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醜有了新家,多日流浪的心終於有了著落。躺在自己的床上,身邊再沒有叫嚷、嘈雜、震動。
他可以舒服得像一隻懶貓,脫光了無所忌地睡覺。他可以打開自己的窗子,呼吸城市的空氣,望望被樓群任意切割的越發狹小與殘缺的天空。低下頭,可以俯視芸芸眾生,看人們來來去去,為了生活腳步不停。每個人都按著上天定好的軌道前進著。
在上帝眼裡,我們不過是一粒小小的棋子,可以隨意擺放。他的一個動作,便決定我們的一生。我們的地位何等的卑微,我們的力量是何等的弱小。世上的人,有多少可以擺佈自己的命運?大醜想想自己,自己也不是強者,他的命運也不是自身說了算的。
這屋子是舒坦,比起老家那磚房來,一個在天,一個在地。這話是實情,也是感受。難怪那多人都願意住樓呢,不願睡在地面,通通地爬到空中來睡。跟家巧處在同一個生活的高度。
但大醜沒那麼迷戀這物質生活,以前的坎坷歲月已在他的心上扎根,他永遠記得自己低人一等的時候。他常對自己說,即使我有了幾百萬現金,我還是一個普通百姓。
自己的路今後怎麼走,他心裡也沒個譜。目前先當保安吧,看看一個平民百姓能不能白手起家。他也想像那些大人物一樣,縱橫沙場,叱吒風雲。可又缺乏自信。他打定主意,看情況再說。只有給他一雙翅膀,他也能騰空而起。
在這裡最大的缺憾是孤獨。以前他也是孤獨的,早習慣了。現在他受不了,自從自己的性慾之門打開,大肉棒經過幾個肉洞的浸泡,使他知道人生還有這種極樂。他的性慾經常象鳥兒張開翅膀,無法自控。見到性感美女,他也會胡思亂想。大肉棒會不由自主的舉槍致敬,急欲鑽到美女的溫泉裡洗澡。
這幾天,他沒有見到倩輝與小雅,只通通電話。倩輝老公這幾天有時間,陪妻子享受天倫,大醜只好乾瞪眼了。小雅學校管得緊,屬於封閉式教學。只有星期天自由些,平時是不准在外留宿的。大醜可不能讓小雅冒險,萬一傳出去,小雅一個大姑娘可沒臉出去見人。
大醜的肉棒消停幾天,時時蠢蠢欲動。它渴望著多汁的小洞的撫慰。大醜不想找什麼小姐,他覺得太髒了,想到無數男人都曾經在那洞裡進出,他如同吃了一個蒼蠅似的的噁心。對自己以前泡雞的事,時常後悔。他發誓,再不找雞了。
他上班已經好幾天了。工作很輕巧,他負責三樓的保安。穿上黑色保安裝的大醜,雖然面部有點不足,但添了幾分陽剛與威嚴,更像個男子漢了。笑他醜的人沒有他想像得多。他每天在三樓這站站,那瞅瞅的,倒沒有什麼事情發生。
一層樓兩個保安,還有一個流動保安,就是專門上上下下巡邏的。大家都叫他老王。他跟大醜的這個三樓保安小周,都是這裡的老人兒了,兩人關係相當不錯。一見面,經常談笑風生的。大醜注意到他們的話題最多的是談論美女。服裝城的姑娘不少,他們主要談論的是那個鐵秘書,偶爾也談談小君。
小周問:「老王,鐵仙女有日子沒來了吧?」
老王說:「可不是嗎,都五天了。可把我想壞了。上班都沒精神。我女朋友說我丟魂了。問我是咋回事,我說我女友太迷人了,我女友一邊笑,一邊罵我有病。」
小周說:「我也是全身不舒服,昨晚還夢見她呢。認識這麼久了,我連她的小手都沒摸過呢。」
老王笑道:「你還想摸她的手?咱們那個史主任,藉著工作機會,摸一把她的大腿,她不動聲色,端起一盆水就扣到史主任的頭上。以後史主任見了她,如同耗子見貓。」
小周說:「這事我也聽說過,還有一件事你可能不知道。那陣兒你探親回家了。那天公司組織喝酒,酒後到的吧去玩。有一個傢伙喝多了,盯著咱鐵仙女的酥胸笑。跳跳舞,靠近鐵仙女,突然去摸鐵仙女的胸脯。」
