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上一輪結束,今日恰是第十天,應風色甚至覺得疲憊未復,一轉手腕,揮舞半癡劍斬入血肉之軀的微妙遲滯,又被身體記起——但半癡劍無論砍斬何物,皆不會有所窒礙。遲滯的,其實是他麻木的身體罷了。
(……該死!)
應風色迅速從冷硬的青石地板上撐起,破魂甲、銀糸單衣……等一如既往,瀰漫斗室的濃烈獸臭也是。半人半羊的微佝雄軀踞於整片鐵櫃門牆前,與人膝彎折方向相反的反足猶如惡魔。
「……不會太近了麼,最近幾輪?」
應風色活動四肢,毫不掩飾語氣裡的不滿。
「既然我們的表現越來越好,是不是該延長下降界間隔,還是羽羊神其實不在乎使者的折損,就算我們完蛋了,隨時也補上新的一批?」
「應使好,吾也很想你。」
這王八蛋居然在笑,直接無視了他的質問。「應使眼下有七千四百五十點,要不換點好用的貼心小物?吾有幾個不錯的推薦——」
「半癡劍、紫苑鱗甲,瑚鐵鎖子甲、金絲夜行衣,犀甲靴,復功丹,虎合止血散……還有小召羊瓶。」不理叨絮纏夾,應風色木然念完裝備清單,羽羊神早有準備,他念一樣便遞過一樣,看都不多看一眼,如有讀心術一般,炫技的惡臭撲面而來。
應風色從萬劫級升赤眼級使者,是上上輪結束的事,翻倍的點數讓他一口氣提升了全身的防護裝備:紫苑寶衣必須灌注內力改變其質,才有效果,且不說他《紫煌鱗羽纏》還未練成,就算有成,也還得運功才能發動,緩不濟急。應風色索性兌換一襲輕巧的鎖子甲,罩在紫苑寶衣之外,補起了罩門。
這套鎖子甲的鋼環比尋常鎖子連環甲更細更薄,工藝等級豈止高上一倍?因此極為輕巧,增重有限,但防護能力也必然隨之降低;號稱「瑚鐵」,蓋因其中摻有若干以珊瑚金融入鐵水、鍛制而成的合金環煉,編在心口、臍間等要害位置,算是略補其闕。
而花兩千點兌換的夜行衣,以金絲、人發摻入絲糸織成,與使者的鬼角半面本是一套,也能增加若干的防護。名曰「犀甲」的烏靴,則在踝部兩側、腳筋及靴底等部位加固,足以抵擋刀刃一斬的程度。
羽羊神費盡唇舌想讓他兌換一襲「入影氅」,據說披在外頭,能與簷影牆影等完美融合,乃是上佳的夜行裝備,但應風色想存著點數換召羊瓶,當是馬耳東風,並不理會。
「應使堅持要換召羊瓶,是因為太喜歡吾了麼?」死羊頭若有所思。「但召羊瓶真不是吾的周邊啊,應使要的話,吾可以提供應使專屬的肖像加簽名,畢竟應使是吾最喜歡的九淵使者。」
「……不是龍方颶色麼?」應風色面無表情,俐落著裝。原本只想轉移羽羊神勸阻的力度而已,但龍大方近兩輪大幅提升的實力也令他相當不是滋味,況且在地宮那輪,羽羊神還把柳玉骨給了龍大方。
雖說柳玉蒸是處子之身,但本領美色均不及乃姐甚多,應風色並不覺得薄薄的處子之證算什麼獎勵,迄今仍十分在意。
「唔,龍使也是很出色的九淵使者,吾完全能想像你們倆頭生五角、統領幽窮大軍,橫掃四方所向無敵的模樣。但平心而論,龍使是遠遠比不上應使的,真要說起來,他只有一點比應使好。」
明知道是挑釁,應風色仍忍不住停下動作,猛然抬頭。
「……哪一點?」
「他比你更貪。」羽羊神語聲帶笑。「應使想要的東西太少了,吾看看啊,只有高高在上、被眾人景仰,證明自己比所有人都優秀……如此,應使便滿足了。這是聖人等級的清心寡慾啊,嘖嘖。」
(干,我怎麼會蠢到居然想聽這廝的鬼話?)
