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以後,我跟玲亦有保持聯絡。由於擔心明會從玲的手提電話上看到我的號碼,我特地多買一個新號碼換在過往泡女用的3號手機上,然後告訴玲換了電話,以免穿幫。而平日亦多由玲主動來電,我少有找她,為的是不知道明何時會在其身邊。有時候數天沒有接到玲的電話,就會心浮氣燥,忐忑不安。直到聽到她那銀鈴般的聲線時又會苦悶盡消,心情大好,什麼煩惱都可以從容面對。
這段期間我發覺兩人雖屬戀人,但明陪伴玲的時間其實不多,特別是星期六日那些泡女黃金時間就必定失蹤。好幾次寂寞難耐,想約玲外出一見依人,但每想到她是老死女友,就自然打消念頭。
然而我亦多次反問自己,這樣左閃右避,到底可以瞞得了多久?我與明的關係密切,所謂紙包不住火,終有一天會東窗事發,反正我跟玲只是普通朋友,光明正大,倒不如趁早說出真相,以免愈描愈黑,弄至不可收拾。
立定決心,機會亦飄然而至。兩個月後,是明的生辰,他早跟我說會搞個小派對,理所當然地玲亦會到場。我打算在當天把一切事告之兩人。明是我好兄弟,當然不會懷疑我別有用心:而玲我亦希望她會明白,我過往跟她多次碰面,都只屬機緣巧合,並非刻意安排。
當日清早,我天還未亮就一覺醒來,不知是否心情緊張,竟無法入睡,程天聰啊程天聰,枉你自命風流瀟灑,以往欺騙女人上床無所不用其技,如今區區一個小謊話,就已經把你搞得徬徨起來。
全無睡意,換過衣服到附近的小餐廳去。不知為何,自當日跟玲在這裡吃過一頓早餐,從此就愛上那種味道。偶而早起,總會到這裡坐坐,順道回憶玲當天的笑臉。
吃過牛排,喝著咖啡,袋中的電話鈴鈴響起,這種時間從來不會有人找我,拿來一看,是玲的來電。
微微一笑,按下接電,耳筒傳來溫婉的聲線:「抱歉,沒吵醒你嗎?」
我笑說:「沒有,這種時間一個正常人應該已經起床了。」望一望錶,是早上九點半,認識玲以前,我是一次也不曾在這種時間離開睡床。
「對不起,其實是這樣的,今天是我男朋友生日,但我挑了很久也拿不定主意送什麼給他,所以想程先生你幫幫眼。」玲不好意思的說。
我心裡一樂,明的口味沒人比我更清楚,你這小妮子找對了人,可仍故意推託著說:「送給男友的東西,當然要自己挑才夠誠意,如果被他發現是別個男人替他選的,難道他又會高興嗎?」
玲慚愧道:「你說的對,其實我也煩惱了很久,只是真的想不通才沒法子找你問,我沒交過幾個男生,怕買了他不喜歡的東西。」
我點頭說:「對,送禮物這家很講究,最怕是買了得物無所用的東西。錢白花還算了,對方拆開禮物時那個要又不是,不要又怕你生氣的樣子,真是十分尷尬的。」
對方頓時靜了下來,我可以想像玲那個一貫的扁起小嘴模樣,不禁掩嘴偷笑。
戲弄夠了,我提議道:「不過既然你挑了很久,我想總有幾樣候選名單吧,不如你帶去我看看,我只給意見,那最終仍算是你自己選的。」
「好唷!」玲歡喜說著,那一聲極其可愛,叫我心神一蕩。
這一天為了明的生日,玲特地跟公司請假,而我當然亦空閒得很。到達相約地點,我故意跟玲說早上本來有個大客戶,牽涉數十萬生意,把女孩嚇得臉青起來,不住道歉,事後知我調侃,居然也沒生氣。
