紋面 第一百零四章

  「譚崔瑜伽」表面上似乎也是一種瑜伽術了。但據我所知,所謂的譚崔瑜伽和現在常見的瑜伽術是有相當的區別。

  現如今的瑜伽術,其實都來源古代印度的坦多羅教派。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以及對其他文化的吸收最終衍變成了現如今常見的瑜伽術。而譚崔瑜伽則不一樣,這種瑜伽術據說是最原始,對坦多羅教繼承最完整的瑜伽術。而所謂的譚崔二字,其實就是坦多羅的另一種音譯方法而已。

  坦多羅教對我而言,並不陌生。早在和王烈、韓哲這些人接觸之前我就已經有所瞭解和耳聞了。不過在認識王烈和韓哲等人之後,我對這個已經基本消失了的古印度原始教派有了更深一層的理解和認識。當然,這認識在很大程度上受到了韓哲的認知影響。

  作為研究各種宗派道術和法門的專家,韓哲對坦多羅教的評價呈現兩種完全不同的極端。一方面,他對坦多羅教流傳下來「秘術」的效能還有坦多羅秘文字符這些在各種法術中的開發運用是極為重視的。但同時卻又對坦多羅教的教義和思想理論這些東西嗤之以鼻,認為其過於原始……

  在他看來,坦多羅教的理論和教義這些,不過是古代人在蒙昧時期對生命無知以及生殖崇拜的一種過渡迷信和追求而已。因為這個原因,我對這種原始宗教也談不上有什麼太多正面的看法和認識了。

  所以,當聽到李東說出「譚崔瑜伽」這個名詞之後,我皺著眉,不自覺的將這個名詞重複了一遍。

  李東聽到了,連連點頭,認真且帶著期待的目光朝我望了過來。

  「嚴平大哥,二爺經常在我們這些兄弟們面前說您這個大哥同他不一樣,是有學問的人!看來,您是懂行的。說實話,這是些個什麼玩意?我是真不清楚的。我傍晚跟蹤我老婆去了那家瑜伽館,曾經偷偷溜到那個會館的門口朝裡面張望,結果他們的什麼修煉場在更裡面的房間裡,我啥都沒偷看到。那個姐妹說他們搞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我也不知道是什麼。只是看見,他們那些人散場之後,就三三兩兩、男男女女的各自結伴離開,然後我就跟著我老婆和她那個姦夫一路到了公園。跟著我就跟丟了,在公園找了十多分鐘才發現了他們在那個林子裡……」

  「嗯,該怎麼解釋呢。瑜伽這東西,說是體育運動也不準確,說是一種思想理論也不盡然。只能說是一種修煉方式了……」

  我斟酌著,嘗試著用一種讓普通人可以理解的方法解釋著。因為此刻不僅是李東、連吳仲軍和唐正波兩人也對我投來了近乎於探詢的目光。

  「……它的最終目的和我們中國的道家學說以及養生學這些有些類似,都是為了健康身體、延年益壽這些,總體而言,是比較好的。不過自從流行起來之後,被有些別有用心的人參雜進了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據我瞭解,比如這個譚崔瑜伽,在很多情況下,倒有些接近於近些年已經臭大街了的靈修了……」

  聽我說到這裡,唐正波的眉毛擰到了一起。我注意到這點後,隨即住了口。因為我清楚,公安部門在最近幾年開始了對所謂「靈修」的檢查和打擊,而且力度不小。這也導致不少原來的「靈修」份子開始改頭換面,打起了「瑜伽」的幌子,而這其中,還就以「譚崔瑜伽」的幌子最多。而實際上,真正的「譚崔瑜伽」雖然也會涉及到一些關於房事或者性愛養生之類的內容,但都終究還是比較含蓄的。這一點,韓哲也是認同的,他對於正規的譚崔瑜伽,雖然不支持,但也認為只要在法律允許範圍之內,也是可以接受的。

