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步多慾望傳說 第九章 陰鬼木哈泰

  當帳篷樹立而起,篝火愈燃愈旺的時候……

  木哈泰正在部落中向將軍回報著一切。

  聽到木哈泰的回報,將軍極為驚詫,冷聲說道:「故意放慢速度,並且紮營在哈里馬場邊緣……哼哼,終究還是露出了馬腳!木哈泰,傳令下去,全力監視那些傢伙,只要他們有所行動,全部誅殺!」

  木哈泰點了點頭,扭頭傳達命令。

  與此同時,在哈里馬場東南方向,一個光禿禿的小山包上,一群拿著利刃長刀的騎手穿著黑色斗篷,眼神冰冷地看著哈里馬場中那星星點點的燈光。

  一匹快馬飛快地奔馳而來,馬上騎手說道:「首領,哈里馬場之外,出現一個可疑隊伍……」

  接著,描述了一下多多隊伍。

  被成為頭領的魁梧男人嘿嘿笑道:「就是那群肥羊了!嘿,從他們通過狼牙要塞的時候,那邊的夥伴們就已經注意他們了,若不是為了這次計劃,早把這些肥羊搞掉了!不錯,不錯,現在倒好,估計那老傢伙一定把他們當作嫌疑人物了吧?正好分開他的注意力,方便我們行事!」

  「兄弟們,我們暴風強盜團揚名立威的時候到了,這次行動成功的話,王子殿下會為我們加官進爵,到時候吃香的喝辣的,每天都換火辣的娘們!」

  首領舉起長刀,大聲說道。

  身後強盜高舉長刀,不敢太過大聲,卻是低聲歡呼著。

  「通知野狼強盜團、血龍強盜團……準備攻擊,媽的,他們作夢也想不到,我們這些平時火拚黑吃黑的強盜團會聯合在一起!」

  首領命令道。

  隨著命令下達,強盜中分出兩匹快馬,分別載著兩名強盜向兩個方向奔馳而去。

  自從人類帝國強盜興起,肆虐各地之後,這些強盜之間火拚的厲害,互不相容,竟然會黑吃黑的自相殘殺,這使得官方稍微放下心來,現實驅使他們不得不認為,這些不惜生命經常火拚的強盜團絕對不是一夥的。

  他們的互不相容、自相殘殺,反倒可以讓官方節省一些精力,卻沒想到,這些表現得水火不容的強盜團,卻是私下裡沆瀣一氣的同黨。

  顯然,他們的計劃獲得了不錯的效果,讓官方在獲得每個強盜團的資料時,不會想到其他,而是專門針對強盜團的資料,對他們分別進行打擊,若他們聯合在一起的時候,官方會先入為主的輕視他們的實力,遭到失敗!

  若是平時燒殺劫掠時,強盜們自然還會維持假象,他們等的就是大行動時,讓火風帝國官方措手不及,比如這次攻擊哈里馬場的計劃!

  「嘿,東方行省的大軍團都被派到領主大人的領地剿匪了,這裡只有一個千人中隊,千人中隊……要對付我們其中一個強盜團還勉強,嘖嘖,三支頂級強盜團……會把他們一鍋端,全部吃掉的!」

  首領怪笑著說道,眼中流露出陰冷殺機。

  午夜,圓月。

  前半夜的平靜,讓很多人精神高度緊張起來。

  草原的風極為猛烈,吹得草層飛揚,草葉發出簌簌的聲音,夾雜在風的呼嘯中,聲音令人感到詭異之極。

  啪啪啪……

  雜亂的馬蹄聲忽然出現,黑夜連表面上的寧靜都蕩然無存。

  一聲聲呼嘯,帶著長刀相碰的聲音,帶著凜冽的殺氣席捲著這片草原。

  哈里馬場中,忽然燈火通明,馬嘶高亢,人聲鼎沸。

  嗖嗖……

  箭矢劃破空氣的聲音此起彼伏,帶著一個個火團的箭矢像是點點流星,雨點似的射向哈里馬場。

  一點紅色光暈,先是拳頭大小,在黑夜中逐漸地變大。

  「火系魔法箭!」

  雅娜眺望遠方,驚訝地說道,這種屬於軍隊魔法師小隊特有的制式武器,竟然出現在了強盜團中,這顯然是令人奇怪的事情。

  當雅娜口中的火系魔法箭的光暈增大到頭顱大小的時候,魔法箭猛然發射。

  轟!