「你不氣我騙你嗎?」看到玲知道我是開玩笑後鬆一口氣的表情,我奇怪問道。
玲搖頭說:「沒有,你是公司東主,忙是很應該的,現在花你時間替我做這種事,我還用生氣啊?」
我歎口氣,心想你這個女孩到底要善良到什麼程度?但願今晚知道一切後,你也一樣可以歡容地原諒我。
玲帶我進百貨公司內,說了幾樣心中之選,我拿來一看,都是明的歡好,足見玲在平日是非常留意男友口味,明有此女友,真是幾生修到。
我聳肩道:「都很好,你買哪一件他也必定喜歡。」
玲以為我在敷衍她,小嘴嘟了起來,我認真地說:「沒騙你,你挑的每一件都很用心,你男友一定會很高興。」
玲沒信心的道:「真的嗎?那這件外套好不好?最近他工作很忙,樣子很疲倦的,穿鮮艷顏色的看起來會精神一點。」
我點點頭,明跟我一樣,工作從來不忙,忙的只是如何可以多打幾炮而已。
替明挑好禮物後,我倆經過女裝部,這時候玲回頭對著一件湖水藍色的碎花短裙駐足而視,我笑問道:「想買新衣服在男友的生日會上穿?上次妮派對那條長裙不好看嗎?」
玲臉紅說:「那條裙太誇張了吧?我本來也不想穿的,是楊小姐一定要才沒法子。」
憶起當天裙子下露出來的雪白長腿,我悠然一笑。玲把短裙拿架在身上,襯起其玲瓏曲線,叫人心醉。
「這條好看嗎?」玲詢問我,我搖頭說:「如果我是你男友,知道女友參加自己生日會的衣服是由別個男人挑選,一定會很生氣。」
玲咕嚕道:「還是信自己,買下吧!」
玲高高興興的把裙子拿到收銀處,自行付過錢後,我帶笑道:「其實很好看。」
「謝謝。」玲歡喜的說。
我有多麼想把那條秀麗的裙子送給玲,但不知道應該以什麼身份去把這句話說出口。
東西買齊後,玲便表示要回家做蛋糕,並說下次一定請我吃飯道謝,我說也沒幫上什麼忙,但女孩總是堅持。我心想今晚過後,你仍是視我為朋友,已經是最好的道謝了。
臨別前玲向我回眸一笑,那個笑容,美得令你不相信世界上會有人願意傷害這可愛女孩。
明,的確是最幸福的男人。
抬頭望向無雲的天空,這天天氣很好,我的心情亦很不錯。
道別玲後,我忽然想起今天是發工資的日子,於是駕車駛到公司。怡、紅、翠、華四位女生看到我在午飯前出現,沒什麼詫異,事實上這段日子我也沒什麼心思干炮,閒時早點回到公司處理事務,不再是過往的不到傍晚不見人。玩了三年,也是時候稍休一會。
簽過支票後我逐一派發,我與明互相信任,隨便一個簽名都可以拿到錢,我倆曾經開玩笑說如果一天兄弟翻面,任何一方都可以夾帶私逃。
紅接過支票後,好奇問我:「聰哥,今是好像是明哥生日,你不用陪他去玩嗎?」
明每年生日,都總愛找來美女相伴,大玩性愛遊戲。我前兩年亦有一起跟其從下午淫亂至通宵,不過今年有玲,情況當然不一樣。
我隨口回答:「是,傍晚有派對,明現在有女朋友,當然亦要陪人家。」
「明哥有女朋友?」四女驚奇道。
我笑說:「明也是男人,又這麼喜歡女人,有女朋友多奇怪了?」
華不可置信的說:「但明哥曾經說過,不會為了一棵樹放棄一個森林的啊。」
我歎口氣道:「這很難講,如果對方不是一棵樹,而是一位天使,我想每個男人都會願意放棄森林。」
「天使啊。」四女齊聲。
怡又好奇問道:「說起來聰哥你前陣子那位張小姐呢?很久沒見到她上來了。」
我淡然說:「她那時候只是有點事情要我幫忙,我們是普通朋友。」
