卻充滿了苦水;煩悶是一定的,但是比煩悶更嚴重的是悲苦。
第一次聽到戰爭時,愛莉姆是像其他人一樣地震驚。等到聽到大屠殺的消息時,先是難以置信,接下來是憤怒,那是一股正義之火,對自護赤裸裸的暴行,對這種非人道行為,只要作為一個人就不會沒有的義憤填膺。
不過!即使是如此暴行,對宇宙上的自護人民來說。只要灌上國家的名義就一切都可以接受了吧!人類就是如此自私的生物。
單是聽,大家雖然憂心忡忡,但還可以當作是外人的事去關心。
直到新聞播出一套又一套大屠殺的紀錄片。那一刻愛莉姆哭了,人!人竟然可以像蟲一樣被屠殺,無數無數的人,無數無數的生命,無數無數個悲喜交集的小故事;這一切的一切都原於自護為了追求獨立而引發的這場戰爭。
平日愛莉姆一直有將薪金的一小部分拿出來做善事的。當時她一次過就拿出了等同於一個月儲蓄的薪金,捐給為戰爭受害者而成立的基金。
就在大家心靈內激動的漩渦還未平息時,自護又再犯下更加恐怖的暴行,將殖民衛星墜落澳洲大陸,在一瞬間就殺掉了一億人。一億人!這超過以往地球上任何一場戰爭的總傷亡。
而在之後因墜落的衝擊而引發的衝擊波和超級海嘯,又再造成了數億人的死亡。對在澳洲大陸和東南亞的人來說,那就是一場降臨在自己身上,局部的世界末日。
如果說之前對殖民地的屠殺,是對外人的非常關心的話;殖民地的墜落就是感同身受的切膚之痛,因為只要墜落的角度稍稍改變,自己也可能會死在這種暴行之中。
主流的意見是以眼還眼,以牙還牙。對自護的仇恨唯有以血來洗清。可是愛莉姆在那一刻感到恐懼了,死的恐懼。以往自己所相信的、守護的、追求的竟然可能會隨時被毀滅掉。自己的死亡,竟然可以那麼切實的迫近眼前;她不想死,她想生存下去,不想在這場大毀滅之中將自己的生命化作一個傷亡數字。
對自護的仇恨不是消失了,只是比起以血洗血,將戰爭進行下去,她情願接受和平,即使是一個屈辱的和平。
「三十億人死了!你們就只會關心有沒有電視看嗎?你們還是不是人!」
「我明白!也可以想像你的心情。可人一定得活下去的,無論多痛苦都好。
而且難道就因為這樣永遠都得要悲傷和愁苦下去嗎?連笑都不能笑一下嗎?「
愛莉姆可以理解同伴這樣激動的原因,她全家都死在殖民地衛星的墜落之中了。為此還哭了三天,迫得上司要暫停她的職務。
而女兵俱樂部的活動也完全停止了。因為誰都沒有心情去玩樂,這半個月內就是為犧牲者的家屬和受災者們捐錢,還有都是看電視,大家討論戰況的新聞。
「愛莉姆!我已經把要求轉到最前線的信交了出去。」
「你……」
愛莉姆的心一陣抽搐,同伴們馬上就要生離,接下來難道就要死別了嗎?
