紋面 第九十七章

  我靠坐在一顆突兀的石筍上,看著不遠處站的搖搖晃晃的王烈,嘴角忍不住的輕輕揚了起來。

  王烈會出現,完全在我意料之中。因為我提前就在腦海中的火苗圖譜中意識到再次出現在附近的那四道火苗。由此得出了王烈他們還活著的推測。我所意外的只是沒有想到,這傢伙會以這種方式出現在我的面前,更沒想到,那恐怖的玄女居然就這樣被他活生生的切掉了腦袋……

  王烈側過身,將玄女的頭顱扔到了跪在原地神情呆滯的學宗面前。一屁股坐到了學宗的對面,喘息著開口說道:「……給……這就是你的神……」

  接著又一個身影從水坑裡面冒了出來。是大嗓門林默湘,這傢伙出來後,翻了個身,仰面朝天的躺在了草坪上,大口喘息著,接著沉默寡言的瘦高個,林默湘的那個中年搭檔等人也都紛紛的從水坑裡面鑽了出來,出來後都癱倒在草坪上,一個個顯得疲憊不堪。

  學宗側過臉,望著新出現的一個個人員,一言不發,但臉上的表情則愈發陰沉起來。這時,一道白色的身影從向內延伸的洞穴入口處踉踉倉倉,步履蹣跚的走了出來。現場所有人的視線隨即被她吸引了過去。

  來人正是之前被學宗命令,進入那道洞窟搜尋夏姜,名叫觀雪的女人。此刻的她衣衫破爛,全身上下傷痕纍纍,搖晃著走到了學宗數米遠的地方,最終撲倒在了學宗的側面,朝著學宗艱難的探出了右手、表情痛苦的呼喊著:「……師……師尊!救……救、救我……」

  學宗緩緩的站了起來。走到了觀雪的面前。四周觀望的人們原以為他會把這女人攙扶起來。卻不曾想,學宗直接一腳就踩在了這女人的頭上……

  「你不是說,兩儀被你們成功的引到了陷阱裡面麼?這是怎麼回事?」學宗彎下腰,瞪大了眼睛,居高臨下的望著腳下的女人厲聲喝問道。女人的臉被踩在土裡,身體抽搐著,但卻只能發出哼哼唧唧的聲響。

  「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他們為什麼還活著?他們進了陷阱,就應該順著夏禹水道被捲入冥河深淵!為什麼他們還活著?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你告訴我!告訴我啊!」盛怒之下的學宗連連抬腳,一腳腳的踩踏著觀雪的腦袋。而觀雪的身體則在學宗的踩踏下,漸漸的停止了動作。

  「連這點事情都辦不好。我要你們幾個來做什麼?」學宗低著頭面目猙獰的咆哮了起來。跟著抬起一腳,重重的踢在觀雪的側面,把這女人的身體直接踢到了一邊。正當學宗想要追上去繼續踢打之時。王烈抬頭望著學宗嘿嘿的笑了起來。

  學宗聽到了王烈的笑聲,猛的轉過身子,怒視道:「你笑什麼?你覺得這很可笑麼?」

  王烈收住了笑聲,點了點頭,跟著伸手指了指觀雪道:「他們幾個女人確實把我們引到了那個陷阱裡頭,並且啟動了陷阱,成功的把我們這些人一塊給捲進了夏禹水道。我不知道,你現在衝她發火有什麼必要。要怪,就只怪你那個陷阱法陣的威力還不夠大,沒把我們這幫人徹底給甩進冥河深淵……」

  「這不可能!」學宗朝著王烈咆哮了起來!「陷阱是我設計的!法陣的威力我比誰都清楚!一旦進了陷阱,就算是大羅金仙也別想逆流而上,逃出那個漩渦!」

  王烈裂開嘴,聳了聳肩膀,雙手一攤道。「如果你堅持,那我也無話可說!反正,老子們從那個漩渦裡逃出來了……」

  王烈話還沒說完,一團火球便無聲無息的飛到了他的面前。總算王烈反應還算快,側身翻到到了地面。避開了火球,團火球砸到了他身後的泥土上,炸裂了開來。林默湘等幾個人被濺射的火焰波及,一個個連滾帶爬的從水坑周邊散了開來。

