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淫劍姬傳 第119章 梟雄之死(下)

  面對「再世龍魔」齊格飛,少年教皇安東尼和其師兄托馬斯這兩位一向不合的聖神教會頂級強者不計前嫌攜手奮戰。即使只是唇亡齒寒的臨時合作,能這樣擱置彼此之間的仇恨和矛盾並肩對抗強敵,已經不是尋常人能夠做到。

  雖然立場不同,性格和為人也有很大差異,但這二人都不愧是識大體、做大事的英雄和梟雄。可惜即使他們毫無保留地聯手,還用巧計削弱了這個絕世龍魔的恐怖力量並成功偷襲,卻只能讓他受點輕傷,無法重創或者殺死他。

  在此情況下,托馬斯不得不使出聖神教會的法術中威力最大、卻也最危險的禁術——「星辰隕落」!

  「星辰隕落」簡單地說,就是一招通過星光靈力召喚隕石雨的法術。由於結合了神秘的星光靈力,威力比尋常的隕石魔法強得多,而且還附帶不摧毀目標不罷休的追蹤效果。同時,這一招對使用者的負荷非常大,也很危險,稍有差錯不僅會賠上使用者的性命還會釀成災難。因此,「星辰隕落」被視為不可輕用的禁術。

  要想發動這個禁術,首先必須擁有高強的特殊聖屬性靈力「星光聖力」,其次要掌握高深的魔法技能,最後還要有極其強韌的精神耐力。當今世上,同時具備這些條件的人只有「假面教皇」托馬斯一個,因此也只有他能使用「星辰隕落」。

  目前,世上擁有「星光聖力」這種靈力的人類總共四位,皆是聖神教會的頂尖人物,分別是「神之死徒」安德烈、「星光聖女」貞德、「獅心聖王」安東尼、「假面教皇」托馬斯。其中,托馬斯的個人武力是四人中最低的,但魔法技能卻是最高的,而且還有天生異常強韌的精神耐力,是稀代的法術天才。

  縱觀聖神教會的悠久歷史,能在發動並維持「神裁領域」結界封印(或削弱)敵人力量的同時使出「星辰隕落」禁術的人物絕對不多。可是,托馬斯就能做到這一點,在這一方面恐怕整個西方大陸都沒多少人能夠比他更出色。

  當然,使出這一招的代價也實在不小。靠著黃金小獅子般勇猛的安東尼浴血奮戰拖住「再世龍魔」齊格飛,托馬斯才成功使出「星辰隕落」。此招一出,尚未轟中敵人,托馬斯自己的性命已經去掉半條。

  他背後如同審判天使下凡般的黃金光翼化為璀璨星光消失,光翼原先所在的位置噴出痛苦血泉,鮮血淋漓慘不忍睹,猶如背負著贖罪的十字架。整個人重重倒在地上,臉色蒼白癱軟無力,連抓住手中聖杖的氣力也沒了。

  但是,承受極大痛苦的托馬斯嘴邊卻露出預感到勝利的陰冷微笑。他從不做蝕本生意,使出讓自己如此痛苦的禁術,必然有置敵於死地的絕對把握。「星辰隕落」剛一現世,星雲密佈的夜空便裂開一個大口子,一堆大小不一的隕石猶如群星爆裂從天而降,驚心動魄的情景宛如上天要摧毀充滿罪孽的人間!

  縱然是絕世龍魔齊格飛,見此情景也驚得七魂少了三魄,顧不上殺死因為與他拚命而負傷力竭的安東尼,立刻展開魔龍雙翼騰空而起。只要逃離此地,那從天而降的隕石雨就傷不到他,反而會讓倒在地上無法動彈的托馬斯和安東尼喪命。

  可是,齊格飛的判斷犯了一個致命失誤,那就是——「星辰隕落」並非尋常的隕石魔法!西方大陸的其它高位法術中也有召喚隕石的魔法,卻沒有「星辰隕落」那種不摧毀目標不罷休的追蹤效果。