「不要!你不能這樣,你家裡不是只餘下你一個了嗎?會死的,正義也好,邪惡也罷!戰爭是會死人的,難道你想變成這樣嗎?」
愛莉姆指著螢光幕的電視,上面播映的是一具具漂浮到岸上的腫脹浮屍。
「即使那樣我也要去!難道還有值得我留下來的原因嗎?」
「我們不是朋友嗎?難道就不能為我們留下來嗎?」
愛莉姆激動的抱著朝夕相處的同伴。
「我……」
最後大家都激動到哭了,戰爭的火焰愈燒愈近。就連身邊的和平都守護不住了。
回到房中。
「唉!」
愛莉姆收拾著一件又一件的衣服,準備捐給受到戰禍的難民。銀行裡的戶口也減掉了一半。
據新聞報導,難民的數目已經超過數億人了,很多人都是連一件隨身物品都沒有就逃出來的。
他們失去了工作、失去了親人也失去了居所,如果能幫助他們,愛莉姆能做的都盡可能願意去做。
「聽說醫院中全都迫滿了傷者!」
「空軍的人還每天出動轉運傷者呢!」
愛莉姆感歎著說。昨天看了一個小女孩的故事,她一雙腳都沒有了,卻一直掛念著應該已死了的雙親。為此愛莉姆又再捐了一百元,再這樣下去她的儲蓄真的會完蛋的。
「說是要打下去,可是宇宙艦隊不是只餘下一個艦隊了嗎?」
「所以要重建宇宙艦隊,反攻自護公國。」
自護公國……愛莉姆低念著這個名字。前不久這還是一個不准說的名字,因為政府不承認自護的獨立,一直稱她為「意圖獨立的第三區」。但是突然之間,所有人都不再用這個名字的叫法,原本就因為她太長沒有多少人願叫了。
而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為大家都不再認為自護人民是聯邦的一份子,而把她們看作是敵國與敵國人民。
「已經死了三十億人還不夠嗎?」
「可是任死去的人白死!不也很過分嗎?」
「唉!」
有人說歷史是一場鬧劇,那是因為現實的政治就是一場鬧劇。但是身處在現實當中,面對戰火迫近的人們,這可是一場哭笑不得的鬧劇呀!
「現在我很後悔當初加入了軍隊呢!」
「有什麼辦法呢!愛莉姆,軍隊本身就是用來收容失業人士的嘛。」
「用軍隊去解決就業問題,再加上百年不戰,也難怪我們會輸給自護的,你說是不是呢!」
「要是戰爭打下去,我們也可能有一天,非得要上戰場不可的。」
室友無奈的說話,讓愛莉姆的心情更加灰了。要是學生時代努力多讀點書就好了,不然的話要是沒有戰爭。
「是了!我預定了線路來作私人通訊,可以請你去外面走走好嗎?」
「是!是!要與史圖爾特少將通話吧!啊……他不是宇宙軍的嗎?」
「唔!」
「那他還……」
「上次作戰之後約好今天要聯絡的。」
「他一定沒事的,放心吧!」
面色沉重的室友難過的退了出去,魯姆會戰的生還率還不滿二成。
「呼!」
對著電腦螢光幕,愛莉姆的心一片煩憂。今天她打算和三個人通訊,爸爸、史圖爾特和克裡斯蒂安。當中只有爸爸是一定會在的,至於另外的二人……
溫柔體貼、成熟穩重的史圖爾特少將,不止年輕有為,而且總是很闊綽的送她禮物。雖然她也理解男人對女人送禮的意義,可是還是不自禁的接受了他。
相對之下和克裡斯蒂安是無事不談的,就連自慰那麼私隱的事都談,反正是見不到真面的人。
可是如此一腳踏兩船的報應,或許要自己同時為兩個男人而擔心,就是天譴吧!
「爸爸!」
「呀!愛莉姆你等一等,那些事叫副經理處理,我女兒有通訊來。」
「好了,愛莉姆你那邊沒事吧!」
「是沒什麼事!可是……大家都很不安。想到戰爭的慘況,就叫大家不免心酸。」
「這也是沒法子的事!你馬上申請退役吧!留在軍隊內太危險了。」
「這個……」
「還這個什麼?之前是從沒想過真的會打仗,我才讓你加入軍隊。打仗會死人的,我可不想送你這唯一的獨女去送死呀!難道你不能體諒爸爸的苦心嗎?」
「我知道了!」
雖然勉強這樣答應。可是愛莉姆根本沒打算辭職,在這個時候退役,不就是出賣所有的同伴嗎?她做不出來。何況軍隊又豈會在這個用人之際放人。
「那就好!」
「現在仗終於打了起來,宇宙艦隊還打到近乎全滅,聯邦政府一定會有大量定單給我公司的,我替你在公司安排一個職位吧!」
「爸爸,你一面叫女兒退役,一面大做軍火生意,這算什麼?」
「你這是教訓爸爸嗎?」