  「靈修?現在還有人敢在我們這城市裡搞這些玩意?」

  唐正波還沒說話,吳仲軍反倒先開口嗤笑了起來。他比我們這些人喝的多了些,此刻已經處在了一種微醉的狀態當中,所以說起話來就比較隨意了。

  「還嫌沒被打擊夠麼?有意思……你老婆參加的這個什麼瑜伽館在哪裡?我那天找個由頭去檢查檢查……」

  聽到吳仲軍先表態了,唐正波隨即點了點頭道。「老吳抽空去看看也好。這些事情本來就是治安方面的,我是刑警,也沒興趣去理會這些個噁心的玩意兒。不過……」說到這裡,唐正波認真的望著李東問道。「你確定你老婆在外面亂搞和這她參加的這個什麼譚崔瑜伽培訓班有關?」

  李東喘著氣回答道。「我也不確定了。不過參加這個培訓班之前,她老實了一個多月。這次要沒練瑜伽這個借口,她也不可能有機會夜裡一個人出來亂搞的……」

  唐正波點了點頭,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後,開口說道:「我知道了。這樣,今天晚上也很晚了。我們之前和李指導員約定的什麼,你也是清楚的。拘留是必須的,只不過看在我和老吳的面子上,他給你一天時間回去處理家裡面的雜事。明天白天下午下班前,你必須自己回派出所報到接受處理。所以,多餘的話我也不說了。自己回去該做什麼,都安排好!另外,我警告你,最好不要對你老婆使用暴力什麼的。這種時候,你作為男人,也該有個決斷了。不管她做了什麼,拿的起,就該放的下,該斷就斷,好聚好散了!保你出來一天,我和老吳還有嚴平可都是替你了責任。你別做出什麼讓我們三個人難堪的事情。」

  「那是……唐隊長說的是!我今晚上也看明白了……我李東怎麼說也在道上混了那麼多年了。義氣兩個字我懂。我現在回去,要那婊子沒回家,我跟家裡人交代一聲,把家裡弄好就去派出所報到。要她回去了,我和她也沒什麼可說的了,無非就一個字,讓她滾……這婚,老子不結了!」

  李東一邊哽咽著,一邊在我們三個人面前打了包票。

  吳仲軍見狀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這就對了!是個爺們!男子漢大丈夫,何患無妻了!那樣的女人,不要也罷!你們嚴二爺是聰明人,知道改行行正道。你既然也決定跟著一塊過去了,那就跟徹底點。要知道你們二爺這個人,賺錢的本事那肯定是有的,跟著他,換個活法,而且肯定能發財。有了錢,找個賢惠安分的女人成家立業還不容易……」

  李東結清了餐飲費,隨即在我們三人的「押送」下老實的返回了他在染坊街附近的住所。在確認他老婆跑的沒影了,沒有敢回家之後。我和唐正波隨後又將已經有些醉意的了吳仲軍送回了家裡,並交到了嫂子的手上後,方才謝絕了吳仲軍妻子挽留我們坐坐喝茶的邀請從吳仲軍的家中離開。

  來到街邊,我原本打算向唐正波道謝後,便回家休息。但唐正波卻主動遞給了我香煙,並未露出想要和我分開各自回家的意思。我發覺這點之後,隨即接過了他的香煙,和他並排著,在夜晚的街道上一邊緩慢行走,一邊交談起來。

  「你能出面幫忙說項,真是太謝謝了。為東伢子的事居然要勞動你的大駕,我也真有些不好意思了。」我一邊抽煙,一邊隨意主動的找了個話題。之前和這個姓唐的接觸過,在我印象中,這個人嚴肅有餘,滑稽不足。看樣子也不是會主動找話說的人。而就這樣一邊走路一邊抽煙,我也感覺過於沉悶了,隨即開了個頭。

  「沒什麼不好意思的!以後要還有覺得我能幫上忙的,儘管讓老吳聯繫我就行了。」唐正波表情平靜的吐了口煙圈之後,接著說道。「至於原因也很簡單。和你搞好關係,是趙局給我的建議!他從某種意義上說,是我的師傅,所以他建議的東西,我都會一絲不苟的依照執行。而且我也觀察過你這人,值得結交。所以,出面幫你個忙什麼的,我很樂意了。」