紅嚷道:「那麼可惜,我們還以為她是聰哥的女友呢。她長得那麼漂亮,態度又好。我們四個還在想,如果日後的老闆娘是這樣溫柔的人就好了。」
我無言而對,望著四人頓了一頓,期期艾艾的說:「這個嘛,很難說,也許她真的有機會成為你們的老闆娘也說不定。」
四女喜歡的道:「那聰哥你要加油了,這麼好的女孩子,對手很多的。」
我輕歎一聲,你們好像忘記了公司有兩位老闆。
接著翠又不滿的說:「說來明哥生日,也不邀請我們去派對玩,分明當我們是外人。」
我沒好氣說:「都說我們的生日都是淫亂派對,要脫光衣服的,你們會去嗎?」
紅接話道:「但你剛才說,今年明哥的女友也會去嘛,難道還用脫衣服嗎?我也想看看明哥的女友漂不漂亮啊。」
我苦笑說:「明的女友當然漂亮,還要是世界上最漂亮,你們不用好奇了,很快你們就會知道是誰。」
「嗯,好期待唷。」
就在我們說著閒話的時候,手上的電話收到短訊息,是由明發過來。
「今晚6點,君王酒店1506室,早點到,有驚喜!」
我笑了一笑,心想也許我待會說的會令你們吃驚一點。
午飯過後,打算給明買點小禮物,男人之家不喜歡生日送禮那麼婆媽,過往我倆都是以女人作賀禮,但今年情況不同。想著明什麼不缺,連生日蛋糕也有女友親手準備,到禮物店買了一個心型的小相架,算是祝賀兩人首渡溫馨日子。
買好禮物,看看尚有時間,想著回公司也沒什麼特別事,便駕車駛到附近的郊外吹吹風,可能因為決定在今日向兩人說明一切,心情反而輕鬆下來。車子駛到海邊小路,看到一間民居的門外坐著一位孕婦,狀甚痛苦。
過往對著這種事不關已的事情,我一定會頭也不回的直駛而去,但這時候突然記起兩個月前,玲在會展中心門外車站扶起一位老伯後的說話:「幫助別人,自己的心情也會好起來的唷。」
好好好,小妮子,就聽你一次。
我把車子駛到路旁,下車問道:「你沒事嗎?」
婦人抬起頭來,捉著我的手說:「先生,你救救我!我作早產,寶寶快要出世了。老公不在,家裡的電話打不出去,在這裡等了很久也沒車經過。」
我從口袋拿出電話:「你等等,我給你叫救護車。」
婦人猛力搖頭,哭訴著說:「來不及了,我穿了羊水,你做做好心,送我去醫院,我怕遲了保不住寶寶。」
「好吧。」看到婦人腿間血班班的,也顧不了會否弄髒沙發,小心地扶起她到車上的後座,綁好安全帶,直駛到最近的醫院。
「好痛啊……寶寶你要忍耐……」期間婦人痛得眼淚直流,我一邊安慰,一邊抄最快的近路。到達醫院把她從車廂扶出,她已痛得牢牢捉著我肩,直至推著擔架床的救護員來到,仍是死命不肯放手。
「太太你放心,已經到醫院了,沒有事的……」我被拖著而行,途中不住安撫,婦人滿頭都是汗珠,痛得不住搖頭。直到推入待產室後,她仍是不肯放手,我生平愛看處女流血,但對除此而外的女人血液並無興趣,無端被推入這個連請也不想進的地方,那濃烈的血腥氣味把我弄得昏沈沈的。
一個身穿粉紅衫裙,臉上帶著口罩的護士遞來一份文件:「你是這位太太的丈夫吧?你老婆要準備分娩,你簽了這份同意書。」
被淫婦叫好老公我經驗不少,但會生小孩子的丈夫卻沒有做過,我想作否認,但婦人哀求道:「我受不了……你先簽……」
「呼……」我吸一口氣,事急馬行田,只有簽了再算,最多就替她付了這筆住院費,總不會控告我假冒他人老公吧?