羽羊神卻不給他發難的機會,「唰!」一聲抖開一幅長卷,圖面上繪有一座莊園的平面分佈圖。應風色注意到此園佔地廣袤,不但有假山小湖等豪奢造景,更有八條曲折的迴廊連接周圍的小院,分別通往居間主屋,如旋轉著的長足水母,甚為奇特。
「你們今晚的目標,是這座宅邸的男女主人,合理推測他們應在主屋這廂,但也可能不在。」黝黑的彎甲輕敲紙面,鷹喙般的尖端落於中央的屋舍圖形之上。
「沒有宅邸主人的繪影圖形,你就不怕我們殺錯人麼?」
「殺光就不會錯了。」羽羊神笑起來。「相信吾,到時候應使自會明白,你寧可殺光所有活著的物事,也不願走脫一人。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應風色在院牆下醒來,鹿希色趴臥在腳邊,浮凸的身段在月下起伏誘人,恍若一場失足的美夢。不遠處還有儲之沁和江露橙,應風色一一將她們叫醒,即躍上黑瓦白牆探視敵情。
院牆內,一片池塘倒映著月華,兩座水榭分夾池岸,無不是雕樑鏤窗,富麗堂皇。其後隱約見得有曲廊迤邐彎繞,或被假山樹冠遮擋,不知通往何處,便在牆頭也難窺全豹。
以玉霄派五人、無乘庵四人,龍庭山這廂七人來算,己方合計一十六人,八條曲廊八處起點,每條路線僅能分配兩人。由此觀之,他與三姝被扔到這邊來,似乎也是合情合理。
但這明顯是陷阱。
十六人裡,具備單打能力的,僅自己和龍大方、運掩、顧、鹿、言六人,儲之沁劍法可以裝備不行,單走風險過高。分八路並進,若其中一二路撞上好手,對方反殺之餘順籐摸瓜,被瞬間滅掉半團也非全無可能。
遠處牆頭黑影晃動,隱約見得鬼角輪廓,青年心念微動,張開半癡劍的扇刃回映月光,那頭不旋踵也亮起一抹火光。是「天火翼陽刀」。
——龍大方!
應風色心中五味雜陳,此際卻慶幸龍大方有此神兵,且與自己默契絕佳,能於動念間想出這樣的聯絡方式。兩撥人馬於牆內會合,龍大方那邊除了柳玉骨、柳玉蒸姊妹外,還有一名容色清麗、氣質安靜,甚至在人前略顯害羞的白皙少女,微噘的上唇十分豐潤。
應風色記得玉霄派眾人管她叫玉茗。人如其名,像是一朵清晨盛放的帶露白山茶,當真是我見猶憐。
那玉茗不知姓什麼,身量不高,初見只覺單薄纖細,殺敵卻異常狠厲,上一輪追擊時奮戰廝搏,給劃破了前襟和衣袖,露出肌束宛然的細直臂兒,以及一對夾出深溝的飽滿奶脯,難怪與她春風一度的平無碧念念不忘。但玉茗應對冷淡,顯是看不上窩囊的平師叔。
應風色簡單分析了四人一路、寧可多花時間重複搜尋的戰略,龍大方等也都同意。但莊園佔地廣袤,兩撥人分道後,彼此間難以照應,更遑論通知另一邊的八個人,只希望他們能聰明點,千萬別傻到兩兩一路,被人各個擊破。
商議停當,龍大方忽道:「師兄,你那邊有師姊妹子和小師叔,實力堅強,能不能再分個人給小弟,讓咱們這路不顯得太寒磣?」
應風色知他索要江露橙,為的可不是增強實力,腹中暗笑:「你最好當著柳玉骨之面與她卿卿我我,寒卻佳人之心,我再來撿那現成的便宜。」故作慷慨:「不妨,江師妹就勞你多費心啦。」江露橙卻沒什麼抵抗,笑著去了那廂。柳玉骨一貫冷面,瞧不出心思。
兩隊各返原處,應風色等三人搜索了東岸的水榭,黑燈瞎火的榭舍內連紗簾都是捲起的,分外穿風,果不其然並無人跡;又搜西岸,同樣一無所獲。兩處水榭後的曲廊間,沒有大片的園林造景阻隔視線,應風色走一邊,鹿、儲雙姝走一邊,各伏於廊下前進,然後再於東側廂房前會合。
應風色心念微動,忽生出一股莫名的感應,不禁停步。
「……怎麼了?」鹿希色只比他稍慢了些,拉著儲之沁背倚門牖,低道:「有人。」儲之沁手按劍柄,無聲地調整角度,以便能用最快的速度拔劍。
