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家女將 第九十二回——馮慶阻路黃石,張圭營中病故

  卻說鄭明德殺入通往通鎮大路上的營盤,中了埋伏,被馮慶的兵馬前後包圍,知道上了一個惡當。只見前面是史雲青去而復返,還領了一員大將是王大道,再看背後,是三員西戎女將,正是金鈴、銀鈴和玉鈴三郡主。

  「鄭明德,我家千歲一向與你家千歲相安無事,今日何故闖營?」史雲青用手一指。

  鄭明德一看這架式,便知道人這是早就預謀好的,淨等著自己來上鉤呢。

  俗話說得好:光棍不吃眼前虧,鄭明德看看打不過,只好陪笑拱手:「我等此來,只為去通鎮解圍,原以為這座營盤是徐有亮的,不知是史將軍在此,故而冒犯,萬望恕罪!」

  「哼,以為這營盤是徐有亮的?某家早就告訴過你,這黃石眼下乃是我們馮家的地盤,你分明是有意相欺!」

  「誤會,誤會,鄭某確非是有意冒犯,史將軍莫要見怪。」

  「既然如此,我也不來怪你,只是你擅闖我的營盤,卻也不能輕易放過。」

  「將軍這是要打麼?」

  「鄭將軍若是要打,史某奉陪,不過,以鄭將軍的人手,如今講只怕決無勝望吧?」

  「鄭某說過,先前之事乃是誤會,不過將軍一定苦苦相逼,鄭某也不是怕事之人。」

  「既然如此,那便不打。」

  「既然不打,便放鄭某過去。」

  「過去是不行。史某受我家千歲之托,把守此地,必當謹遵將令。鄭將軍若想過去,除非踩著史某的屍體。」

  「那依你如何?」

  「鄭將軍若想去救通鎮,只要另選道路,由此往東二十里以外,將軍想走哪裡便走哪裡,都與史某無關。」

  鄭明德知道,如此往東五里便是陡峭的懸崖,根本不可能過去,這是有意為難他,但現在人家勢大,自己也無可奈何,只得拱手道:「既如此,鄭某得罪了,請將軍讓開一條路,讓我等回去。」

  「請!」史雲青一拱手,金鈴姐妹讓出一條大路,鄭明德只得引軍返回。自黃石向東退了五十里,終是不甘,派人前去打探,知道現在對方五員大將分守道口各個要點,想不流血就闖過去根本不可能。

  鄭明德一邊派人回朝報信,一邊想辦法如何才能通過黃石。

  這頭史雲青阻擋鄭明德的事,很快便由雙方信使傳到了徐有亮處,張圭一聽大喜,忙命關玉罄再度出虎狼峪到通鎮,助史文龍拿下通鎮要隘。

  這一次張圭派人專門打造了幾十個可以拋出磨盤大巨石的石炮,拆散了讓胡月送去。

  史文龍見到關玉罄十分高興,忙派他前去通鎮城下討戰。

  為什麼派關玉罄去?因為此時城中的三員大將中倒有兩個是女人,而關玉罄是最能討女人生氣的。你看他在城下,把兩員女將盡情羞辱,說的話,就連他自己都感到噁心得不得了。

  罵了三天,沒人理他,人家龔三娘是個什麼人物?哪裡會被幾句髒話激怒?

  史文龍無奈,派人攻城。

  這通鎮本來沒有太高的城牆,後來王稟正要用它作為進攻徐、馮的前進基地,所以大興土木,擴建成了一座堅固的城池,史文龍站在城外,指揮士卒來攻數日,無功而返。

  這一日,石炮送到,史文龍大喜,忙叫把石炮運到攻城用的土山之上,然後將巨石丟進城去。

  史文龍在山上看著,見大石入城,把房屋砸塌了數百間,靠近城牆的地方,幾乎沒有一座整房,城牆上也落了許多石頭,砸死砸傷了不少軍卒,但士卒們冒著飛石,仍然堅持守城。

  又轟了數日,史文龍再度下令攻城,這一次的攻擊非常猛烈,城上險象桓生,有好幾次攻城的士卒爬上了城牆。龔三娘同雲龍、雲鳳在城上指揮,親自動手把已經攻上城牆的敵人趕下城去。