  學宗的身上升騰起了一股火焰,將他的全身包裹在了其中,整座溶洞之中的氣溫陡然升高,我感覺到一股熱浪撲面而來……

  趙中原見到王烈出現後,並未帶領和他在一塊的那些人立刻上來同王烈等人匯合,而是依舊示意眾人留在原地觀望。當見到學宗暴怒之下,週身燃起火焰後,當即皺起了眉頭。

  學宗並未忽略遠處的趙中原等人,他轉過頭望著趙中原惡狠狠的叫道:「姓趙的,冤有頭,債有主!……這是我跟兩儀之間的事情!你最好少管閒事!」

  趙中原眨了眨眼,搖了搖頭道。「老夫又不是傻瓜。你殺了兩儀他們幾個,肯定不會放過我們這些人。尤其你這傢伙沒準就是朱熹那雜種的轉世。朱熹是什麼貨色?老夫還不清楚,說一套做一套,歷史上出了名的人渣雜碎偽君子!你說的話能信,老夫不如去吃屎了!」說完,手中拈起了法訣……

  見趙老頭表明了態度。幾名僱傭兵抬手便朝著學宗開始了射擊。

  槍響的同時,學宗週身的火焰外層猛的濺起了十幾朵火花。僱傭兵們隨即睜大了眼睛,一個個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子彈對這傢伙沒用的,他是陽炎,子彈還沒打中他就會被他週身的高溫熔化。你們靠後,護著路太太,蔡勇、周昌、阿輝我們上……」趙老頭表情凝重,連續翻動手腕變化法訣。蔡勇咬破嘴唇,將學塗抹在了胸口的白虎紋身上,大吼一聲沖在了最前面;周昌一邊跑,一邊抓了一把紙人撒了開來……唐輝推開身邊攙扶著他的傭兵,嘴裡咬著匕首,支撐著傷痕纍纍的身體,朝學宗走了過去。

  學宗狂吼道。「你們這幫螻蟻,屢屢壞了我的好事!今天你們這些人,誰也別想活著離開!」說完,衝到了王烈面前,朝著王烈抬腿就是一腳。

  王烈顯得極為虛弱,面對學宗的攻擊,只能勉強雙手交叉保護。學宗擊中他的瞬間,在他交叉的雙手前閃現出了一絲微弱的藍色光環。這光環抵消了學宗身上的熊熊烈焰,但卻無法消解學宗腿上的力道。整個身體被踢出了三、四米遠,重重的栽倒在了地面。

  見到王烈如此不堪一擊,學宗先是楞了一下。跟著獰笑了起來。「哈哈哈哈……看來你已經精疲力盡了!好,很好……既然如此,我就送你上西天……」

  說完,學宗朝前邁了一步,再想邁步時發現一條銀色的細絲不知何時,纏在了他的腳踝上。而那條細絲竟然在學宗週身的火焰之中並未被溶解……

  學宗順著細絲來路朝外一看,卻見沙馬不知何時已經繞到了他側面十多米的地方,手中緊握法鈴,鈴鐺的邊緣,正連著他腳下的那根細絲。

  見到沙馬咬牙切齒,一臉的仇恨的樣子。學宗大笑一聲,伸出兩指,隨手在細絲上一揮,細絲斷裂的同時,沙馬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德國佬見狀,慌忙將她攙扶了起來。學宗開口道:「江月,為師早就跟你說過。你家傳的這什麼縛妖鎖根本就是騙小孩子的東西。你放心,為師疼你。不會殺掉你的。不過等把這些傢伙都料理了,你得讓為師好好享受享受你那緊湊的小逼……」說著,學宗彷彿隨意的朝後一揮手,憑空出現的一堵火牆突然出現在了剛剛衝到他身邊的蔡勇面前。蔡勇慌忙閃避,但左側身體還是不免從火牆邊緣劃了過去。伴隨著高溫中油脂蒸發的滋啦聲響,蔡勇左側手臂彷彿被燒紅的烙鐵切割過一般,冒出了陣陣濃煙。蔡勇撲倒在地,來回的翻滾起來,發出了陣陣慘叫……

  學宗沒有理會蔡勇,再次朝著正要支撐站起的王烈走去。

  當學宗站到王烈面前,抬手猛擊的瞬間,我終於衝到了學宗的側面,不顧一切的撲上去抱住了他的右臂……

  當我抱住這傢伙手臂的同時,他週身的火焰瞬間便將我此刻披著的衣服燒成了灰燼,同時蔓延到了我的全身……

  「……燙……非常的燙!」我原以為我會像蔡勇一樣,被燒的渾身焦黑。但令我和學宗兩人都感到意外的是,雖然我感覺到了灼熱的溫度。但火焰卻沒有像燒傷蔡勇一樣,對我造成任何燒傷的情況。