「聯邦軍是自願的招募兵,讓那些想打仗的人打仗又什麼不好。何況我們對自護的這一場是神聖的正義衛國戰爭,爸爸不過一面發揚愛國精神,一面為了討生活而已。你……」
「下次才說吧!」
沒等父親說完話,愛莉姆就主動截段了通訊。
「大人都像爸爸這樣的嗎?」
愛莉姆感到有點鼻酸,眼線愈來愈淺的她又想哭了。這個社會和大人們都是這麼黑暗的嗎?戰爭是一定會死人的。但是只要死的不是自己的親人,就贊成發動戰爭。
可是自己也……
作為少女兵,為了謀生才在軍隊來混的愛莉姆。感到自己愈來愈討厭,慢慢的自己正變成討厭的大人了。
「因為我已經是半個讓人討厭的大人。所以才會做出同時和二個人交往,腳踏兩頭船的行為吧!」
自嘲的說著,內心愈發不爽。為此她選擇史圖爾特作為下一個通訊的對象。
「史圖爾特。你……」
「哈!沒事,沒事,擦傷小小而已。」
「真的沒事嗎?」
「是呀!」
史圖爾特淺笑著,可是除了頭上包著的繃帶之外,全身上下有六處地方被碎片打中,雖不是什麼重傷,可是卻痛得他成天心情煩躁,是見到愛莉姆才會放鬆了胸中的緊張情緒。
「你沒事真的太好了!我多擔心你戰死了。」
「人是活著回來了。也阻止了自護的殖民衛星墜落戰,可是卻損失了絕大多數的部下。我真是一個無能者!」
「你怎會無能,一次一次慘敗之中,你都奮勇作戰到最後,只要活下來就好了。」
「多謝你!」
接下來的談話,總離不開戰爭,對戰局的看法,受災的情形。戰爭、戰爭、不斷的戰爭,讓愛莉姆的心底愈益煩躁!這場仗究竟還要打到何時。她最想要的不是隔著螢光幕通訊,如果是這樣的話,有克裡斯蒂安就夠了。
愛莉姆想要的是一個能安慰自己的心,陪伴在自己身邊的真人。但是當詢問史圖爾特有沒有假期時……
「抱歉!我也很想回來,可是現在的情況你也清楚的。而且即使有假期,我也不能離開這裡,我不能丟下自己的部下們。這都是為了保衛地球、保護你。」
「唉!又是這樣……」
接下來換第三個人。聽說這次自護軍是大勝,那克裡斯蒂安應該沒事的。懷著一分驚懼,愛莉姆接上了克裡斯蒂安的通訊號碼。只要他在本國或要塞應該可以收到的,五分鐘之後。
「愛莉姆……」
兩人欲言又止的維持著沉默的狀況。愛莉姆想著自己上次痛罵克裡斯蒂安的事,內心感到很難過。無話不談的二人之間好像形成了一層隔膜,一時之間她有話又不敢說。
至於克裡斯蒂安想到自己的身份,就更不知怎做好了。想要道歉的話,那再多的道歉也不能為自護的暴行脫罪。而且,現在的他是靠逃避責任而活的,只有將罪行往上頭上推,他才能從怪罪自己的深淵之中逃出來。再道歉的話,不就是承認自己的責任了嗎?
「上次……對不起……我說得那麼難聽。」
「不!根本不能怪你的。」
「你那邊有沒有什麼事。」
「這個……這個……」
同伴們都在慶祝大勝的事,克裡斯蒂安又怎說得出來。
「我這裡很煩呢!」
愛莉姆幽幽的說著。
「男人們成天說著戰爭戰爭的,還說要發動復仇戰。有些人還過分的說什麼就算地球毀滅了,也要把仗打到底。」
「大家都是人類,有必要做到這地步嗎?」
看著愛莉姆憂傷的樣子,克裡斯蒂安就感到心痛,而讓她這位只存在於螢光幕上的戀人如此痛苦的,就正正是他自己。
「部隊裡士氣好高漲嗎?」
「唔!本已誰都在偷懶的,忽然大家拚命的走去進行訓練。連我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本來心想聯邦的士氣應該會崩潰的克裡斯蒂安感到相當的意外。
「當然了,數十億的同伴被那樣屠殺,身為人類有豈能不氣憤。而且……而且你們又想將殖民衛星擲到地球上,那不是想滅絕地球上的人類嗎?」
「不是那樣的!」
「我們不是故意的。本來……本來是想要將殖民衛星墜落聯邦軍的總部甲圖拉的。那是純屬的軍事目標!」
「可是單是軍眷和一般工人就有幾百萬了。那也算是純軍事目標嗎?」
說著說著,愛莉姆譴責的語氣也變得漸重了。
「不要再說這種事好嗎?」
「唔!」
「克裡斯蒂安好喜歡逃避呢!」
「我……」
「我也是。如果可以忘了這一切有多好,這場仗要打到何時呢!還要死多少人才夠呢!」
聲音變得嗚咽的愛莉姆擦著眼角的淚水。
本想安慰她的克裡斯蒂安想著自己有這種資格嗎?而且聽了愛莉姆的說話,他也不禁懷疑,戰爭真的會馬上結束嗎?
