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物鑒定班所在的樓層中,其他教室都在上課,唯獨蘭陵的班級傳出聒噪的議論聲。
蘇清遠面色焦急的等待在班級門口,眼神不時的向電梯處張望,這才第二天而已,可是蘭陵居然就遲到了,那個在他看來勤奮向上,對考古學識淵博的落魄年輕人是不是遇到了什麼麻煩?
他是一個相信自己直覺的老人,儘管同事們聽說他自掏腰包借錢給一個陌生人的時候,對他勸說不止,讓他多做防備,要知道人心隔肚皮,可是蘇清遠卻不為所動,執拗的認為蘭陵只是懷才不遇而已,絕不會是那種欠錢不還的傢伙。
教室的門,忽然開了。
雅思出現在門口,對著扭頭看她的蘇清遠說道:「蘇爺爺,那個傢伙怎麼還沒來?學員們都著急了。」
蘇清遠輕歎一聲,說道:「再等等,實在不行,今晚的課程由我親自來講。」
雅思皺了皺眉頭,鄙夷的說道:「該不會是那個傢伙又跑去偷東西,被人抓住送警察局了吧?哈,我早知道那個小偷不會一直有好運氣的!」
接著,她低聲嘀咕道:「混蛋,算你運氣好,不然今晚我表姊非得好好教訓你不可!」
「你在說什麼?」
蘇清遠瞟了瞟雅思,說道:「你怎麼對蘭陵老師總有這麼多誤解?雅思,我可是和你說過了,他雖然落魄貧窮,但是一定不是你所說的那種人!難道,你覺得你蘇爺爺已經老眼昏花,不會識人了嗎?」
雅思看了看蘇清遠,俏皮的吐了吐舌頭,說道:「我說著玩的……」
說著話的時候,雅思打定主意,既然蘇爺爺這麼固執的把那個混蛋當成好人,那就早晚揪出那個傢伙的尾巴給蘇爺爺看,現在嘛,還是不要和蘇爺爺頂撞的好,他的為人雅思很清楚,雖然很疼愛雅思,但是執拗起來的時候可是六親不認。
「說著玩?那你又說什麼了?你帶著你凌雪表姊來這裡,原來不是你說的那樣也想學習文物鑒定,你是故意帶著她來給蘭陵找麻煩的是不是?」
蘇清遠有些生氣,他就想不明白,現在的孩子怎麼這麼任性,他的孫女是那樣,他最好朋友的孫女還是這樣。
雅思見蘇清遠生氣,立刻嘻嘻笑了起來,抱著蘇清遠的胳膊撒嬌道:「蘇爺爺,那是人家的氣話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表姊,她會幫我找別人的麻煩嗎?好歹她也是個警察嘛。」
蘇清遠歎息一聲,點了點頭說道:「凌雪那孩子是懂得事理的人,可比蘇月和你強多了,你們這兩個丫頭,真讓我們這些老傢伙頭疼,唉……」
雅思不想再從這件事上和蘇清遠糾纏,一聽到蘇清遠提起蘇月的名字,趕忙打岔道:「月姊最近忙什麼呢?好久都不見她了,對了,她高考考的好嗎?決定進入哪一所高校了嗎?」
「別提她,提起她我的血壓就高,她的成績是不錯,她爸爸也說這個成績,加上她本身的天賦,進入真武學院沒什麼問題,可是那丫頭根本不聽安排,整天和那些街頭飛車黨在一起鬼混!雅思,有時間你去找她好好幫我們勸勸她,唉……我和她爸爸是拿她沒轍了,真怕她會學壞。」
蘇清遠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說道。
「嘻嘻,蘇爺爺,你多慮啦!月姊的為人我知道,她可能只是想在假期盡情的散心玩玩吧,她才不會學壞呢,她一定有自己的打算,你不用為她太擔心。」
雅思嘻嘻笑道。
「不擔心行嗎?她爸爸一年也不回家幾次,家裡就剩下我和她,她媽媽去世的又早,唉……你看看你們班的秋妍,和你們同齡吧?人家就比你們強多了。」
蘇清遠慨歎說道。
「雅思啊……」
蘇清遠好像在對小輩教育上面憋了很多話似的,這一拉開話匣子立刻說起沒完。
雅思暗暗叫苦,有心打斷,可是卻又不能不顧禮貌,只好硬著頭皮聽下去,同時嗯嗯啊啊的隨聲附和敷衍著,後悔自己這不是沒事找事嘛,明知道蘇爺爺在門外,還要出來撞槍口,該死的,都是那個混蛋,若是他不遲到的話,哪會有現在的罪受?
