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雪白的床單上是相互交繞著的兩俱赤裸男女的胴體,他們的身上寸絲不掛髮鬢凌亂、臉紅耳赤大汗淋漓,看不清臉上的表情是痛苦的折磨,還是愉悅的體驗。
只看見古銅色的寬闊臂膀把一團雪白嬌嫩的身子攏懷裡,那白雪雪的乳房和出水嫩藕般的胳膊以及潔白無瑕的大腿緊纏在那孔武有力的肌體上,互相絞殺、互相壓搾。
他們在幽暗的燈光下變幻著各種姿勢,就像一對真正的狗一般體味著男女間那種無恥而至高的歡樂。柔軟而豐腴的席夢思上。在他的翻騰、蹲伏、跳躍、旋轉中發出輕而悶的「噗噗」聲,夾雜著男人粗重的喘息和女人嬌柔的吟哦。
這時,騎坐在男人上面的曼娜一聲長歎,她感到那根緊抵在她體內的東西正迅速地臌脹著瘋長了起來,她清楚男人已到了情慾的極致,便快速地聳動著肥白的屁股,從上往下狠狠地砸落,幾個來回之後,她的那一處地方淫水四濺,陰道裡面灼熱地抽搐著。
然後,便是男人快感無比的迸發,能感到那強而有力的激射,她大腿間的那一處一陣緊縮,一張俊俏的緋紅的臉揚起朝天,身子就一動不動地了。
吞納在她的裡面的那根男人東西還在跳動,還在淚淚不停地噴射,她從胸腔深處發出「啊」的一聲狂叫。
不知過去了多久,騎跨在男人身體上面的曼娜渾身一軟,那光裸著的身子像一梱裝了棉花的麻袋似的滾倒到床上,她彷彿聽到自己的身體與細微的氣流摩擦著,然後就癱倒在席夢思上。
四肢展張橫躺在床上的曼娜,正沉浸在只有她自己才能感受得到的、被拋上快樂的頂峰的感覺之中,整個人如熔化了一般。
她的嘴像魚一樣咂動著,劇烈的呼吸使她豐隆的乳房不時地彈動著,那種貫徹肺腑的快感越是強烈,帶給她的其餘韻也就越是悠長。她就這樣氣息奄奄地靜靜地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你累了吧,讓我來。」本來躺著的男人柔情地說,翻起身來趴到了曼娜的上面。男人偎依上前輕語:「感覺還好吧,還想再要嗎?」
「我不行了,表哥,渾身像散了骨架似的。」曼娜說得嬌弱無力。
表哥少華這時移過身子,在床頭櫃那兒摸了一根香煙,他叼在嘴上點燃了,然後,把煙放在曼娜微張的嘴唇。他的左膝抵在她兩腿之間剛剛燃燒過的地方,另一條腿放在她的臀部之上,夾著她的身體。
曼娜的身體雖說十分成熟豐滿,可不知為什麼一點也看不出臃腫,大慨她的腰很是纖細,又顯得有些嬌柔。可以說既豐滿又有些嬌弱,這種豐股纖腰的體態經常會使男人生出許多歪邪的念頭來。
「如今真不能跟當年同日而語,想撒個野賣個瘋都不行了,老胳膊老腿的」
曼娜接過香煙,把身體往上抻抻,臉就埋伏在少華闊厚的胸膛上。
「你並不見老。」少華說。
跟前的表妹曼娜,一絲不掛,渾身赤裸,如同冰雕玉琢一樣趴伏在他身上,她的頭髮,泛紅而白皙的面色,她的光潔如月光星輝的、居然沒有一粒黑點、一顆小包的身子,還有那依然如當年那樣挺挺撥撥的聳立著的乳房。
她的肚上,沒有一條皺折,沒有一般養兒育女之後的女人常有的暈線暈塊。