  我眨了眨眼睛,對於唐正波此刻說的話有些意外。尤其是他說和我結交竟然是趙勇毅那老傢伙給他的建議這一點,讓我有些難以理解。

  「趙局私下裡曾經給我講述過一些關於你們那個行當裡的事情和情況。他對我說,幹我們警察這行的,久走夜路必遇鬼!天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撞上跟你們這個行當有關聯的一些事情還有案件之類的。所以,和你這樣的人交朋友,關鍵時候能幫上我們的大忙。」

  唐正波意識到了我疑惑,隨即坦然的跟著解釋了他願意出來賣我面子的具體原因了。

  聽到唐正波的解釋,我心下暗自對趙勇毅腹誹不已。感情唐正波願意向我示好賣面子,根本就是這老頭刻意安排的。估計在他看來,他退休之後,唐正波極有可能會接過他如今本市「刑偵一哥」的招牌和責任。而我,則是他留給唐正波用來應付各種光怪陸離事件以及案件的援手和保障了。

  「這老頭對自己徒弟倒是頗為上心了。和趙中原那老頭不太一樣,趙中原對自己兩個徒弟感覺有些不理不睬頗為平淡,似乎滿不在乎一般。都姓趙,這差別咋就那麼大呢?」

  不知不覺,我居然想到這些,隨即搖了搖頭,一臉無奈的神情。

  不過我此刻的舉動卻顯然讓唐正波會錯了意。或者我搖頭的動作,在他看來是嫌他麻煩,而且不想多事般的意思。

  「怎麼?你是沒興趣協助我們警察處理那些疑難案件了?」

  所以他隨即皺起了眉頭,一邊說話,一邊斜著眼觀察起了我此刻的表情。我意識到這點後,連忙向他露出歉意的神情同時為自己辯解道。「抱歉啊,我不是這個意思。而是想到了別的事情搖頭了。你別誤會了……我或者在你看來,能接觸一些莫名其妙的東西,但我終究也是普通大眾的一員。要你覺得我能夠在維護社會治安、偵破案件這些方面給你們幫助的話,我很樂意了。」

  聽到了我的解釋後,唐正波的表情隨即恢復了自然。跟著就從衣服口袋裡掏出了一張照片,跟著遞到了我的面前。

  我楞了一下,跟著將照片接了過來。看過之後,我隨即抿起了嘴巴……

  借助著路邊的燈光,我看清了照片上的內容,同時心裡莫名的產生了一絲異常的恐懼感。

  這是一張死人屍體的現場照片,照片裡死者表情驚恐,雙眼暴突,嘴巴大張。明顯死亡前遭到了極度的驚嚇。屍體躺在地面,四肢呈現出了一種奇特的扭曲方式。

  衣服袖口以及領口中暴露出來的肢體則顯得乾癟異常,就如同是已經完全乾癟了的木乃伊的肢體一樣,而裸露的身體上則呈現出了某種詭異的斑紋……

  「這是前天龍江小區一間長期閒置的出租屋內發現的屍體。有人看了招租廣告後決定來看房,房東因此連忙提前過去打算打掃一下房間,結果開門之後就發現了屍體,跟著就報了警。派出所的先到,感覺案情重大,他們無力偵辦,就連忙又通知了我們刑警隊。我跟著帶人就過去了。」

  「去了之後,把我們的法醫弄的有些莫名其妙……」

  「莫名其妙?具體什麼情況?」我問道。

  「死亡方式、死亡時間這些完全的匪夷所思!」

  唐正波吐掉了嘴裡的煙蒂,認真的說明道。

  「死亡方式是嚴重脫水……所以除了頭部之外,整個屍體幾乎變成了一具乾屍!但從頭部的檢查結果來看,死者死亡的時間不會超四十八小時……」

  「法醫跟我說,這種情況,他從來沒有見到過。在他看來,這個死掉的傢伙,簡直就像是一瞬間被人抽乾了身體裡面除了頭部之外的其他部分全部的水分之後瞬間死亡的。也就是說,頭部之下,包括脖頸部分,已經徹底變成了一具木乃伊!」

