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出去,小驢立刻想到自己的力氣。他心說我現在力大無窮,這手指粗的鐵鏈子怎麼能擋得住我呢?這麼一想,小驢猛地站起來,向旁閃一步,兩臂一叫力;鐵鏈發出鐺啷之聲,並沒有斷,反而震得小驢雙臂生疼。
小驢一呆,想不到這鐵鏈這麼結實。隨即想到,這敵人對自己看來比較瞭解的,知道自己力大,這才用了特殊的鐵鏈,可他們怎麼會瞭解自己呢。
老驢一見,不禁苦笑道:「孩子,你能把這鐵鏈拉折嗎?你哪來那麼大的力氣?」
小驢咧咧嘴,也無心跟他解釋什麼。
既然拉不斷,只好另外想法子。有了,我不是有神斧嘛,何不用神斧砍斷它呢?這鐵鏈再結實,也必然受不住神斧一砍的。我雙手受到限制,乾爹是自由的呀,他可以幫忙。
小驢跟老驢說:「乾爹呀,我脖子上掛了一件小東西,你把它拿出來。」
老驢一邊嘮叨著:「你這臭小子是我看著長大的,你脖子上有什麼東西呀?不會是虱子吧。」
一邊還是伸手去摸。
小驢也不說什麼,只想他掏出東西後再讓他驚奇一下。他低下頭,任老驢隨意摸著脖子。
摸了半天,老驢火了,叫道:「你小子耍我呢?你脖子上哪有什麼東西?」
小驢大驚,叫道:「不會吧?」
他讓老驢將自己衣襟拉得低些,使自己能看到脖子上垂下的東西,結果是什麼東西都沒有,這下子小驢臉色都變得蒼白。他心裡連叫這下完了,完了,我小驢這回小命都難保住。這不用說了,一定是人家將自己迷倒後搜了身,東西被人搶去了。這下子希望都在雲花姐姐身上了,流雲送的寶石,小姐給的定情之物都留在雲花的包袱裡。因為他知道女人細心,東西放到她那裡比較保險。
小驢急得要哭,這種情況下我怎麼能通知到雲花姐呢?就算她知道我落到知縣手裡,她也不會想到拿包袱來呀?這一下我是完了。
老驢見小驢一副悲觀的模樣,就教訓道:「小子,瞧你這副熊樣,怎麼這麼沒出息呢?男子漢大丈夫,流血不流淚,別哭哭啼啼的像個娘們兒。」
小驢喃喃地說:「是,是,流血不流淚,不能像娘們。」說到這裡,小驢象沒了骨頭一般,撲通一下坐在地上,一顆心象掉下懸崖一般往下沉。
他不明白知縣老爺幹嘛要跟自己過不去呀,自己從來沒有得罪過他呀。難道是我乾爹把我連累的嗎?不會吧,我乾爹不過偷了那麼點東西,也不至於抓我。聽說過造反連累的,偷東西連累家裡人倒是少見。
老驢在旁安慰道:「小驢呀,進了這裡就不要胡思亂想了,咱們爺倆能夠團聚總算是一件好事。你瞧這裡是不是比咱們那個破廟住起來舒服得多?」
說到這裡,老驢環視一下跟前的環境露出滿意的笑容來。
小驢暗笑,我乾爹真是一副叫花子本色,死到臨頭還那麼高興。如果是真的話,那麼這個張老爺實在該死,就那麼三隻鴨子兩隻雞,至於要我乾爹的命嗎?至於把我抓到這裡連坐嗎?這到底是誰的主意。
正胡思亂想間,只聽一陣腳步聲響起。他向欄杆一看,一個人出現了,緊接著第二個第三個第四人接著出現。為首的是個老頭子,頭戴烏紗,身穿官服,長著細長的眼睛,留著山羊鬍子。第二人和第三人卻是花子虛和楊豹。這兩個傢伙怎麼會出現在這裡?想到楊豹是這裡的小捕頭,也就不奇怪了。怪不得他們用鐵鏈鎖自己呢,這兩個傢伙知道自己的本事。
