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的錢幣單位是盧比,盧比和新台幣的換算匯率大約在一比一點三塊錢上下。所以換算起來,差不多五千塊新台幣左右,以高檔飯店行情來說,實在是便宜到叫人不敢相信。
但後來聽小仙告訴我說,其實一般印度高級旅館的房價,住一晚平均值要幾百盧比就夠了。她言下之意顯然是想要表示,我們住的畢竟還是很不錯就對了。
由於我們在飛機上已經用過餐點的原因,晚餐基本上算是節省下來,再加上經過長達八個多鐘頭的連續飛行,讓我們在體力上都感覺有點透支。
因此洗個舒服的熱水澡後,我們很早就上床睡覺,為第二天的旅程做好準備。
第二天一早,晨曦的微光照上我的臉頰,讓我忍不住睜開雙眼,牆上時鐘此時正好指著八點十二分的位置。
印度與台灣只相隔了兩個半小時的時間,所以時差問題並沒有對我產生很大的影響,這個感覺我應該起的不算太晚。
在床上伸直懶腰提提神後,我轉個身子翻過身去,想順便摟一摟那個可愛的小魔女,但手臂下卻空蕩蕩的沒有感覺,看來那小傢伙也很早就起床了。
這是在異國的第一個早晨,就這樣賴在床上虛耗著也未免太過浪費,俗話說得好,早起的鳥兒有蟲吃,或許提早起床活動活動,也許會遇上什麼好事也說不定。
匆匆梳洗完後,我換上一身輕便衣服,便來到飯店樓下的餐廳門口,我不需太過費心尋找,就能輕易在大廳裡見到小仙蹤影。
大概是為了搭配國情的關係,那誇張的小魔女居然穿了一身充滿十八世紀,維多利亞王朝風格的少女服飾。
那種衣服有著高領袖口,渾圓墊肩以及蓬鬆長裙,高貴中還帶著典雅的設計風格,很容易讓人聯想起英國統治印度時的全盛時期。
基本上我已經算是見怪不怪了,難得飯店內的工作人員居然也能裝作視若無睹的模樣,彷彿她所穿的是極為正常的服裝。
但我還是可以明顯見到,有幾個穿著筆挺的印度老人,在遙望著小仙的目光中,眼裡似乎還隱約懷念著過去殖民地時的風光歲月。
「嗯,小公主,沒想到你這麼早就起來啦?」
我走到小仙身旁拉開椅子坐下,接過侍者送來的菜單,隨便點了一份英式早餐。
「……不是我起得早,是你睡得太晚啦!」
小仙面前攤著好幾份不同的英文報紙,她斜眼瞪了我一下,又繼續將視線移回報紙上面。
過了一會兒,侍者推著餐車送來一份大餐盤,依序將一份份餐點放上桌子。
估計有烤的褐黃酥薄的新鮮土司,牛角麵包,香脆培根,雙荷包蛋,火腿香腸,生菜沙拉,塗抹用的淡黃牛油和起士奶酪,草莓及蘭姆口味的兩樣果醬,牛奶,柳丁汁,香醇咖啡,以及一大壺冒著熱騰香氣,印度最著名的大吉嶺紅茶。
望著堆了滿桌的豐盛食物,我心裡忍不住大吃一驚,看樣子顯然是太小看了這份菜單。
「快點吃吧,我剛才已經吃過了,等下我們還有事情要辦,不要耽誤到約定的時間。」
小仙隨口說道,拿起放在桌子上的奶茶喝了一口,隨即無聊地將目光望向窗外。
我一邊狼吞虎嚥地吃著,一邊興奮地詢問說:「等下還有什麼事情要辦啊?是不是要去什麼名勝古跡參觀?」
小仙則皺著眉頭罵說:「……白癡!才不是,我們要去和塞裡牢姆大學的人見面,格林校長已經發函通知他們了,要我們跟他們就配方的保管問題商榷一下。」
聽完她的話後,我心裡頓時覺得有點沮喪,畢竟我們此行是身負重任,並非悠閒地前來旅行觀光。況且這小魔女性格向來嚴肅,凡事一絲不苟,每次都急著想把委託的案件趕快解決。
