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家女將 第一百零六回——兩女衷情先鋒,伉儷當面悔婚

  卻說曹、劉兩女自已五花大綁了,跪在路邊迎接關玉罄,自稱有罪之人。

  「兩位寨主自願獻關,有功無過,快快請起。」關玉罄與鄭明珍急忙下馬,親自解了兩女綁繩,攙扶起來。

  關玉罄又道:「兩位寨主的武藝高強,理應重用,再者獻關有功,也當重賞,不過本先鋒職權所限,請兩位暫在右先鋒帳前作兩個偏將,待我奏明徐千歲,再行升賞。」

  說完,讓兩女上馬,一齊入關。

  到了關內,在守備府落坐,交接防務,清理帳冊,發付嘍兵。嘍兵中有願留的編入各營,不願留的發給路費遣散,直弄了一個時辰。然後又派小校前去傳令,把先鋒營接進關來,留人駐守,其餘將士繼續北進。

  兩個女寨主當了偏將,隨在鄭明珍身邊,鄭明珍軟語溫言,和靄可親,兩女卻心中綴綴,只為無人提起婚姻之事。

  走了兩日,關玉罄和鄭明珍彷彿把婚姻之事忘記了一般,並無隻言片語,曹、劉兩個如熱鍋上螞蟻一般。

  自己畢竟是女子,難道要去對人家說:「你答應收我作個小老婆,不知什麼時候迎娶?」

  至晚紮營,點名過卯之後,眾將各歸本營用飯,兩個女將忍耐不住,私下說起此事,不知道這關玉罄作何打算?

  黃氏看出兩女心事,便道:「兩位小姐放心,關將軍和夫人有信物作定,難道還能悔婚不成?只是如今身在軍中,婚姻之事無遐提起罷了。兩位若不放心,待老身吃過飯,去關將軍帳中,問個准信兒。」

  黃氏吃罷飯,來到中軍營關玉罄帳外,此時鄭明珍也在,故守帳的是女校尉,黃氏一見正好,忙請通稟。

  少時,關玉罄傳入。

  黃氏磕頭施禮已畢,關玉罄笑容可掬地道:「大軍進關,奶娘頭功一件,只是你不會武,不然少不得也賞你個牙將當當,如今只好奏明千歲爺,請他多賞銀兩於你,只是莫急。」

  「正是正是,只是我等領先鋒營,銀兩有限,一時無法給你。」鄭明珍接過來道。

  黃氏一聽,原來當她是討賞的,便道:「老身所作之事,原是為了我家小姐,並非為了討賞,老爺、夫人誤會了。」

  「我倒忘了,奶娘真乃義僕,關某欽佩之至。那不知奶娘此來何事?」

  「老身是想問問,前者在關外,老身與將軍所說之事,作得數否?」

  「大丈夫一言九鼎,如何作不得數?」

  「既然作得數,就請老爺給老身個時限,所應之事,何時兌現?」

  「奶娘此話怎講?關某所應之事,已然一一兌現,何有此問?」關玉罄故作詫異道。

  「啊?關將軍兌現何事?」

  「我已安排兩位小姐在右先逢營中作員偏將,敢是她們嫌官職太小。這卻不由本先鋒,先鋒職權所限,只能委任偏將,副將需千歲親封,不過我已派人奏明千歲,要升她們作副將,兩位小姐耐心等候,憑我關玉罄臉面,料千歲不會不准。」

  「老身所說,並非此事。」黃氏一聽,這是裝傻。

  「哦,不知奶娘所說何事?」

  「老身當初曾對老爺說過,我家兩位小姐仰慕老爺英雄,願追隨身邊,作個端茶遞水之人,難道老爺忘了?」

  「自然不曾忘記。」

  「老爺當初也答應了?」

  「這個自然,我還問過夫人。」

  「那老爺何時兌現?」

  「啊哈。原來如此。那日我進來與夫人商議,夫人道:兩位身為寨主,乃是人上之人,端茶遞水之說,實是自謙之辭。我等不過小小先鋒官,豈敢用兩位寨主為奴,還是奏明千歲,重重加封。如今兩位已任偏將,副將之事料不久可定,至於大將麼,需立有戰功,依兩位之能,也不過是來日方長之事。這為奴之事,一句玩笑,切莫當真,我兩夫妻決不敢以主人自居。」

  黃氏一聽,原來是猴兒吃麻花兒——滿擰!小姐是想作妾,人家聽成為奴,可偏偏又無可辯駁,心中只把自己罵個狗血噴頭,當初為什麼不明說,落得如今這般尷尬。

  黃氏訕訕而回,把上述事一說,兩個女人目瞪口呆,止不住淚眼婆娑。

  黃氏看著自家小姐受委屈,倒比自己受了委屈還心痛,把手只在自己臉上亂打。曹氏急忙拉住道:「奶娘莫要如此。我看此事,並非關玉罄不肯容我,憑我姐妹容貌,雖不是沉魚落雁之容,也有那閉月羞花之貌,定是那鄭明珍不願我分了她恩愛,所以逼著關玉罄假作誤聽,賺我姐妹獻出關隘,又拒了我等姻緣。奶娘傳話不明,不過為其所乘而已,想我兩個女人,豈有輕言願替男子為奴者?這都是天意,豈得人為?」說完又哭。

  到了第二天宿營,黃氏腆著老臉,又到關玉罄營中來。

  關玉罄傳進,問道:「奶娘此來又有何見教?」

  「老身想問老爺,我家小姐和劉家小姐容貌如何?」

  「美若天仙。奶娘何有此問?」

  「這都是老身多事。我家小姐自姑爺死後,孀居日久,想她兩個正當少年,空守閨房,老身心中不忍,常向她兩個提起再嫁之事,都不情願。前者關前,老身見將軍風流倜儻,便問起兩位小姐,見她兩個面有潮紅,分明有意於將軍。故爾今日腆個老臉,特來問問將軍、夫人,若憐我家小姐,情願作個牽線搭橋之人。」

  「奶娘忠心為主,實堪褒賞。」未等關玉罄說話,那鄭明珍已經先開了口:「兩位姐姐容貌俊美,遠勝明珍,若得她兩個作對同床姐妹,實明珍之幸也,不知夫君以為如何?」

  關玉罄看看明珍,知她嘴上大度,心中實在不肯,因此只得道:「夫人說哪裡話來,我與夫人情深意重,心中豈能容下別人,此事奶娘再勿提起,以免壞了曹、劉兩位將軍清譽。」

  那黃氏查顏觀色,果然如曹氏所料,便動起如簧巧舌,說得天花亂墜。

  說得久了,見關玉罄立場略鬆,鄭明珍道:「老爺莫要固執。雖說兩位姐姐乃是再醮,但如此衷情於老爺,實是難得,老爺何必拒人於千里之外?」

  這話是軟中帶硬,故意把兩個女人再醮之事說出,暗中的意思便是,她兩個既然能不顧當初的夫妻之情愛上你關玉罄,難道日後不會再愛他人?

  黃氏心中暗惱,還要再說,關玉罄已經失去了耐心,惱道:「你這老虔婆,嘮嘮叨叨亂講什麼?想我關玉罄何等樣人,莫說不願納妾,便納妾時,又怎會收兩個再醮之婦?你出帳去吧,若再囉嗦,莫說本先鋒給你個沒臉!」

  黃氏被那關玉罄罵出帳來,氣得頭昏眼花,回到帳中,唉聲歎氣。

  兩個女將看見,齊來問候。

  不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