  就在此時,學宗的左邊忽然浮現出了一道虛影。虛影高舉著一把利劍,狠狠的朝著學宗劈砍了下來。學宗被我抱住了右手,拖帶著我的身體的同時又驚訝於我沒被燒傷,分神之下,沒能完全躲開,只得伸出左手進行了本能的遮擋……

  我最終被學宗用力的甩到了一邊。而他在身體躲開了虛影砍殺的同時,左手的兩根手指被虛影的利劍生生的切割了下來。

  學宗慘叫著連連倒退了幾步,伸手握著鮮血噴湧的左手手腕,憤怒的扭頭望向了遠處氣喘吁吁的趙中原!「姓趙的……你竟敢斷我手指!我要宰了你……」

  趙中原也不甘示弱,衝著學宗叫喊道:「要殺我,放馬過來!看老夫幹不死你個死雜種!」

  學宗大吼一聲,一股火浪以他為中心朝外擴散了開來。草坪上的野草在火浪經過的同時被燒的乾乾淨淨。林默湘、蔡勇等人見狀連滾帶爬的衝出了草坪,逃到了那些突起的鐘乳石後躲避,王烈坐在地上勉強再次製造出了一道藍色的光盾,消除掉了自己面前的這股火焰。而原本正撲向學宗的百餘名符兵在火浪面前瞬間被燒的乾乾淨淨,跟在後面的周昌見勢不妙,也是扭頭就跑。而一直像傻瓜一樣坐在草坪中央的小華,卻全然沒有逃跑和閃避的動作,最終被翻滾而來的火浪活生生的燒成焦炭……

  望著眾人四散奔逃的狼狽摸樣。學宗再次狂笑了起來!但這笑聲很快嘎然而止,因為他又一次將視線集中到了我的身上……

  火浪到來時,我也想過和林默湘等人一般,轉身逃出草坪,但剛剛站起,便感覺到肩膀一陣的劇痛,我只能絕望的坐回到了地面。但出人意料的是,火焰雖然從我身上掠過,但我卻依舊只感覺到了陣陣的灼熱而已,並未遭到任何的燒傷。

  學宗也因此,瞪大了眼睛,朝我遞來了難以置信的目光……

  他終於看出來了,如今溶洞中的這些人當中,我似乎是唯一對他的火焰無所畏懼的人!

  趙中原也意識到了這點,他先是楞了一下之後,隨即開口大笑了起來。「姓朱的,你小子別得意!會放火了不起啊!和你比起來,你面前那小子才是放火的祖宗!」

  學宗死死的盯著我,帶著不確定般的口吻開口問道:「你、你難道是紅蓮?」

  我眨了眨眼,還沒開口。趙中原便在遠處笑罵了起來。「你是陽炎了不起啊!你可別忘了,陽炎在我們這行當裡也被叫做」偽紅蓮「!管你多厲害,現在遇到真紅蓮了!你就等著被他燒成烤豬吧!」話音剛落,一團火球在趙中原面前炸裂開來。趙老頭連蹦帶跳的閃了開來……

  轉身朝趙中原發射了一枚火球的學宗再次轉過身來,用著一種難以置信般的神情望著我道。「你、你真的是紅蓮?」

  我喘著氣,最後望著他點了點頭。

  學宗的呼吸漸漸的濃重了起來。

  那邊趙中原再次叫嚷了起來。「姓朱的,你有種就對這小子下手!你殺了他啊……趕緊的!把他給宰嘍……」

  聽到趙老頭如此說,王烈忍不住朝著趙中原吼了起來。「你個老混蛋!你想殺這傢伙,用的著用這方法麼?虧你還是前輩。」

  趙中原聽到王烈如此說當即反唇相譏。「王烈你個小兔崽子……你平日裡不是那麼囂張的麼?怎麼啦……覺得老夫這主意不好。那你上啊……看看你那死乞白賴的樣子!殺個玄女就萎了?你可是兩儀……黃帝當初干女人,包括玄女、素女在內,一次能幹兩、三千個。你可倒好,幹了一個就沒力氣了……你不覺丟人麼?吼我,吼我你倒是給我上啊!難道還要我這八十多歲的老頭子給你打頭陣麼?」