再看第四人,正是領自己來縣衙,讓自己進有毒房間的那個冷臉的傢伙。現在看去,他還是那麼一張臉,像是從冰窖裡才出來一樣。
知縣向小驢瞅瞅,嘿嘿笑兩聲,說道:「張小驢,這裡很舒服吧?」
小驢依然坐在那裡,根本沒有站起來跟他說話的意思。他心說,我坐著,你站著,我就像你爹一樣。
小驢見他說話,自己答道:「我說縣太爺,我小驢在這裡住得舒服極了,真是謝謝你,把我送到我這裡,嗯,比我的住得破廟舒服多了,以後也不用再要飯了,這裡管飯吃,我一輩子都不想出去。」
知縣被他一陣調侃,下邊的話倒不好說了。他的臉一沉,喝道:「張小驢,你知道不知道本官為何要把你弄到這裡?」
小驢點頭道:「我知道呀,不就是我乾爹偷了張老爺三隻鴨子兩隻雞,你們就按照造反罪處理,把我也抓來了。」
知縣叫道:「一派胡言,如果是你乾爹偷了東西,我們抓你乾爹就是了,何必抓你?再說偷東西跟造反豈能一概而論,造反是要掉腦袋的,偷那點東西倒不至於。」
小驢坐在草上歪著頭望著欄杆外眾人,說道:「我聽說你們只因為那一點東西,就要砍我乾爹的腦袋,是不是這樣?」
知縣哼道:「哪有此事?本官向來是按朝廷法令辦事的,絕不敢亂來。」
小驢笑道:「老爺既然這麼說了,我小驢真替百姓謝謝你了。看來我爹沒事了,有你這麼一位清官在兒,他馬上就會放出去。」
知縣提醒道:「張小驢,你別把話題給扯遠了,現在就談你的問題。」
小驢一臉茫然地問:「我有什麼問題呀?我倒要請教知縣老爺。」
知縣怒道:「頑固刁民,還不認罪?我問你,你是怎麼跟土匪勾搭上的。」
小驢依然不動聲色,淡淡地說:「什麼土匪呀,我不知道。」
知縣手握欄杆,小眼睛都瞪大了,叫道:「你不要裝糊塗,快說,你說怎麼跟王中林那廝勾搭一起的,老實招來。」
他一想王中林,知縣是又恨又怕,他們把自己兩個姨太太搶去,至今沒有放還。她們想必凶多吉少,就算活著,也一定下場悲慘。
每次一想到這事,知縣的心裡都在流血。
小驢搖頭道:「我根本不認識他,你叫我說什麼。」
知縣激動得要大叫,說道:「本官有真憑實據在手,明天送你上大堂,大刑之下,不怕你不招。」
小驢嘲笑道:「原來老爺是想用嚴刑逼供呀。」
知縣罵道:「小子,你不用嘴硬,到時有你受的。」
這時知縣身後的花子虛說話了:「張小驢,你跟我說,這東西是幹什麼的?是不是你跟土匪聯絡用的信物?」
說著話他伸手托著一物,手掌稍稍傾斜,使小驢能看得清楚。
那不是自己的神斧嗎?在牢房這陰暗的環境裡閃著金光,似乎一隻望著自己的明亮的眼睛。小驢不由站了起來,走到欄杆前。把知縣嚇得退了兩步,生怕小驢會有什麼不軌的舉動。
小驢望著花子虛手裡的神斧,一陣激動,又是瞪眼,又是笑的,看得大家非常不解。花子虛見此表情,知道這東西至關重要。他站在小驢伸臂無法觸及的距離,跟小驢問道:「你說,這東西是幹什麼的?」
小驢心道,怎麼想個法把斧子搶回呢?只要斧子到手,我小驢還怕個誰?什麼鐵鏈,什麼欄杆,神斧一出,如砌豆腐。
小驢轉動著眼珠,說道:「這東西是一位朋友送的,沒什麼特別的,只不過這東西有一個傳說,聽起來很有意思。」
花子虛一臉的狐疑,問道:「真的沒什麼特別的嗎?」