我想,搞不好這次根本就空不出時間來玩。
可能是身在異國的情調讓我胃口大開,我竟然將滿滿一桌食物全部一掃而空。
這件飯店所供應的早餐,味道大致上都還算不錯,唯有奶茶跟咖啡太甜了點,或許是印度人的口味都偏重的關係。
填飽肚子之後,我背起小仙遞給我的一個旅行袋準備出發。那裡裝的是好幾包衛生紙,還有她的一些瑣碎細物,另外再加上幾瓶密封包裝的礦泉水。
關於衛生紙的作用,自然是不必我再多說明。至於攜帶礦泉水的原因是因為,在印度隨便亂喝水的話,可是會讓人拉肚子拉到爆肛,就算餐廳內供應的開水也一樣。
如果不是在最高級的旅館和飯店內用餐,那麼為了安全起見,最好還是喝這種密封包裝的礦泉水較好。
走出飯店門口,道路兩旁已經停了好幾台計程車等著想要拉客。
我特別選了一台改造過的半敞篷式三輪摩托計程車,因為要瀏覽四周風景的話,似乎這種車子坐起來比較理想。
小仙雖然皺著眉頭表示反對,但受不住我再三請求,最後還是勉強同意我的選擇。
她手裡舉著小洋傘,一副十八世紀英國小貴婦的派頭,走過去和司機商量好了價錢以後,就跟我一同坐上車子。
由於我們這趟去的目的地,是要去和塞裡牢姆大學的人見面,因此計程車一路是往舊德裡的目標開去。
舊德裡一般稱之為德裡,早在三千年前,就曾經身為印度的首都而繁榮昌盛。
後來英國統治印度期間,在新德里的南方新建了一座城市,將首都遷到這裡來。為了讓兩座城市有所區別,這才有新舊德裡之分。
我們坐的這種三輪汽車,內部空間頗為狹窄,而且跑起來震動的非常厲害,有種像是要被拋出車外的感覺……我嚇得緊緊摟住小仙腰圍,將她用力抱在懷裡,害怕突然遇到一個顛簸,會讓她嬌小的身子真的飛上天去。
車子在新德里跑了一段時間,沿著整齊公路向南奔馳,這一路上的景色,都是一棟棟建築精美的現代化住宅。道路兩旁的綠化工作也十分徹底,舉目所及皆是林木成蔭,花草成群的美景,實在無法讓人跟落後貧窮的字眼聯想在一起。
可惜,一進入舊德裡的市區後我才發覺,剛剛所有看到的景色都是幻覺。
因為舊德裡的市區內,人潮車輛擁擠不堪,小販、人群、動物、牛車、馬車、三輪車、腳踏車都在車陣中任意穿梭,完全無視交通規則。
各種吵鬧叫罵的聲音在車陣中此起彼落,空氣中洋溢著汽車廢氣、蔬菜、垃圾、動物、糞便等各種數不清的噁心怪味。
尤其最叫人不忍得,是路旁到處充斥著衣衫襤褸的乞丐,他們有老有少,男男女女,每個人都面黃肌瘦衣不遮體。還有得就直接倒臥在路邊也沒有人理,遠遠看去,也不曉得是生是死。
儘管在這趟旅行之前,小仙就一再警告我說,不要對這些路邊的乞丐隨便施捨。
但是看到那些蜂擁而來,一直不斷伸手到車裡討錢的小孩子們,我究竟還是抹滅不了惻隱之心,悄悄從口袋摸出幾個盧比遞給他們。
「白癡!誰叫你給他們錢的啊?」小仙看了,立刻皺眉大叫一聲。
說時遲,那時快,其他乞丐一見狀,馬上像蒼蠅見到腐肉一樣圍聚過來,他們人人伸著髒手拍打車身,口中都呼喊著求我給他們一點零錢,情況頓時失控。
忽然面對這種暴動場面,我也嚇得不知所措,現在就算把我整個人都逃光了,恐怕也不夠餵飽這群可憐俄民。
「嗚哇!小公主,這下該怎麼辦?拜託你救救我吧!」我忍不住發出哀號的求救聲音、「你這個大笨蛋,我不是已經告訴過你,不要隨便給乞丐零錢的嗎?」
