紋面 第二十章

  穿過了小巷,我很快看見了艷麗女子向我指明的洗浴中心。我沒任何遲疑便埋頭走進了大門。要知道洗浴中心這裡距離迪斯科舞廳的直線距離也只有三、四十米而已。要是跟蹤我的人聰明些,從舞廳大門跑出來張望一下,沒準就能發覺我的行蹤了。所以我沒有任何在街道上逗留的意思。

  進到大門裡面,一抬頭便看見楊孟君這傢伙坐在中心大廳的待客沙發上和一個妖艷的女子摟摟抱抱的。此刻雖然已經是傍晚時刻,但尚未真正進入這裡的黃金營業時間。所以這傢伙忙裡偷閒正和手下的「寶貝」調情取樂。

  「咳……咳……」我故意大聲的咳嗽了兩聲,楊孟君是極為警覺的一個人,聽到聲音,立刻便注意到了發出聲音的來源。一看是我,連忙推開了身邊的「寶貝」,站起來一臉驚喜的朝我迎了過來。「平哥?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我們這地方,你以往可從來不會主動涉足的啊!」楊孟君是嚴光的心腹,和我私下裡的關係和感情也是極為親密的。從某種意義上講,我幾乎也將他視為了一個弟弟來看待。而他也視我為一個尊敬的兄長。因此我和他之間基本不存在任何客套的說法。

  「我跑這邊來不是照顧你們生意的!我被人跟蹤了,所以才跑你和阿光這邊來避風頭!剛才舞廳那邊看場的兄弟替我把人給攔在舞廳裡面了。我出來的時候好像聽見裡面已經打起來了。你也別在這站著了,還是趕緊過去看一看了!對了,阿光在哪裡?這事我得給他說一聲了。」

  「光哥在三樓的房間裡面睡覺呢。你直接上去找他就成了,舞廳那邊真動手了?」楊孟君連忙向我確認到。

  「具體什麼情況不知道,不過我從廚房後門出來的時候,聽見摔椅子的聲音了。」我實事求是的說明著。

  「媽個比的……跟蹤你平哥,還敢在染坊街這塊動手?什麼人活的不耐煩了?阿賓,招呼兄弟們去舞廳那邊!我去給派出所劉所長打電話報警!」聽到楊孟君最後一句話,我不禁莞爾!要是此刻在這裡發號施令的是嚴光本人,十有八九他會赤膊上陣直接帶著手下的混混就殺過去了。還好是楊孟君,這最後一句話充分的體現了他和嚴光之間的差別。嚴光處理問題,第一個想到的是暴力。而楊孟君則懂得充分利用各種社會資源了!不過楊孟君在利用各種資源的同時也不忘做好應對各種突發異常的防範措施。報警的同時招呼人手前往便體現了他謹慎的處事原則。

  見到楊孟君做出了處置安排。我隨即自行上了三樓。從三樓領班哪裡知道嚴光所在的房間之後,我跟著來到了嚴光所在的房間之外。我敲了敲門,房間內沒多久傳來了嚴光的叫罵聲。「搞毛啊……還讓不讓老子睡覺了!誰啊?什麼事?」我也不客氣的在門口回應著。「誰?我是你哥了!趕緊開門了!」聽到我的聲音,房間內立刻響起了一陣凌亂的聲響。門開後,我沒看見嚴光,反倒是兩個衣衫不整的年輕女人快速的從門縫中鑽了出來,低著頭從我身邊匆匆的跑了出去……我推開門一看,嚴光才剛剛從床上爬起來,衣服都還沒有穿,見到我直接進來,臉上一臉的尷尬。

  我將攝影用的三角腳朝牆邊一放,解下了背後的旅行包,自顧自的坐到了房間內的沙發上。「你不是正在追文招娣麼?就不怕她知道你和兩個妹子雙飛跟你翻臉啊?」

  「嘿嘿……哥,你有所不知!這兩個妹子就是她安排過來陪我的,她這兩天不方便了。我玩女人的事,她清楚的很,知道我為啥喜歡她麼!就是喜歡她這點,大氣,懂男人,不吃醋了!」嚴光嘻嘻笑著,一邊穿衣服,一邊解釋著。

  「原來如此!」我聽嚴光如此說,倒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不過想著文招娣那「豐富的人生閱歷」,如此行事倒也在意料之中了!否則,以她的年齡而論,即便有幾分姿色,恐怕也很難長久的把嚴光把持在手中的。

