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無恤連連追問,把岑登所知挖得一乾二淨。
此次知道消息的團夥眾多。他們要先達成分贓協議,再一起行動。他們的集合地點在鐵碗湖。快馬一日可到。那裡少有魔獸出沒,是一處人所共知,劫匪休息的地方。
趙無恤問完,最後道:「帶我去鐵碗湖如何?」
岑登道:「你不是覺得不行嗎?」
他早從趙無恤的問題中看出端倪,並不奇怪。
趙無恤道:「我只是對可行性表示懷疑而已。」
現在輪到岑登無語。他道:「去鐵碗湖的人有一二百人,還都是中高級武士,我們去了也分不到什麼。」
他現在想明白了,這次確實利潤豐厚,不過去得人太多,分到每個人雖不少,但對他們就不值得冒險了。他們實力又弱,說不定其他大賊為了多分點乾脆捻死他們。
趙無恤道:「我又沒說要加入大部隊。」
岑登驚奇道:「你想單干?」
又搖頭道:「不行,太晚了。我們現在去都可能趕不上大部隊,更別說走他們前頭。」
趙無恤亦搖頭道:「我不是要先下手,而是跟在大部隊後面看看有沒有便宜可沾。」
岑登不相這個說法,直打量趙無恤,「英雄想混水摸魚?」
他想到雪山猴兒酒。憑趙無恤的速度,或許真有機會。
趙無恤不知岑登所想,只是道:「也算是吧。」
岑登道:「那我們就不用去了吧。」
如果趙無恤真搶到雪山猴兒酒,他不想讓自己做替罪羊。人家是高手,跑得了,他不行啊。
趙無恤道:「我不認識路啊。」
岑登面有難色,想尋摸理由。
趙無恤見之口氣不善地道:「怎麼,不願意去!」
岑登忽然想及自己還是人家菜板上的魚,忙道:「哪能,難得有發財的機會,又有三位高手保駕,我答應還來不及呢。」
克裡斯蒂娜聞言掩嘴偷笑。趙無恤笑道:「就是嘛,放心,我不會虧待你們,如果有收穫,你們不會白跑這一趟。」
岑登聞言一喜。他本來還想冒險帶著趙無恤繞遠,現在看來可以搏一搏。
趙無恤心中暗喜:上鉤了就行。他對這十幾個賊真有興趣。裡布頡到塞維林這段路隱患太大。此次諸賊齊至只是一次爆發。他得想法一勞永逸地化解。這回是一個機會。岑登等人如此謹慎,為人又理智,就算不能收服也可僱用。他們是最好的消息來源。
岑登又想及一事,道:「我們沒有多餘的馬,要是走路肯定趕不上。」
趙無恤擺手道:「沒問題。我們跑的也不慢。」
岑登沒言語。高手就是高手。
時間不等人,他們即刻出發。克裡斯蒂娜再回趙無恤背上。梅琳這次要試試腳力。
岑登一夥個個是馬術高手,胯下也是一等一的好馬。他們跑起來速度飛快。趙無恤三人墜在後面緊緊跟隨。
四個小時後,疾馳的馬兒都已疲敝。眾賊打尖休息。趙無恤背著克裡斯蒂娜不緊不慢地現身。岑登一夥瞋目結舌地看著他來到面前。瞧他悠閒勁,似乎比騎馬的人還輕鬆。他們自然不知,趙無恤初練太乙玄功時,每天都要跑幾十里路錘煉身體。如今內功大成,能量光核源源不斷地供應真氣,別提多輕鬆。
當然,梅琳累壞了。趙無恤不得不渡過真氣助她恢復。
休息半小時後,大家再度出發。梅琳為了遇到敵人時還有力氣,老實地進了趙無恤的懷。
就這樣連趕一日一夜,終於抵達鐵碗湖。
鐵碗湖不大,有幾百畝。附近有一片破舊不堪的木屋,勉強能住人。
趙無恤沒發現劫匪大部隊,只擒到幾隻小魚。有幾個賊運氣不好,遭遇魔獸幹了一仗,結果受傷不能成行。大賊們留下幾人照顧,大部隊已經於昨天出發乾活去了。