  一聲巨響,火光沖天,無數火人慘叫奔跑,最終倒下。

  當魔法箭的火焰升空的時候,馬蹄敲打地面的聲音再次響起,分別來自兩個方向,看來是分兵三路。

  多多鄙夷地看著,當火光沖天時,在他周圍不遠處草叢中顧不得隱匿身影出現的火風帝國士兵,他們慌張地奔向哈里馬場。

  「判斷力低下,媽媽個小熊貓的,還不如我!」

  六芒低聲的咒罵道。

  多多對這話深以為然。

  雅娜遲疑了一下,試探著說道:「主人,我們要動手嗎?畢竟……畢竟他們注意到我們,也是……也是職責所在……」

  雅娜看著哈里馬場被強盜突襲的士兵,同情之心頓起,她忽然想起自己族人被大精靈族剿殺的時候,不也經常是這樣被突襲,以至於手是無措的損失慘重嗎?

  若不是因為這個,雅娜絕對不敢悖逆多多,故往慘痛的回憶,讓她看著那些慘叫逃竄的士兵時,如同看著自己的族人……

  多多看了看雅娜,笑了笑,說道:「當然要管,我們是幹什麼來的?遇見強盜,自然要殺!」

  說完,多多扭頭看著六芒和普利斯,喝道:「還愣著做什麼?宰!」

  六芒和普利斯立刻點頭,六芒問道:「師傅,先宰哪一路?」

  「罪,當然是後來的,那些士兵的錯誤,他們自身起碼要承擔一些,這也算是一點教訓。」

  多多冷聲喝道。

  六芒和普利斯一起點頭。

  「我要看看,你們倆誰的成績好。」

  多多掃視著六芒和普利斯說道。

  「師兄,要比嗎?」

  普利斯甕聲甕氣地說道。

  「干,媽媽個小熊貓的,師傅都這麼說了,你說比不比?大塊頭,等著輸吧!」

  六芒倒是狡猾,話剛說完,已經揮手帶著精靈小隊衝出很遠。

  「哇,俺師傅說話啦!你們誰要是給俺丟人,俺師傅就不給俺肉吃,你們也沒得吃!」

  普利斯大叫著,邁開毛茸茸的長腿,揮舞著大錘子衝了過去。

  精靈族相較於獸人來說,身高上相差很多,身高腿長的獸人族,一步邁出幾乎比精靈族的兩三步距離還要遠。

  雖然是行動較晚,可速度卻是後來居上,這些吃飽了,渴望下次大口吃肉的獸人們,嗷嗷叫喊著,衝了上去。

  眼看自己小隊落後的六芒,大聲喊道:「你們媽媽個小熊貓,給你們風逸術卷軸是吃屎的嗎!」

  砰砰!

  精靈卷軸小隊的隊真們看到六芒抓狂,立刻拿出背包中的風逸術卷軸,瞬間激發,卷軸爆裂,魔法陣的魔力迸發,這些原本就有些魔力的大精靈族隊真,立刻升空而起,速度快了許多,居高臨下地衝了過去。

  「大塊頭,你要是贏了我,回頭找你算帳!」

  六芒一邊飛,一邊打擊著普利斯。

  「師兄,是師傅說要比的……」

  普利斯被六芒一直以來的淫威壓迫夠嗆,果然是放慢了腳步問話,他一放慢,身後獸人也都減慢速度,登時被精靈小隊超了過去。

  此時。

  先前將軍所處的帳篷中已經空無一人,那些作為掩飾的牧人被少數的士兵保護撤退,這裡已經成了一個戰鬥指揮部。

  老將軍面容灰敗,喃喃說道:「情報是假的嗎?就在前天,暴風強盜團、野狼強盜團和血龍強盜團之間,剛因為一個商隊而火拚……怎麼……怎麼他們聯合在一起了?木哈泰!野狼強盜團遊蕩到西方行省的情報是誰傳遞過來的!我要和這個傢伙沒完!」