小仙冷冷瞪我一眼站了起來,沒有辦法之下,只好舉起她的小洋傘用力揮舞,稚氣的口中放聲大罵,拚命將那些乞丐趕離車群。
那些來要錢的小孩子們,年紀都跟她差不多大,有的甚至比她還小,但那個小魔女打起人來可是毫不手軟,這不能說她冷血或者殘忍,畢竟現在要是一時心軟,只怕就再也無法驅散他們。
也幸好,在小仙的「真。無雙亂舞」揮動之下,那些小孩子們知道厲害,總算不敢再靠近過來,這時候計程車司機也連忙猛踩油門,這才擺脫那群乞丐。
好不容易來到塞裡牢姆大學的門口,這次換成幾個站在路旁推銷紀念品的小販圍聚過來。
經過剛剛的震撼教訓,我已經學會不要輕易施捨同情,因為,一旦你給了那些人一點希望,接下來就換成你自己絕望。
話說回來,印度人口多達十億,是僅此中國人口最多的國家,但它的土地面積卻只有中國的三分之一而已。
再加上印度貧富差距懸殊,失業問題非常嚴重,種姓制度的偏見至今依然深植人心。
一個中等工作的月收入也不過才二、三千塊盧比,在僧多粥少加上土地稠密的情況之下,也難怪會有這麼多的乞丐產生。
這是每個國家自己的問題,實在不能單純以人道觀點而視之。
說到底,我們也只是一介短暫過客,也無力替他們改變現狀。因此,只好勉強當作是這個國家的風情民俗來冷眼旁觀。
走到大學裡頭的圖書館,我們指名要找圖書館的負責人辛格拉先生,他是這個圖書館的院長,也是我們所要接洽的對象,阿姆利達的配方就收藏在他的身上。
然而,館方的服務人員卻無奈地告訴我們,辛格拉館長几天前就出門去旅行了,雖然預定會在今天回來,但究竟是什麼時候卻無法確定。
「那傢伙在搞什麼鬼啊?聖拉傑爾大學早就發函通知他了,他明明知道今天有約,居然還敢跑出去旅行,你們怎麼都不提醒他呢?」
小仙冷漠的臉色忽然驟變,因為以她務實嚴謹的性格,自然無法容忍別人不守時間。
「Madam ,對不起,小姐,請不要生氣,這是你的問題,不是我的問題啊!」
服務人員並沒有被小仙的臉色嚇到,相反的還裝著一臉無辜樣,用著不軟不硬的語氣,不斷搖頭向我們委婉解釋原因。
話說,印度人的表達方式和一般國家不同,是以點頭代表NO,搖頭代表不過,那人的話講來講去內容不變,總是只有那麼幾句,似乎這些問題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在我們的眼裡看來,可能會覺得對方是在推卸責任,但印度人的做事態度彷彿就是如此,不但分工瑣碎,各司其職,而且絕不愉悅,如果不是他的業務範圍,就別想他會插手順便幫你解決。
「夠了!我不管他跑到哪裡去,反正你們要給我想辦法聯絡上他!」
「Madam ,對不起,小姐,這是你的問題,不是我的問題啊!」
圖書館一連換了好幾個人來,但講的都是相同的老話。儘管那些人都很有禮貌,可惜就像嚼不爛有吞不下去的牛皮糖,每一個人能真正負起責任。
結果談到了最後,小仙可愛的額頭都已經佈滿青筋。
張家姐妹向來都有一種惱羞成怒就想要動手的壞習慣,尤其來到印度之後,那小魔女的脾氣也不曉得什麼緣故,就明顯變得輕浮暴躁。
只見她突然將小手伸進口袋裡,悄悄掏出一個藍色試管,眼看就要往那些人身上丟去。
我眼明手快,趕緊抓住她說:「你想幹什麼?小公主,暴力是不能解決問題的啊!」
小仙不甘心地白了我一眼,口中冷冷地說:「沒錯,暴力是不能解決問題,但它可以消滅問題!」
嗚哇!這是哪門子的歪理?