可憐的蘭陵無緣無故又被人咒罵,看來雅思是鐵了心要和蘭陵過不去了。
這時,為雅思解圍的人出現了。
教室的門再次打開,一個身材高挑,身穿深藍色警察制服,身材凹凸有致,容貌明艷的年輕女人走了出來,看到蘇清遠,笑著說道:「蘇爺爺,剛剛沒來得及去和您好好說說話,凌雪這裡給您請安了。」
蘇清遠見到凌雪,陰鬱的臉色立刻轉晴,笑呵呵的拍了拍凌雪的肩膀,說道:「好久都不去爺爺家裡玩,該罵哦。」
凌雪呵呵笑道:「最近一直在外地辦一個案子,昨天剛回來,正想休息一下,去看望您老人家呢。」
蘇清遠點了點頭說道:「嗯,工作努力是好事,但也不要太拚命了,注意身體才行,我聽你蘇叔叔說,你在真武技修練上很有天賦,準備申報真武者學院,由學院出面和警局接洽,破格讓你去真武者學院進修?」
凌雪的眼中閃過些許自得之色,在蘇清遠面前卻表現得極其謙恭,她笑著說道:「蘇叔叔過獎了,如果能有進修的機會,那是求之不得,可是現在警局太忙,我怕我們局長大人不放人呢,要是真的能夠去進修,那我一定要進入蘇叔叔的班級,他可是我的榜樣,聽說在今年全真武者學院老師的比賽中,蘇叔叔拿到了第一高手的金手套,有一天我能夠有蘇叔叔那樣的成績就好了。」
對於凌雪表現出的謙恭,蘇清遠很是滿意,哈哈笑道:「你才多大?你蘇叔叔像你這樣大的時候,未必能及得上你,再說,你還是女孩子,十足的巾幗英雄嘛。努力吧,你們可是我們這些老傢伙的希望啊。」
「切,偏心……」
被冷落一旁的雅思嘟起小嘴說道:「蘇爺爺剛剛還板起臉訓人家,見到表姊後立刻多雲轉晴,一直誇獎,哼哼。」
「你這小丫頭,還不滿意?你若是像你表姊這樣的努力,即便是沒有多大的成就,蘇爺爺對你的誇獎也保準會多上百倍千倍……」
蘇清遠哈哈笑道。
驀地!