獲勝了的一方想就此收手,但是打敗了的一方會願意嗎。
克裡斯蒂安在心中問自己,如果家人慘被屠殺,家園被毀,同伴相繼戰死的是自己而不是聯邦軍,答案會是……
死也要把這場戰爭打下去,非消滅自護,以血洗清所有仇恨不可。
「我的好朋友申請了要調去前線。我好難過呀!還有我儲起來準備與你再次見面的錢也捐給戰爭的受難者了。他們真的好慘。」
若是其他獨立主義至上的人,或許會說這是聯邦活該。是一直想要阻止他們獨立的報應。可是這種話克裡斯蒂安說不出,也無法接受。那根本是自私自利的想法,而且還是建立在無數人命的犧牲上面。
現在的他每一次想起,都比上一次更加後悔加入軍隊。
「不要緊的!我還在儲,你的那份錢由我一起出吧!」
「可是就算儲夠了錢,我們還可以見面嗎?全個地球圈都捲入進戰火之中,還有和平的地方嗎?」
「等儲夠了時,戰爭應該也結束了吧。」
「若是那時我們還活著的話。還有上次你送我的聖誕禮物我收到了。」
「看……」
愛莉姆手上的布娃娃,是克裡斯蒂安拿她的相片到娃娃專門店,要店家將之娃娃化而做出來的。
「你喜歡嗎?」
克裡斯蒂安得到的答案是搖頭。
「我感到自己好罪過,別人可能什麼都沒有了,甚至活在人間地獄之中。可是我放假時可以穿漂亮的衣服,家中還有爸媽,又不用擔心生活,又有同伴們喜歡。這份福氣好像太奢侈了!」
「總之多謝你,克裡斯蒂安。」
看著螢光幕上憂傷的瞳孔,克裡斯蒂安真想穿過二人之間百萬里的距離,把愛莉姆緊緊擁入懷中。
和莉絲拿之間更形沉重,洋子成熟得有著一種難言的安全距離比起來;與同年紀的愛莉姆談話,原本是應該更加享受的。
克裡斯蒂安在心內慢慢萌生了憎恨這場該死戰爭的情緒。
「愛莉姆,要主動點找我呀!」
「我會的。」
「因為我怕你會恨我,恨身為敵人的我。我怕會被你拒絕……」
「我知道了,上次是我不好。克裡斯蒂安就是克裡斯蒂安,你是我的男朋友嘛!」
是這樣沒錯。可是這種不能親眼見面互相接觸的男女朋友,隨時分手,或者對方暗下另有戀人是一點也不出奇的。事實上對二人的前途大家都沒有信心。
這場戰爭究竟會將二人的關係拉近還是疏遠呢!
*** *** *** ***
電視上正反覆播出自護軍連戰連勝的畫面,只是那當然經過人為修改了。畫面內只見聯邦軍的戰艦與戰機,一艘一艘一架一架紛紛被擊沉。單單看這些畫面的人,不單會認為自護的大勝是一面倒,根本就不會認為有任何損失。
可是屢次作戰下來,自護也損失了近三分之一的人員與艦艇。
唯一可說是交代損失的,就是在醫院內高官們探訪傷兵的情形,可是全都是輕傷者。而且每當面對媒體,莫不是大義凜言的表示即使為國損軀也不怕。
「這是把我們都看作白癡嗎!」
克裡斯蒂安把雅各布森的啤酒罐重重的扔到餐廳的電視機上。
「臭小子!我還沒喝完的。」
「吵什麼吵!反正莉絲拿的生活費得由你來負責,就當作多掏一點有什麼所謂。」
這兩個混人就這樣公然扭打在一起。
「我們艦上算是損害輕微,可是幾次中彈,還是死傷了十多人呀!」
洋子看著畫面歎息。
這根本是否定他們為戰爭所付出的代價嘛!