手撫過去,如手撫平整的月色一般,乳峰四處的皮膚,白得如撒了一層桂花的粉末,從那散發的肌膚的香味,濃烈得如剛剛擠出的奶香。
還有她那最為誘人的高蹶著的屁股,渾圓飽實,此時,散漫著的燈光正好灑落在她的後背上,鍍上了一層金黃色,那一片神秘的讓人生出無盡遐思的地方,每根捲曲的毛髮如同淡金淡黃的細枝,都泛著微細嫩嫩的一片光色,都有一股半清半腥的香味乘機向外豁然地散發。
一陣突而其來的清脆手機呤聲攪亂了這房間裡的靜謐,曼娜慌亂間從少華的身上躍起,她迅速地拎過了地上的提包,搜索出一具小巧玲瓏的手機,她看到了手機上的來電顯示,用食指在嘴唇上做了個別出聲姿勢,然後,撩撥過一邊的髮梢,把手機捂在耳邊。
「你怎又是犯事了,你有完沒完?」顯然,來電讓她惱火,她一臉的怨恨,那好看的五官地緊湊起來,擠做了一堆。
少華掙起身來,從她的後背摟住了她,曼娜回過臉,在他的臉上親了一口,說道:「我要走了,他打麻將讓分局抓去,等著罰款。」
「都深夜一點了,還要去?」他溫柔地在她的後背上摩挲。
她說:「不能讓他在局裡過夜吧,把罰款交了就沒事。」
曼娜掙脫開他的糾纏,她彎腰從地毯上揀起純棉的浴衣披上,頭髮散亂的像堆亂草般地扛在肩膀,她朝衛生間走去,又撳下開關,房間頓時光亮了起來,原有的一種幽秘的情調也讓亮皚皚的光線切割得七零八落。
少華有些無聊地抽出一支煙點燃。煙霧穿越在亮晃晃的光線,像是透明的,慢慢瀰散開來。沒吸完一支煙,她出來了坐在梳妝桌前,拿著梳子開始整理著那頭蓬亂的頭髮。
少女時期的曼娜梳著兩根齊刷刷的辮子,結婚後留著披肩的長髮,現在她的髮型是電燙的短髮,波浪主要在額前,橫過去,下端略薄,及耳垂,前邊看,就像是盤了頭,側看,微鬈的髮梢則彎過耳下。
少華不記得從什麼時候起,就不見了表妹那一頭烏黑發亮的長髮。
曼娜在臉上敷一層薄粉,描了眉,上了點唇膏,對鏡子裡看一看,然後立起身更衣。她解去浴衣,那件白色的浴衣滑落在地上,亮閃閃的一堆。穿上了胸罩與三角褲,略略勒著身體。她是一個豐腴的女人,正處在轉變的關頭,身體的每一寸地方似乎都同時顯現哺育過孩子的少婦與年輕少女的兩種跡象,交織混同在一起,散發著奇異的飽滿生氣。
這時她收掇完了臉上的妝,穿上一件白底的帶紅碎花的襯衫,然後若有所思地繫著扣,從領口開始,一直往下,又回到領口處,往上,最後系領圈的扣。再接著很仔細地在上腹部扣上綁帶,再穿絲襪。
她顯得很是小心,她的雙手靈巧地捲動黑色的絲襪,要防止勾絲,還要留神襪後跟的線不要歪。費了好多的勁妥帖了。等她套上了黑色的狹裙,這樣看起來整個身子就窈窕,登上高跟鞋,對了梳妝鏡,略彎下腰,在襯衣的領口別上一隻橢圓形,琥珀色,木紋隱條的樹脂領針。
「還回來嗎?」少華問道。
她說:「那能回來,他一定回家的,明天吧。」說完,她挨近床頭,朝他努了努嘴唇,少華飛起身來擄擒住她,她別過臉去,嘴上說:「不敢的,別把我的妝弄亂了。」
少華狠狠地在她豐腴的屁股拍打了一下,她極為誇張地大聲叫疼。
她說:「你怎麼劣性不改,還像小時那樣,老是打我的屁股。」話末完手上挽起一件黑色的卡嘰外套,另一隻手提了小包,走出了房間。