  因此,雖然齊格飛以極快速度飛上半空避開轟向地面的「星辰隕落」,但原本直落地面的隕石雨竟在半途改變軌跡,密集砸向身處半空的絕世龍魔!雖不是所有隕石都來得及改變軌跡,但大多數隕石仍集中轟擊在齊格飛身上,引發一連串群星粉碎般的劇烈轟響!空中產生的能量衝擊波使周邊一帶的大地都驚恐地顫動。

  這,便是「假面教皇」托馬斯用盡畢生法力使出的「星辰隕落」威力。別說一具肉體,就算一座固若金湯的城池在這種威力下也會被輕易轟成粉末。托馬斯雖然痛苦地癱軟在地上,心中卻很愉快,因為他認定齊格飛此次必死無疑!

  如果說有什美中不足,那就是這一招的消耗太大,吃的苦頭也太大。此外,無法乘此機會幹掉與他爭奪教皇寶座的競爭對手——少年教皇安東尼,對於托馬斯來說也是一大遺憾。他不是不想這做,而是不敢這做。他與安東尼的距離太近,如果暗中引導一些隕石砸向躺在地上的安東尼,連他自己也會被波及。

  總之,在托馬斯看來,當「星辰隕落」轟中齊格飛,這龍魔已經必定死無全屍。

  然而,成功發動「星辰隕落」之後,由於托馬斯無力繼續維持「神裁領域」結界,導致削弱這龍魔力量的神聖結界消失了。當齊格飛在半空被隕石雨如群星粉碎般轟擊的時候,這個剛才只能使出三成力量的龍魔恢復了十成力量。

  問題是,齊格飛此刻來得及使出十成力量嗎?如果來得及,能在群星粉碎的隕石雨轟擊下活命嗎?若是三百多年前打遍西方大陸無敵手的「龍魔皇帝」暗黑龍達克,即使硬捱這般攻擊也能傲然不倒,但如今的「再世龍魔」齊格飛做得到嗎?

  答案很快揭曉……隨著空中隕石雨轟擊聲的逐漸停止,夜空與大地逐漸平靜,夾帶能量餘波的煙塵逐漸散去,托馬斯嘴邊預感到勝利的微笑逐漸消失,轉為難以置信的驚愕!而倒在他身前不遠處的安東尼,此刻也望著天空目瞪口呆。

  只見,殘留著能量衝擊餘波和滾滾煙塵的空中,飛揚著一頭飄逸白髮的齊格飛猶如魔皇降臨般居高臨下地冷眼俯視大地,雖然精壯的身軀上有幾處緩緩淌血的傷口,嘴角也掛著殷紅的血絲,但既十分俊美又殘虐凶暴的臉上卻充滿對自己力量更加瞭解的自信,渾身仍然散發出壓倒性的龍魔霸氣!

  而在他原先赤裸的精壯身軀上,則披上了一套由暗黑炎龍靈氣凝聚成的暗紅色龍鱗狀鎧甲,這套靈氣鎧甲還蘊含著構成大自然的光、暗、水、火、風、土、雷、冰等各屬性靈力波動,使其能抵禦、吸收、反彈任何屬性的物理或魔法攻擊!

  顯然,這套靈氣鎧甲是齊格飛通過「龍魔三絕」中的第一絕——「極度叛逆」結合體內暗黑龍力化成的。作為三百多年前「龍魔皇帝」暗黑龍達克的拿手絕技,「極度叛逆」的基本用途就是通過違背自然法則,隨心所欲地將體內靈氣轉變成各種屬性用於攻擊和防禦,練到高深時連對手和周圍環境的靈氣也能加以利用。

  當年的暗黑龍達克也曾用「極度叛逆」的原理製造靈氣鎧甲,在其最後一戰中,達克幾乎單憑一己之力殺出人類聯軍千軍萬馬的包圍圈(雖然最終因為不肯渡海逃亡而死在波士頓港口),除了靠超凡的武功,還因為有靈氣鎧甲護體。

