紋面 第一百零八章

  順著繼續前進了幾十米,我自己都能感覺到我面部的肌肉愈發緊繃了起來。原因無他,短短幾十米水道中央的水渠內,橫七豎八的躺了十多具腐爛的死屍。

  而且接下來的水道之中,依舊能看到新出現的屍體。

  在查看過最初的幾具屍體之後,我很快總結出了一些規律。這裡出現的屍體清一色的都是成年男性。死亡的時候大多全身赤裸,個別個身上有衣物的,往往也都只穿了襯衣或者背心之類的貼身衣物,而且下身必然是赤裸的。

  而第一具屍體上包裹著的諸如床單也許是浴巾之類的編織物並非每具屍體上都有,不過除了一兩具之外,基本上只要是真正赤身裸體的屍體上都有。

  雖然這些屍體在中央水渠之中或俯臥或仰面或斜側或橫躺姿態各異,但卻沒有任何兩具的距離非常接近,似乎至少都相隔了四、五米的長度。而兩具屍體放置在塊的情況根本就沒有。

  不僅如此,在部分屍體的身上,我還見到了一些用硃砂描繪上去的符號。那些符號對我而言並不陌生,多數正是坦多羅秘符,而有些則不是,但在我印象之中那些符號卻好像在我以往參觀遊覽過的喇嘛寺廟之中看見過,似乎是佛教密宗獨有的符記。

  「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難道有人把這古代下水道當成了殺人拋屍場?」

  我停止了繼續前進,因為我估計沒錯的話,接下來很長的一段水道之中,恐怕都和眼前這截水道內一樣,擺放了眾多的類似的屍體。而且此刻,我也終於可以確認下水道中這些陰煞氣息的來源了。

  毫無疑問,水道中滋生瀰漫著的這股濃郁的陰煞氣息正是這些腐爛的屍體「生產」出來的。只是一具屍體顯然無法產生那樣濃烈的煞氣,而是眾多屍體中發散出來的煞氣匯合凝聚之後,方才最終形成了這股可怕的陰煞氣。

  一開始,我一度懷疑這些屍體會不會都是古代遺留下來的古屍,畢竟,這下水道最早是南宋時期建造的,根據地方志記載,明朝初年似乎還修繕過。既然是古代就存在的,那麼水道中遺留下個別古代不幸死者的遺骸之類的也說的過去。但這種想法和念頭很快就被現實的證據所翻。因為雖然多數死者身體赤裸,但從少量上身穿著衣服的屍體,以及包裹屍體的床單或者浴巾之類物品的式樣和材料來看,這些死人顯然都是生活在現代的人。

  「從單一屍體滲出的陰煞氣來以及之前觀察到的煞氣濃度來看,這水道內怕是足有上百具這樣正在不斷製造煞氣的屍體了……這太可怕了!可最近沒聽說我們這裡發生過什麼大量人員失蹤、死亡的案子或者事件啊?要有的話,趙勇毅那老頭,還有唐正波他們那些警察估計早都已經忙的不可開交了,而且也早該在本地社會上造成嚴重的民眾恐慌了……這些屍體究竟是打哪裡來的?又是什麼原因出現在了這裡?」

  我站在原地默默的思考著……

  正當我不得要領陷入迷茫的時刻,我的耳朵裡忽然聽到從更深處的水道之中傳來活人交談以及步行的聲響。我眨了眨眼,迅速關閉了手中的電筒,跟著將身體貼到了水道的牆壁上,融入了黑暗之中……

  為什麼這麼做,原因很簡單。我是無意當中發現李家村院子臥室內的那個秘密通道入口的,進入這裡算是意外。

  而遠處傳來的交談聲和聽上去從容不迫的腳步聲證明,過來的人十有八九不會是像我這樣的意外闖入者。既然不是意外闖入者,那麼過來的人同這裡的這些屍體以及相關事件必然有著彼此的聯繫。