簽下名字,婦人才鬆開雙手,看到她被推進產房時眼帶淚光,隱約間聽到幾聲道謝,不禁心頭一鬆,玲說得不錯,在不影響自己的情況下幫助別人,總不是壞事。不過以第一次做好心來說,規模也許是大了一點。
接著護士又要求我在同意書上補上身份證號及聯絡電話,辦好一切手續後轉頭想走,護士小姐奇怪的問我:「你不等你太太分娩就走?」
我沒好氣回答:「我路過的。」
沿著略為窄狹的走廊步出,剛才進來時情勢危急,也沒注意方向,大醫院通道不少,四通八達,一時間找不著出口。忽地看到遠處座椅上坐著一位中年婦女,樣貌有點熟稔,走近一看,發覺果然是舊相好。
「麗?」我沒有過目不忘的本領,但上床過的女子總不會認不出來,何況這個麗曾跟我三度春情,記憶中最後一次溫存她更帶來親妹跟我大玩3P,故此印象份外深刻。
女子把垂下的頭徐徐抬起,目光帶點散漫。正面望見,我確定這是認識的女人,但和年前相比,外表明顯憔悴很多。原本豐滿的臉容變得消瘦,臉頰上爬著兩條濕了又干的淚痕。
「聰哥?」麗亦認出了我。我沒想到會在醫院裡跟炮友相遇,有些愕然,好奇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裡?生病嗎?」
麗聽到我的問題,原本蒼白的臉龐突然扭曲起來,她滴著淚,咽嗚地說:「小雯她自殺,現在還未渡過危險期。」
「你妹妹自殺?」記憶中麗的妹妹雯才十來歲,樣貌一般,但總算是青春少艾,人生的大道遙長路遠,很難想像到會自尋短見。麗邊哭邊說:「前一陣子,我老公懷疑我在外面有男人,偷偷拿去我的鎖匙,結果在銀行的保管箱裡找到那時候跟你拍的帶子,他即時要與我離婚。最慘是帶中亦有拍到小雯,我老公跟所有親戚說我倆都是淫娃蕩婦,沒有半點廉恥,後來事情鬧大,傳到小雯的學校裡去,我妹妹一時看不開,在家中服藥自殺。」
「什麼?」我聽後停住半刻,我過往跟所有女生拍的錄影帶都不會外流,唯獨是麗多番要求,說想留個紀念,我才勉為其難的烤貝一份給她,沒想到會弄至如斯田地。
麗愈說愈傷心,掩臉痛哭:「是我不好,自己賤就算了,為什麼要把親妹也帶壞,小雯今年才17歲,學業也未完成,若然有什麼事,試問我怎對得住我父母?我就只一個妹妹,如果可以的話,我寧可死的是我……」
我呆在一旁,心跳得很快,事實上若不是我有拍片嗜好,麗是如何也不會把自己偷情的片段留下。所以某程度上,我亦算有責任。
麗泣不成聲,擁著我肩說:「聰哥,我好怕,醫生說若果過不了今晚,小雯便沒救,我好怕啊,你教我應該怎樣做?」
我背脊冒著冷汗,不知可以怎樣回答,我不是醫生,沒法知道雯現時的情況有多嚴重,但從麗那悲傷的神情,我想一定不會樂觀。
我沒法幫到麗什麼,只有盡量安慰,陪了她好一會兒,臨走前留下手機號碼,著麗如果雯渡過危險期,就一定要第一時間通知我。
「你放心,你妹妹是個好人,沒做過什麼壞事,上天一定會保佑她。」
「聰哥……」
離開醫院大門,我但覺舉步為艱,的確背夫出軌,是麗咎由自取,沒有把錄影帶妥善放好,亦是她的責任。作為炮友我只是陪她玩樂一夜,大家沒拖沒欠,毫無半點責任。但這一刻,心裡還是有我不殺伯仁,伯仁由我而死的內疚。
雯,你不能死,跟男人上上床,做做愛這點小事何等平常,為什麼你竟要想到去死?