  而今,當年達克做到的事,齊格飛現在也做到了。剛才被群星粉碎般的隕石雨密集轟擊的時候,齊格飛原本由於力量被「神裁領域」結界削弱無法抵擋,但在緊急關頭,「神裁領域」結界消失,他及時聚起十成功力護體,匆忙下竟誤打誤撞運用「極度叛逆」化成了這套靈氣鎧甲,不但保住性命還多學會了一套本領。

  不過,齊格飛身上的暗紅色龍鱗狀靈氣鎧甲隱隱呈現出琥珀般的半透明光澤,還有幾處破損,這是靈氣鎧甲尚未完全成形就遭受重擊的後果。而他精壯身軀上幾處緩緩淌血的傷口,則是他雖然保住性命卻已受到一定程度傷害的證明。

  由此看來,托馬斯用盡畢生法力的「星光隕落」雖然沒有像其預期的那樣把齊格飛轟成粉末,倒也並非徒勞無功。而且,齊格飛雖然氣勢不減,臉上也更加自信,卻沒有馬上出手反擊,似乎體內受到的傷患要比身體表面的創傷更嚴重。

  手握魔劍「龍魔」雄劍,停留在本空中的齊格飛長長深吸一口氣,閉目養神調理體內傷患。他身上靈氣鎧甲的色澤逐漸濃厚,破損的地方徐徐補完。忙著自療的齊格飛不急於抹殺躺倒在地面上的安東尼和托馬斯,反正這二人已經幾乎連站起來的氣力也沒有了,他打算先調理好體內傷患再慢慢料理這二人。

  眼尖的托馬斯怎會看不出這龍魔的打算?生死關頭的緊要時刻,這位亂世權奸雖然心中惶恐,頭腦思維卻意外清醒。托馬斯既非正義之士,也不是熱血硬漢,如果此刻投降討饒可以保命,他早就跪下向齊格飛求饒,反正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只要保住性命就有機會翻本。但可惜,這種伎倆對齊格飛行不通,齊格飛知道托馬斯的心計叵測,絕不會容他活過今天。

  既然打不過,投降求饒也沒用,那就只有逃跑了。然而,托馬斯眼下法力幾乎用盡,背部大量失血,體內靈氣所剩無幾,根本逃不出齊格飛的掌心。

  打不過,求饒沒用,逃也逃不了,難道就呆著等死嗎?托馬斯心頭冷笑一聲,他絕不等死,就算死也要死得有價值,他的目光盯住了倒在他身前的安東尼。

  此時,金毛小獅子安東尼也看出情況不妙,戰意頑強的金髮少年半跪在地上用手中聖劍竭力支撐起身子,雖然對齊格飛的強悍感到無比驚訝,這位少年教皇的鬥志卻始終高昂!就像一頭負傷疲憊卻永不言敗的小獅子。

  可惜,安東尼的鬥志雖強,但光有永不言敗的精神並不能在差距巨大的強敵面前轉敗為勝。不過如果假以時日,讓這頭潛力無窮的小獅子繼續在「青龍劍姬」龍玉嬌和「白虎刀王」虎天雄等良師益友的教導指點下成長,也許不久之後他就能對齊格飛這個絕世龍魔造成真正的威脅。

  齊格飛顯然也看出了這一點,所以剛才打算乘早殺死這頭小獅子。當然,齊格飛並不是害怕安東尼在成長後打倒他——這一點連龍玉嬌和虎天雄都做不到。

  齊格飛擔心的是,安東尼繼續成長下去,會變成像龍玉嬌和虎天雄那樣能與自己正面抗衡的超級強者。而且,如果這些超級強者聯手,齊格飛絕不會有好果子吃。

  所以對齊格飛來說,最好的辦法就是乘這些超級強者還沒完全成長起來或者還沒聯手的時候就一個個抹殺掉他們。比如眼下,齊格飛要殺托馬斯,更要殺安東尼。

  深知人性險惡的「假面教皇」托馬斯當然明白齊格飛的這種心理。現在,既然打不過、求饒沒用、逃也逃不了,那他就只能做一件事——不讓齊格飛的如意算盤打響!保住一份能對這龍魔造成威脅的戰力!