  若是他們發現了我,同我之間極有可能會立刻發生衝突。而我在未能弄清眼下整個事件的來龍去脈之前,隱藏自己才是最為明智的。

  水道並非是直線的,延伸的通道都存在一定的弧度。我並不擔心,他們會在之前注意到我手電發出的光線。

  正如我預料的那樣,過來的人絲毫沒有發覺這水道之中還有他人存在,依舊漫不經心的彼此交談著,朝著我所在的位置行進了過來。

  ……整整六個人。

  一頭一位兩個人手裡提著兩盞照明燈,中間四個人抬著一副擔架似的物品走在中間。

  接著對方燈光的照射,我在距離他們尚有數十米的距離上大致看清了他們的形貌。最前面舉著照明燈似乎是個女人,容貌距離遠看不太清楚,不過那一頭披肩長髮和白色連衣裙倒是對其性別進行了明確的註釋。抬著擔架以及跟在最後的那五個人,從黑色的西裝以及領帶這些裝束上看,男性的可能性極大。

  意識到對方似乎一直再朝我所在的位置前進,且沒有任何中途停頓的意思。我扶著牆壁,開始向後後退,因為距離再接近一些的話,我必然會暴露在對方燈光的照射之下。

  總算這幾個人走得並不快,而且邊走邊在嬉笑閒聊,我方得以在從容後退的同時注視觀察著他們的一舉一動以及聆聽他們交談中的隻言片語……

  「……還沒到?」

  「……八十六吧。之前最後應該是一百零二。」

  「……加上這個一百零三,再有五個就夠了!總算可以放鬆休息休息了。」

  「是啊……這都忙活了快十天了……」

  「最遲明天,最後五個就能湊夠了。」

  「……湊夠了也不行!還要再等七天,佛母才能運功吸納。而且因為那邊在李家村開了個口子,流失了一些,七天之後,佛母會不會滿意還是說不准的事!」說話的聲音是女人,似乎正是隊伍中打頭的那個。

  「切,我就弄不明白了,在那女人家裡開個口子有必要麼?原先佛母看上的不是只有那個姓彭女人家的小丫頭麼?如今事情已經成了……理那個女人還有必要麼?佛母居然還客客氣氣的接受了她剛才的供奉?」某個男人開口問道。

  「……唉……佛母說那女人的來頭讓人有些摸不清門道。以防萬一,在離開之前,還是需要籠絡一下。」女人回答道。

  「究竟怎麼回事?」

  「還不是因為她家地道下面那條橫著出來的水道岔路……聽佛母說,哪條岔路裡頭有古怪,居然有一股鬼陰氣不斷的滲出。結果和我們這邊製造的聖氣混合到了一塊。佛母吸收的聖氣一定要純,中間不能摻雜任何亂七八糟的東西。要不開個口子把混雜了那些鬼陰氣的不純聖氣洩出去,佛母就無法吸納這裡的這些聖氣了。然後佛母就帶著我們查看,看能不能找個合適的位置開口子,結果發現,哪裡原本就有一條通道通往外面,弄開來一看,才發現出口居然就是姓彭的女人她們家的臥室。而且出口兩側鑲了兩面避邪封氣的陰陽乾坤鏡。那東西,可不是一般人去什麼寺廟、道觀之類的地方能求回來的。按照佛母的說法,那東西只有一些精通法術的高手才能製作並且擁有。佛母懷疑這姓彭的女人家裡頭沒準和某個法師之類的些聯繫。佛母孤高,雖然未必就是懼怕那個法師,不過也不想同對方結怨了……所以,嗯,到地方了……」

  黑暗中的我聽的仔細,等帶頭的女人開口示意已經到達位置之後才發現自己此刻在不知不覺當中已經後退到了最初發現第一具屍體還要更加靠後一些的位置。

  在帶頭女性的指示下,抬著擔架的四個人在我發現的第一具屍體向外延伸了五、六米的地方一塊用力將擔架側翻,又一具裹著被單的男性裸屍被拋進了中央的水渠當中……

  女人提著燈,將裙子捲到腰間,赤腳走到了水中,拿著硃砂筆,在這具尚未開始腐爛屍體暴露在外的皮膚上開始描繪起了各種奇形怪狀的符號。一邊描、一邊說道。

  「佛母如今有些後悔,她老人家說,之前不知道這姓彭的女人家裡居然同這古代下水道是連通的,更沒想到這女人可能有些來歷和背景,要早知道。也不會讓她供奉那小丫頭了。畢竟,搶著討好她老人家的施主多的是了,隨便另找一個也就可以了……」