來人並未轉上廊廡,背後的廂房內「喀答」一聲輕響,隨即傳出翻窗著地的聲音,房外三人聽得分明。儲之沁最快反應過來,鬆開劍柄,硬生生地忍住吐槽的衝動,仍不禁翻了翻白眼。
應風色心想來得忒巧,故意蹙眉做出嫌惡的表情——或許也用不著故意——悄聲道:「你們繼續往前走,我馬上來。」鹿希色點頭:「別耽擱太久,我們在下一間邊廂前等你。」與儲之沁相偕而去,乾脆得令應風色心驚。
他與無乘庵諸女的事,終究瞞不過鹿希色。
在運古色強姦婢女取分、受眾人指責那回,兩邊吵著吵著突然就東窗事發——畢竟要釐清「你怎知交媾能得點」的關鍵信息,就不可能迴避第三輪的實情。
大出應風色意料的是,鹿希色竟不吵不鬧,撐到兩人會後獨處、應風色硬著頭皮準備被活捅幾刀時,女郎卻只環抱堅挺雙峰,似笑非笑地乜著夾起尾巴的愛郎,柳眉一挑:「你不敢讓我知道,是怕我生氣呢,還是怕我知道了也去找別的男人,多賺點分?」
「都……都有。」
「那她們和我比起來,哪個讓你肏得更爽?」
這絕對是夢,不可能是真的,應風色忍不住想。女郎溼熱噴香的吐息,以及瞇如眉月、從中直欲溢出盈波的如絲媚眼,讓「煙視媚行」四個字另有新解。她是不是故意聲東擊西,其實正準備閹了我?
果然鹿希色一把攫住男兒的陽物。即使隔著褲布,那絲滑的肌膚觸感仍教他不爭氣地硬了個熱火朝天,隱隱彈動著。
「你騙我,我不歡喜,但你騙我是因為怕我生氣、怕失去我,我很歡喜。近日你肏我時心不在焉,我不歡喜,但你是因為心中有愧,我很歡喜。」鹿希色瞇眼凝著他,一側秀髮披覆俏臉,幾乎蓋住左眼。獨處時她總喜歡這樣,偶爾男兒愛憐橫溢地撥開髮絲,想好好欣賞她秀麗的眼眸,都會被玉手一把拍開。
「我用不著你保證只愛我、不再犯、不說謊,我知道你愛不愛我,是不是最愛我,我會親自確認,自己絕不會欺騙自己。至於承諾,世上意外太多,你又不是神仙,做不到的事多了去,保證毫無意義。等你虧負到我不能承受之時,我自然會離開。」
鹿希色把手深入褲頭,握住了滾燙彎翹的肉棒。
「現在,你得彌補我,讓我好生確認,在這世上你是不是最愛我,值不值得我再這般愛你。」
他倆干足兩天兩夜,應風色覺得連靈魂似都被掏空了,什麼也沒剩下,此後他便少再想起瓣室裡的那一夜。誰都不值得讓他失去鹿希色。
儘管已得玉人默許,曾觸動青年心弦的滿霜和小師叔,他反而不敢再找,只有江露橙幹起來最無負擔,可以說服自己「多掙點分而已」。他甚至慶幸起江露橙有副肏著過癮的絕媚胴體,還有瞧得舒坦的美貌,非如柳玉蒸般,方方面面都差強人意。
但這回她未免太過分了。
咿呀一聲推開門扉,卻見大開的花窗下,白皙的少女下身一絲不掛,大大分開腴沃的腿兒,玉指揉著充血脹紅的兩瓣嬌蕊。明明俏麗的臉蛋清純得不得了,粉酥酥的陰戶即使動情已極,也沒有熟婦那種紫紅欲糜的腥腐,嫩到令人不忍摧殘的境地,不知怎的榻上所伏,卻予人鮮明的雌獸之感,溼濃的舌尖貪婪舐著櫻唇,彷彿下一霎眼便要撲上前來。
江露橙之所以毫不抗拒龍大方的提議,打的就是脫隊折返的主意。在前兩輪的經驗累積之下,她製造這種小空檔的手法可謂爐火純青,越來越大膽,絲毫不顧降界中危機四伏,而她並沒有應付突發狀況的能力。
應風色拾起她褪在榻邊的金絲烏褌,騷艷氣味撲鼻而來,不知是自褲底傳出,抑或來自濕透了的小穴。
他該狠甩這個忘乎所以的小婊子兩巴掌,把褌褲扔在她酡紅的粉面上讓她快點滾蛋,畢竟以龍大方著緊她的程度,帶隊回頭找人的可能性不低……回過神時,肉棒已噗滋噗滋地進出小穴,江露橙死死揪著錦被,嬌軀蜷作一團,雌獸般的劇喘與淫靡的水聲迴盪在小小的廂房之內。
他輕扣床板幾下,不費什麼功夫便找到了機括,掀開屜板,露出蜷縮在床下暗格裡的毛族青年。
(果然是他!)