這小傢伙什麼不好學,卻偏偏去學她姐姐對事情的處理態度。要是放任她在這裡大肆胡鬧的話,只怕那些人都會被她凍成冰塊,直到世界末日才能融化。
我趕緊將她抱了起來,在她耳邊溫柔勸說:「好啦,小公主,脾氣不要那麼火爆嘛!我們先出去閒晃一下,說不定等下回來就會遇上了。」
趁著這個難得機會,我們剛好在舊德裡的市內區瀏覽一番。
這座古城存在的時間長達三千多年,城市街道自然古色古香,洋溢著濃厚的歷史風味。
要說什麼才是代表印度最真實的一面,我想,應該不是坐落在新德里的那些美輪美奐的建築,反而是舊德裡的這些老舊街容。
雖然呈現在這裡的景像是永無止盡的落後,但它所表現出來的,卻也是屬於印度眾多文化的一部分。
我和打著小洋傘的小仙走在大街上,擁擠的人潮幾乎已達摩肩接踵的地步,道路兩旁隨處可見賣東西的小攤販,直接擋在別人店家門口做起生意。
各種動物都在其中自由穿梭,猴子、山羊、母豬到處可見,狗兒在車輪下鑽動,母雞帶著小雞在大樹底下覓食,一旁的道路上居然還有駱駝跟大象,人與動物都極為融洽地生活在這座城市當中。
尤其是牛,簡直就像個土流氓,常常大刺刺地躺在道路正中央,完全無視被它阻擋住的來往車輛,有時肚子餓了,甚至毫不客氣地走進別人店裡,直接就吃起準備販賣的水果蔬菜。
萬一被店家的主人看到時,他們往往也只能慌張的阻止,卻不敢強硬驅散或者責罵拍打。牛在印度人的眼中是尊貴無比。
就因為人人都把牛當作神獸來拜,導致印度的牛數量相當近人,高達二億三千多萬頭,約佔全球牛數量的四分之一,差不多每二到三個印度人,平均就可分配到一頭牛。
關於這個現象,我試著詢問小仙,她則告訴我說,由於牛是印度教破壞神濕婆的坐騎,護持神毗濕奴化身為黑天使,所從事的職業也剛好是牧牛童,因此,在印度教祭司的推波助瀾的倡導之下,遂使牛成為最神聖的動物。
依照印度教的宗教原則,他們的觀念基本上是屬於多神崇拜,任何事物只要牽涉到神話裡頭的眾神,就算是花草、樹石、牲畜、皆可成為被崇拜的偶像。
所以,印度人不只拜牛,有些地方甚至連大象、猴子、老鼠、貓、狗、眼鏡蛇,也都是他們崇拜的對象。
我們在大街上隨意閒逛,隨意品嚐當地的民間小吃。
但由於小仙是個極為愛乾淨的人,如果不是處理的整齊清潔的食物,通常她都不願意入口。因此,大多數時間她只好站在一旁流著口水,眼睜睜看我吃的香甜無比的模樣。
雖然那些小吃攤的外表都極為髒亂,但只要克服了一開始的恐懼心態之後,其實衛生問題似乎也沒想像中那麼嚴重。經過高熱的煎煮烤炸,相信大部分細菌噶都被消滅殆盡了吧!
反正我身邊還有一位精通藥學常識的小魔女,要是真的不幸遇上爆肛危機,她一定有辦法能夠把我給治好。
俗語說:「垃圾吃垃圾肥。」堵上屁股爆肛的危機,我就這樣大著膽子,將那些東西一樣樣塞進嘴裡。
畢竟難得出一趟遠門,如果事事都心存畏懼,而不肯去接觸嘗試的話,那就失去了體驗異國文化的機會。
話說,那些小吃的味道都十分可口,每樣東西都各有特色,重點是價格都相當便宜。
像是炸的渾圓香脆的金黃麵包球,裡頭包著鹵甜醬汁和煮過的馬鈴薯,紅蘿蔔蔬菜,咬一口汁液便順著嘴巴流滿下巴,或是做成三角形的油炸咖喱餃,裡頭曬著用咖喱香料調味過的絞肉,馬鈴薯和蔬菜,吃後香辣過癮,真是滿嘴留香,還有烤的焦焦又富有嚼勁的印度甩餅,塗上醬汁再夾上一個蛋後,叫人幾乎吃了還想再吃。