他做夢也想不到這件小東西就是砍斷他長劍的東西。他跟小驢交手時,還以為小驢的兵器一直藏在身後呢。
小驢心馳電轉,突然有了主意,裝作想起什麼似的,說道:「我記起來了,那朋友說,這件小東西它會說話。」
花子虛一聽,一臉疑惑地盯了小斧子一眼。
知縣湊上前也看了看,問小驢道:「這東西是不是土匪送你的?是不是用來聯繫的東西?快說。」
小驢嘴一撇,說道:「這東西很值錢的,土匪他們哪裡有這個東西。」
花子虛問道:「你說這東西能說話,我怎麼就沒有聽它說一句呢。」
小驢哼一聲,說道:「如果它在誰手裡都說話的話,那也就沒有什麼了不起的。」
花子虛眨眨眼睛,問道:「你說這東西說話,要分在誰手裡?」
小驢神秘地一笑,說道:「那是自然了,這東西很認人的。在你手裡它不說話,在他手裡不說話,可在我手裡他就會說話。」
這話說很自信,很響亮。
欄杆外眾人面面相覷,都有點不信。這可是前所未有的新鮮事,大家都動了好奇心,都想知道一把玩具似的小斧子怎麼能說話。
花子虛沖小驢說:「耳聽為虛,眼見為實,那你就讓小斧子說兩句話給我們聽聽。」
知縣在旁也說道:「如果它能說話,我們就相信這不是你跟土匪聯繫用的東西。」
小驢嘻嘻笑道:「那你們也得把斧子先交給我才成。」
一聽這話,花子虛瞅了瞅知縣,兩人到一邊嘀咕起來了。
牢裡的老驢也把小驢拉到一邊,低聲問:「小子,這把斧子真會說話嗎?」
小驢轉動眼睛,說道:「那是你兒子我的東西,那東西會不會說話我當然最清楚了。」
老驢問道:「那東西真是別人送你的嗎?」
小驢切了一聲,說道:「你不信是吧,以後我會把送我斧子的人請來給你見見的,準保讓你眼睛瞪得跟牛大。」
老驢笑罵道:「臭小子,敢罵你老子,真他媽的不孝。」
說著在小驢肩膀拍一下,肩膀一震,鐵鏈鐺啷鐺啷響了幾聲。
小驢瞅著那個冷臉的人,問老驢:「乾爹,那個臉象冰塊的傢伙是誰?」
老驢斜視一眼那傢伙,說道:「你連他都不認識嗎?他是新來的捕頭,叫楊雄,是楊豹的兄弟。」
小驢噢了一聲,小聲說:「是蛇鼠一窩,沒一個好餅。」
老驢拍手笑道:「兒子,你越來越行了,居然會用詞了,比你老子可強得太多了。照這麼發展,你到我這個年紀說不定能當丐幫幫主呢。」
小驢聽了笑而不語,心道你也太小瞧你的兒子了,我難道只能當花子頭嗎?以我的本事一定可以當大將軍,領著十萬軍隊,上戰場殺敵人,當個大大的官,俺這輩子也風光一把。
他跟彩虹,流雲,花姑子,雲花,青鳳等美女處在一塊兒,她們都教了他不少東西,思想也受其影響。以前只是想在丐幫裡有什麼發展,在小地方有什麼前途,現在可不然了,他知道天下很大,比丐幫強的地方多得是。
這時花子虛跟知縣商量完畢,花子虛說道:「好,我信你一把。明天在大堂上,我讓你當眾試驗,要是這東西真能說話,我們可以對你網開一面,如果你騙我們,嘿,打折你的狗腿。」
那知縣也說:「張小驢,你好好考慮一下吧,明天在大堂上要是不說實話,哈哈,你看著辦吧。」
花子虛瞅了一眼小驢,拿著小斧子走了。知縣老爺也瞪了小驢一眼,領著楊氏兄弟出去了。小驢對著他們的身影暗罵,這伙王八蛋,也真夠機靈的,並不上當。嘿,媽的,如果有神斧在手,我還怕你們誰呀?
