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都是你的錯。你不清楚什麼對自己來說重要,所以受到了失去的懲罰。」
「誰!滾出來!孤獨,又是你,又是你這個傢伙,你這可惡的傢伙,你明明可以預知未來,為什麼不幫我?為什麼!是不是你心理變態,要別人都和你一樣悲慘,一樣痛苦!」
驚寂按著我肩膀的手被我發力震開,想說什麼他的卻似乎被我猙獰的樣子嚇到而默默的低下了頭。
「孤獨不會見你的。」
一個熟悉的人影出現在我的面前。
阿赤?竟然會是阿赤?
我激動地一把提起他的衣領,大聲的咆哮著:「你說孤獨不會見我,你意思他在這裡附近,是不是?是不是!你叫他滾出來,叫他滾出來見我!滾出來——」
「失去心愛的感覺如何?很痛苦,很傷心,是不是?」阿赤毫無表情的笑了,皮笑肉不笑那種:「你能感受到孤獨的痛苦了。你只不過失去了一個心愛的人,孤獨失去了一個,又一個,在他漫長的生命裡面不斷的重複著失去心愛的人的痛……」
「你他媽的別廢話!」我一拳打在阿赤的臉上,只希望他別在那裡廢話。根本不在乎我這一拳之下阿赤是否還能生存下去。
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阿赤依然站在那裡,彷彿我的拳頭力度連蚊子也不如。
「你的軟弱,逃避讓你失去了你的愛人。這個教訓讓你以後再也不會看輕對手,也讓你不要再受騙。」
「夠了,這種時候還說這些風涼話幹什麼!」驚寂神色不快的身手往阿赤的肩膀按去。
透過去了!我和驚寂同時一愣,訝異的看著阿赤。
剛才驚寂去按阿赤肩膀的時候我的拳頭一直貼著他的臉,所以我能感覺到阿赤並沒有躲開,那麼為什麼驚寂的手會穿過阿赤的身體?
驚寂不放棄的再伸出手,這次更誇張了。他的手毫無阻礙的伸進了阿赤的體內,似乎阿赤只有一個影像在這裡。但是,但是我的拳頭的觸感……
我伸手抓著阿赤的衣領一把扯爛,哧啦一響,我手上多出了一塊碎布,驚寂忽然向我那塊碎布抓去,透過去了。無論驚寂怎麼抓,那塊碎布都沒有動彈分毫,但是那塊布明明就在我手上呀!
「驚寂小心!那傢伙不是人,我的領域無法觸摸到他!」米迦勒緊張的呼喊從我身後傳來,同時一道凌厲的劍光自天際蹦現,迅速的穿過阿赤的身體飛到另外一邊。
接著米迦勒震驚得看著阿赤,顯然還不知道為什麼被她寶劍穿透的阿赤還是想什麼事都沒有。
而看見這一幕的驚寂臉色立刻一變,縱身向後一退,眼裡精光閃現,滿身殺氣的厲聲質問道:「你到底是誰?這世界沒有「靈與肉的交合」觸摸不到的生物!」
阿赤沒有理他,只是看著我,靜靜的看著他。這一霎那間我依稀在阿赤的眼中看到了濃濃的悲哀。
「珊姐!」熟悉的悲鳴傳身後進我的耳朵,讓此刻悲傷的我也不禁渾身一震。
這聲音的主人我永遠不能忘記,初次見面的驚艷,遊戲裡面的強吻,家裡的香艷纏綿,山崖下的濃情蜜意。
小雅!
此時此刻,我竟不知該如何面對這個在我生命中留下重重一筆的可人兒。更沒有空去思考小雅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的問題。
小雅從樹木從中跑了出來,滿臉淚水的撲跪到我身邊,用力地抓著我的手臂哭喊道:「為什麼這樣?珊姐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
「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為什麼!」我無言以對小雅的質問,只有痛苦的抓著自己的頭髮,大聲地哭著。
「如果你繼續逃避,那麼這個女孩也將隨著珊兒而去。」久久沒有做聲的阿赤突然說道。
他的話如晴天霹靂般打得我一陣昏眩,小雅也會有危險,小雅也會像珊兒這樣?我猛然一把拉小雅到我身後,站了起來狠狠地盯著阿赤,這個神秘古怪的傢伙到底想幹什麼!我已經失去了珊兒,我不能讓小雅也,也……
想著想著,兩道熱淚又從我的眼角留下。珊兒,我心愛的可憐的珊兒,我一定會幫你報仇的,一定會。
阿赤忽然詭異的一笑,我心裡一突,還沒見他怎麼動作,手已經按在我懷內的珊兒的額頭上。
讓我悲痛欲絕的事情再次發生了,珊兒的額頭赫然開始碎裂崩壞,一點一點的變成粉末飄散於風中,然後是臉孔,脖子,胸部,一直的蔓延下去,速度快的不可思議。快的我甚至來不及使用領域去保存她的身體。
我在風中徒勞的撈著,但是除了空氣什麼都沒有。
短短一秒間,我的懷內就只剩下一個沾滿珊兒鮮血的十字架,而珊兒消失了,永遠的消失了,點滴不存在這世間之中。
「哇——阿赤我要你死呀!」
用力的一握拳,厲吼一聲撲向阿赤,雙拳帶著閃耀的雷電與酷熱的黑炎左右夾擊阿赤。其他什麼我都不在乎了,我只要連珊兒遺體也破壞了的阿赤死得不能再死。
阿赤眼裡紅芒一閃,向前走了一步,與我的距離拉近了,卻剛好躲過我的夾擊。接著他頭一側,也閃開了我突然靈光一閃施展出來的鐵頭功。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我瘋狂的舞動著拳腳,但無論我的招數如何精彩,包括許多靈光一閃的攻擊,都根本連阿赤的衣角也不能碰到。
阿赤好像預先知道接下來我會怎麼樣一樣,一切攻擊在他面前都無效化,最讓我生氣地還是他始終掛在嘴角的那淡淡的,充滿蔑視性的微笑。
可惡,可恨,可怒也!
