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頭師 第九章 風波一場

  踏出金滿樓,我們便步行回飯店,途中看見街上有很多擺賣小食的攤販,也有些只是挑著擔子,有些是腳踏車,規模較大是貨車,所謂不眾人就不成市,既然可以擺到成行成市,表示食品很受人歡迎,受人歡迎亦表示不會吃死人,我們也樂於上前湊個熱鬧,看看到底是賣什麼小食。

  原來這裡的小食可說是種類繁多,味道最香且引人垂涎三尺的是烤魷魚,這門生意有個好處,就是不必寫招牌,只要有人經過就會有生意,我忍不住偷偷叫電媚幫我買上一些,其實我能找上她的話,又怎麼會只買一些呢?

  我帶頭說要買烤魷魚,眾人立刻如餓鬼出籠般,爭著東買一點,西買一點,真不知在酒樓是吃不飽,還是嘴饞在作怪,不過,可以肯定一點,卿儀在酒樓花的錢是冤枉錢,在這裡花個一百幾十泰幣,是夠大夥人樂上好一陣子,相反的,在酒樓花那一萬六千泰幣,結果樂是樂在收錢的那位仁兄身上,所以這錢不算花得夠冤枉嗎?

  我當然沒有把冤枉錢一事講解給卿儀聽,只是暗地裡竊笑罷了。

  我們一行十六人,來到這條所謂的「食街」上,真不知分成了幾批人,有些等著買小得不能再小,如煙盒般大的炸乳鴿,有些買炸香蕉、炸薯餅,有些等著買蒸玉蜀黍,就是玉米或稱番麥的,有些買泰國色拉,有些買切好的水果,有些買已削皮切成粒狀的甘蔗和荸薺,有些買我也很喜歡的七彩刨冰。

  好在聖凌師太事先交代過,以掛有黃色彩旗的燈柱為集合點,要不然大伙走失了也不稀奇,畢竟這條街太多人。我和聖凌師太站在集合點等候大家,剛好我們前面有個賣燒烤品的攤位,我看見他除了賣一些大家都熟悉的食品外,還有一些看了都會噁心的食品,如蟑螂、蜈蚣、壁虎、甚至蜘蛛也有,忍不住向聖凌師太請教。

  聖凌師太告訴我,這類毒蟲並非我們所認識的毒蟲,而是對身體有盆的爬蟲類,看起來雖是很噁心,但吃進嘴裡卻很香。我立刻說買只蟑螂給她吃,她連忙拒絕的搖頭,表示已經很久沒吃過,現在吃會很不習慣。

  幾個小師妹除了跟著風姿,就是喜歡跟著雨艷,也許她們一同照顧雷情,平時話講多了,自然也比較熟絡,她們屬於最快歸位的頭一批,我看見小師妹們買的不是水果,就是刨冰之類,於是好奇問她們為何不買點別的呢?

  小師妹們回答說:「主人,這些主要是買給雷師姐的,她這幾天吃素,那只能買水果給她,刨冰就不是,我們不清楚淋在冰上的顏色糖漿屬不屬於素品,所以刨冰屬於我倆幾個的,嘻嘻!」

  我感激的說:「嗯,我代表雷情多謝你們細心的照料,拋有你們幾個小師妹也算是種福氣。」

  聖凌師太說:「主人,怎麼又忘了不能說謝字……」

  我聳聳肩的說:「沒關係,又不是我說的,我代雷情說罷了,巫爺奈何不了我的呀!哈哈!」

  一會兒,火狐和電媚走回來,她倆除了買烤魷魚和泰國色拉之外,還買了三瓶威士忌,不用想,酒一定是火狐的傑作。

  現在只剩下卿儀和她的兩位秘言,還有就是靜雯和靜宜,她們五位應該是一起的。

  我們就這麼等了一會兒,總算看見卿儀五位美人的蹤影,正當她們朝我們的方向走來之際,不知何故竟招惹幾位泰國人,他們從卿儀身後追上,有兩個已擋在靜雯身前,阻攔她的去路。

  初時,我以為泰國人攔著靜雯,主要是向她推銷食品什麼的,直到秘言向我招手的時候,我才察覺不對勁,當場嚇了一跳!