萬一吃到口渴,街上隨處可見販賣奶茶的小攤子,用素燒的小陶杯裝著熱騰騰的香甜奶茶,喝完往街上隨手一扔,比用紙杯還要環保。
但有一點始終讓我無法接受,那就是這裡所賣的甜食口味都太甜了,簡直甜到叫人不敢恭維。要是身上有糖尿病的人,只要走完一圈,保管糖尿病馬上發作,讓你直接就在這裡掛點。
據說,甜食的副作用是抗憂鬱,印度人這麼喜歡吃甜食,或許是想藉著糖精來麻痺自己,好忘記這個國家的痛苦貧窮。
大概是看我吃的太過癮的關係,不小心勾起小仙肚子裡的饞蟲,她拉拉我的衣袖,嘟著小嘴說:「……已經中午了,我肚子有點餓,我們找個地方去吃午飯。」
要在舊德裡找一間附和小仙條件的用餐地點,老實說還真不容易,因為這裡窮人眾多,大部分都是平民化的印度飯館。
我們找了老半天,她都覺得不太滿意,到最後乾脆雇了輛人力三輪車,請車伕直接帶我們去一間比較高級的餐廳。
那車伕跑過大半個城市,把我們帶到一間外表裝潢還算高檔的現代化餐館。
根據那車伕的說法,這間餐廳只准許外國人還有剎帝利以上的有錢人進去用餐,一般平民百姓就算有錢也無緣進去消費,在這裡算是非常高檔的用餐場所。
付過車資走進去後,裡頭也確實打扮得極為乾淨,在鋪著潔白餐巾的圓木桌旁邊坐下來後,我們一連點了好幾份不同口味印度全餐,好滿足小仙那可怕又無底的旺盛食慾。
服務人員先送上來一盆上面飄著檸檬切片的清水讓我們洗手,然後在我們面前放下一個大瓷盤,緊接著,各種印度口味的食物料理,便一道道端上桌子。
辣子雞、羊肉米飯、咖喱肉餡餅、烤羊骨排、油炸薄餅、香料蔬菜泥、醃烤肉串、酸甜優格乳、優格烤雞、各式各樣琳琅滿目的招牌菜餚,對的滿滿猶如一座小山。每樣料理都用香料特別處理過,飄散著讓人食指大動的獨特香氣。
或許是因為我們點的都是印度風味的緣故,所以服務生並沒有隨手附上餐具,而我也沒有出言提醒,相反的,還學著別桌的印度客人,用右手抓起菜餚直接放入口中。
「小公主,你怎麼不吃呢?」
「哼哼,我才不要用手抓東西吃呢!你叫服務生給我拿刀叉過來。」
「何必那麼麻煩?俗話說入境隨俗,要是你不想弄髒手的話,乾脆由我來餵你吃吧。」
我用手抓了一點菜餚湊近她的嘴邊,那小傢伙卻彆扭地賭氣嘴唇轉過頭去,最後她禁不住香味誘惑,終於是還乖乖張開嘴巴,一口將我手指上的東西吃下肚子。
「恩……這東西還蠻好吃的,再來我要吃那個,拿那個給我。」
「是是是!」
結果這小魔女彷彿吃上了癮,一直張嘴叫我拿食物給她。
幸好,剛才我已經在路邊攤吃得很飽,對這裡的每樣料理大都淺嘗即止,這才能專心來餵飽這只飢餓的小饞蟲。
忙了老半天,將桌上的食物全都塞進小仙的肚子以後,我總算能喝口果汁稍微休息一下,但這是小仙卻又忽然坐立不安,樣子像是在忍耐著什麼東西。
我關心地詢問她說:「小公主,怎麼啦?是不是有哪裡不舒服?」
小仙起初抿著小嘴不願回答,最後還是撐不住了,這才羞紅著小臉低聲說:
「我……我想上廁所啦!」
我聽了禁不住微笑起來,這種事情又沒什麼好丟臉的,幹嘛覺得害臊不想回答?