  趙老頭在那邊唧唧歪歪,鬼吼鬼叫……吵的我的耳朵嗡嗡直響。而且不僅是我,學宗顯然也被這老頭胡說八道鬧得有些心煩意亂,臉上的表情變幻莫測。

  王烈沒有理會趙老頭的叫喊,而是一邊支撐著從地上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同時望著學宗說道:「紅蓮反噬你該很清楚。所以,你最好還是別想著朝他下手了。殺了他,你自己十有八九也是死,就算你是陽炎恐怕也是一樣!畢竟,陽炎雖然和紅蓮一樣都是火,但你陽炎的天火未必就能壓制紅蓮反噬之後的心火……」

  學宗捂著左手的斷指處側過身望著王烈道。「你什麼意思?難道說你想替他去死?」

  王烈淡淡一笑。「壞了你好事的人是我。有什麼不滿先朝我來……」

  學宗翻了翻白眼道:「你既然這麼想死,那我就成全你!」說完張手一枚火球朝著王烈打了過去。王烈勉強側身閃過,但因為體力不支,側身的同時再次倒在了地上。倒地之前,王烈雙手交叉向前推出,口中念誦道:「……太極破!」

  學宗沒有料到王烈此刻竟然還有反擊的能力,一不留神被王烈發出的太極破擊中了腹部,搖搖晃晃後退到了我的身邊。我見狀不顧一切的起身撲到了學宗的背後,雙手死死的卡住了這個傢伙腰部。

  學宗的腹部顯然遭到了王烈的重擊,在劇痛之下,他一時間無法掙脫我的束縛,我們兩人隨即扭打在了一起,翻滾中,我被學宗壓在了身後下方。他扭頭注意到了我左肩的傷口,抬起左臂用肘部狠狠的頂在了我肩膀的傷口上。我痛的大叫了起來……

  劇痛之下的我腦子裡全是報複眼前這個傢伙的念頭,支起左腿膝蓋,朝著這傢伙左手手掌撞擊了過去,當我的膝蓋撞到他手掌的同時,他也發出了殺豬般的慘叫。俗話說的好,十指連心,斷指處感覺到撞擊,那疼痛感未必就比我如今肩膀上的感覺舒服多少。

  我們兩人大呼小叫的從草坪上滾到了溶洞邊緣的岩石地帶。在意識到彼此都是有傷在身,繼續像這樣扭打下去很難分出勝負的情況下,我主動鬆開了環抱著他腰部的雙手。他則藉機朝一旁翻滾了開來……

  我們兩人喘息著從地上站了起來。我警惕著他的下一步行動。經過剛才那番扭打,我對眼前這個學宗的本事算是得出了一個初步的概念!他的陽炎能力確實可怕,週身的高溫甚至能夠瞬間將金屬熔化。但除此之外,從之前同他身體接觸後的扭打過程中我得出了一個結論。拳腳功夫,我沒準還在他之上。

  意識到這點之後,我此刻有些有恃無恐了!他的陽炎對別人而言,是要命的本事,但似乎對我這個紅蓮幾乎沒有任何效果。雖然此刻因為左肩的傷痛,我左手幾乎使不上太大力氣。但他左手的斷指傷,也限制了他左手的攻擊效能。也就是說,我和他現在基本都只能靠右手和兩條腿幹架。

  我身體微微前傾,左腳在前,右腳在後,夾緊左臂,右拳前舉到了腮邊,微微搖晃身體擺出了格鬥式的姿態……

  在部隊服役期間,軍體拳是每個步兵必需掌握的技能。當然,軍體拳究竟擁有多強的格鬥能力,這需要看人。更多的情況下,軍體拳對於普通步兵而言,同廣播體操也沒什麼太大的區別。不過我服役期間所處的環境有些特殊。除了有個出身武術世家的鐵哥們兒劉濤之外,我們的搏擊教練也是一個極為厲害的格鬥高手。加之我們那幾個抱團的兵痞又都是偵查兵,所以私下裡,搏擊教練很給我們這些人開了小灶。在完成了常規的日常訓練之餘,經常在夜裡熄燈睡覺前,將我們這幾個丘八拉到營區裡的健身房裡練習散打。幾年下來,除了連隊裡那幾個身高體壯,和我明顯不是一個噸位級別的傢伙之外,同等級別的戰友當中,劉濤第一,我則被認為第二。