*** *** *** ***
陳少華是幾天前從廣州回到家鄉的,已是一所名牌高校的教授的他,這次回到家鄉來,看似是一種無可奈何的選擇,其實,是他蓄謀已久的。
就在一個星期之前,他跟他的妻子已辦理了離婚的手續,如今的他孑然一身再無牽掛,就像是牢籠禁囚久了的猛獸一樣,他突然有了一種遠走高飛四處狩獵的自由感覺。
這一次徹底地掙脫了婚姻的束縛,打開了少華塵封多年所有的記憶,過去的聲響紛亂地朝他襲來。
他很清楚地想起家鄉。想起了每次到姑媽家的路,要經過一堵斷牆。斷牆上面爬滿了野籐,牆底下長了一層苔蘚,逢下雨,它們就更加油綠。儘管他的家裡已沒有什麼親人了,但家鄉卻有他魂牽夢繞刻骨難忘的初戀。
少華這時越發追憶起自己的初戀了。那種生活並不遙遠,甚至可以說就在昨天,可是他認定了自己不是在追憶,而是在緬懷。所有的往昔宛如自己的影子,就跟在身子後頭,一回首或一低頭就看見了,尾隨了自己,然而撿不起來,也趕不走,呈現出地表的凸凹與坡度,有一種誇張和變形了的異己模樣。
當年的他年少輕狂躊躇滿志,為了那個保送出國深造的名額而放棄了他的愛情,答應了他的導師娶了他的獨生女兒,成了他家的乘龍快婿。
那時候,他就已覺得無面目再回到家鄉,再見到他的愛人,他的表妹曼娜。
他得到了他應得的一切年輕有為事業有成,學術顯蓍資深歷廣,但誰知道,這些年來他一直活在痛苦的自責中。
他那不甚如意的婚姻,他跟妻子不和諧的性生活,都讓他認為這一切都是活該的,他認為這是生活對他的一種促弄和報應。
少華最先是尋到了當年姑媽她們家住的地方,從前的那棟老房子,架了竹篙曬著衣服的天井,牆角幽長的青苔野草。他止不住湧起另一種憂傷,如青瓦屋背後的那一抹斜陽,投射在人生的罅隙裡。
人世茫茫,滄海一粟,渺小虛弱的人,就如同一隻小蝌蚪,眨眼間長成一隻老蛙,不知還能見幾回春水,還能幾回在夏夜鳴叫。來到那燈火通明的城市後,就捲入了滾滾紅塵。
他自忖自己對女人是不是太過善良,因而才會有這麼多剪不斷、理還亂的麻煩。要是當時心稍微硬一點,不和劉平結婚,在知道妻子外遇之後,理所當然和她分開,且握著道德與輿論的有利武器。
要是像別的逢場作戲的男人那樣,拋開責任二字,也不至於將自己逼進死胡同。
進了大門,迎面就是一堵照壁,是鏤花的紅木,原先的圖案已讓紅漆覆蓋,繞過照壁,便是個三進的院落,每一進都有個天井花廳,左右皆是廂房。
儘管整個院落靜謐,大人上班小孩上學,但也能看出亂七八糟的住戶已把這裡搞得面目全非;天井的一角蓋起了低矮的廚房,花壇成了臨時的拉吸堆,伙巷的末端堆著蜂窩煤,甚至兩側的小門也封住了,建成了廁所。
有一男人穿著花褲衩出來望了一下,那邊有女人在門口打著手機,警覺地注視著他。少華說了曼娜的名字,他們都搖頭,少華又說出了姑丈姓蔣,他們也連說不知道。
這時,有一那個打手機的女子過來,她說曼娜她認識,好像聽說在步行街那兒開了一高擋的服裝店,具體的位置也不清楚。少華連忙謝了,並問了步行街該怎麼走。
幾個人七嘴八舌地指點起來,反而把他搞得更加糊塗,還是那個打完電話的女子說:「你叫輛人力三輪,他會把你送到的。」