  木哈泰站在老將軍面前,看著老將軍發怒,無奈說道:「將軍,責任要等以後在追究,目前,我們怎麼瓣?三路強盜,居然不是混亂無章,顯然經過秘密策劃,這樣策劃的時間一定不是短期能夠完成的,前天火拚……顯然是他們故意製造的一場假象……三路強盜團起碼四千人左右,而我們,只有一千一百人,加上哈里馬場常駐的守軍,都不是兩千人啊,強盜還擁有制式魔法箭……之前我們所注意的那些人,要嘛不是強盜,是我們誤會了,要嘛……就是中了強盜的迷惑之計!」

  老將軍身體然一震,身上鎧甲發出刺耳的摩擦聲,他摘下頭盔,露出花白頭髮,抓起一旁金色闊劍,厲聲喝道:「木哈泰,本將軍命令你以最快的速度前往最近的巴拉城,用本將軍靈符,調集那些貴族私招的守院衛隊!本將軍拼盡性命,也要抵擋到明早日出!」

  說著,老將軍金色闊劍提在手中,大步就要邁出營帳。

  木哈泰冰冷陰沉的眸子中忽然閃出一絲情感,他悲聲叫道:「父親,你……你明知道是死!若那些傢伙捨得用他們守院衛隊的話,我們今天來這裡又何止兩千人不到!」

  老將軍猛地停住腳步,低頭看著木哈泰,瞬息間老淚縱橫:「木哈泰,你……你終於肯叫我父親了嗎?」

  「父親、父親!聽您的兒子一句話,讓我保護您離開這裡吧……父親,木哈泰不想被人說是垂涎家產的野心私生子,可我……父親!」

  木哈泰哽咽著,陰鵝的臉上淚水縱橫,抱著老將軍的腿痛哭流涕。

  「木哈泰,我的兒子,有你這一句父親,我再無遺憾!父親從來就沒那麼看你,我們雖然是布達拉爾家族,可我們不是嫡系,只是分支,你父親我區區一個千人長,能有多少遺產?以你的能力,未來無可限量,這點遺產對你來說算得了什麼?木哈泰,站起來!像你父親一樣,有一身硬骨頭!不要理會你那些兄弟……遺產給他們便是。我親愛的兒子,父親再和你辯解一次,我從未嫌棄過你母親的血統,我會經要和她走遍大陸,不要貴族頭街,什麼都不要……是她離開了我,這麼多年來,我一直想念你的母親……木哈泰、木哈泰!我摯愛的兒子,你要答應父親!好好的活著,依靠你自身的實力,讓你的父親——密拉爾圖·布達拉爾的名字,能夠因你而榮耀,我的墓碑,可以進入嫡系宗族的陵園!告訴他們,你是我密拉爾圖的兒子,一個貴族旁系不得志的小男爵的兒子,你有著陰鬼族的血統,陰鬼族不是噩運的象徵,如任何人一樣,陰鬼族可以為帝國創造輝煌,為你的母親正名!」

  密拉爾圖老淚縱橫,拉著木哈泰說道。

  「父親……」

  木哈泰死活都不鬆開他的手,仰頭哀求地看著密拉爾圖。

  密拉爾圖倒吸一口氣,止住老淚,手中金色闊劍橫在木哈泰的身前,怒聲喊道:「兩條路,一條是父親我殺了你,我一輩子的希望就當作是白日夢一場!另外一條,你利用你的能力把我帶走,然後我用我的血,染紅這把金劍!」

  木哈泰停住哽咽,仰望密拉爾圖,淚水流淌,但語氣卻變得平緩,說道:「父親,是我恨您,我的母親從未恨過您,我……騙了您,父親,我對不起您,有您這樣的父親,我感到無比驕傲!」

  說完,木哈泰站起身,手掌抓住鋒利的金劍,血水順著金劍流淌而下,他沉聲說道:「我,木哈泰,布達拉爾,以我鮮血起誓,我要實現我的父親畢生的希望!」

  當木哈泰誓言結束的時候,他的手鬆開密拉爾圖的金劍,神情瞬息間又恢復了那種毫無人氣,冰冷陰沉的模樣,緩緩地退後一步,不再說話,像是看著普通人似地看著密拉爾圖。

  密拉爾圖掃過木哈泰一眼,快步地走出賬篷,黑夜裡,依稀的燈光中,密拉爾圖用胳膊擦拭著淚水,僅僅是擦一下而已,他已經翻身跨上手下拉來的駿馬,舉起金劍,喝道:「侍衛隊的成真們,跟隨我去戰鬥吧!火風帝國絕對不能被低賤的強盜凌辱,用我們手中的刀劍,去切下那些低賤生物的首級!」

  吼吼!