不遠處的電梯門打開了……
蘇清遠的眼睛一亮,下意識的向電梯的方向看去。
一個身材高大,身穿緊身皮衣,胸肌繃得緊緊,顯得格外壯碩的傢伙戴著一個黑色頭盔快步的走出了電梯。
蘇清遠的眼中閃過失望的神色,浮現出厭惡的神情,飛車黨是他最討厭的一種人,不由得又使他聯想到那個不聽管教的任性孫女。
「你是幹什麼的!」
蘇清遠沉著臉喊道:「這裡不是你來的地方!」
蘭陵一路急匆匆的趕來,甚至連頭盔都忘記摘,氣喘吁吁的上得樓來,沒頭沒臉的就被蘇清遠呵斥了一頓,急忙摘掉頭盔,說道:「蘇老,是我,不好意思,我遲到了……」
蘇清遠乍一見蘭陵,不禁怔了怔,眼神狐疑的看著蘭陵,說道:「你怎麼會穿這種衣服,難道你也是飛車黨?」
蘭陵急忙擺手,說道:「不是,不是,我連摩托車都不會騎,怎麼會是飛車黨呢?」
說著,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苦笑著說道:「說起這衣服,一言難盡了。」
事實上,蘭陵這麼短時間內根本想不出一個絕好的理由來敷衍蘇清遠,乾脆這樣含糊的混過去算了,若是他再追問,就再想辦法好了。
雅思在蘇清遠的身後,看著蘭陵,鄙夷的說道:「又開始裝可憐了!」
蘇清遠心中雖有疑惑,卻並沒有多想,像他這樣專攻學問的老人,有的時候不得不說太過單純。
他根本不能把眼前這個一身飛車黨裝束的蘭陵,和昨天那個衣衫破爛,渾身散發著落魄氣息的蘭陵重迭到一起,在一向厭惡飛車黨的蘇清遠眼中,那些飛車黨的傢伙們,根本就是不務正業。一群廢物的代名詞。
顯然,在他的印象中,令他欣賞的蘭陵是絕對不會和什麼不務正業、廢物之類的名詞聯繫起來。
「趕緊去上課,下課後和我說遲到的理由。」
蘇清遠乾脆的說道。
蘭陵如蒙大赦,趕忙點了點頭,逕自向教室走去。
蘇清遠讓開教室的門,看了看雅思和凌雪,說道:「老師都來了,還不快進去?」
雅思點了點頭,偷偷拉了拉身旁的凌雪,對著蘭陵撇了撇嘴。
凌雪的眼神下意識掃向蘭陵,滿是疑惑的想到,表妹說的對她有不軌心思的罪犯就是這個男人?
儘管這個男人身材壯碩,可是卻沒什麼能量波動,依照她的感應,這個男人的身體力量甚至還不如一個普通大漢。
隨即,凌雪啞然失笑,以她一個兩階真武者的觀點去看待一個普通人,那自然弱的難以想像。
哼哼,若這個傢伙真的對表妹有什麼壞心思,那不妨就扭斷他的胳膊,然後再抓進警局!
同樣身為女人的凌雪,平時辦案的時候就最唾棄性犯罪者,對於那些流氓,她從不手軟。
當凌雪的眼神掃過蘭陵的時候,蘭陵不禁心頭一顫,感應到一種奇怪的能量,這能量就是當日在酒吧中廢掉的那個傢伙所使用能量的波動頻率。
當他下意識的放眼看去的時候,凌雪和雅思已經進入了教室。
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
剛剛感應到的能量明顯衝著自己來,蘭陵打心底裡冒著涼氣,以他現在的狀態,若是遇到這樣的敵人的話,還不得被當成小雞子似的捏死?
可是蘇清遠催促的眼神,又不容他打退堂鼓,猶豫了一下後,蘭陵大步的走進教室。
奶奶的,老話一句,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若真有人來對自己不利的話,那也得掂掂他的斤兩才行。
靠!
雖然現在是龍游淺灘,虎落平陽,可若有人想對付自己,那也要付出他娘足夠的代價才行!
老子雖然力量不行了,可三千年的生命所學到的那些坑人害人的把戲也不是白玩的……
想到這的時候,蘭陵的膽氣一壯,剛剛的忐忑消失了許多,他進入教室,大步走上講台,說道:「同學們,很抱歉,我遲到了……」
與上次衣著的落魄淒涼相比,這次的飛車黨皮衣就顯得太過彪悍有形了。
這截然不同的形象站在講台上,下面的學員們一時間面面相覷,片刻後才適應過來。
「呃……」
蘭陵接著嘿嘿笑了笑說道:「其實,我是故意想讓大家知道,遲到是多麼令人憤怒的行為,等待是多麼難耐……嘿嘿,所以以後大家都不要遲到嘍。」
說完,還故意擠眉弄眼。
這話很明顯就是在給自己找理由,若是假惺惺倒是令人厭煩,可是蘭陵用這樣幽默的表情說出來,不但沒人討厭,反倒激起了學員們的笑聲,對於這個幽默博學的年輕老師,他們已經是喜歡之極。
秋妍坐在座位上,也被蘭陵的話語和表情逗得發笑。
在見識了昨晚蘭陵精彩的講課之後,秋妍早已收起了混時間的心思,白天接受松雲子傳授三清訣之餘,著實的惡補了一下文物鑒定班發的教材,積累了幾個疑難問題,就準備晚上詢問蘭陵。
蘭陵幽默一把後,也不廢話,抓緊時間開始了講課。
有了昨晚的經驗之後,今天的課程更是游刀有餘,所有的學員聽得津津有味,不時發出陣陣笑聲,這些愛好文物鑒定的學員們,看向蘭陵的眼神漸漸轉變成一種近乎於崇拜的讚賞。
就連對蘭陵心存憤恨,處心積慮想抓住蘭陵犯罪的小尾巴,好好整治他的雅思同學,也不知不覺的被蘭陵的講課所吸引,一時間,竟忘記眼前這個博學多才的傢伙正是她生平第一的大仇人。
坐在雅思身邊的凌雪,對於文物鑒定可並不感興趣,她今天來到這裡完全是被她那個調皮的表妹生拉硬拽來的,雖然不懂文物鑒定,但是她卻也不時被蘭陵幽默的話語逗笑,心中開始疑惑,這樣一個博學的男人會是表妹口中的流氓小偷嗎?