  嚴光穿好了衣服。看見了我隨身攜帶的東西,忍不住好奇的詢問了起來。「哥,你干回記者的本行了?」

  「沒有啊?哦……你是說三腳架和照相機啊?不是採訪用的,現在我們雜誌的戶外運動專欄我全權負責了。那些是用來拍攝風景照這些的了。」我隨口解釋了攝影器材的用途了。

  「切,哥,那破編輯部有啥可呆的!一個月就那麼點死工資,還盡受氣!你乾脆把那破工作給辭了。過來幫弟弟一把算了。我手下這幫人都只知道打打殺殺的,啥見識都沒有。你要來了,咱兄弟倆聯手。你出主意,我負責動手,遲早把張靖武和雷小虎那兩波人給推了。到時候這城裡就是你、我兄弟說了算了。」嚴光一邊掏出香煙遞給我一支,一邊一屁股坐到了我旁邊的沙發上。

  聽到嚴光又在提這檔子事,我搖了搖頭。對於嚴光的「野心」我其實早就清楚。嚴光對我是情深意重加尊重。但他最崇拜的,其實是上世紀末在東北地區隻手遮天的那個黑道老大「喬四」了。自從他走了這條道路之後,便始終渴望著能夠成為喬四那樣威震一方的黑道霸主!不過,對於他的「理想」,我卻從來都是不以為然的。縱然稱霸一時,但喬四最終的結局是什麼,我很清楚。我絕不希望嚴光最後落到喬四那樣的結局!畢竟,他是我唯一的親人,就算他走了黑道這條路,我也希望他能夠平平安安,長命百歲了。

  「阿光……這你就不懂了!我勸你還是別老想著去打那個什麼雷小虎和張靖武的主意了。你要明白一個道理。木秀於林,風必摧之!你現在之所以能夠在這邊逍遙自在,很大程度上便是因為有這兩個人的存在呢!要是你真的把他們都弄垮了,當了這塊的老大。那公安那邊肯定不會像現在這樣對你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了!肯定會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到你的身上的!所以只要他們不來惹你,我建議你也別去打他們的主意了。你現在這樣,挺好的。手下的那些兄弟不愁吃,不愁穿,掙的錢也不少,日子都過的不錯。何苦非要弄得劍拔弩張的……」雖然知道沒效果,但我還是不會放過任何的機會對他進行說教的。

  「得、得、得……哥,你趕緊別說了!這些話我聽著頭疼!」嚴光一方面趕緊制止了我的「語言轟炸」,一方面也立刻開始了轉移話題!「那個什麼什麼專欄,難道要你自己扛著相機去拍照片?我記得你在你們編輯部不是啥都不幹,混日子的麼?怎麼現在要開始負責這些具體的工作了?」聽到嚴光問起這個,我便把松前製藥贊助專欄的事情給他詳細解釋了一下。「……對方一期專欄給了五萬的贊助費,吃人嘴短,拿人手軟了。所以我這也就只能勉為其難,自己上陣了。」

  剛說完,便看見楊孟君一臉不甘心的表情走進了房間。看見我後,搖頭說道。「平哥,我辦事不利了!跟蹤你的那些傢伙,沒能把他們抓住了!他們和舞廳那邊的幾個兄弟幹了一架,看見我們這邊大隊人馬趕過去後,立馬轉身出去上車就跑了。」

  「啥?跟蹤?還和舞廳那邊幹了一架?這咋、咋回事啊?」聽到楊孟君的話,嚴光騰地從沙發上跳了起來,瞪大眼睛就叫嚷了起來!

  我見狀連忙把嚴光按回了沙發上,跟著把我坐出租車然後被人跟蹤的事情又給他說了一遍!

  聽完了之後,嚴光當即就火了!「哪裡來的王八蛋?敢在老子的地頭那麼囂張?還敢跟蹤大哥你?大楊,立刻讓兄弟們都出去給我查,查出來是誰?我他媽的滅了他丫的!」看見楊孟君轉身就要去傳達嚴光的「命令」。我連忙起身又把楊孟君扯了回來。「跑了就算了,他們的目標是我,我現在不是沒事麼?你們這一大幫子人衝出去,肯定搞的城裡雞飛狗跳!到時候惹來的麻煩肯定更大了。」

  「平哥,我知道你擔心給光哥惹來麻煩!可那幫傢伙能跟蹤你一次,就能跟蹤你第二次。你還能次次都順利擺脫他們的跟蹤了?讓兄弟們去查,至少弄清楚什麼人在打你的主意。這樣,我們才能明白他們究竟想幹什麼了!」出乎我意料的是,被我拽住的揚孟君這次居然沒有和往常一樣,和我一同勸阻嚴光,反倒支持起了嚴光的意見!