似乎被偏執所迷惑,我忘記去注意身體的各種不適,周圍的環境,只知道不停的,不停的轟出我所知道的招數。
終於,阿赤停下了腳步,站在原地,隨著我那逐漸向他接近的拳頭,他忽然笑道:「為什麼不用領域來攻擊我?現在的你只能靠領域了。」
當我拳頭打中阿赤那討厭的臉孔的一霎那,彷彿為了應徵阿赤的話,我的眼前猛然炸射出一篷鮮紅,那是我身上的傷口終於無法忍受我的極限運動而開始噴出的鮮血,血雨滴滴答答的又從天而降,身子也在同時發軟,產生強烈的痛感。
難道就這樣完呢?不能教訓一下這個可惡的傢伙我怎麼也不甘心。看著阿赤那蔑視的神情,失去珊兒的赤痛令我做出了瘋狂的舉動。很好,你這討厭的傢伙要承受我領域的攻擊嗎?我就讓你看看我的利害!
奪天奇冊,解體大法!加領域空間折射!
伸手一撈漫天飛舞的鮮紅,運功凝聚成薄薄的一片血紅圓盤,然後咬破舌尖吐出一道帶著我全身功力的精血在上面,血紅圓盤立刻變成漆黑如墨。此刻的我根本無法追上阿赤的速度,便利用最後的一絲精神力使出領域的空間折射,硬生生地把這個血盤拋了進去。
阿赤本來悠閒的笑著的表情一凝,臉上出現一絲迷茫,然後猛然一歪頭,躲過了空中突然出現向他額頭打去的血盤,但他依然被那血盤擊中左邊脖子,轟的一聲整個人飛了出去。
看見阿納終於中招,我心神一鬆,撲通一聲乏力的跪在地上,雙手按著地面撐著才沒有趴倒,此時我雙手衣衫盡碎,佈滿因為過度運功而破裂的傷口。從身體各處的疼痛感看來,此刻的我應該全身都是傷口,更不用說正在劇烈疼痛的五臟六腑。
內傷,外傷,再加上心傷,阿赤很成功,我的求生意志幾乎完全消失了。
正當我沉浸在悲痛中的時候,身後忽然傳來了小雅惱怒的叫聲:「你幹什麼,我要去看他,你放開我!」
我立刻努力的轉動沉重的頭顱,原來是驚寂抓著小雅的手,不肯給她過來。
「看見了嗎?緊要關頭,人類就會捨棄,自私的心永遠佔據上風。因為害怕而迷茫,隔離,因為害怕而背叛,捨棄。你何不超越這一切之上?」阿赤又出現在我的面前,他渾然沒事的站在那裡。
這真是一個怪物!我越發憎恨他,我把自己的無能都發洩到他身上了。
「放,放屁!」我惡狠狠的盯著阿赤,氣呼呼的不說話。
「哥,我求你了,你讓我過去吧,我不能丟下他不管。」那邊小雅陡然悲叫一聲,跪在地上看著驚寂。
哥?我一愣,能被小雅稱為哥的人在這個世界上似乎只有一個,楊奇!