  學宗毫無疑問也是練過幾手拳腳的傢伙,但我看的出來。這傢伙似乎頗為缺乏真正意義上的格鬥經驗。想想也正常,就憑他這身陽炎之力,普通人哪裡有機會和他近身搏擊?就算能近身,一接觸,也會被他燒成黑炭。所以相比之下,同等條件,我幾乎擁有了必勝的把握。我此刻唯一擔心的就是他會拉開和我的距離,甩開我,跑去收拾遠處的其他人員。要他真的做出這個選擇的話,我只能再一次撲上去抱住他同他扭打。

  學宗惡狠狠的望著我,眼神之中卻流露出了幾分無奈。練過武的人,很多時候並不需要過多的比拚,稍稍接觸一下,彼此各自的實力這些相互之間都會看出些許端倪。此刻的他恐怕也已經發覺了,單論格鬥搏擊,他的勝算很小。但偏偏他最大的依仗陽炎之力,對我幾乎沒有任何的作用。

  就在此時,趙中原領著唐輝、賀強還有幾名僱傭兵衝到了草坪中央高處的位置,唐輝抬手朝著學宗扔了一個東西過來。學宗本能的抬起右手格擋……

  轟的一聲,我的眼前冒起了一股慘白色的火光。一股強勁氣流迫的我連連後退。而學宗則被這突如起來的爆炸衝擊震飛了身體,整個人撞到了一旁的碎石堆上。

  我的耳邊響起了趙中原惡狠狠的叫罵聲!「你喜歡玩火是麼?喜歡玩,老夫玩死你!你會放火,我有炸藥!阿輝,你負責扔炸藥。他要用陽炎護體,你就一直扔!你們幾個,瞅準了,他身上冒火,就休息,他身上的火一滅,就給我開槍。把這雜種打成碎肉!陽炎了不起是吧?老夫就讓你見識見識啥叫物理化學!」

  我見到唐先生再次舉起了一個裝了少許藥粉的塑料瓶子後,連忙轉身朝一旁閃去。肚子裡忍不住叫罵起來。「這死老頭平靜的時候,看上去還像那麼回事兒!可這瘋起來,似乎比王烈那傢伙還瘋狂啊……那塑料瓶子裡的炸藥一看就是我自個磨的鋁粉。奶奶的……被炸到了,老子連喊冤的地方都沒有……」

  學宗搖晃著站起了身體,藉著我躲避炸藥的時機,轉身朝著左邊通道入口衝了出去。

  趙中原看見了,衝著我叫罵了起來。「你個小兔崽子!攔住那雜種啊!」

  我此刻哪裡還記得什麼尊老愛幼。張嘴就頂了回去。「攔你媽個逼了!攔、攔、攔,肯定被你丫的一塊給炸死!」

  趙中原楞了楞,意識到我說的沒錯。反倒不知道該怎麼衝我發火了。只能振臂朝著身後的其他人大喊起來。「追,都他媽的去追,除惡務盡!這傢伙要跑了,我們這些人遲早吃不了兜著走!」

  又看見旁邊搖搖晃晃才站起了身子的王烈,隨即大步走到了王烈身邊,一腳就踹到了王烈的屁股上。開口罵道:「你也跟我去追!你個二愣子,就知道仗著你的兩儀蠻幹!幹我們這行的,要會用腦子!你啥時候真學會用腦了,再在老夫面前擺譜吧!」

  說完,一馬當先領著唐輝還有身邊的僱傭兵追了出去。剛到入口位置,唐輝似乎想起了什麼。扭頭朝著趙中原提醒道:「師兄,你不是說這條路有去無回不能往回走麼?」

  趙中原瞪著眼睛衝著唐輝叫罵起來。「你師兄我一天正常只能佔卜兩次!你是知道的,你覺得這種情況下,我還會消耗自己的精力冒險進行第三次占卜麼?我假裝占卜,還有結果什麼的都是忽悠你們的,你難道還真信了?」罵完,抬手在唐輝腦袋上就蓋了一巴掌。「廢話少說,趕緊追了!那雜種,要麼就不招惹,招惹了就要徹底弄死他!而且是他主動惹的老夫,要不把他大卸八塊,老夫在道上白混這麼些年了!」