少華剛出那門口,那女子又追上來,朝著他再說:「我記得是在街的中段,你在那多走幾家,準能遇上的。」
值得慶幸的是,當少華從三輪車上下來時,他就認定對面那間時裝店應上曼娜的,其實在那一條寸土寸金的步行街,就在他的視野中就四五家高擋服裝的店面。
但他認定,那一間裝飾著談雅粉紅外牆的就是,那是曼娜一直喜愛的溫情脈脈色調。少華急步橫過馬路,險些撞到了路人,他顧不得道歉,隔著時裝店的玻璃,他見到了那個讓他朝思暮想既熟悉而又佰生的身影。
那個窈窕的身影整理著店裡的服裝,色彩斑斕的各式衣物懸掛在半空,給人一種美女如雲的印象,它們寂然不動,真是靜若處子。懸掛的姿態又精心天成,似乎天生就應該如此這般的。
她從跟前緩緩走過,十分在行地把衣料握在手心裡,再突然放開,然後用修長而蒼白的指頭很小心地撫平折皺。她撫摸服裝的時候是用心的、投入的,彷彿撫摸某一個人的面頰。
下午三點半,曼娜的服裝店裡空無人影。一縷陽光透過人行道上的梧桐葉照進來,四周的空氣裡有暗塵浮動,那些擺放著的石亭模特和她游動著的身影都有種奇怪的陰影。
這時,那個突然竄了進來的男人讓她如見了鬼魃似的感到了震憾,以致她手中的衣架「啪」的一聲,掉在地上,她的人也連著後退,依在櫃檯上。
曼娜沒想到在她的店裡能跟表哥少華不期而遇,而且竟是單獨在呆在一起。
她感到有些不知所措,相信少華也有同樣的彆扭。她仔細地端詳著眼前這個男人,原先柔和的弧度現在全被較為堅硬的直線所取代,變得有稜角了。眉稜,鼻樑,臉頰,腮骨,唇線,都含有一點銳度,幾成一張長方臉。
像是蠶從蠶蛻中脫生,這就是眼前這個男人從稚氣柔嫩的少年外殼中脫生的形態。還不單是這樣,似乎在脫去蛻殼後又遭遇了外界的某種磨礪和歷練,形成了眼前的形狀。
曼娜的神情一點一點黯淡下去,憂傷起來了,佈滿了著她的胸腔。究竟是十五年……還是二十年……真是遙遙無期,這樣的日子她是怎麼過來的?而他又過得怎樣了?
曼娜的氣息便忍不住上浮,腹式呼吸就會上浮到胸腔,十五年、二十年之間發生什麼呢?也許只有老天爺知道。可老天爺不說話,他所知道的事情只能是天機。
少華問:「你還好嗎?」
曼娜說:「你怎麼回來了?」語氣中頗有感傷,少華的心為之一動,一時不知說什麼好。
「你還記著回來?你還記得來看我了?」
曼娜的眼圈已發紅,忍著淚水說:「是我傷透了你的心。」
少華一言不發,眼睛望著別處。
曼娜心裡的話已經憋得很長,一下就像火山爆發:「你在廣州不是過得挺好的,你娶了個教授的女兒,你還來做什麼?」
又喃喃地說:「我過得很好的,我有丈夫我有女兒——,他是不錯的,對我又是很體貼。我的一對雙胞胎的女兒很可愛,你見了也會喜歡的,我知道你沒忘記我,可,唉,我真的難過死了。」
她慢慢走到他跟前,眼淚滾落了下來,她柔聲細語地說:「表哥。」
少華只要一伸手,就可以將她攬入懷中。
曼娜感到一陣前所末有的緊張,她害怕少華真的這麼做,會伸出手來,她已經呼吸到了他喘出的她曾經非常熟悉的氣味。這氣味實在太熟悉了,足以使曼娜重新回到那已失去的歲月。