  「這可能麼?」我抑制不住臉部肌肉的抽搐,難以置信般的回應到。

  「理論上當然是不可能的。所以,我現在才想到了過來找你幫忙看看了。我做事憑良心,面對各種案件,我都會全力以赴的去追查、偵破!但有些案子,不是說我們這些當警察的想破就可以破的。超出了我們能力範圍或者理解能力之外的案子,我們也只能選擇讓它掛在哪裡。我和其他地方的警察不同,我和趙局都不會為了什麼破案率,而昧著良心隨便抓個無辜者過來頂罪交差。破不了案子,頂多被人罵飯桶、罵無能而已。無能也罷,飯桶也罷,也比草菅人命對的住自己的良心……」

  「我給你看這照片的目的就是想你幫忙確認下,這死掉傢伙的死法會不會同你們那個行當有所關聯。要是的話,這案子我就不打算再查下去了,估計只能像上次皮革廠那案子一樣當懸案處理了。因為要是涉及你們那個行當的話,我們查也是白查,與其把警力放到這裡,倒不如集中精力把那些我們能夠偵破的案子先處理了再說。」

  唐正波跟著解釋了給我看著張案發現場照片的真實原因。

  我皺起了眉頭,盯著照片看了良久。跟著回復他說。「這照片能給我麼?」

  唐正波點了點頭。「可以,但請你不要把這照片隨意傳播。我擔心傳揚出去會在本地造成什麼不良的影響。對了,你要這照片做什麼?」

  「不瞞你說,我入行時間很短,這行當裡很多事情我也都只是一知半解知之甚少。從屍體上這些奇形怪狀的斑紋來看,倒是有些像遭遇了某種惡毒的咒術一般。不過我不能確定,所以我打算把這照片給我的朋友們看看,看他們有什麼說法了。等我從他們哪裡得到了比較肯定的答覆之後,我再和你聯繫可以麼?」我隨即道明瞭我要照片的原因。

  「原來如此,那我就安心等你的答覆了。對了,需要多長時間給我消息?」

  「說不准了。我那些朋友最近正在處理一些棘手的事情,多數都不在本地。所以我沒辦法當面向他們請教。不過我回去了可以用網絡先和他們取得聯繫,要他們很快得出結論,或者明天就能給你答覆。要光看照片看不出所以然的話,恐怕就要等他們從外地回來後才能得出結論了。」

  聽了我的話,唐正波並未流露出任何失望或者不耐煩的神情。

  「那也行。那這案子,我就不暫時不會投入人員全力偵破。等著你和你那些朋友的具體建議了。」

  交換了彼此的聯繫電話之後,我隨即同唐正波分了手,返回了自己的住所。

  回到住所後,我隨即給韓哲撥了一個電話。

  在電話裡,我先是詢問了夏姜的情況。韓哲告訴我說,雖然夏姜依舊沒有醒來,但正如路昭惠判斷的一樣,應該是處於正常的睡眠狀態,他在查看過後,已經基本放心同時也給我吃了一個定心丸。

  跟著,我便將唐正波向我求助的事情對他進行了說明。

  韓哲對於我對照片的描述不置可否。隨即讓我用手機把那張照片拍攝下來後給他發過去,我隨即照做了。

  跟著韓哲發來消息,說照片已經收到,他看了照片後還需要查閱一些資料確認死者真正的死亡原因,等他確定之後,再給我答覆。

  我隨即便將此事放到了一邊,洗漱過後躺倒了床上。

  或許因為喝下的啤酒在我體內產生了反作用,我居然感覺到些許興奮而睡不著,因此便又再次撥打了周靜宜的電話,和之前一樣,響過一聲之後,對方便立刻選擇了掛斷。我隨即編輯了短信過去。照例石沉大海……

  我想了想,從通話記錄裡找出了那個女妖的電話號碼,轉而給女妖發去了一條問候短信。而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原本對我的回復有去必回的女妖這次居然也沒有任何回應……

  我就在無盡的等待之中,稀里糊塗的進入了睡眠。

  次日,當我迷迷糊糊睜開雙眼之後,發現已經日上三竿。我如同白癡一般坐在床上發呆,也不知道再等待什麼。

  眼看著快到中午之後,我方才試圖讓自己振作起來一般,鑽進了浴室沖了一個澡稍稍清醒了一些。再繼續按部就班一樣給周靜宜發了短信之後,我沒有像前三天一樣,繼續留在家中等待周靜宜可能的回復,而是決定讓自己出去找些事情做來打發這讓我有些難以忍受的無盡期待。