  「……原來如此。難怪佛母對這女人如此客氣了……居然眉花眼笑的接受了那女人供奉的存單和房產證,還刻意把她留在那邊施以恩澤。不過,那小丫頭已經死了……這事情被人發現是遲早的。那邊那個法師要知道了,來找我們麻煩是肯定的了!」抬擔架的一名西裝男人站在一旁,注視著女人的動作,同時開口說道。

  「那也未必了。佛母把她留在身邊一同禮佛的目的是什麼?就是把她留在身邊監視著,然後安排人出去打聽這女人的身世背景這些。佛母法力高深,一般的什麼法師、道士之類的,她壓根就不會放在眼力。只是我聽說,這城裡住著一個真正的大高手!即便是佛母,也對他極為忌憚……聽說此人過去同睿宗大人交過手。自己毫髮無傷,卻重創了睿宗大人。睿宗大人這幾年隱居靜養,就是為了逃避此人的追殺。佛母擔心,和這女人有牽連的法師就是這個人。要是的話,我們在本地的行動恐怕就要另作打算了。」白衣女人一心二用,語氣平靜的解釋著。中途回過頭,似乎是注意到了幾個男人的臉上露出畏懼和膽怯的神情之後,隨即用了輕蔑的語氣接著說了下去。

  「你瞧瞧你們幾個……一個個臉僵成什麼樣子?我就說說,你們還真嚇到了?」

  「佛母的法力我們可都是清楚的。可你說連她老人家都畏懼那個傢伙啊……我們怕難道不正常麼?咱們替佛母做事,還不是因為出了什麼事,佛母大人都能照著咱們。要知道這些事,被警察抓住了,咱們一個個可都……」抬擔架的某個男人對於女人的蔑視表達了一定程度的不滿。

  女人的地位應該在這五個西裝男子之上,因此話語中帶了一定斥責乃至於恐嚇般的態度。

  「這些話,你們也就在我面前說說了!可千萬別在佛母大人還有其他瑜伽母面前說。一、二、三、四、五……也不看看,你們剛好五個,這讓其他人知道了,一氣之下,沒準就拿你們五個給來填這最後的窟窿了。」

  五個西裝男聽了之後,面面相覷,都保持了沉默。

  女人意識到自己的話給這五個人造成了嚴重的心理壓力後輕輕歎了一口氣。

  「我不是嚇唬你們,跟了佛母,就絕對不能懷疑和忤逆她老人家說的任何話還有決定!我知道你們幾個心裡不安定,所以不妨告訴你們一些我知道的消息。原來,佛母顧忌這城裡住著的那個傢伙,所以從來也不會帶著我們來這邊甚至是周邊的城市傳法授業的。而這次過來是有原因的……佛母其實早都看上了這城裡的這座古代下水道。要知道,這水道被本地人廢棄已久,除了已經發現的那幾個部分之外,多數地方都還不為人知。而且這水道雖然被廢棄了,但卻依舊還連通著本地周圍好幾條江河支流,是真正的風水聚會之所。對於佛母而言,是她進行聖氣灌頂儀式的最佳場所。江西贛州那邊也不錯,但那邊的下水道名氣太大,還有人定期清理、檢查,無法避開他人的注意。所以贛州那邊佛母從來都沒去考慮過。」

  「這次帶著我們過來,是因為學宗那邊給她老人家通了消息。說那個傢伙似乎盯上了學宗他們,所以離開了本地。佛母估計,那個傢伙會和學宗那邊那些人糾纏不少時間。所以才當機立斷,帶著我們過來處理聖氣灌頂的儀式。這說明什麼?這說明一切事情早都在佛母她老人家的掌控之中!所以,你們壓根就不需要擔心什麼……」