  雙方在城牆上你爭我奪,死傷無數。

  史文龍彷彿沒有了攻城的力量,休兵數日。

  忽一日,史文龍攻城愈烈,史文龍與其他三將親自督戰,幾乎破城,城中三將往來奔走,才勉強將城池守住。

  天黑之後,攻城停止,龔三娘忙命士卒準備守城器械,嚴加觀察,以防敵人再度攻城。

  次日一早,天尚未明,龔三娘便同雲龍兄妹趕到城上,周圍卻出奇的安靜,等到天光大亮,也沒見對方攻城,更連城下討戰的都沒有了。遠遠向史文龍的大營望去,營中旗旛招展,金鼓亂響,卻不見有人走動,心下大疑。

  過了半日,仍是如此,龔三娘忙派了細作,自城上縋出,不一時回報,說一夜之間,史文龍已經走得不知去向。龔三娘這才知道,昨日的攻城,原來是為撤兵而故疑陣,怕自己在後追擊。

  龔三娘一面派出探馬,搜尋史文龍的去向,一面派人回京報信。

  龔三娘等人開了城門,來到史文龍營中,見人走得乾淨,除了一些破舊的旗幟和鑼鼓帳篷之外,連一顆草籽也不曾留下,看來史文龍果然是個極善用兵之人。

  不一時,揮馬回報,說關玉罄回了虎狼峪,史文龍率水家姐弟去了朱雀關。

  龔三娘原以為史文龍是因為久攻通鎮不下,又糧草不濟,這才回兵虎狼峪,哪知他竟是去攻朱雀關。

  自從胡雁翎死後,朱雀方向便沒有了音訊,只因為通鎮被圍,曹雲龍處又因王銀屏而交惡,所以王柯的大軍實際上是孤軍奮戰,完全同京城斷絕了聯繫。根據胡雁翎最後一次回京的消息,朱雀關成了王柯回朝的唯一通道,若此處有失,王柯將面臨滅頂之災。

  龔三娘同雲家兄妹一商議,急忙向京城通報,一面準備糧草軍械,顧不上連日困守城池的辛苦,出城向南而來,想同朱雀關上的守軍夾擊王柯。

  正當此時,徐有亮的營中,卻出了塌天大事。原來連日操勞,張圭突發急症,昏蹶在床,藥石不進,把徐有亮急得坐立不寧,整日守在床邊。

  接連七、八日,張圭終於甦醒過來。

  「舅父,你醒了,可嚇死我了。」徐有亮抓著張圭的手。

  「哦,千歲,我這是怎麼了?」

  「你病了,已經七、八日就這樣昏睡不醒。」

  「哦。這幾日戰況如何呀?」

  「自從擒了胡雁翎,斷了王柯糧道,王柯對南陽關先是猛攻,然後拔營東撤,現在南陽之圍已解。通鎮那邊,史文龍攻城無功,我已命他南下奪取朱雀關,將王柯攔在朱雀以南,以圖全殲。」

  「哎!我這個病啊,是好不了啦。」

  「舅父,不要這樣想,甥兒還指望著您出謀劃策呢。」

  「千歲呀,此乃天意,非人力可為呀!我眼看不久人世了,有幾句話我要告訴你。我早已經占卜過了,知你徐家有九五之數,只是不當應在千歲身上,而是應在子孫。如今天下大亂,威脅我南嶺的並非王稟正,比他更要命的是馮慶,千歲不可不存防人之心啊!」

  「舅父說得是,甥兒記下了。」

  「要記住,這皇位並不應在你的身上,不可強為,所以凡事不可過於進取,只要維持現狀,捱過兩代,必有子孫可一統天下,若求速成,則必速敗。」

  「是。」其實徐有亮的心裡可不服氣:「難道我就沒有當皇上的命麼?不可進取,難我進了京城,便不能稱帝麼?」

  「今日之事,王柯已然退兵,不可用強圍攻,可派人與他談判,得他一個承諾,三十年不戰,那時節,我南三關頤以自養,必至壯大,天下可得也。如若用強,則王稟正滅後,千歲便是眾矢之的,前途不妙哇。切記切記!」

  張圭昏了醒,醒了昏,反覆數次,終至油盡燈枯。他抓住徐有亮的手道:「千歲,放王柯回業城,讓通鎮與馮慶,奪回朱雀,經營南嶺,忍耐!忍耐呀!」

  說完,與世長辭。

  徐有亮不由大哭失聲,傳令全軍,舉哀三天。

  喪服已畢,徐有亮留花鳳守南陽,胡月、張萍諸將並鳳翎往朱雀關追殺王柯,同史文龍一起,夾擊朱雀關。

  這邊人馬方才派出,那邊探馬來報,說史文龍和關玉罄已經大獲全勝,如今通鎮已經到手。

  不知史文龍如何得手,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