「怎說都好!仗也打完了吧!」
漢斯大把大把的把零食倒進口中,讓人懷疑他的口腔下就是胃,沒有食道的存在。
對從歷戰之中撿回一命的他們來說,政府這種為求宣傳效果,報喜不報憂的做法實在讓人不滿。要不是想到慘烈的戰事,已告一段落,誰受得了。
「阿!雷比爾。」
畫面所出現的乃是聯邦軍上將,在軍中不止是資歷和聲望極高,更是高瞻遠矚,主張要提防自護的老將。連這麼出色且有名望的人都被俘了,大家都自然認為聯邦沒有希望的了。
「真是石頭面孔,一個表情也沒有。」
「那傢伙裝死狗吧了!」
「政府好像打算進攻地球呢!」
「是宣傳吧。那是發神經。」
這也難怪官兵們會這樣想了,十億人口的自護國,不止向有百億人口的聯邦宣戰,在僥倖險勝了的現在。卻提出要對尚有三十億人口的地球發動地面侵攻,放棄自己的主動優勢。正常的人沒可能認為政府是認真的。
「政府本來就是瘋的。」
「政府是機關又不是人,怎會瘋!」
「那就是所有政府首長都是瘋的。」
如此反政府的大膽言論卻公然說出來,除了反映他們內部向心力甚強,不用擔心有人打小報告之外。也同時反映了對這場戰爭的不滿!
戰爭雖然是打勝了,但是負出的代價未免太驚人了。何況像用毒氣屠殺宇宙移民,向地球扔殖民衛星作炸彈等做法。沒有人不認為那是狂想!
「聯邦該不會敢打下去吧!」
「啊!洋子小姐你好像跟那個莉絲拿很相熟的。」
「沒!沒什麼熟不熟的呢!」
面對漢斯的問話,洋子小姐的面紅成了一片。二十七歲的人,竟然和年紀比自己輕五歲以上的女俘虜,演變成同性戀關係。雖然這中間有克裡斯蒂安在,但還是讓她覺得自己很變態。
「我的零食可以拜託算進她的生活費裡嗎?我聽說那是由雅各布森代付的,不花白不花呀!」
「這個……」
「去死吧你!叛徒。」
正在和克裡斯蒂安扭打的雅各布森殺了回來,給了這位存心謀害自己荷包的部下一下重的。
最後甚至演變成艦上地下拳賽收場。
自護內部軍紀渙散的情形相當嚴重,洋子不禁想,要是聯邦不肯和談,戰爭要打下去的話。究竟誰能承受得著這個打擊。
*** *** *** ***
英格中尉注視著指揮席上的野狼上尉,在她來說以往從無想像過會有這種軍人的。
對一般的紀律和軍規毫不重視,放任艦上的部下們,可以一邊工作,一邊看黃色書刊,更甚者公然向自己調戲。士兵們粗口亂飛,衣衫不整,身上到處紋著些難看噁心的紋身。
對在軍校內負責特種部隊訓練的英格中尉來說,這種士兵若在自己的手下,第一天就會死得很難看。她的手下,只要她有命令,不准食不准喝,即使飢渴而死,也絕不會吃喝。
最令她難以相信的,是這種士兵比自己手下的精兵還強。這次她被調來,並不是自己一個人,也帶了部下一個特種部隊連。在野狼手下的爛鬼士兵們挑釁之下,她刻意安排了一場訓練,可是在雙方兩個班的校量之中,自己的部下們竟然遭到敗北,而且多人輕傷,這還是對方留手的結果,實在叫人無法相信。
「英格有沒有到我床上去休息一下的打算?」
英格懶得回答野狼這每隔一個小時,必定最少要說上一次的廢話。
「前方發現難民船。」
「哦!」
「好!放大看看。」
野狼和英格都同時看著艦橋的主螢光幕,上面映現出一支航向自護公國的船隊。
「六艘船,很多嘛!從噸位來看來看載了總數過萬人。」
「聯絡看看,說我們想加入!」
隨著野狼的命令通訊士兵隨手就脫去身上的制服,在旁邊的雜物堆中拿起一件民用宇航員的制服,以極快的速度換上,然後和對方聯絡。平時滿嘴粗口的爛鬼們,現在竟然能滿有禮貌、文質彬彬的和對方親切的談話。
英格知道這是從實戰之中鍛煉出來的人,這裡沒有無用的東西,凡是沒有必要的東西都會被丟棄,即使那是軍規。這不是半個月的時間就可以形成的,在這之前的和平時代,竟然已有這種部隊存在,究竟是什麼原因。