打開車門,腦袋仍十分沉重,彷彿被千頓頑石壓住沒法釋放,整個人伏在方向盤上喘一回氣,抬頭望向倒後鏡上反映的容貌。
多英俊的一張臉,憑著這張臉,我引誘到無數的女人跟我上床,但我真的連一個,連一個因為我而死的女人都不想要有。
「不關我事的……我只是跟那女孩跟上過一次床……我沒有責任……」喃喃自語,說了很多遍開脫的話,我叮囑自己要放鬆一點,現在雯還沒有死,這只是一個考驗,是對那小女孩漫長人生的一個考驗,她一定可跨過去。
急喘著氣,這時候留意到助手席上的電話響起,剛才送那婦人到醫院時我曾嘗試致電給她丈夫,但一直未有人接,後來匆促之下,把電話放了在椅上也沒有在意。
拿到手上,是明的號碼,我這時心情凌亂,沒法子平靜地跟好友說一聲生日快樂,握著電話久久按不下接聽的按鈕。
鈴聲停下,螢光幕上顯示出6個未接來電,全都是明。剛才這裡忙一會,那裡煩一陣,不知不覺已經到了晚上八點,想著現在玲大概已經高高興興地替明在慶祝生日,我有否到場,其實不大重要。
你們好好慶祝吧,我這個樣子,去了也只會掃大家的興。
心情惡劣,我扭下車匙,直接駛回家裡。到達家裡的停車場後,仍是未能平伏情緒,我挨在司機位的沙發上,憶起當日羞辱那小女孩時的片段。
「你男朋友有沒去你家玩?有沒見過你姐姐,看到她那對大奶子,一定很後悔跟你這種胸無四兩肉的女生拍拖。」
「真折墮,為了騙這小女孩,我居然鬼話連篇,萬一她真的相信,把自己的一對爛乳四出公開,還真是有損市容,侮辱了女性的奶。」
「這對姐妹的鮑魚實在太醜,縱使我為色中餓鬼,也無法嚥下,這樣美味的鮑魚,留給你們老公吧,我就自問無福消受了。」
她只是個才17歲的小女孩,你玩了就算,怎麼還要出言侮辱?
想到這裡,我有想哭的衝動,我自命風流而不下流,每個被我操過的女子都帶笑離開,怎麼竟會想到,會有一條生命因為一晚的偷歡而被毀掉。
我根本就是最下流。
我半躺在司機座上,腦袋一片空白,反覆地憶著過去自己的所作所為。不知過了多久,無聲的空間突然響起一聲短訊息的提示音,劃破了四周的寧靜。
無力地拿到手上一看,是明發來的短訊,只是幾個簡單的中文字,卻叫我再一次被轟碎靈魂。
「老大,閃了去哪裡?派對開始很久,玲被操得屄也腫了,你再不來,兄弟也幫不了你。」
我不敢相信看到的文字,更無法解讀當中的意思。拿著手機的手不住在震,沒法按下明的電話號碼。那一段空白佔了很長時間,抖震的指頭逐個數字輸入,直至發著白光的螢光幕展示出對方名字,仍是沒法按下撥出的鈕鍵。
呼一口冰冷的氣,奮起人生最大的力度,按下明的電話,對方很快接聽,傳來好友的不滿聲音。
「大哥,你去了哪兒啊?電話又不接,我們在玩換妻派對,黃總和林總每人都操了兩次,把我女友也操暈了你還不來?」
我搖著頭,腦袋裡無法過濾明的說話,只是像反射性的問道:「你在說什麼?玲跟你們一起換妻?她會願意嗎?」
明淫笑說:「今早不是告訴你有驚喜嘛,她開始時也是不肯的,還嚇得哭了出來。但我是她男友,今天又是生日,她怎會敢逆我意?反正你說得不錯,女人都是半推半就便幹上的啦,不多說了,快點來吧,黃總現在又說要多來一次,這老傢伙吃了春藥,射極都有,你總不會想別人操到流血你才來接手吧?」
掛掉線後,我閉起雙眼,猛吼一聲,像瘋了般踏盡油門,以最高的速度在馬路上飛奔直衝,我沒有理會車速是否超過限制,亦沒想過會有什麼後果,我只一心想趕到現場,以證明這是兩人為了氣我一直瞞著他們,而作出一個小小的教訓。
對了,今天是明的生日,跟我開個玩笑是很平常的,我待會要保持男人的風度,從容地面對那雙頑皮的情侶,好讓他們知道,我並沒有為這一個無聊的玩笑而有情緒上的動搖。
明是愛玲的,他願意花那麼長時間去追求她,甚至連公司也不理,試問又怎會讓她參加換妻派對?