自從韓雪色被他在心識中開了後門,兩人間便產生一股玄奧難言的聯繫——自然是單方面的。每回靠近約定的密會處,應風色總能確定他便在牆後,或就在院內的某個房間裡,彷彿能接收到某種聲音氣味也似,像是他埋入青年神識裡的一點靈覺,對本源發出呼喚。
接近邊廂的瞬間,這異樣的感應忽自腦海深處湧起。
他還在傷腦筋要找什麼借口入內觀視,江露橙便自行送上門來。
但……韓雪色不是應該在驛館裡麼,怎會突然到了「降界」中?
——這是意外所致,還是羽羊神刻意為之?
應風色取下鬼面,用力捏他人中,韓雪色吃痛醒來,茫然道:「我……我在哪裡?應……應師兄,你怎麼在這兒?我……我什麼時候回的山上?」應風色一聽就明白他搞不清楚狀況,冷不防問道:「你不同阿妍私奔了麼?」
「私……私奔?沒有啊。」韓雪色茫然搖頭:「我……我跟阿妍說了,讓她暫時別來找我。應師兄,這是……這到底怎麼回事?」
應風色無法回答,只覺處處都透著古怪。但人被陡然一問時,最不容易說謊,無論韓雪色何以在此,都不是他自行前來的,怕是被人劫持,打暈後才藏進暗格之中。
而遠處的刀劍交擊聲便在此時響起,來源正是他與鹿希色約好的下一間邊廂。
——不好!
鹿希色雖是直覺派,決計不會貿然行事,定是被敵人發現。
應風色無暇與他囉皂,放著又怕他亂跑,被當成目標砍了,以奪舍大法「關」掉其意識,毛族青年重又陷入昏迷。應風色將他扛到鄰室,塞進床底,無論是誰劫持韓雪色,要找到他可得再花點工夫;萬不幸韓雪色被遺落於此,甦醒後也能自行爬出,不致被困死在暗格之中。
安排停當,這才施展輕功,循聲馳援。
江露橙咳得頭暈眼花,踉蹌趴在廊下,好不容易喘過氣來,手軟腳軟地套上烏褌;一抹腿心紅白漿溢,不禁揚起了嘴角。
自從雪晴說了「寄發」之事,她便生出個大膽的念頭來,引誘應師兄每輪為她破身,正是這個異想天開的計畫所必須。
被陸筠曼收養前她混跡市井,最常出沒於花街柳陌的後巷,那是最容易乞食之處,特別適合容貌絞好的小女孩。
而開腿迎客的妓女最是清楚,不是被男人在膣裡灌滿濃精才會懷孕,只消陽物插入,馬眼像流淚似的泌出清液,其中所蘊精華,便可使女子結下珠胎。
「求子的秘訣,就是讓男人多干你,懂不懂?」給她吃食的漂亮姊姊們摸她的頭,彼此交換眼色,倏忽笑得前仰後俯,花枝亂顫。「只有黃臉婆才需求子,咱們呀,可是煩得不行。要能拿個塞子什麼的堵住馬眼,不知有多好?」
就算師兄沒射,干多了總能懷上。
此事她唯一的對手只有鹿希色。然而大半年間,他倆在龍庭山上日夜偷歡,也沒見鹿希色生出顆珠子來,如非女郎有避孕的妙法,就是肚皮夠不爭氣,沒有當大房奶奶的命。
什麼「寄發」全是虛的,待月事一停,細心挨過了前幾個月,再往觀心庵養濟院安心養胎,屆時一哭二鬧,求庵中師叔伯做主,無論是同應師兄談,抑或直接同陶夷應氏談,自有胎兒作籌碼。
像雪晴金刀大馬地要名分,誰理她來?是你求他又不是他求你,傻子才授人以柄。
等江露橙回過神,才發現自己笑出來,扶欄撐起時腿心裡熱辣辣地疼,代表師兄幹得夠盡興。這是好事。
然後才見那人在身後。