「呵呵!上尉,他們上勾了。」
「好!等他們開口向我們索取物資時就攻上去。這次不可以殺人,但是夠膽反抗的人,可要重重教訓。」
「等等,野狼上尉,為什麼要攻擊難民船。」
「有什麼好訝異的,英格小姐我只是照計劃做吧了。」
「胡說!計劃根本不是這樣的。」
「你白癡嗎?之前的計劃是騙你和向上頭做個樣子的。不然萬一上頭出賣我們的話,豈不是死定了。」
「擅自更改作戰……」
「給我閉嘴,除了在床上,我不聽女人的!」
「哈哈!上尉在床上只是聽女人的呻吟聲罷了。」艦橋上的士兵在此際淫笑著插話。
「我高你一級,手下全是我的人。你以為這裡還有誰會聽你的?」
照原定的計劃,野狼和英格的手下分別乘坐兩艘民用船,偽裝成難民潛入自護。而本應跟隨部下們的英格卻被野狼要求調同一個班的人和他同乘一艘船。
「那為何要攻擊民用船?」
「不是攻擊,是偽裝!」
「你以為全由男人們組成的難民船,自護軍會上當嗎?」
「……」
「所以我們當然得找些女人和小孩作陪襯的。」
「你竟然刻意把平民牽涉在內。」
「哈!平民,會逃難到自護公國的也不會是什麼好人來的。」
事實上在殖民衛星墜落戰之後,所謂的宇宙移民已分成三類。一、自護公國國民;二、未被攻擊的月面和中立的第六區即的聯邦公民,他們可說是自護的同情者與互相利用的共犯;三、在大屠殺中逃出來的人,和在之前暫時到了地球與月面的人。
而第一類人和第三類人現在則成了死敵。作為第三類人之一的難民,會選擇逃去自護,恐怕就是在戰前已同情自護和支持宇宙移民獨立的人士。一方面他們被自護出賣,差點死在大屠殺之中,另一方面又因以往的立場而被其他難民所憎恨。為此作為被自護國所丟棄的狗,他們還是得投向自護。
而之後的過程,除了多名年輕且意圖反抗的男性難民,被打成重傷之外。可說極為順利。野狼控制了其中的一艘船,並且向其他船表明這是一艘運載食物的商船。
在大屠殺之後,已經沒有了目的地,船主也已死亡,所以支持獨立的船長決定將船駛往自護公國。而他非常大方的答應將船上的食物送予其他的難民船,而且還把這艘船讓渡給其他難民搭乘。
就這樣野狼非常成功的混進了難民之中。
「野狼上尉,收到了好信息。」
「哦!播出來看看。」
艦橋主螢光幕上映現著的是自護的特別新聞報導。
「各位,昨天戰略宇宙軍的巡防艦截獲一艘偽裝成難民船,意圖潛入我國的船隻,經過艦上駁火之後,擊斃與俘虜達一個連的聯邦特種部隊。我方損傷非常輕微,而從搜獲的文件顯示,聯邦軍的意圖是先前於魯姆被俘的聯邦軍艦隊司令雷比爾上將。」
「此舉可說是聯邦最後的愚蠢掙扎,竟然無法認清我軍忠勇將士的實力,至今還妄圖用武力阻抵宇宙移民獨立的正確未來。腐敗的聯邦政府及聯邦民眾,你們好應盡快認清事實,停止戰爭。」
「啊!成功了嗎?不過自護的新聞真是一點水準都沒有,完全都不客觀的。
只顧著宣傳,根本不能看嘛!「
「上尉!我們政府也在管制新聞發報,和自護比起來也不過是五十步笑百步而已。」
「唔!沒錯,接下來沒有特別事吧!沒有的話就繼續看脫衣新聞,若不是美女報導員,邊剝光邊報讀,那些沉默的新聞報導誰看得下去呀!」
野狼及他的部下們繼續觀看淫穢的新聞,可是在一旁的英格中尉猶如墜入了冰與火的煉獄之中。
自己花了數年心血訓練出來的部隊竟然,所有人都竟然………英格的心在滴血,自己的手下們竟全都被自護消滅了。
「好了吧!你們這幫人渣,我受夠了。百多個同伴死去了,你們還可以繼續看色情新聞的。」
說話的語氣高低不平,眼中淚水盈滿,臉上冷傲的表情痛苦的扭曲,眼中的神色是如何的哀痛難過!
