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秦慧送回家後已是七點多了,我接到了肖少峰的電話,約我在清緣茶莊見面,可能是已將我要的資料搞定了。打了個電話跟艷姐說了一聲,我攔了部的士直奔茶莊。
「喏,這是你要的東西。」就坐後,蕭少峰遞過來一個厚厚的大信封。
「老哥效率挺高呀!」我接過後並不拆開,收到包裡,打量著周圍的環境。
這是個位於二樓最角落的幽靜的仿古包廂,隱隱聽得到大廳傳來的古箏聲,柱燈懸扇,煮水燃香,佈置得還算典雅。服務員出去後房裡就只剩我們二人,確是個說話的好地方。
「你的事我怎能不盡心竭力?」他舉起茶壺將我喝乾的茶杯斟滿,「格鬥培訓的事兒我也給你聯繫好了,程政委的號碼在信封裡,你隨時想去打電話給他就行。」
「呵呵,老哥最近忙得不可開交吧?」想來也是,先不說新官上任三把火,怎麼著也得把原來石鐵生的黨羽清除,建立起自己的班底吧?現在正是上下打點任人唯親的時候。
「別提了,以前鬼影子都沒見一個,這兩天什麼鳥人都出來了。道喜的、跑官的、說情的、送禮的……我他媽差點沒落個神經衰弱。」
「老哥保重身體,跟他們計較什麼呀?」我用牙籤紮起塊西瓜,送進口中,「對了,有一份禮老哥能不能暫時先不收?留個機會讓小弟我來送?」
他雙眉一軒,「怎麼說?」
我湊過臉去嘀咕了半天,他哈哈一笑,「你胃口還真不小,打主意打到這上面去了。也巧,昨天晚上他才去過我家,我當時不在,他送來的東西你嫂子給收下了。」想了一想,「好吧,那傢伙是石鐵生的親戚,我也早就想搞掉他了。肥水不流外人田,這個人情給別人還不如給你。」
「那就多謝老哥了。」
「咱倆誰跟誰呀?什麼時候過去?」
「揀日不如撞日,明天下午怎麼樣?」
「就這麼定了!」
我倆又坐了半個鐘頭,商量了一下細節才各自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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艷姐休息了一天,今晚倒是打算陪我來著,可是我見她臉色依然不是很好,勸說一番最後還是說服她明天繼續請病假,摟著她早早睡了。反正也不在乎那幾個錢,不管怎麼說,心愛女人的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嗯……老公,這星期天你有空嗎?」一大早辦公室只有我和秦慧兩人,熱吻後她支支吾吾地問我。
「有啊,怎麼啦?」我手還放在她的豐臀上捨不得拿下來。
「我…我昨晚回去,想著你,就笑,被我媽看見了,問我是不是處朋友了,我說是,爸媽想……想見見你。」
「我還以為什麼事兒呢,不就是傻女婿見丈母娘嘛。去,一定去。」
「真的?」她喜形於色,「我還以為你會……會不高興呢。」
我明白她的想法,別的姐妹也有父母,愛人偏了誰也不好,既打定了共事一夫的主意,從我的角度來看,我就得平等對待,對見自己父母這種事自然就心有慼慼嘍。
「寶貝兒,」我吻了一下她額頭,「你為我著想我明白,可你不理順家裡的關係,也不能安安心心和我在一起,對不對?」
「就知道老公對我最好了。」她見我這麼體貼,獻上香吻,俏臉上又綻出甜笑。
「我也有一件事兒想問問你意見。」強忍著再拉著她去偷情的衝動,我想起了一件正事。
「說吧,有什麼事兒我還能不答應你嗎?」
「我要你辭職!」我一字一頓地說。
「什麼?」她睜大了美麗的大眼睛。說實話,我最喜歡看的就是小美人兒這種小吃一驚的可愛表情。
「晚上到我家裡吃飯吧,到時候再詳談。」算算大家也該來上班了,不是很方便說話。
「嗯!」她雖是滿肚子問號,可還是服從了我的安排。
下午三點多鐘,我向黃佩芸請了半天假,從公司出來,到該辦正事兒的時候了。
我打的到市政府門口下車,按肖少峰提供的地址,順著人民東路一直向前走了約兩百米,在一個店面不大的門市部前停下來。
「就是這裡了。」看著上面掛著的「X市立安保安軍警服務公司門市部」的牌子,門口還停著輛掛著警牌的帕薩特,我知道自己找對地方了。