這條路沒走通,看來只好另外想法子了。我親愛的雲花姐呀,你快點來看我吧。如果上了大堂,俺小驢還不得被他們折磨成死驢呀。
轉眼到了晚上,牢房外邊都點起蠟燭。獄卒送來晚飯,都是清水,羅卜什麼的,小驢也無心去吃,只是恨恨不平。老驢倒吃得津津有味,比在破廟裡吃東西還香呢。
這時隔壁的囚犯喊小驢,輕聲叫:「張公子,請你過來。」
小驢轉頭一看,只見欄杆那邊站著一個大鬍子,眼睛挺大,看不出有多大年紀。
小驢猶豫著走上前,問道:「你在喊我嗎?」
那人一笑,說道:「自然是喊你這位小英雄了。你還認識我嗎?」
小驢目光在他臉上轉了轉,搖頭道:「想不起來了。」
那人說道:「在下是一個小人物,想必公子把我給忘了。請問公子還記得王寨主的聚義廳嗎?」
小驢這才覺得這人好像是見過,就在那個聚義廳裡,只是當時人多,這人又不是什麼重要角色,故此沒什麼印象。
小驢小聲說:「我想起來了,你是王寨主手下的。你怎麼到這裡來的。」
那人歎氣道:「小人叫李水,是王寨主手下的探子,專門刺探情報的。前幾天到這裡來打探情況,因為酒後胡說洩了底,被知縣給抓起來了。」
小驢細看他,臉帶傷痕,血跡很新,想來沒少受罪。
那人接著說:「他們嚴刑逼供,小人不能出賣山上兄弟,只好把公子你供出來了,說你去過我們山寨。」
小驢一聽跳了起來,罵道:「你奶奶的,原來是你把我給害了。」
那人連忙擺手,說道:「公子你先別急,你聽我往下講。」
小驢氣得想打他,只是衝不過去。那人說道:「小人只知對不起你,不過你不用擔心,你很快就會出去。」
小驢沒好氣地說:「那還用你說嘛?我知道呀,很快我就得跟我爹一塊兒被人家拉出去砍腦袋。」
李水一笑,說道:「公子,你真會開玩笑,以你的本事,他們能奈何得了你嗎?」
小驢發牢騷道:「我有個屁本事,要是有本事也不會被抓到這裡來。」
李水說:「不用說,他們一定是耍了花招了,不然的話,憑真本事打的話,這裡哪有人是你的對手。」
小驢心中總算找回一點驕傲,說道:「算你識貨。」
李水把聲音放得很低,說:「張公子,我說你很快能出去,不是騙你玩的。我是有一定根據的。」
小驢見他聽得說得認真,也低聲問:「你有什麼根據?說來聽聽。」
李水將目光向周圍看看,見沒人注意,這才說道:「我告訴你,你千萬別告訴別人,連你乾爹都不行說。」
小驢點頭道:「我答應你就是,如果我洩漏出你說的秘密,我就不是人,不得好死。」
李水嗯了一聲,在小驢耳邊說道:「據可靠消息,我們大王很快就派人來救我。就在這兩天了,你說是不是好事?」
小驢眨著眼睛,一臉疑惑地問:「這是不是真的?」
李水笑道:「絕對是真的,如果是假的,到時你砍我腦袋。」
小驢撇撇嘴,說道:「我就算想砍你腦袋,也沒有刀呀。」
說著跟他打個手勢,又回到乾爹跟前。他可不敢跟他說話太久,那樣會引起別人注意的。
他乾爹已經吃完東西了,見小驢過來了,提醒道:「少跟那傢伙說話。」
小驢問道:「怎麼了?他有傳染病嗎?」
老驢教訓道:「你小子,我說的話你得聽著。那傢伙不是好人,這裡人人都知道,他是個土匪,是那個王剃頭手下的。過不幾天就掉腦袋,你不知道嘛,咱們知縣老爺最恨這些土匪了。」
小驢明知故問:「為什麼呢?」
老驢低聲道:「他的兩個小老婆讓土匪給抓走了。那幫傢伙可真厲害,竟然衝進老爺家裡抓人,真是賊膽包天吶。幸好那晚知縣不在,不然的話,還真不好說。」
小驢在老驢嘴裡再次聽到知縣受欺侮的事,心裡多提多痛快了。他真盼望那些綠帽子能把知縣給壓死,更盼著土匪快點來把自己給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