  女人的話彷彿定心丸一般,讓五個西裝男都長長的呼了一口氣。

  其中一個露出了嬉笑的表情後,輕鬆的說道。「原來那個高手現在不在這邊啊?那真的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既然如此,佛母又何必跟那個女人客氣呢?明天估計就能湊夠一百零八的數量,再過七天,佛母灌頂。辦完了事咱們拍屁股就走人了……搞那麼慎重有必要麼?」

  女人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彎腰,在屍體上描完了最後幾個符號後,轉身回到了邊緣的台階上,將提燈放到一旁,雙手合什,跪在地上,面朝著屍體,嘴裡唸唸有詞。接著起身,扭動身體,做出了好幾個在普通人看來難以達成的肢體動作。而這些動作,都應該是某種瑜伽姿勢……

  畢竟,瑜伽這些年頗為流行,各種瑜伽館層出不窮,甚至一些電視節目中也都在教授瑜伽。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憑藉著對電視節目以及一些有關瑜伽圖片的記憶,我肯定了這一點。

  女人擺出種種瑜伽姿勢的同時,大半浸泡在水渠中的屍體開始了驚人的變化,原本正常情況下要很長時間才會開始的腐爛過程竟然在短短數十秒的時間內迅速呈現在了眼前的這具屍體身上。但當女人停止擺弄姿勢之後,這具屍體便停止在了一個腐爛的程度上沒有繼續腐敗下去了……

  女人再次提著燈,走近查看了一下眼前屍體的腐爛程度之後,滿意的點了點頭,跟著方才回到了五個西裝男的身邊,開口對他們之前的疑問進行了解答。

  「你們幾個啊……我現在算是明白為什麼到現在,你們幾個都還只能跟著我做些這些跑腿打雜的體力活了。一個個都是沒腦子的傢伙。這城裡除了那個高手之外,可也還有其他的法師之類的人物。那些人,佛母雖然瞧不上,可一旦惹上了,多多少少終究會給我們在這裡處理的事情帶來麻煩的。佛母善待那個女人,就是不希望因為那個女人的事情節外生枝!至少在完成灌頂儀式之前!」

  提問的男人似乎對於女人的這種說法依舊有些不同看法,開口辯解道:「要真不想節外生枝,在我看來,乾脆把那個女人處理掉不是更好麼?我們哥幾個把她帶出去,隨便找個沒人的山溝搞定,然後挖個坑一埋,神不知鬼不覺的。」

  女人一聽,當即雙手合什,嘴裡念誦了一句佛號。跟著抬頭斥罵道:「罪過、佛母慈悲!怎麼可能做出這種罪孽來!這種念頭,想都不能去想!」說完,又連忙低頭念誦了起來,聽上去像是某段佛家經文。

  聽到這女人說的話,還有遠遠看著她的舉動。令我產生了一種極度荒謬的感受!

  某種程度上,我忽然感覺,自己似乎領悟了某個宗教真正的精髓和思想……這那個宗教中叫什麼來著,好像就是所謂的「頓悟」吧!

  五個西裝男在我看來,應該同我有相同的感覺,但他們似乎頗為畏懼眼前的白衣女人,因此,在女人「寶相莊嚴」的影響下,也都紛紛做出了合十的動作,嘴裡嘰裡呱啦跟著女人一道念誦。

  六個人,吟誦了一陣經文之後。隨即在白衣女人的帶領下,轉頭朝著水道深處走了進去。

  我見狀正準備起腳跟蹤,卻忽然發覺隔著水渠對面的水道台階那裡似乎出現了一道人影。那人影顯然沒有發覺同樣潛伏在黑暗當中的我。當白衣女人領著五個西裝男人離去後,這人影當即開始了行動,在水道的另一側,跟著對方尾隨而去……

  我不禁暗自深吸了一口氣。心中暗道:「好險,還好我多數時候習慣慢半拍。沒有立刻做出動作。否則,就不是我先發現這道黑影,而是會被對方先發覺了。」

  同時,我也對這突然冒出的黑影感覺到了一絲疑惑。

  「這黑影同我一樣,潛伏在黑暗中觀察、監視著這幾個佛母手下的行動。從這點來分析,他肯定不是對方的同夥了。既然不是同夥,此人就極有可能是那個佛母那些傢伙的對頭。此人是好是壞不好說,但很顯然,這個狗娘養的什麼佛母還有她的這幫子手下必然不是什麼好東西!從她們現在幹的這些傷天害理,草菅人命的行為就可以確認!這黑影跟蹤監視這些傢伙,從某種意義上講跟現在的我算是一條道上的……嗯,我也不要打草精蛇,直接跟在黑影後面就行。要對方和我一樣,打算破壞這個佛母的什麼灌頂計劃。我或許可以在暗中協助他,關鍵時候幫他一把……」