戴上平光眼鏡,粘上一撮小鬍子,我並不進去,站在門外,不慌不忙地等待著。簡單化妝倒不是因為這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主要是考慮到肖少峰目前不想讓人知道我和他之間的關係,謹慎點總是沒什麼壞處。
等了半個鐘頭左右,就看見一身警服的肖少峰,從裡面大步走出來,臉色嚴肅。他身邊還跟著個五十來歲的男人,滿頭大汗,神色焦急,不停地說著什麼。
這男人我雖沒見過,可看上去相當眼熟。
到了門口,肖少峰轉身對那個男人說:「我今天特地過來一趟就是怕你在局裡也像這樣糾纏不清,影響我們工作。你兒子是你兒子,業務歸業務,這事兒沒什麼好商量的,就這麼定了。好了好了,你就別再多說了。」說完正了正帽沿,坐上停在門口的小車,一溜煙開走。
那個男人張大了嘴,呆看著遠去的小車,頹然低頭,長歎一聲,回身向裡走去。看樣子肖局已把戲做足,是我出場的時候了。
「齊老闆,等一下!」我追上前去,站在他身後。
「你是誰?」他轉身上下打量著我,「找我有事兒?」
「我是匯勤公司的,我們秦總派我來跟您談一筆生意。」我向他伸出了手。
「匯……匯勤?你就是肖少峰說的那個匯勤公司的人?」他臉上瞬間堆滿了敵意,一把將我的手打掉,「滾,我才不跟你們談什麼生意,滾出去!」
我面不改色,「齊老闆不要這麼激動,我不知道肖局是不是找過您,我們老闆這次找您純屬私人原因。」
「我管你什麼原因,你們搶了我飯碗還不夠?還想怎麼樣?」他推搡著,想把我趕出去。我釘子般釘在原地,他根本不能把我推動半寸。
「齊老闆,我只說一句話,說完就走!」他的軟肋我知道得一清二楚,不怕他不答應。
「有屁快放,放完快滾!」我不挪窩他也拿我沒奈何。
「聽說令公子前段時間身體稍有不適,不知道最近好點了沒有?」我抬手看了看表,「言盡於此,如何選擇請齊老闆自決!」轉身就要走。
「等……等一下,」他一把抓住我的肩膀,「既然……既然你們都知道了,開出條件來吧……」最後一句透出完全失敗的無奈來。
「齊老闆果然爽快,」我哈哈一笑,「秦總說了,整個兒立安,包括廠房、倉庫、門市、設備、存貨、員工……八十萬,絕不二價。」
「嘿嘿,嘿嘿嘿,哈哈哈……」他的笑聲淒厲,像只受了傷的野獸,「八十萬?你們還真是落井下石呀!肖少峰前腳剛把我紅包退回來,後腳你就來了,一點緩衝的時間都不給我。高,高,殺人不見血,好手段!」
「怎麼樣?我還等著回去報告呢!」大家心照不宣,我故意裝傻不理會他的咒罵。
「好,好,我還能怎麼樣?一切你們不都計劃好了嗎?」他一下子像是老了十歲,「只有一個條件,我要現錢。」
「這個沒有問題,」我從包裡拿出張開好的支票在他眼前一晃,「只要辦好變更手續,馬上可以到銀行提現。明早我們就去工商局怎麼樣?我們其實不急,令公子的病可耽擱不起呀?」
「呵呵,連支票都開好了,行,行,你們說怎樣就怎樣吧!」他癱坐在櫃檯邊,「只要能把小鳴治好,我這老頭子就隨你們的便吧。」
「好,那我們明天見,告辭!」目的已達,順利得超乎想像,我步出店門,打的離去。
「什麼?你……你要我去給你管一個公司?」飯桌上,秦慧坐在我腿上,美目已是今天第二次睜圓,連我餵給她的一筷雞絲都忘了吃。
「沒錯,」我伸手在小美人兒的嫩臉上輕擰一下,「就是要找你這管家婆來替我好好管一管。」
「我……我行嗎?」她還沒有從驚詫中回復過來,連我戲謔的話和動作都沒在意。
「不試試怎麼知道?」我繼續開著她的玩笑,「老婆,我可是把全部家當都交到你手上了,你可得好好把持。要是一下子敗光,下半輩子就只好跟著我當個乞丐婆了。」
這句話其實毫不誇張,光買這套房子就花了三十萬,裝修十五萬,電器傢俱十萬,再加上大學最後兩年七七八八的開銷,父母遺留給我的錢只剩下一百萬出頭。
一下子拿出八十萬,再加上今後的日常運營費用,立安真的可以算是我全部家當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啊?你完整告訴我嘛!」小美人兒一頭霧水,不依地撒起嬌來。
「不急不急,艷姐待會兒就來了,兩人一起聽,省得我說兩遍。」
「艷姐要來?你怎麼不早說?我……我……下次……下次嘛,老公,先送我回去,好不好?好不好嘛?」她一下子嚇得手足無措起來。
「怕什麼?艷姐又不是老虎。再說了,兩姐妹遲早得見面的嘛。」我牽起她的小手輕輕撫摸,「再說現在走也來不及了,你沒聽見鑰匙聲嗎?」