「你第一天當兵嗎?還是你沒殺個人。戰爭就是一個用命來賭,殺來殺去的遊戲,輸不起就別在這裡丟人現眼。」
「你……」
「為了成功必定需要犧牲的嘛?不是嗎?不是嗎?」
「可是……」
面對氣勢凶凶的野狼,英格雖然萬分難受也只有接受這個事實。的確這也是她作為一個軍人所信奉的理念,可是當人真正去面對時,整個情形是不同的。
「呵!你能理解就簡單多了。」
「那我就跟你直說,為了保護我們順利潛入,最好的方法就是犧牲一些人,讓自護的警戒心降低。所以呢!我稍為放出了一點情報,因此在自護消滅了你的手下之後,我們就可以借此空隙加大混入自護成功的可能。」
「你……你是說他們會被自護軍發現都是因為你出賣他們。」
「別那樣說!以這種水平的士兵,反正也是會被人看出來的了。省得他們在我行動時把情事都弄亂。」
「混帳!」
英格再怎麼理智都受不了這種人,怎麼可以,怎麼可以將別人用盡所有心血訓練出來的部隊平白犧牲了的。
她單腳抬起馬上就往大腿上拔槍。
只是野狼可也不是省油燈,英格一有動作,他就已出拳攻來。
面對凶狠迅猛的這一拳,英格馬上反身後退。
而勾著艦長席的野狼一個掃腿,狙擊她的落腳點。
雙方快飛的交手了一下,英格落於下風的飄到了空中。
非常不甘心的她,終於成功從大腿的槍帶中掏出了手槍。可是野狼已不在她眼前的位置了。
「別緊張,中尉小姐,放下槍吧!」
這下子英格才發現野狼已躲到了一張士兵座椅的背後,掩護著自己的身子,以手槍指著她。而艦橋上一半的人都己拔槍指著自己,其他的人則好像沒事人一樣繼續做事,好像認定野狼一定有辦法收拾她似的。
「你沒有殺過人吧!軍校出來的傻子都是這樣。」
「所謂軍人就是為了達成任務,不惜犧牲任何生命的魔鬼。不過死過百來人你就受不了。你如果真要殺我就不應該即時拔槍,應該尋找下一個機會,放冷槍一槍悄悄解決掉我。戰場是個怎樣的地獄,等到了自護之後,我就讓你看看,如果不成為戰場中最恐怖最惡毒的厲鬼,是不可能活著回來的。」
「你會開槍嗎?」
英格用槍反指著他!眼中充滿了恨意,這個惡魔!