這幾個小賊地位有限不知道行動的地點。這讓趙無恤犯了難。狩魔森林沒有絕對的道路。這裡到處是草原和森林。
此次共來了十個團伙。在狩魔森林中南部活躍的有實力的匪幫幾乎全至。狩魔森林中能力低者無法生存,所以匪幫都是精幹小隊,少有超過二十人的大組織。這十幫共一百六十餘人,全是中高級武士。一股非常可觀的力量,與正式傭兵團相比,除缺少中低級武士,中高級職業數量甚至趕上兩家大型團。
赫莉的守衛團總共才六十來人,其中的三分之一常駐哈普靈守城。隨行護衛最多只有四十多人。人數相差四倍,個人能力更是劫匪全面佔優。兩方遭遇,裡布頡守衛團毫無勝算。戈登三賊的叛亂對哈普靈城的實力影響很明顯。畢竟三賊所屬的實戰能力不弱於赫莉的守衛團。
岑登在進退兩難時,再次解決麻煩。他熟悉地理,推算出匪幫最可能動手的地點。
趙無恤狐疑地打量岑登。這不難理解,茫茫草原,你憑什麼斷言。
岑登品位出趙無恤眼中異樣,忙道:「當年我們無地容身,到處流竄時,曾在南邊逛過一年,地方都走過。裡布頡商會從南邊來肯定要過紅沙河。他們不可能有船,只能涉渡。紅沙河水不深,但最適合車渡的地方只有一個地方,百步灘。裡布頡商會常過此河不可能不知道。這裡也是最好的截擊地點。匪幫同樣不清楚裡布頡商會陸路從哪裡走,所以他們最可能選擇的地方就在百步灘。」
趙無恤很新奇地打量岑登。這獨眼賊是個人才。放到其他地方不知道,在狩魔森林絕對有用。他問道:「哪裡距這多遠?」
岑登道:「快馬兩日。」……
眾人沒有休息,直接上路。趙無恤心急啊。只有兩日路程很難追上大部隊。他唯有祈禱商隊慢點趕到。岑登收到的消息裡並未明確商隊抵達日期,只是估算在這幾日。
兩天一閃而過。趙無恤抵達距百步渡十里的一處密林時終於停步。不是他不想走而是岑登不願行。他勒緊著韁繩制住馬兒,雖不說但就不走。趙無恤心知他們害怕,也知道不能在戰場上依靠這群人。
諸賊確實累壞了。他們視若生命的馬兒連趕三日,更疲憊不堪。有些人看出老大意思,已經下馬解鞍。他們用事實表達決心。
趙無恤眼見天色已晚,遂對岑登道:「你們先在這裡休息,我去前面看看。」
百步渡就在前方,沒岑登領路也不怕。
岑登忙點頭應是。這正合他意。十家匪幫齊聚,幾年沒有過的盛況了。他離遠點比較安心。
趙無恤提氣輕身,無聲沒入林中。眾賊眼見他背著兩個人連跑三日還如此牛叉,除了佩服,只剩敬畏。
夜,說至就至。僅僅片刻,落日的餘暉就消失在天之盡頭。大地朦朦朧朧地罩上一層灰霧。日間的鳥獸都已回巢休息,夜中覓食的蟲獸還未出動。草原和森林陷入短暫的寧靜。風吹拂樹葉的沙沙聲和流水沖擊的嘩嘩聲變得無比清晰。
趙無恤此刻伏在一棵高樹上,小心地觀察遠方。夜色沒有影響他的視線。前面一片靜謐,沒有一絲聲音。這讓他頗為意外。那裡定是百步渡無疑,為何附近密林毫無聲息。是匪幫打劫完已經離去,還是尚隱身林中。若是後者,為何沒有動靜。難道臨時聚起的大賊紀律嚴明至此。
他不想去抓舌頭。這群大賊人數眾多,卻沒一個庸手。萬一打草驚蛇就不好了。他還沒想好怎麼應對此仗。
克裡斯蒂娜待在情郎背上有點膩煩。這三日除了趕路還是趕路。她一刻也不得落地,腿都麻了。她伏在趙無恤耳邊低聲道:「怎麼辦?」
趙無恤道:「還沒想好。」
他下不定決心如何做。此次行動首要任務是保障商隊的安全,其次有可能一勞永逸地解決商隊日後的匪患問題。他說出自己的思量。
梅琳跟著陷入沉思:該如何解決呢?
