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家女將 第八回——承祖愚忠就縛,張圭定計留根

  卻說這邊將徐後押回德親王的私牢,與兩宮皇貴妃見面,徐後那刑後的慘狀把兩宮貴妃嚇了個半死,不知自己如何才能扛過那等樣的苦刑,特別是聽徐後說起害自己的可能就是皇上,兩個人的心涼了多半截兒。徐後有他父親徐承祖頂著,自己兩個可沒有後台呀,最後皇上看在徐承祖的份上單單饒了徐後,卻把罪過都推在自己兩個身上也未可知,如此一想,兩個人便各自懷了鬼胎。

  再說段玨退了堂,忙問王飛廉為何不審了,王飛廉道:「王家千歲,且不急給徐後用刑,等徐承祖一死,她斷了念頭,一準兒自己就招了。再說,還有兩宮皇妃呢,這二人沒有後台,從她們身上打開了口子便容易得多了。」

  「就聽你的,先把這徐承祖辦了再說。現在天色已晚,明天咱們再審黃、姜二妃。」

  且說第二天一早,王飛廉乘轎往德王府而來,才到半路,便有王府派的小內侍迎將上來,說王爺有要事,請王丞相快去。

  王飛廉到時,見胡升和趙薦已經到了,幾個人都表情嚴峻,不知出了什麼事?

  「見過王家千歲。」王飛廉忙給段玨施禮,段玨道:「愛卿免禮請坐。」

  王飛廉沒坐,急著問道:「王家千歲,出了什麼事了?」

  「老愛卿,出了大事了,我這宮裡有個侍衛邱九龍,昨天夜裡本該他當值,卻沒有來,府裡的侍衛總管忙叫人去家中找,誰知他家已是人去屋空,分明是逃走了。」

  「一個侍衛,跑就跑了吧。」

  「哎,老愛卿,話不是這等說。這個侍衛原來在宮裡當差,因為誤卯險些被斬,是那老匹夫徐承祖替他說情才免了死罪。昨日上午咱們商議大事之時,院子裡正是他當班,莫不是被他聽見了什麼,跑去給那徐承祖通風報信去了?徐承祖若是知道,必會把此事捅漏,皇上如果知道了,只怕你我四人都要掉腦袋。」

  「此事卻耽誤不得,依我看,可派驛馬八百里加急去追。」

  「已經派出了,不過能不能追上卻難講,那邱九龍昨天便逃走了,他若是聰明,說不定已有對策!」

  「那龐奇走了不曾?」

  「昨天領了旨,現在只怕還不曾出京。」

  「如此可先派人通知龐奇暫留,我與王爺即刻進宮去見萬歲,就只說擒拿徐承祖之事走漏了消息,只能改暗捕為明拿,叫他再發道旨意給龐奇,讓他調三關的人馬同去邊鎮,無論騙也好,拿也好,務必不要放跑了徐承祖。

  再告訴龐奇,若是能抓住徐承祖最好,就在路上殺了,提人頭回京,不然就逼反了他,也可就地除之。再遍發各州縣,畫影圖形捉拿邱九龍,只要死的,不要活的。「」王丞相所言極是,我們也是這個主意。既如此,你我就速速進宮。「昏君段琪本就無心朝政,此時的心又只在趙蟬身上,對王飛廉更是言聽計處。便命王飛廉即刻擬旨去拿徐承祖。

  到了第二日,穩婆說趙娘娘出血已止,可以見駕了,在另一間房裡等了兩天的段琪迫不及待地便衝入趙蟬屋中。見趙蟬躺在床上,面色蒼白,十分憔悴,不由生了憐香惜玉之心,坐在床邊親自端了參藥餵那趙蟬吃,倒也真把個趙蟬感動得熱淚滾滾。

  趙蟬在那裡作出嬌弱之態,把段琪死死地拉在自己宮中,不讓他出去,好讓趙薦等人在外面隨心所欲地害人。

  單說那邱九龍,離了京城一路狂奔,恨不得立時便跑到邊鎮去見徐承祖。他知道段玨發現他逃跑一定會派人抓他,所以事先就想好了主意,利用自己的輕身功夫,先去兵部衙門裡偷了個公文袋,然後扮作兵部的驛馬,這樣一來,他就可以在驛站換馬,實際上與段玨派出的驛馬是一樣的速度,再追趕不上。

  不一日到了南嶺軍鎮,直奔徐承祖的節度使衙門。

  徐承祖聽了邱九龍之言,大驚失色,次子徐有亮一聽便急了,高聲叫道:「父親,你我父子替大真朝在此賣命,朝廷卻如此待我等,不如反了吧!」

  「大膽逆子,怎敢胡言亂語。此事全是奸賊趙薦與王飛廉一夥兒所為,與皇上何干?我世受皇恩,怎作這大逆不道之事?再說,你妹妹如今下在牢裡,必是度日如年,我若進京,還可替她鳴冤,我若造反,豈不坐實了她罪名,那時節,掀頭露面,赤身露體,午門外碎剮凌遲,卻不辱沒了祖宗。待我親自進京面聖,戳穿四賊的謊言便了。」