凌雪不禁對蘭陵產生了些許的興趣,目不轉睛的看著蘭陵,漸漸的,她的眉頭皺了起來,她忽然覺得這個男人似乎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似的……
在所有學員的意猶未盡中,下課的音樂傳進了教室。
蘭陵也極其完美的為本次課程畫上了句號,並且留下了幾個問題,交代學員們下課時間解決,若有疑問下節課再做解釋。
說完這些後,蘭陵大步離開了教室,他還得去蘇清遠那裡胡謅一下遲到的理由,奶奶的,千萬別再揪著這身飛車黨衣服不放了……
咚咚。
蘭陵敲響了蘇清遠辦公室的門。
「蘭陵吧,進來。」
蘇清遠的聲音清晰的傳了出來,顯然已經等著蘭陵許久了。
蘭陵推門走進辦公室,說道:「蘇老,我來了。」
「蘭陵,來,和我一起看看這個。」
此時的蘇清遠正站在桌子旁邊,躬身拿著放大鏡,仔細的研究著一件黑色的東西。
蘭陵好奇的走上前去,卻發現那是一個黑色的小鼎,不過手掌大小,好像一隻手都能握住,做工極其精緻,但是通體暗淡無光,乍一看卻看不出是什麼材質製造而成。
根據蘭陵的眼力,這黑色小鼎足有五千年的歷史,已經看過《風雲大陸歷史大全》的他,早已將各朝代的器皿形狀記在心中,準備在文物鑒定班混日子用,可是看著這個小鼎,蘭陵不禁有些奇怪,根據他的記憶,在風雲大陸五千年的歷史中,似乎根本沒有鼎這種器皿的存在。
「蘭陵啊,幫我看看這件東西有多少年了?奇怪,我怎麼不知道這東西叫做什麼?」
蘇清遠一邊仔細的用放大鏡查看小鼎,一邊小聲嘀咕道。
蘭陵不禁心頭一動,蘇清遠作為天龍國,乃至整個風雲大陸的考古權威都不能叫出鼎的名稱,這說明他的記憶力沒錯,在風雲大陸的歷史中根本沒有鼎這種器皿的存在。
難道這小鼎也是來自另外的世界?
或者乾脆說,可能是來自自己那個世界?
這個念頭產生後,蘭陵不禁開始莫名的興奮,乖乖,這小鼎絕對沒有破碎虛空的能力吧?那就是說,是被別人帶來的,難道這個世界也存在著和自己一樣遭遇的人?
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蘭陵還著實高興了很久,甚至想乾脆就在這個世界混下去。
可是一連串的倒霉事件,讓他對這個世界沒有半點留戀,急切的渴望回到原來那個世界,雖然那個世界還有著一幫想殺掉他的修真者存在,但是起碼不會再像現在這樣倒霉了吧?