  打定注意之後,我方才無聲無息的抬腳,順著我這方水渠旁的石階,開始了跟蹤。

  之前,我在那白衣女人不知不覺當中,偷偷的在其體內植入了一縷紅蓮火苗。這時再跟蹤,我壓根就不用擔心因為距離遠近的問題失去對方的蹤跡。所以,為了避免被之前那道黑影察覺,我刻意拉大了彼此間的距離。只是慢悠悠的沿著下水道前進,同時在腦海當中不斷追蹤,定位著那道火苗的位置。

  前進了接近一公里左右的距離後,我在下水道左側牆壁上找到了一處類似我之前進入水道的通道口。

  之前,火苗便是在這個位置拐了個彎,跟著向左轉向了另一個方位。

  我靠在通道口旁,仔細聆聽,觀察了一下四周,確認周圍確實無人,在我前面的那道黑影很有可能已經在我之前進入這條通道後,方才打開手電安心走了進去。

  這條通道和從胥悅堂兄家院子裡下來的那條通道略有不同。

  胥悅堂兄家臥室內的通道部分區域堆砌了牆磚,地面還鋪有石板。顯然存在時間有些日子了,而且經過了人為的佈置和加固。而眼下這條通道,比之那條通道要寬了許多,但通道四周都是暴露的土層和碎石,部分區域尚能見到挖掘工具施工後的痕跡,明顯是最近才剛剛挖掘出來的。

  確認了環境之後,因為擔心手電光會被前面那個跟蹤的黑影發覺,所以我再次熄滅了手中的手電,憑感覺,順著通道向前。

  通道似乎是向上延伸,行進了短短十來米的距離之後,通道前方中出現了一絲黯淡的光線……通道盡頭是一道足以容納一人進入的口子,洞口外一面平整的物體堵著,但邊緣開了一條縫隙,而黯淡的光線便是由這縫隙之中透入的。

  我把手貼到了那面平整的物體上,發覺是快木板,稍稍用力推了推,木板同洞口之間的縫隙隨即擴大了幾分。

  我在確認木板外沒有任何聲響和動靜之後,隨即加力,木板順著我的力道朝外挪了開去……

  等我從洞口鑽出之後,才發現,我此刻似乎是置身於某個地下室當中。而我推開的木板其實是一座木頭製作的,用以放置物品的木架子的後背。這座木架子顯然是用來遮蔽地下室當中的這個通道入口的。