  唐輝都是五十來歲的人了,但在他這個師兄面前,卻顯然沒有任何回嘴的餘地。在得到了趙中原明確的說明和指示後,再沒任何的猶豫,同賀強一道領著身邊的傭兵加速衝進了通道之中。

  趙老頭和唐輝等人出去了,沙馬、德國佬、周昌等人也都撿拾起了學宗那些武裝分子丟棄在四周的槍支,一股腦的跟了過去。趙中原找到了破解學宗那身陽炎之力的方法,他們也都意識到自己原本擅長的那些法術、技能在此刻都沒了用處,也就乾脆拿起了槍支跑去追殺。

  王烈此刻也彷彿被趙老頭那一腳踢開了竅,同林默湘等人同樣拿起了武器趕到了入口旁。我看見他們幾個疲憊不堪的摸樣,隨即攔在了他們的面前。

  「你們都這樣了?還跟著去追?」

  王烈搖了搖頭道。「趙中原說的不錯!除惡務盡,那傢伙是陽炎。要不趁著現在我們人多勢眾的機會滅了他。一旦讓他逃走,將來必然會對這裡的人進行瘋狂的報復。你、我二人未必會怕他,但其他人一旦落單,十有八九都不是他的對手的。」說完,王烈咬著牙,和林默湘等幾個人也都踉踉倉倉的追了出去。

  一時間,溶洞之中,只剩下路昭惠、陳瑩這幾個女人以及謝征南和五、六名受了傷的僱傭兵。

  蔡勇的燒傷頗為嚴重,路昭惠顧不上和我招呼,只是埋頭和陳瑩、齊英一道幫著包紮傷口。我則跑到了躺在溶洞邊緣的夏姜身邊,查看起了這丫頭的狀況。

  夏姜雙目緊閉,但卻呼吸平穩。這讓我多少感覺到了些許安心,此刻,一根香煙被人遞到了我視線當中,我扭頭一看,是靠坐在夏姜旁邊的謝征南。

  謝征南側過身子替我點燃香煙之後開口問道:「怎麼,你不跟著過去追殺那個怪物?我們這幾個,實在是動彈不得了,才沒跟過去的。你應該還能動彈吧?」

  我吸了一口煙後回答道:「對付那傢伙,現在就是用炸藥和步槍看來最合適了。我記得他們進來,是帶了擲彈筒的,他們的東西現在都丟在這裡,我想看看,能不能找到幾枚手雷之類的再跟過去。當然,沒有立刻過去也是因為我擔心這丫頭,要確認她沒事。我才能放心去找剛才那混蛋算賬。」

  這倒不是我在敷衍謝征南,而是我原本就是這樣打算的。趙中原那句:「要動腦子……」同樣讓我開了竅。讓我想起了學宗這些人進來,可是裝備了非常強大的火力的。

  謝征南淡淡一笑,瞟了一眼夏姜後說道:「我不是醫生,不過路太太之前已經看過這姑娘了。說她只是進入了深度睡眠而已。想來應該沒有什麼問題的。你要真擔心她,就該和趙大師他們一道,趁早把剛才那混蛋給宰了!那傢伙死了,我們這些人恐怕才能真正的安全。」

  我點了點頭,再次起身離開了夏姜身邊。經過路昭惠身旁時,她扭頭叫住了我,也不等我說話,乾脆利落的就扯掉了我早已經被鮮血浸透了的左臂包紮,跟著取出了備用的白藥替我敷在了傷口上,然後用乾淨的紗布再次替我包紮了一遍。

  整個過程中,我和她沒有任何的對話。不過對於她和我而言,再經歷一些事情之後,似乎也不再需要過多的交流也能明白彼此之間想要表達的一些東西了。包紮完畢後,路昭惠又遞給了我一瓶礦泉水,跟著跑去查看謝征南和其他幾名「傷兵」的狀況。

  我則沿著洞窟邊緣,開始翻撿起了同學宗一起來到這裡的那些人員遺棄在周邊的包裹。

  正如我推測的一樣,這些人遺留下來的物品中確實還有剩餘的武器裝備。幾分鐘後,我便搜集到了三枚手雷。

  正當我又翻開了一個背包打算湊夠四枚手雷後便動身外出協助追殺那個學宗的時候。卻感覺到一隻手忽然間抓住了我的腳踝。

  我隨即低頭朝腳邊望了過去。一張骯髒而污穢的臉龐出現在了我的視線當中……

  「……救、救救我。求求你……我還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