  (嘿嘿嘿,想不到我托馬斯一生玩弄權術、害人無數,最後竟要用這種方法從歷史舞台上謝幕……實在是滑稽啊!安東尼,算你小子走運……)

  念及於此,托馬斯突然用盡最後的氣力掙扎著撲向倒在他身前的安東尼。乘著齊格飛仍在空中調理傷勢、不急於出手抹殺他和安東尼這兩個「待宰羔羊」的寶貴時機,托馬斯用手按住安東尼的天靈蓋,將自身殘剩的星光聖力全數灌入其體內!

  對此毫無心理準備的金髮小獅子安東尼吃了一驚,剛開始還以為這位陰險狡詐並與他一向水火不容的大師兄要加害他,但事到如今搞內訌有何意義?接著,伴隨陣陣蘊含托馬斯生命能量的星光聖力輸入他體內,安東尼才恍然大悟,驚問道:

  「托馬斯……大師兄!你、你這是把自己的所有靈力連同生命精氣都傳輸給我!你已受重傷,這做等於自殺!會肉體崩潰、身形消散!我不能接受,快住手!」

  安東尼竭力想要掙脫,但天靈蓋被托馬斯按住動彈不得。托馬斯面色急劇蒼白,身體隨著體內靈力和精氣的流失迅速透明,竟像薄霧般逐漸消失。一邊繼續將殘剩的靈力和精氣一點不剩地輸入安東尼體內,托馬斯一邊陰沉冷笑:

  「閉嘴,安東尼,就是因為你太天真,所以我一直討厭你!你看不清眼下現實嗎?等那龍魔一調理好傷勢,你我都要玩完,求饒逃命都沒用……橫豎一死,活一個總比死兩個好。我讓你活,不是發善心也不是講義氣,而是因為你有威脅到那龍魔的成長潛力!好好接受我的靈力和精氣,活下去變得更強!我得不到這個大陸的霸權……也不能讓那龍魔得到……我就是死……也不會讓他稱心如意……」

  喃喃地說著這些充滿其複雜個性的話,一度登上權力巔峰的亂世梟雄「假面教皇」托馬斯的身形像薄霧般徐徐消散,他剩餘的靈力和精氣全部注入安東尼體內。

  在他的身形完全消散的時候,隨著最後一點靈力輸進少年教皇的體內,托馬斯的元神伴隨靈魂之火離開崩潰的肉體消失在空氣中。與此同時,一層星光包裹住金髮小獅子的全身,安東尼背後猛地生出一對金燦光翼在無意識中迅疾飛向高空!

  這是托馬斯在肉體崩潰前使用的平生最後法術,催動輸入安東尼體內(並與他本身靈力融匯結合)的星光聖力讓這頭小獅子逃離現場,以圖他日報仇雪恨。

  從托馬斯撲向安東尼、到安東尼背生光翼逃離,整個過程只有短短兩、三分鐘。齊格飛一開始不知道托馬斯想幹什,看到他把自身靈力和精氣輸入安東尼的時候只感到疑惑,沒有出手阻止,因為他不理解一向奸詐狡猾的托馬斯為何如此捨命救助與其有仇的競爭對手。當他明白過來,已經來不及阻止!

  一代梟雄托馬斯,就此退出西方大陸的歷史舞台。是非過功,任由後人評說,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也許是個壞蛋,但絕不是個笨蛋,至少他臨死前做了一件非常正確的事。而這件事,不僅影響了今後的西方大陸歷史進程,也使生前名聲並不佳的他在死後反倒被載入西方大陸的英烈史冊,當然這是後話了。

  一個梟雄逝去,但西方大陸的亂世紛爭仍在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