  意識到這點後,我隨即轉身,將木架子推回了原來的位置。依樣畫葫蘆的將通道口封閉了起來。

  地下室不大,十來平米的樣子,頂部懸掛著一盞昏暗的吊燈。出了用以遮擋通道口的木架子之外,還擺放了一些罈罈罐罐之類的物品。

  我隨便揭開了其中一個罈子上覆蓋的陶碗,一股泡菜的酸味從罐子裡冒了出來。

  我們當地有窖藏泡菜的習慣,看來這裡擺放著的這些罈子應該都是普通的泡菜壇而已。

  在確認這地下室沒有任何值得留意的其他物品之後,我溜到了門邊,沿著門後的土階梯上到了上面一層房間。

  上來後發現,這裡是間單獨的平房,從房間內的水缸灶台等等來看,是一座廚房。而最醒目的,則是一名四仰八叉躺在地面人事不省的西裝男人……

  我彎腰探了探這男人的鼻息,確認對方沒有死,只是昏闕了過去而已,西裝男人腦袋旁有明顯磕碰痕跡的一根擀面杖明白無誤的表示了它就是造成此人昏厥的「罪魁禍首」。

  「應該是在我之前的那個黑影干的……這傢伙看來伸手不錯啊!現場沒有任何搏鬥的痕跡,這倒霉蛋應該是在沒有任何反應的情況下就被敲暈的……」

  廚房的大門敞開,我隨即從門口快速的走了出去。一出門,發現這廚房外面是一座被圍牆包圍著的院子。廚房所在的這間平房位於院子的邊角位置。

  距離廚房數米處是一座橫排長條型磚瓦平房。房子外形明顯是本地農家長屋的造型,房簷下甚至還懸掛這頗為喜慶的紅色宮燈。

  平坦的地面上鋪就著長條青磚,一條碎石小徑從這裡延伸到了長屋的側面。碎石路徑兩側栽種著幾株桃花。

  我眨了眨眼,對於眼前的景像有些意外。

  我原以為這通道盡頭會是怎樣的「虎穴龍潭」,卻未曾想,看上去居然是一座頗為雅致的農家院落。

  長屋後面可以看見分佈著數座兩層高的閣樓民居。

  「這是什麼地方?應該不是某個居民自家居住的院落。看上去佔地面積不小,從房屋邊角都懸掛著的宮燈,院子裡種植著的桃花,豎立在碎石路旁的那兩盞歐洲式樣的矮小路燈來看,倒像是農家樂之類的休閒山莊或者園林會所之類的地方……」

  我抿了抿嘴,抬頭看了看四周的光線。在下水道裡呆了半天,此刻天色已近黃昏,但顯然還沒到可以合理使用手電筒的時候,我隨即將手電筒塞到了口袋裡面,跟著拉開衣服拉鏈,將手中的鐮刀貼著胸口藏了進去。

  邁開步子,沿著碎石小徑從廚房所在的小院落中走了出去。

  沿著小徑前進,我很快繞過了橫在廚房外面的這截長屋。長屋的房門和窗戶都是敞開的,可以清晰的看到裡面堆積擺放著的桌椅。

  跟著我又繞過了比鄰這座長屋的一座二層閣樓,閣樓底層同樣是門窗四面敞開,堆放著眾多桌椅和各種雜物。直到再次繞過了這間閣樓之後,在第三處建築,同樣是一座二層閣樓當中,我才看到了有人活動的跡象。

  這座閣樓二層上,傳出悠揚的樂曲,似乎是佛教中吟唱經文的頌歌。伴隨著輕柔的頌歌聲,我聽到有女性的聲音在有節奏的進行著某種指導。

  「呼氣……好……吸氣……好……身體放鬆……精神上也要放鬆……」

  透過二樓敞開著的窗戶,我隱約看見,那間凡間內,有穿白衣服的女人正在帶著十來個女性做著瑜伽動作。

  我有些目瞪口呆的望著自己見到的這一幕,腦子裡冒出了「瑜伽訓練班」這個詞彙。

  就在我有些不知所措的時候,我的身後傳來了一個溫柔的女性聲音。

  「這位先生,這邊是女子班的練習場所。除了工作人員之外,其餘男性是不可以隨意進入的。」

  我慌忙轉過身來,看見一個身材嬌小,容貌甜美、長髮披肩的青年女人站到了我的身後。她穿著同下水道中出現的那個女人一樣的白色連衣裙。胸口別著一枚鐫刻著「教習」字樣的金屬徽章。

  「是……是麼?抱歉啊……我、我不知道了!進來後,我逛著逛著,不知道怎麼著就跑到這裡來了……」

  我裂開嘴,刻意偽裝出了一副憨傻的表情。

  我的表情和語氣非常的做作,明眼人一看就是在裝。白衣女子也不點破,朝我露出了微笑的同時,發出了吃吃的笑聲。

  「好啦,先生……我明白的。新來的男學員都會有意無意試圖溜到這邊來看看的。不過,我想跟您說,您到這邊,明顯是找錯地方了。這座學習室,還有那邊兩座,安排的學員大多都是中老年婦女。您想看的,想找的,不在這裡……」

  白衣女子朝我眨了眨眼睛,一副「你懂、我也懂」似的神情,聲音甜美的讓人迷醉。同時眼神之中更流露出一種只有男人才懂得領略的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