  因此我出了家門,搭上了前往編輯部的公共汽車。

  這次外出「采風」的結果很顯然同前一次一樣,黃了!周靜宜倒是拍攝到了幾張夏禹城的外景照片,但蔡勇那個大嘴巴在逃離夏禹城前往木裡縣城的路上就把這事情抖摟給了王烈。王烈本著強烈的「社會責任感」當即要我將數碼相機裡的影像資料進行了消除。我本來還打算和他爭執一下的,但沒想到趙中原和路昭惠那些人也都支持王烈的決定。周靜宜則是一臉氣鼓氣漲的表情對此事來了個不管不問。眾怒之下,我只能選擇了屈服。不過,路昭惠同時也又一次幫我和周靜宜做出了補救措施,和上回一樣,聯繫了她在國家地理雜誌那邊的朋友,又一次替我準備好了新一期週刊所需的欄目資料。資料在本期雜誌定稿前會寄到編輯部這邊,所以我這回倒也不用為欄目內容的事情繼續擔心什麼了。

  所以,這次前往編輯部對我而言無非是為了給自己找些存在感罷了。

  我進了編輯部所在大樓的一樓大廳,剛剛來到電梯門口,正碰到電梯從樓上下來,在我面前徐徐打開,便見到兩個女人抓扯著從電梯裡撞了出來。

  我低著頭正打算進入,因此同兩個女人很自然的就發生了身體之間的接觸。

  其中一個女性被另一個女性推開,倒退著,直接撞到了我的懷裡。事發突然,我在沒有任何防備的情況下被迫支撐著這個女性的身體同時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而推人的女性在藉機擺脫了對方的糾纏之後,從我同電梯門之間的空隙中衝了出去,跑到了外面的大街上。

  「搞什麼東西啊?」

  一頭霧水的我用力將身前的女性推著站立起來後,隨即開口叫喚了起來。

  身前的女性慌忙轉身低頭彎腰向我開口道歉。

  「對、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咦……嚴、嚴平嚴哥?」

  聽著聲音耳熟,我隨即抬頭朝身前女性望了過去,一看,居然是胥悅。

  因為被周靜宜近期的態度刺激,現在的我其實窩了一肚子火,心裡面很想藉機發揮找人發洩發洩心裡的鬱悶。不過當見到是胥悅這個認識的人之後,我也只能壓下了這個念頭,勉強的接受了對方的道歉,自己支撐著從地板上站了起來。

  「胥悅,你怎麼了?多大人了,電梯裡不能打鬧都不知道麼?」

  面對我的責備,胥悅卻是一臉的焦急之情,不但沒有承認錯誤,反倒伸手拉住了我的胳膊對我急切的說道。「嚴哥,我一會再跟你道歉,趕緊的,幫我追人!我怕她被壞人給騙了……」

  一邊說,一邊拉著我便朝大廳門口跑去。

  「怎、怎麼了?出什麼事情了?剛才那誰啊?我認識麼?和我有關係麼?唉……胥悅,你拉著我幹啥啊?」

  我就這樣,一邊嘀咕著,一邊莫名其妙的就被胥悅拉到了大街上來。

  衝到了街上,正好看見那個女人鑽進了一輛出租車跟著絕塵而去。胥悅方才鬆開了抓扯著我的手,整個人像虛脫了一般再次倒退著,靠到了我的身上,我感覺到了她身體微微的顫抖。

  胥悅的這種表現讓我一時間再次陷入了不知所措的狀態當中……

  「我操,我這兩天點背不成?男人也朝我身上靠,女人也朝我身上靠,我成靠山王楊林了?」我心裡頭嘀咕著,不知不覺的將胥悅同昨晚上的李東那傢伙給劃上了等號。

  胥悅轉過身來,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臂焦急的朝我嚷嚷了起來。

  「已經走了……怎麼辦?怎麼辦?嚴哥……這下可遭了……」

  我一邊眨眼,一邊無奈的出聲詢問起來。

  「什麼怎麼辦啊?我都不知道怎麼回事!你有話慢慢說,好好說!至少讓我弄清楚出了什麼事情成不?」

  過了好一陣,我終於從胥悅那邏輯混亂、詞不達意的言語之中大致弄清了事情的原委。

  跑掉的那個女人是胥悅的堂嫂,也就是胥悅堂兄的老婆。胥悅是家中獨女,但同堂兄的關係極好,兩人之間同親兄妹也沒太大分別。所以胥悅和兄長、嫂子便如同一家人一般。平日守望相助,那邊有什麼困難和麻煩,都會全力幫忙相互照應。