「蘭陵,你在想什麼呢?是不是看出什麼了?」
蘇清遠眼睛發亮的看著蘭陵。
「呃……據我的判斷,這件東西起碼有五千年以上的歷史了,大體估計是五千三百年左右。」
蘭陵急忙回過神來,說道。
蘇清遠豎起大拇指,讚道:「厲害!只用肉眼都可以有這樣精確的判斷力,不瞞你說呀,我用放大鏡也足足看了一個小時,才做出和你一樣的結論。」
蘭陵很謙虛的說道:「蘇老,您過獎了,我只是胡亂猜而已。」
蘇清遠哈哈笑道:「胡亂猜都有這樣的水平,要是認真起來,豈不是讓我們這些搞考古的都去喝西北風?」
說完,蘇清遠的眼神又轉回黑色小鼎,皺著眉頭說道:「蘭陵,你仔細看看,這種器皿,我好像沒什麼印象啊,難道是我真的老了,記憶力不好用了嗎?」
蘭陵遲疑了一下,假惺惺的弓下身看了一會兒後,搖頭說道:「我也想不到印象中有這種器皿的存在,五千三百年前應該是王氏王朝當政,那個朝代好像沒有這種器皿的存在啊。」
蘇清遠有些失望,歎口氣說道:「把放大鏡給你,你再仔細看看,就算看不出來什麼,也算是一次難得的見識機會,這可是在天佛山剛出土的文物,我是托文物局的朋友才借來的,明天就得還回去,以後要再想看,起碼要隔著一層玻璃罩子了。」
說完,蘇清遠把手中的放大鏡交到蘭陵手中,說道:「你先看,我去那邊查一下資料,若是真的沒有記載的話,這件文物的出現,可就增添了文物史上的一項空白了。」
說起來,蘭陵對這個黑色小鼎也有著極大的好奇心。
若是以前的他根本不需要什麼放大鏡,可是現在,他的能量失去之後也隨之帶走了他敏銳的目力,單憑眼睛只能看到大概的特徵,卻無法看到最細微的地方。
蘭陵接過放大鏡,躬身仔細的查看著黑色小鼎的鼎身。
鼎身光華,隱隱的有極淺的斑斕花紋,花紋呈暗紅色,若不靠放大鏡的話還真難以發現。
驀地!
蘭陵的心頭一顫,他瞪大眼睛,拿著放大鏡幾乎貼到了鼎身上仔細的查看,遵循著花紋的軌跡一點點的看著。
我靠!
沒看錯吧?
蘭陵此時的震撼難以言喻,若是他看的沒錯的話,這些花紋所形成的竟然是一個正道修真的陣法,而且,根據他那段「惡趣味」時期的經驗,這竟然是一種極強的封印陣法……
要用正道修真陣法封印的除了邪魔還有什麼?
那一剎那,蘭陵的心忐忑不已,強烈的好奇驅使著他產生擁有這個黑色小鼎,探查這其中奧秘的心思。
看了看聚精會神查閱資料的蘇清遠,他那老邁的身軀在燈光的輝映中,在牆壁上形成瘦弱的影子。
若是此時硬搶,雖然蘭陵的力量不及一個普通人,但是對付一個老人,還是很有把握的。
但是,片刻後,蘭陵很快打消了這個念頭,並且自責不已!
殭屍也有原則不是嗎?
可以任性為之,做一切想做之事,但是對於這個第一個幫助他的老人,蘭陵無論如何都不能硬下心。
香蕉個菠蘿蜜,反正已經夠倒霉了,認命了!
蘭陵恨恨地想到,隨即拋棄犯罪的心思,拿著放大鏡仔細的查看小鼎,希望在陣法的線路軌跡上,能找到一點頭緒,同時心中也開始打起了小算盤。
據蘇清遠說,這個黑色小鼎在明天下午左右會還給別人。
那麼,趁這段時間內偷走小鼎的想法已經可以拋棄了,這樣價值珍貴的寶貝,蘇清遠閉上門不叫任何的同事,已經證明其價值之大,蘇清遠生怕人多嘴雜,利用極大的人情借來閉門一個人研究,就說明他只是出於考古學家的本能,見獵心喜,滿足一下自己的求知慾。
若不是自己剛好趕上,大概根本見不到這黑色小鼎,話又說回來,既然蘇清遠沒有隱瞞,招呼自己一起研究,那不得不說,蘇清遠很看重自己。
蘭陵可以為自己的利益害任何人,但是唯獨不能害對自己好的人,在三千年的漫長歲月中,真心與他相待,為他提供幫助的,蘇清遠還是第一人!