來到酒店門外,我隨意地把車匙拋給代行泊車的服務員,步入升降機內按下樓層。這間酒店很漂亮,升降機亦很先進,很安靜,速度很快,那短短一分鐘不到的時間,卻帶給我有如一整年的焦躁,我猶如即將被處死的犯人,絕望地等待著屠夫的發落。我不知道應該期待那冰冷的活門快點打開,還是永遠地把我封鎖在這密閉的空間之內,不讓我面對那殘酷的現實。
拖著如像失去靈魂的腳步,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到那房間之外,1506的金色房號閃著凌厲的光輝,像一把狠狠的刀,直要插在我的心房。
指頭按在電鈴之上,我作好心理準備,期待身穿著今早那條碎花短裙的玲會出來給我迎接,她會像住時嘟起那淘氣的小嘴,責怪我怎麼要遲到她愛人的生日會。
我沒關係的,即使你們在我面前表現親蜜,又或是給男友送上生日擁吻我也不會介意,我會成為一個最好的旁觀者,為你倆送上最真摰的祝福。
只要我愛的人,可以得到幸福。
指頭在心跳中用力傾前,耳邊響起門鈴的聲音,出來開門的是明,他全身赤裸,下體就只用一條酒店的毛巾掩著。
「等了你很久啊。」明咕嚕的向我說,臉上沒有一絲異樣。
看到面前的他我內心一沉,靈魂彷彿被掏空了一半,我知道最壞的情況發生了。隨著他步入房間,在寬闊的房間中放著兩張大床,其中一張懶洋洋地躺著兩個全身赤裸的中年婦人,看來是所謂那黃總及林總的妻子。另一張床上有三個人,那個身材瘦削的林總從背後摟抱女孩,雙手貪婪地搓揉著其胸前一雙美好的乳房。而肚滿腸肥的黃總則跪在另一邊,以雙手掰開女孩小腿架於肩膀,下身不斷前後挪動,在女孩的胯間進進出出,毫無疑問,那是正在性交的動作。
房間內只開著一隻床頭燈,光線很昏暗,但我仍是一眼便看出,被兩人夾在中間放肆姦淫著的是誰。
是我最愛的天使。
那個女孩閉起雙眼,早已失去意識,臉龐上留著兩條擦不幹的淚痕。我不知道要哭上幾遍,才可以把那原來動人的俏臉變得如此不堪。我亦無法把今早那個歡天喜地替男友選購生日禮物的純真女孩,跟面前這一個被蹂躪得不以人形的可憐女子聯想為同一個人。
那條被撕裂的湖藍色短裙凌亂地掉在地上,色調有如主人流乾的眼淚。我想它在今早被珍而重之地放進包裝袋裡,慶幸今後可以為那位可愛的漂亮主人添上美態的時候,是沒想過自己的生命原來是如此短暫。
那是一個我直到死的一刻也不會忘記的光境,我以為眼前的是一片地獄,但其實這個景象過往我並不陌生,而更多時候,我在此是擔當主角。
玲的身子很白很漂亮,比當日在錄影帶上看到的更要完美。那一雙飽滿的乳房很挺,乳頭很翹,粉粉嫩嫩,展示著青春的美好,雪白的腰肢很幼,柔順的陰毛在微黃色的燈光下發出誘人的光澤。這是我一生人裡看過最美的身體,但我寧願我從未看過,同時亦寧願玲從未在我的人生裡出現過。
在場沒有一個人注意到我的表情,沒有一個人在乎我變成慘白的臉色。兩個從外地而來的男人很友善,他們主動向我問好,操著玲的黃總更說很快便會完事,著我多等一會兒。明從背後得意地說,這兩對夫婦是從上海過來的大客,從第一次見到玲已經被深深迷住,更表示如果願意跟他們玩一晚,往後一年的生意都會交給我們。明說為了要追到玲整整一年沒有上班,覺得欠我很多,今次總算是本利歸還。
黃總操玲的時間很長,可能因為剛才已經射了兩次,第三次是需要較長時間,明在我耳邊說如果等不及可以先跟兩個太太玩一會,不要看她們一把年紀,其實很好風情,一定不會令我失望。反正要操玲的話日後機會多的是,她是明的女友,要服待他的好友亦屬理所當然。
我剛才在車上風馳電騁時曾經想過,如果明沒有騙我,他真的強逼玲參加換妻派對,我一定會狠狠地把他教訓。但現實裡我並沒有這樣做,相反這時候我覺得明沒有做錯,兄弟如手足,老婆如衣服是我教他的,日後認識到女友,一定要交換來玩亦是我倆的約定。明沒有錯,從第一日自認色狼,我們就發誓女人只是用作發洩的工具,誰也不會放下真感情。明沒有錯,他只是貫徹了遊戲的規則,好好地完成自己作為色狼應有的本份。