「你以為我不敢殺你嗎?英格中尉,不是我不敢。只是目前還捨不得也沒有必要,但是只要有需要,我什麼人也會殺!」
野狼的聲音不是很大,但是卻極之堅決,而且充滿魔性。他絕對是說到做到的惡鬼。憤恨的英格雖被他的氣勢所壓下,但她一定要在局長面前指證他的,這膽敢犧牲友軍的王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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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備萬全的野狼加上自護軍在激戰過後,瀰漫軍中的惰氣,讓他得以有機可乘。
何況當時正值燃料不足的自護,在接到了聯邦派出拯救雷比爾的特種部隊之際,雖然一度加強了警戒,但在成功殲滅拯救部隊之後,戒備又再減弱。
還有一點就是自護為了要宣傳,大量公佈了雷比爾被俘的資料,雖然不是全部,但是也足以讓野狼藉此猜測和判斷自護的佈署。
首先野狼成功的讓難民船進入了囚禁雷比爾的軍民兩用殖民衛星。
雖然如此,但是他卻不和當地的聯邦情報機關聯絡,因為考慮到這些滲入對方的情報網絡系統,往往敵我互相糾纏。自護絕對有可能有反間碟潛伏在聯邦情報系統之中,所以為了保持絕對的安全,野狼根本沒打算倚靠他人的協助。
其次則是軍備竟賽所造成的影響,自護政府事實上面對了極為沉重的軍費壓力,所以即然有先進的科技,卻並不代表就有能力去安裝和使用。能省則省、應省則省,這是自護財政上的一個重要方針。
由於自護國內沒有強大的異見組織,所以雖然有囚禁政治犯的監獄,可是這些人多為手無縳雞之力的書生之輩。因此這些專供政治犯使用的監獄其保安水平非常落後,比起囚禁犯有嚴重罪行的刑事犯的監獄差多了。
對於雷比爾這位名將,自然不能將一般士兵那樣拘禁在臨時搬空、用貨倉改建的監獄內處理。最後這位名將就被囚禁在專門拘禁政治犯的巴士監獄內。
之後的數天,野狼的部下們利用殖民地為圓筒形的特質,從反方向用反射望遠鏡、聲納、熱源感應、無線電波和小型無人偵察機等多種手段反覆的偵測這座監獄。同時設計強攻計劃與如何逃脫的辦法!
英格雖然恨極了,可軍令如山,面對如此重要的作戰,她只能待返回聯邦才找野狼算帳。
更可恨的是野狼這混蛋,在部下準備的其間,他只會四處勾搭女人,最過分的是他虜了一個女警回來做性奴,天天在調教。
「你這淫獸,我不管你自己如何淫亂,難道你不知這樣做會引起自護的警戒的嗎?」
「錯!正正相反,一個警察失蹤怎看都只是普通罪案,而且在虜人時我故佈疑陣。自護的警察怎想都會覺得那是一般刑事罪案而已,正好分散他們的人力物力。」
給他這樣一說英格儘管氣得咬牙,也無可奈何這頭淫獸。
而經過幾天準備之後野狼終於決定下手了。
「這個監獄不能說很難對付,可是自護足足派了一個營進駐這裡,可我們才只有一個加強連的人手,只有對方的一半。其餘的人得要準備逃脫工作是不能動用的了。」
「行動方式如下,一切斷監獄與其他地方的有線聯絡,我們會用電腦發假訊息偽裝對方的定時聯絡,即使如此最多只能瞞一個小時。但若能攻佔監獄的通訊室,則可以瞞多四、五個小時。用小型迷氏粒子散佈機,截段對方的無線通訊,將監獄徹底孤立。」
「第二步,派人由外壁滲透進去。由此通道突襲,攻佔主控制室。這絕對要成功!否則就只有強攻一途了,為此我們準備了4枚155毫米炮與一台205毫米的火箭炮。硬攻是一定會成功的,可是我們在做的偷雞摸狗的勾當自然就穿定了。要逃脫就?」
野狼的手下們聽了一陣大聲的淫笑。
「好!第三步,若然攻佔了主控制室那就容易。照事先預演的,假裝成運送囚犯的車隊,混進去。同時發動強襲,一舉攻佔監獄。」
「英格少尉。你負責逮捕監獄長蕾吉娜少校,成功與失敗可是極度關係到我們能否逃脫的知道沒有!」
「是!」
「失敗了的話,你就要代替她。」
「什麼意思?」
野狼的眼中露出極為明顯的淫邪視線盯著自己,讓英格感到渾身不自在的。
「這可是處罰,若是失敗了時才告訴你吧!所以你最好別失敗。」
「小心你自己吧!只怕你平日只會裝狠,遇到敵人就變成縮頭龜。」
「好!記著時間第一,一秒也不能拖延,愈早到愈好!」
邊淫笑著邊說的野狼,其不懷好意的態度實在再明顯不過。
「那麼對時,十五分鐘之後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