「……呀!」江露橙差點跳起來,又疼得呲牙,就著月光看清是誰,驀地放下心來,施展魅力甜甜一笑,撒嬌也似。「我……我一下子迷了路,你惱了麼?別生氣嘛。你為什麼不說話?不,那個房間……我不是……你誤會啦,我和師兄不是那樣的關係。你……你如果要,我也不是不能——」
江露橙最後記得的,是鐵箍般叉住雪頸的手,以及那雙靜靜噴出怒火的、焰紅色的眼睛。
◇ ◇ ◇
應風色與鹿希色、儲之沁聯手,好不容易在二十招內殺死對手。
未及問明始末,鹿希色破窗而出,將藏匿在窗台下腿腳發軟的兩名女子殺死,應風色則追出走廊,給了另一名小婢打扮、不過十二三歲年紀,機警奪門而出的少女一個痛快。
儲之沁面露不忍,直到應風色捏了捏她溼冷的小手,小師叔才勉強打起精神。
這列邊廂與方才針砭江露橙處格局相同,看著像是婢子的房間,莊園中縱有好手,原不該出現於此。
但凡事總有意外。
那約莫四十開外、虯髯倒豎如戟,一身古銅色肌肉的漢子,悄悄摸至此間偷婢子,與一名姿色平庸身段驕人的少女胡天胡地,驚動隔鄰的婢女,正逢打著燈籠下輪值的幼婢回房,鹿希色阻之不及,遂對虯髯漢子出手,打的是先除首惡的主意。
那人未攜兵刃,以一敵三還支持了近二十招,鹿儲二人各挨一拳一腳,儲之沁更險被奪了佩劍去,所幸未能得手,否則未必能拾奪得下,足見虯髯漢子的本領 。
應風色甩去鋒刃上彈滾的血珠,就著月光一端詳,忽失聲道:「這人是……我見過他!」鹿希色翻越窗台回房裡,蹙眉道:「在哪?什麼時候?」
「在驛館,今兒早上。」應風色喃喃道:「他叫……叫什麼來著?是了,叫過雨山,外號我不記得了。是央土有名的刀客。」
過雨山是大清河派近年崛起的青壯好手,與林江磬、戴禪關、方病酒等三人合稱「冷月四刀」,聲動平望,頗友巨賈王公,且京中諸多騷人墨客相酬唱,現身驛館之時也是博得最多采聲、風采照人的一行。
若教過雨山衣著齊整,手持鋼刀,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冷月四刀和韓雪色一樣,此時都該在龍庭山下的驛館。羽羊神移他們來此,意欲何為?又與此輪的目標有什麼關係?
驀地遠處火光蠋天,似是莊園另一頭出了事,人聲隱隱。沿著曲廊,更前頭的邊廂接連亮起燈火,不管是不是運古色他們鬧出的動靜,這下是絕不能無聲無息摸進主屋。
應、鹿交換眼色,心念一同,應風色對儲之沁道:「我們直接殺進主屋去,切不可手軟。莊內不知有多少敵人,萬一深陷重圍,那可是有死無生。」儲之沁低聲喃喃道:「她們……真是敵人麼?罷了,我懂你的意思,別擔心我。」三人聯袂衝出邊廂,循曲廊奔向居間的主屋。
沿途不乏僕役莊客,皆非一合之敵,到得主屋前,曲廊盡頭匯聚至此,相鄰的廡道間已能眺見龍大方、柳玉骨等,然而卻沒看到江露橙的蹤影。
眾人撞破門窗,赫見屋中的紗帳大床上,一男一女赤條條地相擁而眠,約莫是徹夜雲雨殫精竭力,此前的騷動竟都沒能驚醒鴛鴦,直到此際才跳了起來,男子一抖錦被脫手旋出,破空聲如鞭索,應風色識得厲害,低喝:「……快躲開!」一扯儲之沁狼狽低頭,堪堪避過。
後頭的龍大方火刃旋掃,欲正面劈落,錦被卻如活物,在遭分斷之前,已帶著天火翼陽刀猛然偏轉;棉絮著火的瞬間,竟將龍大方裹起,餘勢未停,連人帶刀掀翻過去!