  我緊張的說:「卿儀、靜雯出了事!狐艷兩個跟我過去,其它人不要走開!快!」

  我們三個匆忙跑上前迎救靜雯,後面追趕的那幾個泰國人比我們快一步,同時將卿儀五人圍了起來。當我們趕上的時候,我三詰不說,立刻推開攔著靜雯的那個泰國人,接著護在五人身前說:「卿儀、靜雯,你們都沒事吧?」

  卿儀和靜雯回答說:「暫時還沒事……」

  這時候,剛剛被我推開的泰國人,年約三十歲,一身黑色皮膚,不過,晚上看個個差不多都是黑皮膚,而且都是赤裸著上半身,有幾個身上有刺青,另外兩個就沒有,但五個人頸上同樣掛著佛牌,和一些古怪的彩色繩線,也許是裝飾品吧。

  我以泰語質問泰國人說:「鴨貪阿奶?(想做什麼)」

  一位泰國人說:「哦!布泰戴哦!弟抹剃素!(哦!會講泰語!最好的了!」

  雨艷問說:「老聘坤泰,瞇阿拉干?(我們是泰國人,有什麼事?」

  泰國人打量雨艷一番後,指著靜宜用泰語說:「剛才她打我弟弟的頭,而我弟弟只是向她售賣花環,他有什麼錯呢?」

  雨艷問靜宜說:「對方說你剛才打他賣花環的弟弟,真有此事嗎?不妨直說……」

  靜宜氣憤的說:「這怎能說是打呢?我只是摸那小弟弟的頭罷了,你不相信可以問我姐姐或卿儀,他們都看著的呀!」

  火狐說:「你的意思就是有碰過那小弟弟的頭,對嗎?」

  靜宜說:「是摸!是覺得可愛的摸,不是碰或打什麼的呀!」

  火狐說:「不管碰還是摸,一樣道理的,你別出聲,讓三妹和他說行了。」

  雨艷對泰國人說:「好!我朋友是香港人,並不知道泰國的規矩,剛才她也說過不是打,只是覺得可愛摸了一下,最多向他道個歉行了吧。」

  泰國人說:「道歉?你的頭給我當眾人的面摸一下,不知又可以不可以呢?」

  我插上一句的說:「那你想怎麼樣?賠錢?還是報警呢?」

  泰國人憤怒的說:「混蛋!剛才羞辱我弟弟的頭,現在用錢來羞辱我,你真當我們窮人好欺負嗎?好!你等著瞧!」

  泰國人說完後,向另一個人做個手勢,而那個人朝向店舖高喊了一聲,裡面竟然跑出整整二十多人,真夠誇張的。

  人潮湧湧圍著我們,剎那間,所有的路人差不多都跑過來看熱鬧,不過,處境不是很凶險,氣氛並不是很緊張,也許大家看到我們是一男七女,認為不可能出現大廝殺的場面,以看出戲的心態,開玩笑的口吻談論,相反卿儀和靜雯可緊張得半死,兩人捉著靜宜躲在我身後,可能擔心靜宜會越鬧越大。

  我指著剛才憤怒的泰國人說:「你叫這麼多人出來幹什麼?你們這裡已經有了五個人,難道還怕我一個嗎? 」泰國人說:「哼!要對付你我一個就夠了!我叫其它人出來不是對付你,而是要你當著他們的面,一起向我還有我的弟弟做個交代罷了!」

  我低聲問說:「雨艷,碰泰國人的頭算是很大的羞辱嗎?」

  雨艷說:「是的!頭和腳都屬於很大的羞辱,尤其是不認識對方,而對方又進行著低微的事,比如要求買他的物品等等……」

  靜宜驚訝的說:「什麼?我只是輕輕摸一下罷了……」

  火狐說:「不管是摸還是碰,他們找上門就當作是打的了。哼!其實他們看你們幾個女子長得又漂亮,而且還是雙胞胎,故意借題發揮,找借口上前調戲你們罷了,之後看見有男人為你們出面,主人說要賠錢,他又捉住另一個借口,刻意把事情鬧大,他根本是想在你們和眾人面前有面子、顯威風罷了,哼!」

  我問意火狐的說法,既然我們理虧於他,那向他賠個禮也是應該,至於說他把事情鬧大,想在眾人面前有面子、顯威風,這只能說他懂得把握時機,說到底是我們得罪人,總不能憑身上的降頭術欺負弱小,或隨意拍拍屁股走人吧。