跟服務生問清楚廁所位置,我連忙拉著小仙小手,慌慌張張往廁所方向過去。
但那小傢伙才剛踏進門口,下一秒卻又立刻慘白著小臉推說出來。
「又怎麼啦?小公主。」
「你自己看看就知道怎麼回事了。」
我聽從她的命令,將頭伸進去往裡一瞧,馬上就明白問題出在哪裡。
因為這間廁所非常髒亂,裡頭的地板到處積滿濕漉漉的水漬,白色瓷磚都變成奇怪顏色,水漬上頭還漂浮著淡黃色液體,以及未沖刷乾淨的糞便殘渣,至於抽水馬桶上的坐墊,則佈滿骯髒的鞋印,想來是使用的外國遊客,直接踩在坐墊上面所致。
而小仙所穿的那件復古禮服,由於裙子很長,要是想走進去上廁所的話,恐怕會變成一條吸水抹布,甚至連帶地沾染到地上那些……宛如揮之不去的噩夢穢物。
「唔唔唔……可惡!就是因為這個緣故,所以我才討厭來印度的嘛!」
小仙哭喪著小臉,憤怒地大聲叫說,那雙美麗稚氣的小眼睛幾乎快掉下眼淚。
原來如此,這下子,我總算知道她討厭來印度的原因了。
儘管印度在軍事上已經步入了現代化,是個擁有發射核子武器技術的國家,可惜在衛生習慣落後這點,似乎仍是個需要改進的地方。
「怎麼辦?小公主,你能夠忍到回飯店再上嗎?」
「不行啦!我……我快要憋不住了啦!」
小仙雙腿在裙子裡磨來磨去,樣子似乎是在跳著奇怪的替他舞蹈。
我想了想後,只好笑著建議她說:「那好吧!要不然的話,乾脆讓我抱著你上好了。」
「你說什麼?讓……讓你抱著我上!」
聽了我的提議,小仙的笑臉霎時羞的更紅。
她將小腦袋瓜搖晃的猶如撥浪鼓般,急急忙忙地拒絕說:「不……不行!不行!不行!我又不是小孩子!才不要讓人抱著上呢,丟臉死了。」
「是小孩啊。」我在心裡如此想著,卻沒有明說出口。
我故意裝做生氣的模樣,雙手叉腰警告她說:「那不然要怎麼辦?你又沒有辦法忍回飯店,萬一在半路上尿出來了,那可是會比現在還要丟臉十萬倍喔!」
眼看情勢比人強,性格倔強的小仙迫於無奈,也只好屈服在我的辦法之下。
我讓她自己撩起裙子,將手伸進她的腰圍,先將她穿在裡頭的白色褲襪及小內褲,全部退到膝蓋旁邊。接著,再輕輕捧著她的大腿,將她抱到馬桶上面,好讓她能解放這股生理慾望。
大概是太過緊張的關係,我等了老半天,但小仙卻靜悄悄的沒有半點動靜。
「怎麼樣啦?小公主,你上出來了嗎?」
「呀!笨蛋,轉過頭去,不准偷看啦!」
「不看的話,又怎麼知道你有沒有上對目標呢?」
再說,她身上還有哪些地方是我沒看過的啊。前幾天甚至還在我大腿上面,直接就尿出來了呢,看來這健忘的小魔女似乎都忘記有這回事了。
結果小仙雙腿張得開開的,宛如一個外八的M 之星,但下面卻始終沒有動靜。
最後,我等的不耐煩了,開始在她可愛的小耳朵旁,悄悄吹起口哨。
「白……白癡,不許吹口哨!」
「真是的,這樣也不行那樣也不行,拜託你小公主,快點上出來好嗎?我可是沒什麼力氣哦!要是等下你不小心掉到馬桶裡面,我可是不負責任的喔!」
我說著,雙手隨即故意一沉,想稍微捉弄她一下。
受到這股惡作劇刺激,小仙嚇得尖叫一聲,全身突然一陣緊縮又跟著放鬆,那股矜持已久的生理慾望,終於忍不住從她下面徹底解放。
先是從那道可愛光潔的小細縫中微微滲出一點小水漬,然後再滿滿揚起,形成一條金黃曲線,接著便持續不停地墜入她腳下的小水池中。
「呀!討……討厭!羞……羞死人了……」
小仙暈紅著可愛雙頰,緊緊咬住嘴唇不停顫抖,眼角還微泛著失神淚光,但美麗稚氣的小臉蛋上,則有一種從痛苦解脫出來的輕鬆表情。
從她臉上那副愉悅的模樣來看,她顯然是已經忍耐了很久。
好不容易等她上完,我又連忙空出一隻手伸進口袋,拿出乾淨的衛生紙,仔細將她殘餘在光潔下緣的那些金黃水漬,溫柔擦拭乾淨。
「呀!笨……笨蛋!我自己會擦啦!」
「放心吧,小公主,我服務很到家的,我知道女生要從前面往後擦對嗎?」