  不過再一思考,揚孟君此刻說的在理。報復之類的倒還在其次了,關鍵是要弄清楚什麼人在跟蹤我了。否則兩眼一抹黑,被人陰了都弄不清楚什麼狀況了。意識到了這點,我鬆開了楊孟君的手,這傢伙便又出門,忙著安排人手打聽消息去了。

  見到楊孟君離開。嚴光頗為認真的詢問其了我這段時間的情況。「哥,你想想最近有沒招惹過誰啊?除了上次你在賓館揍的那個傢伙之外?上次你住院,我安排的那兩個兄弟就回來說有個女的在跟蹤你了。現在又有人跟蹤。你要是還在干記者的行當,被人跟蹤我還不奇怪,畢竟得罪人多啊。可你現在就一編輯部的破編輯,而且基本就是在混飯吃而已。咋還一直有人瞅著你不放啊?」

  嚴光問的認真!我卻只能苦著臉無言以對!經過了溶洞事件之後,王烈那幫人應該是不會再暗中跟蹤我什麼了!畢竟,我的情況他們現在一清二楚,反倒是我想找他們瞭解更多我所不瞭解的那些奇聞怪事了。但要不是王烈的話,我也想不出還有什麼人會對我感興趣了。要說,便只有次在醫院出現的那個神秘女性了……她究竟是什麼人?怎麼會和王烈一樣,對我使用了「倖存者」的稱呼?一開始我曾經以為那個女人沒準是王烈的夥伴。但現在再仔細分析一下,我認為那個女人只怕和王烈那些人不是一個路數了。

  王烈之前已經主動坦白了他跟蹤監視我的一系列想法和過程。要是那個女人和他是一塊的,他完全沒必要對我隱瞞那個女人的存在了。而王烈和我在交流的過程中卻始終沒有提到過他還安排了其他人監視跟蹤我的話語。這說明恐怕連他都不知道還有那麼一個神秘的女性存在了……

  想到這裡,我感覺我的腦袋越來越混亂了。嚴光注意到我臉色不對,又想起我最近一段時間連續頭疼還有昏倒的事情。擔心我再想下去又會出現此類的狀況,既然楊孟君已經安排人出去探聽消息了,連忙又決定說點其他的東西來轉移話題。他看見我靠在牆壁邊的攝影三角架,走過去拿了起來。裝模作樣的鑒定著,順便就把話題轉到了我如今面臨的工作上來了。

  「哥,你既然決定承擔了那個什麼專欄的責任編輯工作。乾脆自己買個好點的相機算了。從你們編輯部借用,長久以往也不是個事啊!」此刻的我思維有些混亂,非常容易的便被嚴光的話語將注意力轉移到了其他方面。「預定的專欄期數也就一年六期而已。現在專業的攝影設備不便宜!既然編輯裡有現成的能借用,我犯不著花那個冤枉錢了。」

  「那這期專欄你打算搞什麼內容啊?雜誌出版了,我讓兄弟們都去買本瞅瞅,你還別說,我下面有幾個兄弟姐妹可是每期都買了你們雜誌的。只不過過去在裡頭壓根就看不見你的名字出現在編輯人員的名單當中。我說我大哥在雜誌編輯部裡上班,他們從來都不信的。」嚴光一邊擺弄著三腳架,一邊隨意的詢問著。

  「這期內容已經定了,我打算去鳳凰後山的古代礦井裡面逛逛,拍些探索坑道之類的照片了……」

  「那些廢棄了的錫礦坑道?我們小時候不都去那裡面鑽過麼?有啥可拍的……誒,我想起來了,聽說前段時間地震,震出了好些條過去沒人去過的新坑道。哥,你這次不會是想鑽到那些沒人走過的坑道裡去晃一圈吧?」嚴光腦子不笨,跟著便想到了。

  「你猜的沒錯了!原先後山的那些坑道,本地人閉著眼睛都走遍了!要進去探索,還就是那些過去沒人走過的那些坑道了。聽說前兩個月有個學生在裡面迷了路,最後死在裡頭了。想必進去後,還是多少有些危險性的。所以我特意買了一些探險設備,以防萬一了。」