應風色勻不出手搭救,急急躍起,奮力撲前。他看穿男子無意纏戰,所為無不是為了爭取空檔破窗逃出,然已阻之不及——
直到運古色撞入窗牖,硬生生將那人逼回錦榻前。
男子扯落紗帳,左圈右轉,旋風般帶著運古色的長桿打爛週遭擺設,但逃生之機稍縱即逝,應風色上前補位,龍大方掙脫火被,以天火翼陽刀和半癡劍的無匹鋒銳,卻和運古色花費三千八百點換來的百變長兵「璜余谿釣」命運一同,俱被紗帳絞作一團,彷彿薄如蟬翼的紗子是什麼神兵也似。
那人步法變幻,宛如登萍踏水、雲波流洩,更不稍停,帶著三人瘋狂打轉。應風色只覺體力和內力飛快流失,卻怎麼也頓止不住,越是掙扎越歪倒踉蹌,身不由己,心知遇上前所未見的高手,怕停步的一瞬,來人極招便即出手,不由得心急如焚,偏又無計可施。
驀聽一聲錚錝,音律透體,震得三人血沸,卻是顧春色的神兵「玉頸琵琶」所發。
那人為之一震,週遭諸人覷得空隙,儲之沁、顧春色與言滿霜三柄兵刃遞入戰團。男子一纏一絞,堪堪架住,卻無帶轉六人的餘裕,綿力化實;就在紗帛將裂的瞬間,驀地轉過一張熟悉的面龐,奇宮眾人肝膽欲裂。
「長老——」應風色失聲道:
「燕……燕長老!怎會是你?」
此人正是夏陽淵的紫綬首席,近年幾乎主導整個長老合議的主心骨,此際人也應該在驛館之內的燕無樓燕長老!
「你是……」面如冠玉、渾身赤裸的修長男子突然會過意來,怒道:「你是應風色!焉敢以下犯上……啊————!」小半截刃尖穿出腹膈間,卻是鹿希色和身撲至,連人帶匕撞上他背門。
「事以至此,猶豫什麼!」女郎低叱,美眸中精光暴綻,猛穿出披落的秀髮。
紗幔攪碎,眾人再不猶豫,除應風色之外,五人筒匕齊出,刺入燕無樓身軀!
(第十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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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雪譜
第一集
白夜飛看了一下左右,雲海之上,沒看到任何像是門的東西,「你們會負責送我回去?回到我的世界?」
「怎麼可能?」虛一臉看到白癡的表情,「你已經死了啊,連屍體都燒乾淨了,怎麼回那個世界去?」
「那我是回哪……」
「地獄啊!」虛正經道:「以你生前的所作所為,巧取豪奪、詐欺無信、坑殺股民、綁架勒贖,還有愛當雙插頭,送你去地獄是完全不用考慮的,那邊剛剛已經派人來接,很快就會到了。不用心急,可以先喝杯咖啡……依照那邊的慣例,你往後的三千年大概沒什麼機會喝了。」
「等一下!我沒有愛當雙插頭,更從沒有當過!」
白夜飛這輩子遇過很多難纏的商場老狐狸,進行過不知多少次爾虞我詐的談判,戰勝過無數厲害對手,卻從沒有哪一次,打一開始就在談判桌上兵敗如山倒,完全沒有抗爭餘地,過去的經驗、手段,這一回全不適用。
「你們要我做什麼事?這點總可先說吧!」
瞭解更多情況,爭取更多的談判籌碼,至不濟,也能多拖點時間。
「當然!這是白先生的應有權益,管理局的每位專員都絕對尊重。」虛微笑道:「我們有三項任務,你可以挑選一件最簡單的來進行。」
沒等白夜飛開口,虛一下彈指,空中浮現三塊玉板,上頭飛快跑出字跡。
「第一項任務,天子無道,王朝氣運已衰,民怨沸騰,各路諸侯生出叛心,各路妖邪、散仙、真人,蠢蠢欲動……」
虛道:「你將扶周滅商,戮滅萬仙,登台封神,成就天命!」
白夜飛花了十幾秒,才確定自己聽見的是什麼,嘴角微微抽搐,顫聲道:「這、這個任務,該不會是封……」
「第二項任務……」
虛的話音方落,他的正後方忽然平空多出一扇門扉,幾下夠份量的敲門聲響,從後頭傳來,白夜飛想起早先地獄會派人來接的宣告,臉色登時不太淡定,坐立不安。
「不急,讓那邊等一會兒,我們先說完……」虛看了門扉一眼,無視敲門聲,繼續道:「第二項任務,盛世日久,人心浮濫,需要心靈指標,天庭、佛門暗潮湧動,四洲妖魔醞釀串聯……」
白夜飛的嘴角又開始抽搐,抽得比之前還厲害,這個任務環境給自己的感覺更糟糕……
「你將承接萬民期望,西行求道,率領四個禽獸不如的社畜,堅苦卓絕,經歷不如禽獸的九九八十一難,帶回經典,成就傳說。」
虛正色道:「這項任務收穫豐富,成功之後,地獄那邊隨你來去自由,還有希望補個佛陀位置。」
「砰!砰!砰!」
門扉那一頭,叩門聲變成了大力拍打,門外等候的人似乎用盡了耐心,不光是拍門,還好像……點起了火?