  胥悅堂兄幾年前獨自去了南京和他人合夥創業,這邊就留下嫂子一個人帶著小侄女獨自居住。她堂兄那邊的事業似乎做得不錯,每年都會賺回不少錢,所以她嫂子這邊的經濟狀況始終很好,她堂嫂因此乾脆辭掉了工作,在家裡做了安心帶孩子的家庭主婦。

  不過昨天她嫂子忽然找到她來說,說她堂兄在南京那邊的生意出了點問題。急需一筆資金周轉,說自己家諸如房產、證券之類的東西都已經拿出去抵押貸款了,但還是有一堆缺口,所以希望她能夠看在多年以來兄妹之情的份上,盡力幫助她們家一把。

  胥悅是個重感情的人,而且同兄長、嫂子的關係也好,同時過去剛剛出來工作自立的時候得到了那邊許多的幫忙和協助。此刻得知兄長有困難,自然是一口應承了下來。

  為了幫助兄長那邊籌集更多的資金,胥悅拿出了自己之前的全部積蓄,同時還把剛買了不久房子的房產證也準備了出來,打算交給嫂子拿去銀行抵押貸款用。並同嫂子約好了今天在自己的工作單位見面然後交接。

  沒曾想,她剛剛把存單還有房產證這些交到嫂子手上,手機上就意外的收到了堂兄發來的問候信息。

  此時收到兄長的感謝信息倒是非常正常的,但兄長發來的信息卻只是單純的問候信息而已。這讓胥悅察覺到了一絲異常,因為在她看來,兄長不大可能會在面臨生意困境的時候還悠閒自得般的給她發來一條平常的問候信息!她忽然意識到她對於嫂子過於信任了。在得知兄長有困難之後,竟然沒有想過直接和兄長直接聯繫一下瞭解情況,便急匆匆的把自己的全部財產以及房產證這些都給拿了出來。

  想到這些之後,她隨即連忙想要給堂兄打電話確認情況。結果她堂嫂一見,當即把存單和房產證這些東西往口袋裡一塞,轉身便衝上了電梯。胥悅見狀也連忙追了進去,兩人隨即在電梯裡抓扯了起來,當電梯們再次打開後,便發生了我之後遭遇的情況。

  弄清了這種情況之後,我也著急了起來。

  「原來是這麼回事啊?那可不是小事了……這跟搶劫、詐騙也沒區別了……」

  「是啊……嚴哥、怎麼辦啊?」

  胥悅見我終於反應過來之後,在我面前急的直跺腳。

  面對焦急的胥悅,我思考了片刻之後,腦子快速的理出了一系列補救措施。

  「這樣,你知道你嫂子家的住址。我們這就上門去找她要東西。要她沒回家,直接帶著東西跑了,我們就兵分兩路,我去派出所報警,你去銀行掛失存單。至於房產證,這東西又不能立刻變現什麼的,問題倒是不大。補救方法多的是……」

  胥悅也是一時心急,所以亂了方寸。見到我立刻替她清理出了解決問題的一系列處置方式之後,心理隨即也逐漸平靜了下來。

  接著,我和她兩人連忙來到了商務樓的停車場,並坐上了她的小車。

  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我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這事情壓根就是胥悅自己的私人事務啊,貌似跟我沒有任何的關係,我怎麼居然莫名其妙的摻合進來了?

  就在我剛剛冒出了這種想要置身事外念頭的時候,胥悅已經發動汽車開出了停車場,我隨之露出了無奈的神情,意識到自己恐怕只能老老實實的陪著胥悅一塊把這個事情給妥善處理了之後才能脫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