  「打算啥時候過去?我最近也沒啥事,到時候開車陪你一塊去算了。」周靜宜提出要和我一同下坑道,我立刻否決了她的要求,而此刻嚴光說出了相同的想法,我卻沒有拒絕。事實上我對於進入坑道內探索拍攝並不是太上心。購買照明和氧氣設備這些也只是出於一種謹慎的考慮而已。嚴光和周靜宜不同,十多年的江湖生涯使其保持了良好的體能和身體素質。帶著周靜宜是包袱,而帶嚴光則算是助手了。所以當嚴光提出陪著我一塊前往坑道後,我沒多想就同意了。在我看來,他平日在自己的地盤上除了偶爾在自己下屬的各個營業場所巡查閒逛之外,就是和一幫小弟吃喝打牌玩女人了。還不如跟著我跑這麼一趟,至少是干正經事同時也能幫我忙了。

  見我答應了帶他同去後,嚴光跟著便詢問起我具體時間以及還需要做些什麼準備工作了。

  「具體時間明天再說吧。因為不知道那些新出現坑道裡面的具體情況,所以多準備些東西還是有必要的。除了我今天買的照明和氧氣瓶這些,估計還需要帶上安全繩、小型鐵鍬之類東西了。對了,那種可以加裝礦燈的礦工帽你知道哪裡能買到麼?」我抬著頭思考著答覆道。

  「這些啊……都交給我處理就成了。我記得強子他老爹當了幾十年的礦工,這些東西讓他去弄肯定可以搞定。」嚴光大剌剌的把事情攬到了自己的身上。而他此刻提到的強子名叫黃自強,是他團伙當中的一個小頭目了。跟他混了快十年,算是其手下的骨幹成員之一。同我也見過數次。

  坐著又和嚴光聊了幾句,當得知我還沒吃飯,嚴光便扯著我在洗浴中心周邊的餐館裡一同吃了晚餐。吃完了飯,也不讓我走,而是直接在洗浴中心這邊給我開了房間,還要安排妹子陪我睡覺。

  陪睡覺我給回絕了。不過想著跟蹤我的人很有可能還在染坊街附近徘徊,我要是選擇回家過夜,沒準出去的時候會再次被人盯上。而且洗浴中心的客房設備很齊全,基本等於四星級酒店的標準,所以我最終還是在嚴光的洗浴中心這裡過了一夜。

  早上起來,剛剛洗漱完畢,嚴光便帶著黃自強敲開了我的房門。黃自強身上帶了一捆安全繩,嚴光則和我一樣弄了個旅行背包扛在了背後。見到我衛生間出來,得意用大拇指指了指背後說道。「安全帽、礦燈還有鐵鎬和鐵鍬都在裡面。咱們要不現在就出發過去看看?」我見到他將其餘的物品都準備好了,思考了下,最終決定事情早做早了。便點了點頭,和兩人將攝影器材和另一旅行包一起帶上,來到洗浴中心門口。想起上次和王烈進山搜索林美美時忘記帶飲水,而這次進坑道拍照也不知道要耽誤多久,我吸取了教訓,在上車前買了幾瓶礦泉水塞進了背包當中。

  上了車,嚴光開車,我則坐在後座,按照約定給周靜宜發了一條短信。「我現在出發前往坑道。」發完了短信,我抬頭一看,發覺黃自強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正跟嚴光討論著進入坑道的事情。我楞了楞,開口問道。「強子,怎麼你也打算跟著我們一塊進坑道裡面去看看麼?」黃自強用力點了點頭。他從小在礦工家庭長大,雖然最終走了和嚴光一樣的道路,但因為從小耳濡目染的原因,對於礦工這個行業以及本地這個古代錫礦瞭解的程度比我和嚴光要多的多了。此刻,他願意陪我和嚴光去,我倒是求之不得了。

  此時,周靜宜的回復短信也到了。我看了一下,就回了兩個字「知道」。看的出,這女人只怕還在對我拒絕帶她下坑道的事情耿耿於懷呢。

  車輛行駛了半個多小時後,我們一行三人順利的抵達了鳳凰山後山的位置,鄉鎮公路只從鳳凰山後山腳下經過,要上山就需要自行攀爬了。

  嚴光將車靠路邊停好後,我們三人清點了一下背包內的各種裝備和物資,接著便離開了道路,沿著本地鄉民用腳踩出的上山路線前進。走了幾分鐘,嚴光的手機響了起來。嚴光便跑到了一邊接電話,我和黃自強則在一旁休息等候。