她一動不動,他同樣也一動不動,像兩塊豎起堅硬的石碑。時間過得太慢,時間又過得太快,正是悶熱的季節,雖然下過雨,也沒有風,潮濕的汗珠從皮膚滲出。曼娜感受到了自己的心跳,咚咚,一下比一下有力,她相信自己也感受到了少華的心跳。
毫無疑問,此時此刻,他們的心應該一起跳動。
簡短的對話過後,曼娜又陷入了沉默。
少華一直想打破這種沉默。沉默給了曼娜一種極壞的印象,似乎時刻都會有一件猝不及防地事情就要發生似的。但到底是什麼,卻又說不好。
門外有顧客進來了,出現時腳步並不輕,而他們倆個竟末察覺到,依然一動不動地對峙著像兩塊僵硬的石碑,那顧客似乎察覺了什麼,進來後就後悔自己是多餘的人了,小心翼翼地問:「我不會打擾你們吧?」她想盡快地退出去,但為時已晚了。
*** *** *** ***
「你走吧,我會去看你的。」曼娜說這話時是經過深思熟慮的,這個猝不及防地出現的男人會給她帶來什麼,她一時並不知道,儘管他們是表兄表妹,但他卻是她初戀的情人,而且他們有過一段刻骨銘心的感情經歷。
少華好像也十分地理解,他把自己的電話以及賓館房間號都給了曼娜,然後便走了。
望著那搖晃著高大的身坯,曼娜的眼眶裡頭汪開兩汪淚,染上了很深的天藍色。而夕陽在這個時候變得又大又紅,在湛藍的背景上妖嬈而又易碎,呈現出完滿與掙扎的矛盾局面。太陽下墜的模樣靠那幾根樹枝是再也撐不住了。曼娜低下頭回到了店裡,愁緒在這個時候佈滿了她的胸腔。
華燈初上的時刻,整個城市的霓虹像碎金一樣閃爍。曼娜走在堅硬而寬闊的馬路上,與身邊穿梭的成千上百萬的人群車流相互融合。
臨出門的時候,曼娜為挑選什麼樣的衣服躊躇了半天,經營了了十多年服裝生意的她,衣櫥裡的衣服多得不可手數,但大多分成截然不同的兩種風格,一種較為淑女的,寬大,低色調,穿上給人的感覺是優雅端莊的,另一種則是緊身的帶著股狐氣的小衣服,穿上後顯得性感。
她選擇了後者,還基於一種說不清的緣故,她還是把一套嶄新的粉紅色的內衣褲穿上。
塗紫色唇膏和紫色眼影,配上豹紋手袋,一路上不時有人回頭跓足,像曼娜這樣的結了婚,育過孩子的丰韻少婦,拋棄了青澀的純真,如同讓什麼助長劑刺激滋潤了一樣,使一朵含苞欲放的牡丹突然之間開得粉雕玉琢,流霞溢艷。
此種效果的產生,當然是曼娜的天生麗質,但也不得不歸功於眼下流行的那些高級服裝。服裝對某些人來講效果不太顯著,適得其反時還會使人討厭。
可對曼娜來講,質地精良,時髦開放的服裝不是裹住她的肉體,而是使她的肉體更加散發出光彩、美艷和那使人昏迷的誘惑力。曼娜決定做一回榜樣。捋捋頭髮,挺起胸,弄出若無其事的樣子。
她做得似乎過了,一臉的含英咀華。她邁開步伐,盡量走得沉穩些,但地面不肯配合,整個城市都在往下陷,道路與腳掌之間多了一段距離,多了一層虛。
少華住的是這城市最高的那幢大樓,最頂上的那一層是旋轉餐廳。以每小時一周的勻速緩慢地轉動,人就像坐在時間裡了,與時間一樣寓動於靜,與時間一樣寓靜於動。
城市在腳底下,鋪排而又延展,整個城市彷彿就是以這幢大樓為中心,隨著馬路的縱深向遠方輻射。許多高樓豎立在四周,它們與幢樓一起構成了城市。