  「父親,我聽說當今天子昏庸無道,四賊把持朝綱,這等事哪裡說得清楚?只怕是有去無回呀!」

  「有道是君叫臣死,臣不死不忠,父叫子亡,子不亡不孝。我乃大真朝的臣子,只有盡忠朝廷,若皇上真要殺我,便把這條命給他又有何妨?你二人若是我徐家子孫,便與我同去京城救你妹妹,如若不然,我自去便了。」

  徐有德、兄弟二人苦勸不住,徐有亮忙叫人去請軍師張圭。

  這張圭字子雅,乃是徐承祖夫人張氏的兄長,為人素多謀略,是徐承祖的膀臂。聽得此事,急忙趕來,連連苦勸,怎奈那徐承祖愚忠,再不聽人勸說,執意要去。

  勸說至晚,張圭見事情緊急,便道:「兄長若是執意如此,圭再無話說,但此番去了,若真個洗清皇后娘娘的冤枉便好,若不然,只怕徐家永蒙亂臣賊子之名,永世不得翻身,如此令祖上蒙羞,兄長之罪也。」

  「子雅,我也慮及此處,但若不隨旨進京,便徒背不忠之名,如之奈何?」

  「依圭之見,不若兄長一人前往,留兩位公子在此,有他們兩人守在軍鎮,四個老賊也許不敢輕舉枉動。」

  「如此倒是可行。」

  「舅父此言差矣。此番入京就如虎穴狼窩。有道是父有難,子擔當,豈有子尚在而令老父赴湯蹈火之理。若老父要去京城,有德自當跟隨左右。」徐有德道。

  「兄長說得是,有我兄弟保護,也免得有人加害老父。」有亮道。

  「你兩人都去不得,俗話說,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必得替徐家留下一個後代根苗。再說,老賊們要害人,必要斬草除根,也需留一人保護老少家眷。」徐承祖道。

  「如此兄弟留下,為兄隨父親進京。」

  「不可,哥哥是長子,嫂嫂又身懷有孕,理當留下。」

  兩兄弟你爭我讓,都要隨徐承祖前去,徐承祖一時委決不下,便問張圭道:「子雅以為若何?」

  「為人子者,欲盡孝道,令圭欽佩。依圭之見,大公子為人謙和,能言善辯,且武藝超群,又是朝中胡太師的門生,可請胡太師從中周旋,便多了幾分把握。二公子性情剛直,若叫他跟隨前去恐又生枝節,再說,二公子乃是南嶺蠻王的郡馬,留他在此,可請蠻王協助,以應不測。」

  「子雅所言甚是。如此,有德隨我進京。有亮,你保護全家老小連夜啟程,求你岳父收留。」

  「父親。」有亮還要多說,承祖道:「勿須多言,此事生難死易,你留下來是有重任在身,若我與你兄長真個遇難,你還可設法相救,我兩人若死,將來伸冤雪恥也盡落在你的身上。」

  「是。」

  「子雅,有亮年輕氣盛,你要替我多多管教。」

  「將兄長放心,子雅理會得。」

  「有亮,須聽你舅父之言,凡事不可冒失。」

  「兒謹遵父命。」

  「如此,你們就趕快走吧。」

  一家人聽說此事,都來同承祖道別,哭哭啼啼不絕,還是張圭一個個勸著,這才讓女眷上車,又有心腑家將和眾僕人二百多口跟著,有亮妻鳳儀跨矮種獵馬,手持獨龍鏟在前面開路,徐有亮跨白龍駒,手提亮銀槍在後壓陣,直奔正南蠻洞而來。

  女眷們驅車而行,走了有一天一夜光景,過了平原,到了南嶺山下。只要進了山口,再有兩、三天的路程便到了蠻洞。

  忽然身後塵頭大起,人喊馬嘶,徐有亮知道有追兵趕來,急命車輛速行,自己帶住馬,回轉身在大路中間等候。

  不一時,便見一隊騎兵飛也似趕來,口中只叫:「不要走了反賊家眷!不要走了反賊徐有亮。」

  走到切近,帶住戰馬。

  徐有亮看時,見有一千官軍,排開陣式,打的是鎮南關的旗號,當先有兩員將官,坐在馬上。前面一位,身高七尺,銅盔銅甲,白面長鬚,騎下棗紅馬,手提一口大刀,身後一位,身高九尺,面如鍋底,黑盔黑甲,手提大斧。

  兩人見有人攔路,那白面將官高聲喊喝:「哎,何人攔擋本帥的去路?」

  「你家少爺徐有亮,你是何人?」

  「你是徐有亮?正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徐有亮,某家正來拿你,速速下馬服綁!不然,某家的鋼刀無情」

  畢竟徐有亮如何脫身,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