白夜飛發誓,在門縫底下看到了火焰閃動,還有冒進來的一陣陣黑煙,讓人想起地獄裡的煙與火,恍惚之間,好像還聽到模糊的痛苦嘶吼……
使者無疑就在門外,想到被帶入地獄後受業火焚燒,種種酷刑加身的慘狀,白夜飛不光是坐立難安,連冷汗都冒了出來,如果不是無路可逃,他現在有多遠就要逃出多遠。
順著白夜飛的目光,虛往身後門扉看了一眼,再轉回了頭,臉上笑容意味深長,「那邊的使者,耐心一向不是很好,白先生,你的時間有限了。」
「下一項任務!」
半空中,第三塊石板燦然發光!
發光的石板,在半空中投映彩色線條,迅速勾畫出人形,短短幾秒,幾個曼妙的身影浮現出來。
蜂腰、隆臀、大長腿,該凹的地方凹,該凸的地方凸,六個不同姿勢的女子身形投映半空,白夜飛的眼神立刻就有了變化。
六個之中,起碼有五個少女,年紀約莫是十八到二十,最年長的那一個大概是二十五,都是最青春燦爛的時候,從體態曲線看,有這身材,又是這年紀的,怎麼也不會是醜人,很大概率還是百里挑一的美女。
而且,如果這些輪廓曲線沒有特別美化,確如其實地反應出本人的身材,那還可以看出更多的訊息……
「完全沒有贅肉,這是長期有在鍛煉,有在進行體格管理的曲線……」
凝視空中的六個投影,白夜飛的目光變得銳利,「運動……田徑員,不,是舞者,十有八九,這是跳舞鍛煉出來的體型,她們每一個的體脂率都不會高過十九,這是一支舞團,一支……偶像團隊?」
說出自己的猜測,白夜飛忽然有幾分不篤定,畢竟偶像團對這四個字,和當前正發生的一切太不搭,前一秒還在封神誅仙、西行取經,後一秒就看到偶像團隊,這時空關係也太亂過頭了。
「好眼力!」
虛拍了拍手,空中的六個曲線,迅速變得清晰,具現為六個容光煥發,各具不同美態的亮眼女子。
她們的頭髮有長、有短,年紀從十八到二十五,穿著相同款式的背心與短裙,袒露出的白皙小腹,沒有一絲多餘贅肉,六雙又白又直的大長腿,閃得可以讓人瞎了眼,白夜飛完全可以想像,她們開始載歌載舞,搖擺短裙,舞出一個個火辣舞姿時,會是怎樣動人的一個畫面!
和自己熟知的偶像女團相比,這六個美女無論妝容,還是打扮,都嫌過於樸素了,感覺像是未經雕琢的原石,但如果能遇到好團隊,砸下資源去包裝,肯定未來會大紅大紫,成為最頂級的偶像。
身為商場老將,白夜飛的血開始升溫,忍不住道:「她們是什麼人?」
「希望女子樂坊!人氣偶像團體,場場演出都是爆滿,一票難求,明日的女子天團。」
虛道:「符合你的要求,沒有神神佛佛,有美女,有高薪,白先生意下如何?」
「這個……」白夜飛尷尬道:「我是個成功的企業家,對當保鏢實在沒什麼……」
「明白,那還是去誅仙封神,或是西天取經吧!」
虛起身,擺出要握手送客的姿態,白夜飛笑得尷尬,怎麼也沒法去握這支神之手。
看白夜飛不接,虛重新坐下,笑得溫和有禮,「其實沒有你以為得那麼難,第一個任務可以直接從誅仙陣開始,只要你獨自進陣去,連摘下誅仙四劍就可以,手法不拘;第二個也可以從女兒國開始,以白先生的一表人才,存活超過六個時辰的機率……很高了。」
白夜飛還想說點什麼,但來自門扉那一側的巨響,已經從單純的拍擊,提高到撞擊的程度了,一下下碰砰砰的聲響,門扉晃動,還有火舌從門縫底下燒進來,一切都在宣示,選擇的時間所剩無幾了!