現在城市就袒露在少華的面前,使他既覺得自己生活在城市的中心,又像生活在城市的局外,這樣的認識伴隨了眩暈與恐高感,少華認定只有在這個地方約會自己初戀的情人才配有這樣的好感覺的。
餐廳裡面的明亮和外面的灰暗,使玻璃幕牆成了一面潔淨鏡子,映照出坐在窗戶桌旁的少華,以及其他的客人和枝狀吊燈,好像外面還有一個餐廳似的。
少華瞧著玻璃上映出的餐廳,用眼角的餘光搜索著其他的食客。便見曼娜光彩動人地由侍者引導著來到這個座位,一路過來她無暇顧及周圍有些什麼人。略微低著頭輕垂眼簾穿過其它餐桌,連走路的姿勢也多少表現出了怕遇到熟人的心虛和膽怯。
少華起身為她搬過了椅子,曼娜很得體地雙手掩住裙擺,施施然的坐下,她說:「我是吃過飯過來的,你自己點菜吧。」
曼娜穿的是一件白底碎花很緊身的無袖襯衫,領口敞得很開,兩個乳峰有半邊肆無忌憚地鼓在那兒,乳峰與乳峰之間掛了一件小玉墜,很俏皮的樣子,很休閒的樣子。即使坐著不動,她的那道乳溝也能起到一種先聲奪人的效果。
她仰起臉,對一臉癡呆的表哥說:「哈,不認識我啦?」
少華從坐下去的那一刻,臉就已經紅了,這一刻更是慌亂了,文不對題地回答:「哪兒,我只是出汗太多了。」
小姐遞過來一杯雪碧,冰鎮過了,乾乾淨淨的玻璃壁面不透明了,有些霧。
「曼娜,這些年你是怎樣過來的?」曼娜莞爾的一笑,頓時使少華覺得輕鬆了起來。
「挺好的。」曼娜強打著精神,把說話的聲音提到了近乎喧嘩的程度。
她要讓對面的男人看出來,她熱情洋溢,她還心平氣和,她沒有絲毫不甘,沒有絲毫委屈,她的心情就像用熨斗熨過了一樣平整。她不僅是最成功的母親,她還是這個世上最幸福的女人,最甜蜜的妻子。
少華靜靜地聽著,然而他也並不總是這樣寧靜。他在傾聽曼娜說話的時候有時會毫無預兆地激動起來。他一激動就更像當年那個熱情的表哥了,有些語無倫次。他說話的嗓門很大,歪著腦袋,目光裡頭全是追憶似水年華。
這麼些年他到底是怎樣過來的,他想他應該死,後來竟一次又一次猶豫了。
他責怪自己的軟弱。二十年前他說什麼也應當死去的。
一個人的黃金歲月美好的感情被掐斷了,其實比殺死了更讓你寒心。這些年過來他是力不從心地活著,處處欲罷不能,處處又無能為力,真的是欲哭無淚。
說著說著竟流起了眼淚來,少華的激動眼淚叫使曼娜的眼裡閃爍起很亮的淚花,似乎有一種鬱結已久的東西化開來了,需要克制,需要忍受。她的眼裡有一種極度寧靜的喪心病狂,像盛夏裡頭油亮的樹葉,在微風的黃昏翻動不止,發出一片又一片珵亮的植物光芒。
最後,不知是誰先提出,也許根本就沒有誰提出來,少華就一伸手攫住她,幾乎像銀行搶劫犯那樣不由分說,把曼娜飛快地拎出了餐廳。
*** *** *** ***
他們在房間裡幽暗的燈光下擁抱。少華的雙臂修長有力,他的擁抱在收縮,有一種侵略,有一種野蠻。曼娜的雙腿開始後退,少華一點都沒有發現他們已經移到安放在房間中間的床邊了。
房間沒有開燈,但窗簾上有很暗的月光。窗簾在夜風中弓了背脊,要命地翻動。少華高大的體軀健碩的肩膀,以及力大無窮的手臂,讓曼娜神暈顛倒。她拚命地把自己軟弱無力的身體依向他,少華的嘴唇急切地尋找著,在她的臉上留下了潤濕的唇跡,終於讓他吮吸住了她的嘴唇。