錯的是我,如果從沒認識玲,這時候我大概亦會十分興奮地加入戰陣,並且為干炮之餘,更可以獲得大生意而沾沾自喜。如果不是自作多情,我根本不用受這樣的苦,換了往時,給我認識到像玲這樣的優質獵物,我亦必定會和明一樣,毫不吝嗇地跟好友分享。
面對眼前光境,我甚至有當場殺死所有人的衝動,但我沒有資格。如果干炮該死,如果玩女人要定罪,那麼第一個應該要死的就是我。
看著玲的身軀隨著男人的推進而前後搖晃,那一對白花花的乳房上下跌蕩,我感到頭皮發麻,我不知道以後可以怎樣面對她,亦不知道還會否有機會面對她。
房間的小桌上放著仍剩下一大半的生日蛋糕,那是玲親手做的蛋糕,白滋滋的奶油,看來十分甜美。但顯然沒有得到大家的垂青,在場的三個男人,都寧可花多點時間在蛋糕的主人身上。
這很奇怪,我曾告訴自己無數次,做愛是一件樂事,大家開心,對手亦會感到舒服,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沒傷害到任何人。但這時候,我卻會覺得心痛,卻會覺得醜陋。
後來的片段很模糊,我記不起如何推說今天心情一般,不想打擾大家,然後獨個再次踏入升降機的情景。我亦記不得明是怎樣跟我說,黃總做完這一次,便會讓玲好好休息,始終自己是花了很長時間才得到玲的芳心,他亦會好好珍惜。
我沒怪你,我的好朋友,從一開始你就告訴我,你會怎樣跟你的女朋友去玩你們的遊戲,你從來沒有騙我,騙的只是我自己。
我無言地走出大堂,這間酒店的位置很好,旁邊是一個可以看到白浪的小沙灘,有著極佳的地理環境。明很會挑地方,如果做愛後帶女伴到這個水清沙幼的沙灘上逛逛,享受激情後的餘韻,她一定會永遠也忘不了這個浪漫的夜晚。
來到沙灘,我坐在海水剛剛可以沾濕鞋邊的位置,細看著遠處的風境,有一種說不出的渾噩。
我恨我一直在逃避。
如果一開始,我告訴玲的一切,她就不會有今天的遭遇。
如果兩個月前,我告訴明我跟玲的關係,甚至對玲的心情,他亦不會安排這個生日派對。
如果我不是那麼自私,渴望可以瞞著明的背後,偷偷跟玲聯絡,我早應該把真相告訴他們。
如果從沒認識玲,我今天也不會停下車來,幫助那事不關己的陌生人。
如果有神,為何你派天使下來後會置之不顧,任由她們受到摧殘?
世界沒有如果。
我錯了,但錯的是我,為何要懲罰他人?是一個無辜的人。
我呆在海邊,找不著答案,袋中的電話響起短訊音,我期望那是一個訊號,提醒我這是一個惡夢,現在就要完結。
拿在手中,是一條簡單的短訊。
「聰哥,小雯走了。」
同樣是短短的幾個字,叫我徹底地墮入冰窟,全身有一種意識亦被敲過巴爛的僵硬,閉起眼簾,任由傷痛的淚水自兩龐流下。
我心中激動,想發狂大叫,向著茫茫的大海發洩出我的鬱悶,但我連一聲,連一聲都哼不出來。
我不是一男人,甚至不是一個人。
隔了一陣,電話再次響起,今次是一個來電,是一個陌生的號碼。按下接聽,對方是一把完全不曾聽過的聲線。
是喜悅的聲音,他表示自己是今天那婦人的丈夫,很多謝我午間無私的幫忙,他知道不應該在這種時間打擾我,但因為實在太興奮,忍不住要向我通報,他的孩子順產,母子平安。
我平靜地說了一聲恭喜,男人千多萬謝,感激我的幫忙,說在這個自私的社會,很難再找到像我的好人,他表示希望在兒子名字中取一個聰字,以紀念我對他們一家的大恩大德,亦希望自己的孩子在日後,能夠像我當一個懂得關心別人的好人。
我搖搖頭,默默答道:「祝福你的寶寶,但不要像我,變成怎樣的人也好,不要像我。」
我從來不是好人,世界上亦沒有一個人會期待過我,成為一個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