老王罵道:「這個畜生,敢欺侮咱鐵仙女,肯定沒好果子吃。咱們鐵仙女他老爸可是散打高手。這畜生肯定挨修理了。」
小周說:「可不是嗎,鐵仙女非常機靈,一看手伸來了,向旁邊一閃,飛起一腳,把那個色狼踢出多遠。一個狗吃屎趴在地上。咱們這些男同事知道怎麼回事後,都非常生氣,有幾個衝上去,對那小子,又是一頓胖揍。要不是咱經理和鐵仙女說話,還不打死他。」
老王道:「便宜這個色狼了,應掉砍掉他的狗爪子才是。那我怎麼一點動靜都不知道呢?」
小周說:「經理說過,這種事不要聲張,對公司不好。」
老王恍然道:「原來是這麼回事,我說怎麼能聽不到呢。」
小周自言自語道:「也不知哪天她能來,我要知道她在哪裡,就是坐飛機我也要去看她。」
老王說:「你別急呀,聽小君說,她快來了。」
小王喜道:「那就太好了。終於看到曙光了。」
說著,緊緊抓住老王的手。
這些話是大醜無意中聽到的,他可沒有竊聽別人談話的的習慣。他原想聽幾句便走,結果一聽,興趣上來了,一直聽到兩人住嘴這才走開。心裡揮不去的,是那個鐵秘書的影子。
他用自己笨拙的想像力,勾勒著鐵仙女的形象。既然是仙女,看兩眼也是好的。倒沒有想過要摸人家手,或者胸脯。
這天,大醜起得早,閒著沒事,穿上運動服,想出去跑跑步。他出了樓區大院,走向大街。突然發現道旁的電線桿上新貼了通緝令,隔不遠便能看到一張。
他上前一看,大意是搶劫犯張某,某年某月夥同韓某,吳某在牡丹江做案,分贓後各自逃走。目前其他二犯,已在南方落網,已押回本省。而張某尚潛逃在外,據可靠消息,張某隱藏在省城。請市民們配合公安部門,將罪犯張某緝拿歸案。
上邊還有張某的照片,簡歷等等。大醜看後搖搖頭,心說,什麼不好做,偏去犯罪,真是活膩了。他聽人說過,被囚的滋味生不如死,那種地方可去不得。
大醜的公司在西邊,他往東邊跑。沿著人行路,自在的邁步。路上不時有人跑過,男女老少,什麼人都有。跑過一站地,他便出了很多汗。好久不跑,腿都硬了。人不鍛練,跟機器不轉動一樣,時間久了會上銹的。
他坐在麗珠歌舞廳門口的馬路牙子上喘了一會兒氣。稍後往回走,陽光從後邊照在背上,比躺在家鄉的熱炕頭上還舒服。陽光斜撒著,把大街、樹木、樓群染上一片金色。城市的一角,金燦燦的展現在大醜面前,雖然很壯觀,大醜也沒怎麼在意。
他還是喜歡家鄉,那個寧靜,淳樸的小鎮。這裡太鬧了,往哪兒去都不太方便,出門就要坐車。一塞車,就像被人卡住喉嚨一般的難受。那真是「打的的沒有走道快。」
大醜走過兩道街,發現北邊街上有一家小吃部。他喜歡小吃部,既便宜又實惠,是工薪層的最愛。他走進去,找位置坐下。大聲叫道:「服務員,來碗粥,四個包子。」
服務員答應一聲。
他一轉頭,看到收銀台。那兒正站著一個女人,當他瞅著對方的臉時,心裡一震,差點沒從椅子上栽倒。他第二個反應,便是想站起來走人,離開這個人。
沒等他站起來,對方也看到他了,也是身子一顫,變了臉色,隨即就有了喜色,邁著輕快的腳步走過來了。大醜真想把臉藏起來,不讓她看到才好。可對方已經過來了,並且在他對面坐下。
女人望著大醜說道:「真的是你嗎?你怎麼會在這兒?」
大醜鼓足勇氣看她一眼,又把目光移開。半響才說:「你怎麼會來這裡?什麼時候來的。」
女人輕聲答:「我一年前來的,你呢。」
大醜說:「我才來三個月。」
女人道:「目前在幹什麼?混得好不好?」
大醜說:「目前在打工,對付口飯吃。」
這時服務員端東西過來,問道:「老闆,你怎麼也坐這兒了,給你來點什麼呢?」