曼娜迫不及待地嘬起豐滿的嘴唇,盡量抬起頭來接納他,他們的嘴唇湊到了一起,她的嘴就將他的嘴吻牢了,曼娜向他吐出了舌尖,而他也將她柔軟的舌頭嘬住了,就這樣肆意的親吻,如醉如癡一般。
少華的雙手也沒閒著,從她的領口探進去,在她胸前,肆意地揉搓那傲然的雙峰,曼娜飽滿的雙峰上乳頭尖硬地堅挺了起來。
少華的雙手不住地哆嗦,就是解不開乳罩扣子。還是曼娜自己反轉雙手替他扒脫掉的。
一對乳房掙脫了束縛,聳鋌而出,如同因發怒而高昂的雪白的兔頭,兀現在一片白雲中間,巋然不動,肅靜而冷漠。少華欣喜若狂地禁不住把臉埋在她的胸脯上,他的嘴唇一下就叼住了傲然而起的乳頭,舌頭在那四周不停地捲動。
他粗硬的鬍鬚熱烈而親呢地啃嚙著曼娜雪白的肌膚上,溫濕的舌尖撩撥著她的乳頭,曼娜每次都驚異於男子這種性感的挑逗,它深深地挑起了她的性慾。一陣昏厥使她幾欲跌倒,能感覺到一股股汁液從子宮裡流出來。
曼娜的手在他的褲襠那兒四處摸索,隔著一層織物,俘獲了那根已經膨脹了的陽具,她用發抖的手把緊握著、搖晃著。好像回到了二十年前那樣,那時的她豆蒄年華,第一次把玩著男人的陽具,那急迫的、好奇的、緊張的刺激感覺。
正是這根熟悉的陽具,那時捏在纖綿的手掌中,是那麼地碩大、堅挺,曼娜還記得,那青紫的龜頭上有流出的一滴晶亮的精液。少華見她興致勃勃地玩弄著那陽具,連忙把長褲連同內褲都脫下,那根陽具一下就活生生地呈現在曼娜的眼前。
曼娜穿的是緊身的窄裙,還有黑色的絲襪,這使少華想直接搗她兩腿中間那隱秘的地方很難得逞,他的一手掌無從著落地徘徊在她的大腿內側,裙子後面。
曼娜意識到了,她解開了隱藏著的裙子拉鏈,隨著扭擺肥厚的屁股,讓那條裙子從身上滑落。緊接著他把曼娜的身體猛地一掀,讓她仰面跌落到了床上,雙手就在她的腰間一拉,絲襪連同內褲一下就被他剝除。
曼娜的身體精赤地躺放在床上,她的一頭短髮散落在潔白的忱頭上,還有白得泛青的肩膀上,因為絲毫不動,那頭髮就如了一束一束微細的黑色鋼絲,巋然靜默在從窗戶漏滲進來的月光裡。
她的臉色依然地白皙和細潤,可那細潤白皙裡,和她的肩頭一樣泛著淡淡的青色。她像是有些嬌羞似的,手掌放在兩腿中間那隆起的一處,但還是遮掩不住那些柔軟,滑得像絲一樣的陰毛。
少華感到了口渴,曼娜的身體一覽無餘呈現在他的面前,彷彿每一處性感的部位都向他散發出不可抗拒的誘惑。少華拿開了她的手掌,她的陰戶微閉著兩瓣肉唇像是處在一種半眠半醒的、慵懶的、欲動末動似的,彷彿泰然自若地期待著他,以凶狠的、狂野蠻、粗魯的陽具蹂躝攻擊。
少華猛地向床上一撲,像撲食的餓虎一下就擄獲住身下的獵物。他的雙手插進了曼娜的身下,並一隻手把著她柔軟的腰一隻手托起她飽實的屁股。
曼娜的兩條胳膊也就將他的腰緊緊地摟著,而且高蹺起她的雙腿,焦躁地渴求地主動地奉迎他那堅挺勃起的陽具。如同主動打開了一扇門以城惶誠恐的姿態殷殷地奉迎一位貴客的長驅直入。
少華的龜頭剛一抵進到了她兩瓣肥美的肉唇,便觸到一陣濕潤而又灼熱的淫汁。
