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查看財務,只是清查每個月的工資,賬單支出。大致看看公司有多少人與他有關係,誰與他有關係。不過越看越驚心,只看完一半,就沒有勇氣在看下去。
腦中有些混亂,望著辦公室的屋頂,不知道該怎麼做。為了公司長遠發展,有些毒瘤必須要清除,可清除過程中,很可能帶來生命危險。這條破爛不堪,四處漏水的小船,已經經不起太大的風浪,其結果很可能會頃刻沉沒。
呆呆的思考了半個小時,毫無頭緒。我想大刀闊斧的拼一次,可這是夢潔留下來的公司,也是她唯一留給我的東西,如果毀在我手裡,恐怕以後我再也沒臉去山上看她。想到這些,我就猶豫起來,拿不定主意。
不過拖了半年,公司現在這個樣子,已經沒有退路。越早做決定,早下手好,因為拖到後面,即使能成功摘除毒瘤,也沒有能起死回生的生命力。所有的成本部在這裡,後面連個補充的血庫都沒有,這個大手術,是生是死誰也沒有把握。
正猶豫的我,突然看到前面,正認真查看資料,敲打鍵盤的羅秀,興起道:「小丫頭。」羅秀只比我小四歲,不過我喜歡叫她小丫頭,不知因為想跟她親近點,還因為她是羅姐派來的人,也算是夢潔本家的人,在這兒論關係,我們更親近點。她起初還翻白眼反抗,不過後來叫習慣也只能妥協。
回過頭,羅秀茫然的望著我,嘟著小嘴,似乎對我打擾她工作,還有點不滿。
我盯著那張好看的臉輕笑半天不說話。不知是被我盯的不舒服,還是真的很忙,不滿道:「有事快說。」
「這麼快就沉不住氣了,你應該多下下棋,讓心靜靜,好好改改那急脾氣。」我教訓說,不知為何,找到機會就想說說這丫頭。
「改不了了。」羅秀白了我一眼,以為我在那她消遣,欲轉頭繼續工作。
「問你個事兒。」我急忙道。
羅秀眨巴眼望著我。
「如果一個人患了腦瘤,需要開刀治療。可開刀很可能立刻會死,不開還能撐幾年,或許等幾年後科技發達,不用開刀也能治療,如果你是他的親人,這個手術要不要做。」我模糊問道。
「切,你還真白當了個男人。」話剛說完,羅秀連思考都沒有,就出言道。
「什麼意思?」我啞然失笑,被這小丫頭教訓,還有點鬱悶。
「這點魄力都沒有,不是白做男人是什麼。真不知道,羅媽把這個公司交你手裡,將來會變成真麼樣。」羅秀毫不掩飾道,聽她的話,似乎已經知道我在問公司的事。
她喜歡直來直去,就像第一天到公司報道一樣,來了就直接要求上班。這種性格,跟她那個溫婉,嬌柔的模樣完全不搭,我有時候有些詫異,這脾氣在誰哪兒學來的,仔細想想,跟羅姐還真有點像。
此刻不是思考這些的時候,我確認道:「你的意思是,賭了?」
「這不叫賭,叫拼。」羅秀撇嘴糾正道,接著抬頭教訓似的說:「拼還有的活,不拼就是等死。」
「我也知道啊!可這個世界,有時候就這麼奇妙。溫水煮青蛙,不是每天都有青蛙被煮死嗎?」我有些燦燦道。
「你也想當只被煮死的青蛙?」羅秀瞪著大眼,豎起眉毛道。
「當然不想。」我正視羅秀說,這句話是真心的。
盯著我看了幾秒,羅秀轉頭撇嘴說:「真無趣,沒正事兒別打擾我,事兒還一堆呢。」
「哈哈!我這不是好心,想讓你休息下嘛!」事情決定,雖然不知前路如何,但心情卻奠名輕鬆不少。
「說話當然輕鬆,你咋不幫我幹點活,就知道在哪兒吩咐,還反過來貓哭耗子。」羅秀埋怨說。
仔細想想,或許羅秀說的沒錯,我確實太婆婆媽媽。但沒辦法,人沒有顧慮的時候,就沒有那麼多束縛自己的牽絆。可一旦考慮太多,就會顧慮更多,家庭,公司其餘人,夢潔,都是綁住我手腳的一條繩子,讓我不得不小心翼翼。
不過既然拿定注意,就要趁早干,我起身走到羅秀身後,揉了揉她的頭道:「等過些日子,公司紅火了,第一個給你漲工資。」
「這還差不多,可別忘了。」羅秀偏頭躲開,按住我作亂的手說。
「忘不了。」我揮手出門。
雖然決定冒險,不過還是要做好最萬全的準備。在街上買了包好煙,把車向翔運旅遊公司開去。再次站到那個金字招牌下,望著那棟繁華的大樓,還有那不斷進出的客流。不過這次心境不一樣,我不再茫然,猶豫,也有了清晰計劃。
還沒下班,只能等在外面的停車場。拿出剛買的煙,抽出支試了試,說不清為何,我對這東西似乎天生就沒依賴感,很多人抽著它很享受,一天也離不開它。我卻不管怎麼抽,也沒有那種無法割捨的感覺。或許是我根本不會抽煙,這種價值不菲的煙抽在我啃裡,跟那些幾塊錢一包的沒感覺什麼不同。只抽了幾口,就無味的掐掉,看著半截煙頭,只能感歎浪費了。在車裡等了半個多小時,終於到下班時間。首先出來的是沒訂到票的人流,後面才陸續有公司職員出來。
沒多久,就看到帶著眼鏡的孫學勇。不過和上次一樣,正急急忙忙追著那個拿著公文包,頭上摸著發油的男子,就是他啃裡的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