等一切都處理完畢,我還幫她將衣服都穿戴整齊,最後,本來是要把她放到外頭的走廊上面,但她腳尖才剛一著地,雙腿立刻像中風痙攣的人一樣抖個不停。
她急忙抓住我的脖子,低聲哀求說:「拜……擺脫,先……先等一等好嗎?先不要把我放下來,我……我的雙腿都沒力氣了啦……」
聽到她那種有如銀鈴般的撒嬌聲音,老實說,世界上大概沒有幾個人能狠下心來拒絕。沒有辦法之下,我只好又再辛苦地抱住她,真是個愛找麻煩的小傢伙。
時間到了下午,我們又繼續舊德裡的旅遊行程,但這次我們不在街上四處瀏覽,反而坐著人力三輪車,改為前往著名的歷史景點參觀。
然而,也不曉得是不是我的錯覺,因為打從我們一走出餐廳門口,就老是看到有幾個熟悉的印度面孔,一直偷偷跟在我們身邊附近閒逛。
所謂「相由心生」,那些印度人的長相雖然都濃眉大眼輪廓深邃,表面上似乎顯得和藹和親,但眉心當中卻又隱隱透著一層殺氣,表現出來者不善的模樣。
雖說印度的大部分地區治安狀況都還算良好,頂多是偷竊或扒手猖獗,最大問題則是種族宗教的對立情況嚴重。
畢竟,印度有長達三、四千年之久的歷史,期間又曾多次被不同的民族和宗教分別統治過。
目前印度國內各教派的信仰人口,印度教約佔百分之百八十七點七二;伊斯蘭回教徒約佔百分之十一點二;天主教佔百分之二點六;錫克教佔一點八九;佛教為零點七一,最少的為耆那教徒,只有百分之零點四八。
耆那教徒在這其中所佔的比例雖少,但他們平均的生活水準與社會地位卻最高。大部分信徒的財力都很驚人,他們多從事銀行、珠寶、機械、重工業等公司經營,有的甚至還開起連鎖飯店或經營航空公司,在印度境內算是最富裕的宗教團體。
至於過去常常在電影中所看到的,頭上纏著大頭巾的印度人,倒是屬於錫克教徒的裝扮,他們蓄長髮、留長鬚、多從事警官或計程車司機等工作。
就因為印度境內的信仰人口十分複雜,所以宗教對立事件時有所聞。
例如,印度教徒與回教徒,久常常由於飲食習慣與宗教理念上的不同,彼此產生衝突抗爭。最激烈時,往往還會爆發大規模流血事件,必須依靠軍隊出面才有辦法鎮壓。
話說回來,在剛剛發現那群跟蹤我們的印度人時,我原本還以為他們是窺視我們身上的財物。然而仔細想想,這裡比我們有錢的觀光客滿街都是,實在沒有必要特別選定我們下手。
再加上我們也並未刻意顯露財物,比較可怕的推論,是那些人搞不好使狂熱宗教分子,想要綁架或殺害我們,好突顯他們對宗教或政治上的強烈訴求。
總而言之,雖然目前還是無法確定那些人到底有何企圖,但幸好,我們此刻身處在人潮洶湧的觀光勝地,對方應該還不至於感明目張膽地動手。
我將這情形告訴小仙,她低頭思考了一下,隨即拉拉我的衣袖,在我耳邊悄悄地說:「等下我們走到那邊比較偏僻的地方,把那些人給引過來,看看他們到底要幹嘛?」
聽了她的誘敵計劃,我心中登時顯得驚慌失措,那小魔女仗著自己藝高人膽大,不但不想躲避,居然還想主動出擊。
這種刻意挑釁敵人的危險舉動,莫非也是來自張家姐妹相傳的行事法則?
對於那小魔女的命令,我向來只有服從而沒有反抗的份。迫於無奈,我只好抱著她,一邊裝作在參觀四周風景的樣子,一邊慢慢往人群稀少的地方走去。
匆匆走過幾個路口之後,我們便故意加快腳步,悄悄躲進旁邊一個陰暗角落。
突然間丟了我們的蹤影,那些人霎時都慌張了起來,等到他們匆忙從我們面前經過時,我們這才緩緩地從角落現身。
小仙收起她的小洋傘,望著那些人,冷冷地盤問說:「你們從剛才就一直跟在我們後面,到底想要幹嘛?」
那群印度人一陣面面相覷,嘴裡辟裡呱啦地也不曉得在說些什麼。
過了一會兒,他們似乎是有了共識,一名長相比較兇惡的傢伙不發一言朝我們走近,然後一把抓住小仙的纖細手腕。
「哼哼……我討厭沒有禮貌的人!」
小仙說著手腕一翻,那名印度人隨即被摔得四腳朝天,頭破血流。
在堅硬的石頭路上使用摔技,那股威力可是比用拳打腳踢的技巧還要可怕。