  侍衛們在周圍出現,翻身上馬,甩掉身上用來掩飾的牧人服裝,揮舞長刀,發出野獸一般的嘶嗥。

  注定是死,卻無人退縮!

  火風帝國,有此戰士,足以驕傲於大陸!

  看著密拉爾圖騎著戰馬離去的背影,帳篷中的木哈泰淚水滂沱,他注視著已經將他父親身影吞噬的黑夜,遲疑了片刻,眼神中閃過一絲決然的神色。

  「深淵之門,請為我敞開你的門戶,深淵遺留下的血統,渴望血統的甦醒,渴望和血統平衡的能量……」

  木哈泰低聲吟唱,咒語雖然冗長,可他卻是熟悉之極,不用說,在從前的日子中,他一定反覆看過這咒語很多次。

  嗖嗖……

  草原上的風忽然變得陰冷而有力,席捲著地面上浮沉的一切,綠色的草在風中掙扎,好像隨時都可能被這風剝奪它的生命,將它抽離生命的本源。

  濃黑的霧氣在陰風中出現,瀰漫著,在月色中極為清晰。

  最後,一切的霧氣聚集在木哈泰身體的邊緣,天空的月光星光陡然消失,一瞬間,這天地之間的夜晚,陰冷黑暗如傳說中地獄的深淵。

  「木哈泰,你終於開啟了深淵之門,承認了你陰鬼族的血脈……」

  一個陰沉冰冷的聲音彷彿來自遙遠空間,回聲陣陣,卻是極為清晰。

  木哈泰冷漠地仰頭。

  「既然開啟深淵之門,本不需要附和你的能量,那麼,你省掉了血脈成熟增長的漫長時間,在瞬間擁有深淵陰鬼的力量,你可以擁有改變生命本質的能力,作為交換,你將為深淵使者,為深淵行事你的職責……當然,你的實力會由深淵給予,而實力的增長,要看你是不真正的忠誠於深淵,力量,是深淵賜予你的獎賞!」

  「給我力量,實現我的願望,我將完成我的承諾,如果不能完成,我會按照約定,將我的靈魂貢獻給你……」

  木哈泰點頭,慢慢地閉上眼睛。

  黑色的霧氣將木哈泰包裹,當光亮重新揮灑於大地,黑霧全部滲入木哈泰的身體時,木哈泰重新出現。

  此時的木哈泰完全沒有了從前英俊的模樣,看起來老邁不堪,皮膚鬆弛,眼角垂下,身材變得高大,卻比從前瘦弱很多,骨節都凸出出來,極為恐怖。

  「父親,我這樣的形象終有一天會屹立在眾人面前,實現您的夢想……我親愛的父親,請允許我這樣叫您……木哈泰注定會消失在您的面前,即使是您的兒子,可誰又想看這樣容貌的兒子呢?」

  木哈泰的聲音變得嘶啞難聽,語調中帶著悲傷,他走到旁邊的水益前,低頭看著水益中他的影子,慘笑著,伸手按住水益,水益中的水和水益消失不見。

  「看到你的力量了嗎?只是水而已,今後,你將改變更活躍,更有活力的生命本源,深淵給你的第一個任務就是……」

  百個最鮮活的靈魂……」

  「我答應!我只聽任務,我只感受我完成任務的回報,告訴我任務,不要廢話!當我無法完成時,我會把靈魂丟到深淵!」

  木哈泰嘶啞的聲音低沉的在帳篷中迴盪,隨即,他化作淡淡地霧氣,飛快地向哈里馬場的方向漂浮。

  「父親,希望我能挽救您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