  從嚴光氣急敗壞的表情看,我意識到嚴光恐怕碰上了什麼麻煩事。果然,幾分鐘後,嚴光掛掉了電話,跑到我面前解釋了起來。「大哥,看樣子我是沒辦法陪你下坑道了。我下頭一兄弟為了個女人,把別人砍傷了。剛剛被派出所那邊給抓進去了。我現在得趕回去處理這個事情了。」黃自強聽到後,開口問道。「是那個傢伙那麼混賬啊?」他是嚴光這個團伙當中的骨幹成員,擁有一定的資歷和權利,所以即便在嚴光面前,說話也是頗為隨意的。

  「還有誰,東伢子唄!」嚴光回應著。

  黃自強應該是認識這個叫東伢子的人,而且恐怕還頗熟悉,聽到嚴光說出名字,他撇了撇嘴,嘀咕道:「那傢伙還和清北路的那個婊子混在一塊啊?操,早跟他說過,那娘們兒人盡可夫,遲早爬到他腦袋上拉屎拉尿的。丫死活不聽……這下好了吧!進去了!」嚴光雖然很光火,但此刻卻只能搖了搖頭。「話是這麼說了,不過他是咱們的兄弟。不管幹了什麼,怎麼都得想辦法先把人給保下來在說!我回去找大楊商量處理這個事情。強子,現在只有你一個人陪著大哥下坑道了。」我和黃自強對於嚴光的安排都表示了同意。嚴光隨即將攜帶的背包交給了黃自強。

  「我回去把事情處理好了,就開車過來接你們。你們如果出來了,到剛才那地沒看見我,就給我打個電話。我就算沒處理完事情,也會安排其他兄弟開車過來接你們的。強子,大哥可就交給你了。你可是礦工世家出身,那坑道裡面比大哥熟悉,啥事情多照應著……」給黃自強交代了一下後,嚴光便急匆匆的下山返回市區了。

  見到嚴光離去,我和黃自強彼此對視了一眼,點了點頭,便又拿起背包繼續前進了。因為爬山無聊,我一邊走,一邊向黃自強詢問起關於了那個東伢子的事情。

  「唉,說起來就讓人火大!我們染坊街這裡,漂亮的妹妹有的是了。可那傢伙,不知道是腦袋裡少了跟弦還是怎麼這了,就喜歡上了清北路那邊按摩院的一個妹子。平哥,你也是知道的,我們自己也開了按摩院的,在這個圈裡混的女人,有幾個是正經的?如果只是玩玩也就算了。偏偏東伢子還就迷上那女人了,想要娶回來當老婆!那女人我見過,確實挺漂亮的,可我一看就知道那女人絕對不是安分的主。開房、打炮啥的沒問題,要居家過日子,遲早得出事!這個道理我和二爺還有其他兄弟都跟那傢伙說過,可他就是不聽!他砍人,我估計肯定是見到那個女人和別的男人上床了。」

  「呵呵,話也不能這麼說了!我覺得東伢子不錯,挺癡情的,至於砍人,是個男人就受不了那事情!也是情有可原麼!」黃自強一邊搖頭,一邊對我解釋了他對東伢子那邊發生狀況的推測。而我則有一句沒一句的和他就這個事情隨意的攀談著。

  爬到了後山大約百餘十米左右的高度時,一小塊相對平坦的山坡平地出現在了我倆的面前。古代坑道的其中一個入口便位於這塊平地靠山的山壁位置。而在我的原定計劃當中,便是打算就近從這個入口進入坑道的。

  不過當我和黃自強到達的時候,我們看見這塊平地竟然已經被他人所佔據了。十幾個帳篷橫七豎八的被人搭建在了平地上,形成了一個小型的宿營地。營地內此刻有不少的人員正在來回走動,甚至他們還搭建了野外炊事用的土灶。我看了看這個營地的規模,足夠數十人野外露營之用了。

  看到這個場面,我和黃自強感到了好奇。市裡頭的人跑到鳳凰後山露營是常有的事情。不過在我倆的印象中,如果是要在後山野營的話,很少有人會選擇在這裡作為營地。因為這裡距離公路很近,下了山,步行兩、三公里之外就有鄉鎮。完全沒必要在這裡住宿了。要真想過夜,那些驢友、背包客往往會選擇山上更遠的那幾個平緩的山坡地了。當然,這裡也是遊客露營的固定地點之一,以往在這裡搭帳篷野營的遊客,都是上午從城裡出發,中午前抵達這裡宿營,天黑前便收拾東西回城。而眼下出現的這個營地以及營地中的人,很顯然至少是前一天便到達這裡,並且在這裡過了至少一夜的。要知道,他們的帳篷外,還明顯擁有過夜後濕漉漉的露水痕跡……