  我對泰國人說:「好!既然你說要我們向你還有你的弟弟做個交代,賠錢給你又說我羞辱你,那你認為該怎麼樣才算是妥當的交代?還是說報警呢?」

  泰國人指著靜宜說:「很簡單!叫她出來讓我當眾人的面,打回她的頭一下!」

  這個要求聽起來很公道,但想深入一點,就覺得有些不公平。

  火狐對靜宜說:「他叫你出去給他打回一下頭便了事,你認為如何?」

  靜宜聽了後,推開身邊的卿儀和靜雯,走到我面前說:「您告訴他禮尚往來很公道,要打就快點,不要婆婆媽媽的。」

  火狐拍手的說:「井底之蛙!好樣的!果真沒有令我失望,敢做敢當!」

  靜宜苦笑的說:「別說這些了,快替我向他翻譯吧!」

  我阻止的說:「慢!剛才這位小姐打你的弟弟,應該叫你那位小弟弟打回她才對,怎麼會變成由你來打呢?這樣好像很不公平吧?對嗎?」

  泰國人憤怒的說:「我的弟弟已嚇得不敢走出來,況且我是出來為弟弟抱打不平,由我來打有什麼不公平?還有一點不妨告訴你,整條街都是我看的,你動我這裡任何一個人,我都有理由出來替他們討公道!」

  靜宜氣壞的說:「瞎扯!我只是摸小弟的頭,怎會嚇得他不敢出來,這簡直強詞奪理,太豈有此理了!」

  泰國人憤怒的舉起拳頭說:「坤尼布阿奶?(這個人在講什麼?」

  我立刻擋住泰國人的拳頭,大聲喝他一句說:「你舉起拳頭做什麼?在嚇誰呀?你不是問她剛才說什麼嗎?我就告訴你,她說你強詞奪理呀!只不過摸摸你弟弟的頭,怎會嚇得他不敢出來呀!」

  泰國人對著我怒目而視的說:「廢話少說!現在她肯不肯出來給我打一下?」

  靜宜不耐煩的說:「算了!看來我不給他打回一下,肯定是沒完沒了的,我就讓他打回一下好了,算我倒霉吧!」

  靜宜主動站出來,我即刻阻止她說:「不!站到後面去吧,你身邊有男人,就算天塌下來,這個男人也會為你撐著,退回去吧。」

  靜宜錯愕的望著我,最後由火狐將她拉到後面丟。

  泰國人剛才看見靜宜憤怒的臉色,猜想到是在怒罵他,而令看見她被火狐拉了回去,立刻暴跳如雷,對著我舉起拳頭,再三警告的說:「現在算什麼意思?」

  我把泰國人的拳頭推開說:「這樣吧,既然你說整條街都是你看的,誰出事你都會為對方出頭,那是不是你的弟弟已經不重要,而我是她們的男人,不管哪一個受傷害,我同樣會為她出頭,現在這件事就由我負責,我代她給你打回一下,應該很公平吧?對嗎?」

  眾人聽我這麼一說,紛紛歡呼的說:「公平!公平!快打啊!」

  泰國人望著我,打量一番後說:「好!男人對男人,就不要婆婆媽媽的,你算是我們泰國的客人,不要說我欺負你,我就給你選一樣,你給我打一拳當了事,或者和我單打獨鬥,怎麼樣?」

  火狐即刻勸我說:「主人,不要管他們,我雖然沒有了法力,但雨艷一個人應付已綽綽有餘,根本不必賣他的帳,我們走就是,不需要理睬他。」

  我對火狐說:「不!目前我們處事非但不能魯莽,而且還要低調處理,萬不得已的情況下,才能動用降頭術,要不然引起他人的注意,我們就得不償失了。」

  雨艷說:「對!主人說得沒錯,目前隱藏多一天,我們就得到多一天的好處,要不這一拳讓我來吧。」

  我反對的說:「不!先不要衝動,讓我想一想……」

  我心裡想著,若是單打獨鬥,未必能打贏對方,萬一輸掉的話,可能還會讓靜宜看笑話,加上我又沒有打架的經驗,更不知道要打到什麼時候,此乃下下之策,划不來。倘若挨他一拳,情況就大大的不一樣,最多是內傷,肯定不會死人,靜宜和靜雯必會感激我,同時欠下我一個人情,總的來說挨一拳,屬上上之策。

  我下定決心後,站出來對著泰國人說:「好!我先說明一件事,我並非不敢和你單打獨鬥,只不過我們根本沒有仇怨,沒必要拚個你死我活,萬一不幸打死或打成殘廢,還要惹上法律責任,對大家都不好,是嗎?」

  泰國人不耐煩的說:「那是不是決定挨我一拳呀?」

  我裝出若無其事般的說:「好說!挨你一拳有何不妥呢?整件事的起因,就是打了小弟弟的頭一」現在我就還你一下,十分公平呀!「泰國人發出狂笑的說:」好!算你聰明!懂得選擇挨我一下,要是選擇單打獨鬥,就算不死也成終身殘廢,哈哈!「