女人微笑道:「小夢呀,給我也來碗粥吧。」
小夢笑道:「用不用也來四個包子?」
女人笑罵道:「小丫頭,散一邊去。做你的事去吧。」
大醜問:「這是你開的店?」
女人說:「是的,小本生意,掙不了大錢。有空多來捧場。」
大醜說:「常來你還不煩了,把我攆出去。」
女人微笑道:「你來送錢,我高興還來不及呢。天天來才好呢。要多一些這樣的人,我可發財了。」
大醜本想說:那我長在這兒好了。但他想到過去的傷痛,這話便沒有出口。
兩人慢慢吃著東西,一時無語。
一會兒,女人歎口氣,幽幽地說:「你還在恨我吧。」
大醜說:「過去的事,提他幹什麼?強扭的瓜不甜。我尊重你的選擇,現在我一點都不怪你了,你的選擇是對的。跟了我,你沒有好日子過的。」
女人低聲說道:「對與不對,那也很難說。我一想到過去,覺得欠你的太多了。」
大醜說:「你什麼都不欠我,我什麼都忘了。咱倆是無緣,強求也沒有用。
你現在過得不挺好嗎?你老公一定比我強。「女人說:「那也不見得。要從哪方面說了。」
大醜吃完東西,要掏錢。
女人阻止道:「老朋友見面,錢免了。」
說啥也不肯要。
沒辦法,大醜說:「先記著,以後一塊算。」
大醜往外走,女人送出門外,囑咐道:「大醜哥,你以後要常來呀。我在這裡沒什麼朋友,難得碰上你這麼個熟人。我有好多話想跟你說。記得來呀。」
大醜說:「我會來的,我還欠你飯錢呢。小菊,快回屋吧,讓人看見了可不好。」
原來這人是大醜從前的對象小菊。
小菊說:「怕什麼,誰敢嚼舌頭,我打得他滿地找牙。」
大醜一聽,臉上有了笑容,大有深意地說:「如果當初你像現在這麼勇敢不就好了嗎?咱倆的歷史可能都得改寫。我也不用背井離鄉跑這地方當孫子了。」
說完,轉頭走了,沒有回頭。
小菊聽得直發呆,明白他的意思。想到過去,她心裡一酸,真想痛哭一場,那樣她才覺得好受些。如果一切可以重來,如果時光可以倒流,如果那時我像現在這麼成熟,這麼聰明,打死我也不會離開他的。
現在是比以前有錢了,可那當個什麼呢?錢是萬能的嗎?才不是。我現在錢不少了,可我一點都不覺得幸福。和我當初所想的完全兩樣。我真想撲到他的懷裡,求他原諒我。然而,已經沒有資格了。物是人非,自己已是人妻,沒有談情說愛的自由了。好人有好報,他也已經有了自己的嬌妻了吧。
大醜木然地向前走著,心裡無法平靜。這麼巧,碰上她了。當初自己那麼深的愛著她,她對自己也算真心。不想後來,她竟然嫌棄我,把我給甩了。當時,我那麼恨她,恨不得殺了她。自己痛苦得想跳樓。
事過境遷,思想有了變化。人都是很現實的,都為現實而活著。當初自己蹬倒騎驢時,沒有幾個人看得上自己。那些姑娘更不必說,眼裡只有錢,一個比一個賤。只要你有錢,她隨時滿足你。打個電話,她半夜都會爬起來找你,按你的要求,脫光,跪下,給你舔雞巴,撅屁股,讓你瘋狂的操屄。想怎麼玩都行,把自己不當人看,只要把錢點足即可。
她們是眼中只有錢的母狗。表面上裝清純,一個個的不結婚,像處女,冰清玉潔的,實際上,她們的嘴和屄,不知裝了多少男人的液體。如果放到一塊兒,可以裝滿八噸油罐車了吧?
只要我想,我也可以當她們不是人,在她們身上表現男人的驕傲,但是我不想。我嫌她們賤,賺她們髒。我喜歡小雅這樣的,很乾淨。也喜歡倩輝這樣的,雖然紅杏出牆,但她有自己的尊嚴。
大醜胡思亂想著,向自己家走去,他打算休息一下,再去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