在蘭陵的心中進行著天人交戰的時候,蘇清遠已經完成了對資料的查找,他流露出極大的欣喜,起身對著蘭陵說道:「資料果然沒有對這個器皿的記載,哈哈,我見證了一個偉大的發現!」
蘭陵放下放大鏡,笑道:「蘇老,恭喜您!」
「恭喜我?哈哈。那我也要恭喜你,我敢說,除了天佛山考古小隊之外,你和我都是少數的見證者之一,唉……虧我還埋怨借這件寶物時,我那老朋友推三阻四,若是早知道這寶物的價值,我可能就不會借了,當初我只是見這寶物形狀古怪,以為是什麼器皿的衍生物罷了,看來,回頭我得給他好好的道歉,他為了滿足我的好奇心,擔當了太多的風險啊!」
蘇清遠歎息說道。
蘭陵笑了笑,說道:「我還不是托了您的福?若沒有您,即便我能見到這寶貝,也真如您所說的,要隔著玻璃了,像現在這樣用放大鏡真切觀看,那是想都不敢想的。」
蘇清遠揮了揮手說道:「客氣了,蘭陵,我實話對你說,對你好,是我的私心,你是我見過的最有前途的年輕人,我老了,不會再有多大的貢獻了,如果能夠在有生之年,為考古界推薦一個人才的話,也足慰平生。我們雖然相識才兩天,但是我相信我不會看錯人的,蘭陵,千萬不要讓我這個老傢伙失望才好啊!」
蘇清遠的話讓蘭陵心中漾起一股莫名的感覺,他愈發覺得自己剛剛想當場搶奪這小鼎的想法太過可恥,三千年的生命,讓蘭陵成為一個世界的旁觀者,他鄙夷普通人類,他們的貪婪、凶狠,有些時候比邪魔還要邪魔。
蘇清遠讓蘭陵對普通人類的看法有所改觀,這世界上總有一些值得尊敬的存在,而蘇清遠絕對就是其中一個。
就在蘭陵想要說話的時候,辦公桌上的電話忽然響起了急促的鈴聲。
蘇清遠對著蘭陵擺了擺手,拿起了話筒:「喂,我是蘇清遠。」
「啊?你再說一遍,蘇月怎麼了?」
蘇清遠的臉色慘白,急聲問道。
「在哪,我馬上過去……」
蘇清遠掛斷電話的時候,手還在劇烈的顫抖,這個年邁的老人在此時表現出極大的驚慌。
「蘇老,怎麼了?」
蘭陵關切的問道。
「沒,沒什麼,你先出去吧……」
蘇清遠揮了揮手,無力的說道。
蘭陵本想再追問,可是見蘇清遠的樣子根本不會回答,於是點了點頭,說道:「蘇老,您若有用到我的時候,儘管直說。」
蘇清遠把蘭陵的話當成了一種客氣,他慘笑著點了點頭。
蘭陵轉身向辦公室的門口走去。
正當他準備拉開門的時候,蘇清遠忽然沒頭沒腦的說道:「蘭陵,以後不要穿這種衣服了……」
蘭陵詫異的轉身,用早已編好的說辭說道:「我去買衣服,忽然見有人在拍賣這樣的衣服,挺便宜的,我……」
蘇清遠揮了揮手,說道:「蘭陵,這衣服不是好人穿的,記住我的話。」
蘭陵雖然很疑惑蘇清遠這個豁達的老人為什麼對飛車黨的服裝這樣的反感,卻並沒有多問,點了點頭轉身打開門,走出了辦公室,心中暗暗思量,奶奶的,看來還得花些心思,弄一套新衣服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