  聽了泰國人說的那番話,感覺上有些奇怪之外,好像登上了賊船似。

  人群中,有位年約五十多歲的人走了出來,並且語重心長的對我說:「一位年輕人,剛才你說的話很有道理,你和他本來就沒有仇怨,沒必要生死相搏,現在事情已經鬧大,你就向他跪地求饒,以我的面子,他必會賣這個帳給你的。」

  火狐不滿的說:「放屁!向他跪地求饒,要不讓我挨他一拳,看看我會怎麼樣,哼!」

  中年老漢說:「這位小姐,這你就有所不知了,我是烏蘇降頭師,他是我的弟子,亦是本縣泰國搏擊三界冠軍,你看到他手臂的那條達骨,就是寫有經文施過法的銅片,它的威力非同小可,一拳可以打死一頭半,這裡很多人都看過可以證明。」

  雨艷問說: 「你是說他右臂上,那條有不同顏色的繩線,包著的那塊東西嗎?」

  中年老漢說:「嗯,對,裡面包著正是我施過法的銅片,叫做達骨。」

  火狐和雨艷聽了後,兩人對視一眼,我知道她二人很難受,正強行壓抑不哭出來,基於她們的表情,我就更加放心走上前挨他一拳。

  我挺起胸膛說:「好!拍一下變成打一拳,那就不好打頭,直接打在我的肚子上,反正你已經賺到了,好嗎?」

  泰國人點頭的說:「好!我就打在你的肚子上,免得打爆你的頭,沾上血漬,還要清洗一番,準備好了嗎?」

  中年老漢說:「年輕人!你真的想清楚了嗎?」

  我開始有些不耐煩的說:「要打就快打,我還要送她們回去,來吧!」

  泰國人當場揮揮手,使出幾記快拳,看來他沒有向我撒謊,他確實是位拳手,難怪我會有種上了賊船的感覺。

  泰國人揮出幾下空拳後,一個轉身,出其不意,連人帶拳轟向我的胸前。

  眾人不禁高喊一聲:「嗅!哇!」

  當一拳打在我胸前的時候,我雖是忍著痛,沒有叫出聲,但始終抵擋不住他身體的衝撞力,導致腳步站不穩,連續往後退了五步,幸好總算挺得住,不至於倒在地上,要不然可真糗死了!

  火狐和雨艷隨即撲了過來,緊張叫著我說:「主人!怎麼樣了?」

  靜宜和靜雯,還有卿儀幾個人,同時也撲到找身前,不停慰問說:「怎麼了?痛不痛呀?」

  我呼了口氣說:「我沒事……不要緊張……」

  泰國人算挺狡猾的,不但打在另一個部位上,而且還利用身體的衝撞力套在拳頭上,無疑是加重拳頭的力量,而我被他轟下的一剎那,全身開始發熱,這種感覺相當初得到護身神咒一樣,我想是體內的陰氣和護身神咒擋了一擋,要不然我一定被那股衝撞力擊倒,甚至吐血都有可能,那個可是肺部哦……

  中年老漢上前觀察我的傷勢,一臉疑惑的神情說:「年輕人,你真的沒事嗎?你聽到我說話嗎?看得到我的人嗎?胸部有沒有氣悶的感覺?有沒有暈的感覺呢?」

  我推開身邊的女人說:「我很好!多謝你的關心,烏蘇降頭師!」

  泰國人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望著我。

  我走到泰國人的面前該說:「好!一拳已經還給你了,彼此間,沒有誰欠誰的了,現在我可以走了嗎?」

  泰國人點頭的說:「當然可以,走好……」

  我牽著雨艷的手,跟著她們說:「走吧,電媚她們幾個已經等了很久……走吧……」

  電媚看見我走過來,如一枝箭飛奔過來慰問我們的情形。

  我不知道今天屬不屬於沒有面子,更不知道這樣處理方式,屬不屬懦弱的一種,但走了幾步之後,回頭對泰國人說:「朋友!慢!停一停!」

  泰國人聽到我叫他,大聲的問我說:「什麼事?」

  我回答說:「朋友!我們中國人有句話,面是人給的,丑是自己出的,記住啦!拳王!」

  聖凌三姐妹聽了忍不住笑了出來,其它人忙追問著雨艷,到底我說了些什麼,竟會如此好笑,當雨艷翻譯給她們聽了後,個個都忍不住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