「好吧!我選擇這個。」白夜飛果斷道:「保護她們平安抵達演唱終點是嗎?小意思,這任務我接下了,完成了以後,你們會遵守承諾,讓我重生,而不是送去地獄吧?」
虛微笑道:「那是當然,我們言出必踐,地獄那邊髒兮兮的,又熱又冷又臭又香,我們也不想多打交道,怎麼會把你往那裡送?唔,白先生此行需要什麼輔助嗎?」
「還有輔助?太好了……喔,不,先把最重要的問題處理掉。」
心急如焚,白夜飛用盡力氣,才讓自己沒有聲嘶力竭去喊話,維持著起碼的冷靜,微笑道:「任務我選了,請你讓那邊的使者回去吧。」
「哦,確實,讓那邊等得久了。」虛直接起身,走向巨響中的門扉,無視底下飛騰的火舌,猛然一把拉開了門。
門開的一瞬,白夜飛整顆心都緊繃起來,透過虛的背影,隱約看見對面有一個明黃色的身影,似是人形,但面目難辨……那份異常熟悉的感覺,讓原本險些大叫出來的他,直接懵逼在那裡。
「久等了。」
「先生,這是您的外賣!你怎麼那麼久不開門啊?」
「不好意思,特殊時期,下單時候忘記要你直接掛門把上了。」
「請放心,*情期間,我們提供無接觸服務,那東西我放地上了,請給我一個好評。」
看那個戴著黃色頭盔,穿黃色背心,怎麼瞧怎麼眼熟的人形生物掉頭離去,白夜飛嘴角又開始抽搐,不知該說什麼才好,直到虛俯身拿起了放在門外地上的東西……似乎是兩杯咖啡,關門走了回來。
「請問……那個……那個是……」
「黃巾力士啊!你沒看到他一身黃色嗎?」虛理所當然道:「在很多故事裡,黃巾力士都是為神明服務的,白先生不會不知這典故吧?」
白夜飛知道黃巾力士的典故,但沒想過黃巾力士會是長這樣的,更沒想過黃巾力士會負責送外賣,而虛手上拿著的……那還真是兩杯咖啡……冒著煙的。
「剛剛你不是說……地獄使者……」
「哦,你擔心那個啊?地獄那班魔鬼,一向沒什麼時間觀念,說好是派使者過來,但慢上十天半個月,也是常有的事,我們很傷腦筋呢。」
虛笑道:「白先生已經選好任務,就不用為此擔心了,現在就是選些裝備,準備出發。」
「不要,真的不可以!在女團必須要守身,我不能破身的。」
翡翠的雙手被緊緊捆在身後,這讓她完全沒法用手遮掩身體,哪怕羞恥得要死,也只能硬著頭皮面對。
「不能……你還是處女?」
白夜飛訝異脫口,卻驚覺自己的聲音變得極為沙啞,好像一下老了十幾歲,似乎是因為藥力的影響,這讓他心中一喜,顧忌更去了一層。
眼前的女體,就像個躺在砧板上的小白魚,任由自己宰割……
「不……」
翡翠意識到自己的話,可能對歹徒更為刺激,還不及懊悔,男人一隻手就環住她,另一手不客氣地按上了她的胸口,掀扯開紫竹肚兜,搓揉她從未被男人碰觸過的雪乳。
沒有一絲憐惜,狠狠揉捏著翡翠雪白顫抖的酥胸,上面很快出現一片紅痕,嬌嫩的乳蕾不堪刺激,在男人掌心裡挺立起來。
「不要!好痛……」
翡翠疼得要落下淚來,偏生手腳都被捆住,無力抗衡,只能不斷扭動嬌軀,作著無用的抵抗。
白夜飛無言笑著,拇指和食指捻弄著女藝人的粉嫩乳尖,另只手順著她的腰線往下,來到雪白挺翹的臀部,用力一握,狠狠揉捏著。
「不要,真的好痛,求求你,放過我……」
眼淚不斷掉落,翡翠苦苦哀求,白夜飛不為所動,眼裡染著濃濃的慾望,看著她滿是淚痕的俏臉。
「我不能放過你,我只能……」
在翡翠驚恐的顫聲中,白夜飛緩緩湊近她耳邊,一口咬住她柔嫩的耳垂,肉慾滿滿的聲音,吹拂入她的耳裡。
「干你。」
布條底下,翡翠的眼眸瞬間瞪大,身體激烈掙扎,抵死不從,試圖作著不可能的抵抗,但一隻有力的手掌,抓住了她的肩頭,將她牢牢按在地上,不知何時,男人已脫去褲子,還鬆開她兩腿的綁縛,但不待她踢動,兩條大腿便將她的頂開、壓住,某個堅挺的部分,已緊緊抵在她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