其他人眼看夥伴受傷,紛紛都圍聚過來,他們都忘了自己身為大人,居然想聯手欺負一個稚氣未脫的小女孩。
幸好,這小魔女跟她姐姐招式不同,最擅長使用以柔克剛的功夫,如果對方仗恃著自己身材優點,而誤以為能夠以大欺小的話,那下場可是會踢到鐵板的。
果然,那群人一個個被摔得東倒西歪,鮮血直流,有些人的肩膀,甚至還被小仙的關節技摔成脫臼,只能捂著手腕哀號。
隨著夥伴傷亡的逐漸增加,一名看來像是那群印度人的頭頭,忽然從懷裡掏出一把短刀,厲聲大喊說:「夠了!我們本來是想客客氣氣地邀請你們,沒想到你們這麼不識抬舉,逼得我們非得要動粗不可。」
突然聽到對方說出熟悉的語言,讓我忍不住驚訝地望著他說:「嘿!老兄,想不到你還會說中文啊?」
那人揮舞著短刀,一臉得意地冷笑說:「那當然,不會說中文的話,接下來的事情就沒辦法繼續下去了。」
原來如此,真是簡單明瞭的回答。
其他人眼看老大都掏傢伙了,也紛紛從懷裡掏出短刀來應對。
印度不愧是文明古國,就連武器都做得十分精緻,那些人手中所握的短刀刀柄,每一把都有雕刻精美的複雜花紋,只是拿來作為凶器的話,未免太過浪費。
而且這群人的話裡,明顯充滿著語病,剛剛才說要客氣地邀請,轉眼就亮出刀子威脅。由此可知,對方是早有預謀,已經做好對我們不利的打算。
眼看對方手段愈加激烈,這時候,一道龐然巨影突然從我們背後升起,將我和小仙兩人的影子完全遮蓋住。
跟著,一股宛如驚雷般的巨大吼聲響起,一下子就震懾住那群手持利刃的印度人。我們驚訝地回過頭,沒想到聳立在我們背後的身影,竟然是一頭巨大的大象。
那頭大象甩著昂揚象鼻,口中巨牙霍霍,雙眼睜得晶圓,朝那些人憤怒嘶吼著。這個強悍幫手突如其來,威力果真不同凡響,簡直就如同皮粗肉厚,又力大無窮的肉身坦克。
「哼哼,可惡,你給我們記住,我們還會再來找你們的!」
不管是哪種國籍的壞蛋,在逃跑時所說的話總是千篇一律。
那些印度人知道大象的厲害,所以不敢招惹,匆匆留下這句典型的警告話後,轉眼間就溜的不見蹤影。
「你們兩個都還好吧,有沒有受傷呢?」這句問候聲音理所當然用的也是中文。
說話的人隨即從象背上跳下來,是一個身高將近一百九十多公分的魁梧巨漢。
他全身肌肉糾結,體格如同健美選手,年齡約在三十出頭,皮膚和頭髮顏色都比一般印度人淡上許多。尤其是臉部輪廓更為突出,在長相方面比較接近西方人的面孔,生的非常英俊。
「這位老兄,剛才真是謝謝你的幫忙。」
「不必客氣,你們是聖拉傑爾學院派來的使者吧?我是辛格拉,就是你們要找的人。」
「什麼?你就是辛格拉?」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我們一整個早上都不見他的蹤影,沒想到卻在異地狹路相逢,還被他順道救了一命。
小仙皺著眉,一臉不悅地望著他說:「你明明知道我們今天會去找你,為什麼還故意跑出去旅行?」
辛格拉則聳著肩膀微笑說:「就像你們剛才所遇到的麻煩一樣啊,自從阿姆利達的第五份配方在失落的德瓦卡城被發現之後,我身邊就老是出現一些奇怪傢伙。他們或明或暗,一直想要取得我所保管的那個部分,為了怕不小心遺失,所以我在接到格林先生的來信之後,就借口出去旅行,好等待你們的到來。」
「原來如此,你是故意出遠門,好躲開那些人的嗎?」
「沒錯,你們終於瞭解了!我現在正好要去歸還大象,你們也一起來吧,我們邊走邊談。」
辛格拉朝大象擺擺手,大象隨即屈著前腿跪下,接著,我們在大象彎曲的膝蓋上,在辛格拉的攙扶之下,慢慢爬到大象寬闊的背上。
老實說,坐大象的感覺還挺不錯的,那種居高臨下暢行無阻的快感,在台灣恐怕只有坐砂石車才有辦法比擬。不過,相對於砂石車的殘忍血腥,大象可是溫和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