他不禁打了個寒噤,那一股在他體內四處遊蕩的激情幾乎迸發,他的陽具一縮,曼娜的身體狂躁不安地扭動著,待他把定了心神,腰間一挺屁股一聳,那粗碩的陽具一下就戳進了她陰戶。
曼娜「哎」地吟叫,她那雙好看的眼睛圓睜著,嘴巴愚蠢地張開,整個身體像是讓木楔釘住了似的,僵硬著一動不動。
少華的陽具在她的陰道裡一抵一縮,她的嘴角也跟著一抖一咧,隨著他輕緩的度的推送,她也一雙彎細的眉毛漸漸地舒展開來,眼睛閉成一絲嘴唇微啟。
她覺得體內的一股慾火正慢慢地升騰而起,一陣酥麻麻的愉悅的快感使她情不自禁地嘰哼了起來,她的陰道淚淚不絕地流滲著溫濕的淫汁,那兩瓣肉唇在那根堅挺的陽具衝擊下恬不知恥地肥厚了起來。
慢慢的曼娜已不滿足少華那種溫馴的慢條斯理的抽動,她的身體誇張地地在他的身上拚命地扭來扭去,每一次扭動能見到她豐滿的一對乳房也跟著歡快的抖動。
少華心有所感,立即加快了衝刺的速度,把一根陽具揮舞得上下翻飛,每一次抽縮都捎帶著濃稠的奶白的淫汁,每一次抵送又把那些淫汁濺在她的濃密陰毛上、大腿內側中。曼娜的喘息漸來漸粗重,隨著便就呻吟起來了。
她的身體翻騰挪躍,指甲深深地掐進了他的肩膀,但少華卻毫不輕憐身下的她,她連綿不絕的嬌喘,她的陰道那陣陣緊縮似乎更加激發他的鬥志,他加大了陽具衝撞的幅度,同時也加強了攻擊的力度。
在他近乎瘋狂的抽插中,曼娜感到自己陷入一種最銷魂蝕骨的泥淖中,只感到一陣陣強勁有力的攪運,攪得她也像熱浪般翻滾、翻滾——這時的她,兩頰緋紅雙眼溢淚,豐滿的兩瓣嘴唇乾燥欲裂,她伸出舌尖舔弄著嘴唇,把少華看得又憐又愛,他將陽具緊抵在她的裡面,湊近她的耳根問:「你還行嗎?」
「嗯」曼娜的聲音像從胸腔中吐出似的,少華這才緩緩地碾研,輕舒慢放。
「我已好久沒這樣了。」曼娜眉飛眼舞地說,話音剛落,像是激發了少華的豪情壯氣。
他再一次凶狠地抽插,曼娜一聲驚呼,隨著便變做沉迷的呻吟,這時的曼娜表現得近乎淫蕩。她積極而又努力,甚至還有點奉承,把個屁股頂起湊合,甚至自己把那兩瓣肉唇撥弄開,以使陽具更加直截了當地直搗進去。
像盛夏狂風中的芭蕉,舒張開來了,鋪展開來了,恣意地翻捲、顛簸。
她的嘴巴除了到了極樂的時候尖聲厲叫外,就是不停地說話,好些話說得極其淫蕩污穢,而且毫不遮掩地大聲,一字一句都通了電似的。她急促地換氣,緊貼著少華的耳邊,痛苦地請求:「要喊,表哥。我想喊,表哥。」
終於,憋在小腹好久的那股激流暴發了,她的聲音也變做淒厲的嚎叫。
少華見到成熟的曼娜在高潮重迭的亢奮舉動,他豁了出去,又一頓急急的狂抽,只見曼娜柔軟的陰毛糾纏著他濃黑的毛髮,濕漉漉的兩瓣肉唇包裹住那根雄壯的陽具,而那淫液湧蕩的陰道裡,則緊緊環抱住了他那一根。
曼娜的身體一軟雙眼一翻,一陣哀啼,最後,在一陣急速的震顫中,她的陰道在吮吸、在抽搐。
在一陣突發而至的熱流沖蕩下,她終於吮吸到了,她被一陣猛烈的噴射差點昏厥,隨著一陣全身的痙攣,她又一次快樂的昏厥。
少華緊緊地摟住了嬌弱無力她,他心花怒放,心旌搖蕩,忘乎所以。少華瘋了,而曼娜更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