「唉……」驚寂歎了一口氣,揭下了面具,果然是楊奇。
「那個人不是我們所能對付的,為了你的安全,我不會放你過去的。你也知道我的為人。」楊奇沉聲道。
「小小年紀就能掌握泰坦武裝,四聖天那幾個傢伙也算是老不死的得力手下了。」阿赤斜眼掃了楊奇一眼,聽他語氣,似乎對楊奇頗為讚賞。接著,他蹲了下來饒有興趣地看著我:「你想死嗎?」
死?對了,我想死嗎?剛才我的確痛苦的想和珊兒一起離去,可是現在我想起了其他人。我失去了珊兒,但是我還有小雅,還有姐姐,所以,答案也就出來了。想通的我用力地一咬牙,瞪著阿赤堅定的回答道:「我,我才不會死。」
「為什麼不追隨珊兒於九泉之下,你不是很愛她嗎?愛,應該可以拋棄一切,生死,不是嗎?」
「我,我死了誰來保護小雅,姐姐,你,你問的問題好白癡!」我忍不住嘲笑阿赤。
「很好。」阿赤又站了起來摸著自己的下巴:「還記得孤獨說過什麼嗎?他不會再出現在你的面前,如果你不希望的話。」
「現在見到他又有什麼用?」我雙手一軟,人便倒在地上,胸口受到撞擊,立刻吐出了一大口鮮血。
「啊——」遠處的小雅驚叫一聲,頓時暈了過去。
「雷正,你放心。我就算違抗組織命令也會為你抹殺龍族存在,並好好照顧小雅和你姐姐的。」楊奇說著橫抱起小雅,轉過身子就要離去。
「驚寂,我們……」
「住口!今天我們已經違反了組織的命令私自對自由同盟動手,這個敵人我們既然無法戰勝,為什麼要犧牲,你難道要繼續違抗命令!」楊奇陡然轉身,厲聲打斷了米迦勒的話。
楊奇還挺冷靜的,比我強多了。想起剛才見到珊兒那香消玉隕時我那瘋狂的無法自控的心情,現在出奇的反而平靜下來,也許是因為我的生命快消失,將會去陪伴珊兒了。
不,我不能死,無論什麼情況下我都不能放求生的慾望,我還有我需要保護的人,我絕對不能死!
「你們兩個也不需這麼早走,這遊戲還沒結束呢。」阿赤忽然從我面前消失,出現在楊奇他們面前。
等阿赤重新出現在我面前的時候,小雅已被他抱在手上。
「你敢對她做什麼,我不會放過你!」我勉強著爬了起來,坐在地上一邊吐血一邊冷眼看著阿赤。
「放下她!」那邊楊奇怒喝一聲撲了過來,我卻驚見阿赤一抬手,一道銀光從他手中飛出,楊奇的身體便停在半空,然後倒飛而出,飛出了好十幾米才摔倒在地上。
這熟悉的一幕讓我和楊奇同時驚叫出聲:「孤獨是唯一的永恆!」
「你,你也擁有孤獨是唯一的永恆?」我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事情的發展已經超出我所能理解的範圍。
「不可能,你怎麼可能會用這個領域,一個領域在世界上只會有一個使用者,你怎麼可能擁有孤獨是唯一的永恆,不可能的。」被出乎意料的事情所懾,倒在地上的楊奇被米迦勒扶起來後看著阿赤不住的喃喃自語。
阿赤一再做出顛覆人們常識的事情,而這也是讓我更顧忌他的原因所在。不,不應該說顧忌,也許可以用害怕來形容我對他的感情。是的。我在害怕,我在恐懼這個叫做阿赤的人。
「不用裝傻,你假裝吃驚減低我的防範,然後走到西方偏北三十度角和偷偷移動到我東面偏南七十五度角的米迦勒合擊偷襲我。並透過泰坦武裝封鎖我的行動,利用靈與肉的交合奪走我手上的女子。最後你再發動大地獄把我和這小子埋進地裡。不錯,真的是不錯的作戰計劃,可是在我的這雙眼之前,你們所有的計劃都將無所遁形。」
阿赤的雙眼閃爍著深邃的深紅光芒。
米迦勒好像忽然想起了什麼,拉著楊奇退後了幾步,一字一頓的沉聲道:「紅瞳!預測未來,知曉未來。看你那雙古怪的眼,如果我沒說錯的話那是「引導真實的希望眼瞳」吧?對不對?不對……」
說著說著,米迦勒又陡然否決了自己的疑問,滿臉疑惑的問道:「不可能的,這和神喻告知我們的不同,一個人怎麼可以擁有兩個領域,你不可能同時擁有「孤獨是唯一的永恆」和「引導真實的希望眼瞳」,你到底是什麼東西?」
「小妹妹的眼光見識都不錯喲,還真被你看出來了。我這雙眼就是領域·引導真實的希望眼瞳。我也的確擁有領域·孤獨是唯一的永恆。至於我為什麼有兩個領域,你不也是有兩個領域嗎?雖然我們情況有點不同,不過一理同,百理曉,似乎也沒有什麼好驚訝的。」
「你!」米迦勒臉孔猛然一陣緋紅,伸手遮住胸部,就像那些女孩子不小心被人看到害羞的部位一樣滿臉通紅,好一會兒,深呼吸了幾口氣的她才恢復平靜的問道:「你又看出來了?」
我的腦袋很混亂,一個小時前的阿赤還是一個我隨意就能打倒幾百幾千個的普通人,現在卻變成一個高深莫測,讓楊奇,米迦勒和我都無可奈何的人。此刻在那闊闊而談的阿赤哪裡還有不久之前那無能的樣子,就像一個雄霸天下的強者,無論從技術上,心靈上都能完美的擊倒一切敢與他為敵的人。
這樣的突變讓我幾乎無法接受。那麼他之前的行為是在耍我嗎?顯然他在愚弄我,看我像一個小丑一樣自以為支配了他,其實是我在被他當棋子一樣玩弄?
這就是自以為是強者的我的下場嗎?被更強者玩弄,然後滿懷怨恨的死去?哈哈!這倒也不錯,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