「喀嚓」一聲,防盜門打開,艷姐走進來一邊彎腰脫鞋一邊說:「好香啊,阿桐,你還沒吃飯啊?今天……咦?秦慧?你……」
雖然和她倆都通過氣,可兩個女人都沒想到會這樣見面,一時都楞住了,特別是秦慧,坐在我腿上下來也不是,不下來也不是。二女一個就這麼傻站著,一個就這麼呆坐著。張口結舌、目瞪口呆的樣子,看得我忍不住大笑起來,陰謀得逞,心中的得意勁兒就甭提了。
「討厭,故意的,壞死了!」秦慧俏臉通紅,又羞又急,蹦到一邊,使出絕招二指禪來,捏得我嗷嗷叫痛。
艷姐畢竟大秦慧幾歲,早一步反應過來,走到她身邊坐下,摟著她,親熱地說:「真好,早就希望有個這麼溫柔可愛的妹妹了。」
「艷姐……我……」秦慧還是臉嫩放不開。
「都是阿桐的女人,你就別不好意思了。嘻嘻,小慧,你害羞的樣子真是可愛。」
艷姐將臉貼著秦慧的臉,這個動作一下子就把有些尷尬的氣氛成功扭轉。
艷姐病後有些蒼白的臉略顯纖弱之意,和秦慧羞紅的俏臉比起來,更有種楚楚可憐的感覺,兩張如花俏臉擺在一起,一嬌艷一嫵媚,這一刻,發呆的人反而變成了我。
「這麼說,那個齊景天齊老闆就是石鐵生的姐夫嘍?」聽完了我長篇大論的解釋後,秦慧才算有點明白,「還什麼匯勤公司?什麼秦總?大騙子!原來你早就打好如意算盤要把那個爛攤子丟給我。」
「什麼叫爛攤子呀?」我瞪大了眼睛,「別看是八十萬買下來的,實際價值一百二、三十萬都不止。要不是石鐵生倒台,他又急著用錢,估計再加一倍都拿不下來。」
「這麼大個公司,我……我能行嗎?」小美人兒再一次提出了剛才的擔憂。
「沒事兒,其實很簡單。你想想,七個地市縣,不說正規編製的公安警察,大大小小這麼些個企業,這麼多小區,光是經警保安就得有多少?立安是市公安局的指定保安用品銷售點,所有這些人的衣帽鞋襪,警用器具都得到你這兒買。
也別多,每人每年一套夏裝一套冬裝就夠了。
「除了老闆換人,一切都是原班人馬,進貨渠道也不變。平常都閒著,每年二、三、九、十這四個月開足了馬力給我生產,四月和十一月交貨讓他們趕得上換裝就行了。百分之百的壟斷行業,刨掉雜七雜八的開銷啥的,一年的純利大概能有四、五十萬吧,再刨掉給老肖的份子,落入自己腰包的怎麼著也得有個二、三十萬。」
「如果真像你說的那樣,那我就試試吧。」小美人兒終於被說動了。
「這麼好做的生意?那……那他怎麼會肯賣呢?」艷姐也聽出道道兒來了。
「不賣不行啊,他本指著撐過這個月出了這批貨有個進項,可肖少峰明跟他說要把這塊兒交給匯勤公司來做,沒半點商量餘地。不是公安局定點你就是有准許經營權,東西賣不出去也只能爛倉庫裡,要不怎麼叫壟斷呢?」
我夾了一筷子菜喂到艷姐嘴裡,「齊景天心裡有氣,本是想死撐著不賣的,可下個月就要大批出貨,資金可能都投下去了,兒子受了傷,光醫藥費就不是個小數兒,他是被逼得實在沒招兒了。」
「阿桐,咱們……咱們這樣做是不是有點太……太狠了?」善良的秦慧低下頭來,有些不忍。
「狠?寶貝兒,你這可是典型的婦人之仁!就憑他和石鐵生這層關係,肖少峰會讓他平平安安幹下去?多少人虎視眈眈盯著這塊肥肉呢,不是我他可能連這八十萬都拿不到手,從某個角度來說我還算救他於水火了。」
「其實最狠的還是肖少峰,本來他兒子算是工傷,可以報銷醫藥費的。可當時石鐵生讓他轉正的手續不是很齊全,老肖抓住不放,再揪了幾個聯防的毛頭小子作證,說他平時濫用私刑,破壞人民警察形象,影響極壞,直接就給開除了公職。這一招既打擊了原來對頭的餘黨,又多了個位置安插親信,還順帶幫我報了仇,一箭三雕,不愧是老狐狸,高明!」
「報仇?你和他有仇嗎?」
「艷,你還記得嗎?前段時間我胸口疼,你還給我抹藥來著。我怕你擔心說是撞傷,其實就是讓姓齊的小子在李天龍的授意下打的。」
「啊!」二美同時嬌呼,待我把經過細說一遍後,原來那僅存的一點點同情都變成了厭惡和氣憤。
「壞蛋,活該!」
「就是就是,你就不該給他錢治傷!」
「態度變得這麼快?你們還真疼老公呀!」我站起身來走到她倆背後,彎下腰一手摟住一個美女,臉上帶著愉快的笑容,「正事兒說完,現在是不是到尋歡作樂的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