  此時,一個本地鄉民打扮的人挑著空擔子從營地裡出來。朝著我和黃自強這邊的下山道路走來。黃自強見狀,將這個人喊住,跑過去詢問。鄉民和黃自強說了幾句之後,便挑著擔子自行下山了,黃自強則跑到了我旁邊,開口便告訴了我一個讓人意外的消息。

  「平哥,這裡的不是遊客,而是不知道哪裡來的一個考古隊了!」

  「什麼?考古隊?這鳳凰後山能有什麼東西可挖的?」我有些莫名其妙了。

  「誰知道了,不過剛才那個人就是山下焦平莊的,他是上山來給這個考古隊送菜的。」黃自強攤了攤手。

  我看著營地中往來的人員。想了一會,最後得出一個結論。眼前的這支考古隊很可能和我的目的一樣,都是衝著因為地震新近暴露出來的那些古代坑道來的。明白了這點,我也就不在乎了。他們發掘他們的古跡,我進坑道拍照搜集素材,各不相干了。所以我和黃自強商量了一下,為了節省時間,還是就從這個入口進入坑道了。

  不過當我和黃自強穿過營地,來到這個坑道入口的時候。入口處的一名考古隊成員將我和黃自強攔了下來。

  「你們是探險愛好者吧?抱歉啊……現在坑道裡面禁止進入了。你們不知道政府公告麼?」考古隊成員在語言方面倒是很客氣。

  我皺了皺眉。「你說的是北城區的通告麼?通告只是提醒進入有危險,而不是禁止進入吧?」該工作人員聽我說完,依舊保持著笑容道。「那是前兩個月的通告了,現在新的通告已經完全禁止遊人進入了。」我楞了楞。「有這回事?」要知道我昨天才見過胥悅,並且是從她哪裡得知了北城區政府通告的內容的。

  而且當時和她一塊的那個張助理可是街道辦事處裡的政府公務人員。要是北城區政府發佈了新的通告確實禁止遊人進入的話,那個張助理昨天肯定應該會對參加戶外活動的全體成員告之的。政府的通告是行政規章,從某種意義上講,相當於法律。而昨天張助理卻是以團隊紀律的形式要求團員們不要進入坑道的。假如北城區真的更改了通告內容,那張助理完全可以政府通告的形式對團員們的行為加以約束,而不是臨時的團隊紀律了!

  「不知道這個通告是什麼時候出的?你這裡有麼?我能不能看一看?」我忽然產生了一絲懷疑,同時對對方提出了想要查看通告的要求。

  「這個……」工作人員聽到我要查看通告,一下楞住了。同時臉色也發生了變化。他磕磕巴巴的解釋道。「這、這是前兩天才出的。不信的話,北城區政府網上你們可以自己去查了……呵呵。」聽到他如此解釋。我的懷疑越發嚴重了。鳳凰後山這裡別說網絡了,電話信號都很差。要真照他說的去做,我和黃自強就必須下山前往最近鄉鎮內的網吧裡才可查詢了。對方此刻的態度,明顯就是想暫時把我和黃自強從這裡支開而已。

  我正想繼續和眼前的工作人員交涉時,黃自強忽然伸手捏了捏我的手背。我立刻意識到這是黃自強給我的一個暗示。明白了這點後,我便放棄了和眼前這個人的交談,隨即轉身和黃自強離開了入口和營地。

  朝山下走了一段路後,黃自強才忽然開口道。「平哥,這些人恐怕有問題!你不知道,你剛才和那個人說話的時候,我發現周圍的那些人一個個都臉色不善的盯著我們呢。而且其中有好幾個傢伙,我感覺根本就不是什麼考古隊員了,反倒是很像礦工或者盜墓的。」

  我聽到黃自強這樣說,大吃一驚。「你怎麼判斷出來的?」

  黃自強拉著我,走上了從另一個方向朝山上繞行的小路後說道。「我爸雖然只有中專文憑,可卻是正兒八經學勘探和地質出身的。他的那些同學還有朋友當中,也有後來轉行干考古這行的。所以雖然我家是礦工世家,但我爸其實對考古、挖掘這些也多少懂一些了。你剛才只顧著和那個人說話,沒看見那些人在營地裡都準備了些什麼。我卻看的一清二楚。帳篷裡面居然有堆放的雷管和炸藥!你見過考古的人帶著雷管和炸藥來考察文物古跡的麼?那些東西不是用來炸坑道,就是用來開盜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