克裡斯蒂娜道:「還想什麼,衝進去,殺他們一個片甲不留。」
梅琳反駁道:「一百六十多人,你殺得過來麼。」
克裡斯蒂娜強硬道:「我是不行,不過咱家的無恤哥哥一定行!」
趙無恤聞言一愣,想不到美人對他這麼有信心。
梅琳道:「匪幫裡恐怕有三分之一多是高級武士。你當人家混到現在白活了。」
克裡斯蒂娜卻是不理,對趙無恤道:「壞蛋,你在我們身上這麼生猛,難道遇到幾個小毛賊就軟啦!」
趙無恤無語,心道:「這哪跟哪兒啊。就算全是美女,我也沒法一次讓一百六十多個爽翻天啊。何況都是五大三粗的男人。我又沒這種變態嗜好。」
梅琳很不滿地道:「蒂娜,我們談正事呢。」
克裡斯蒂娜道:「我也沒說笑,這壞蛋欺負我們沒完沒了,怎麼對敵人不行。拿出你的狠勁來,一次把他們干翻不就得了。」
梅琳無語。克裡斯蒂娜到沒說錯,情郎正是第一次就把她們干翻,方有今日左擁右抱。她很奇怪克裡斯蒂娜今天的話為何如此彆扭,遂道:「你今天怎麼了?」
克裡斯蒂娜道:「我受夠了,走到那裡都有麻煩上門,就像我們誰都能欺負似的。」
梅琳不解地道:「我們走到哪裡也沒受欺負啊。」
克裡斯蒂娜道:「那不一樣。如果不是無恤厲害,我們早被欺負死了。」
梅琳道:「這到也是。」
回想遇到趙無恤以來,她們只在最初享受過一段時間的完全自由,後來一直被別人推著走。這事那事不斷,卻沒一件事是他們主動做的,主動上門的麻煩也從沒斷過。
克裡斯蒂娜道:「現在無恤連神聖武士都能輕鬆搞定,還怕一群高級武士不成。」
趙無恤聞言陷入深思。一百六十多名中高級武士的聲勢確實夠大,但沒有超過高級的頂尖人手輔助,實際戰力還真有限。他的幻影身法可是群戰利器,人多並沒優勢。而且有夜色掩護,衝進去,殺個片甲不留不是不能實現。
梅琳摸不清楚趙無恤的能力,問道:「你行不行?」
趙無恤道:「憑我的身法,沒人能摸到。」
克裡斯蒂娜忙道:「那就行,今天你要搞不定,以後別上我的床。」
趙無恤無語,看來為了美人的性福,今天得拚命了。
克裡斯蒂娜又加碼道:「你要能徹底搞定他們,我和梅琳就死心塌做你的人。」
梅琳耳聽扯到另一方面,不禁道:「蒂娜,你說什麼!」
克裡斯蒂娜道:「我說的是事實。如果他今天能做到,不會再有男人比得上。我們一同嫁他也不虧。」
梅琳無言,這個結局早埋在她心中。在裡古拉山和克裡斯蒂娜一起與情郎歡愛後,她就知道她們注定要嫁給他。只沒想到克裡斯蒂娜會在此時此形下提出。
趙無恤已經覺察大波美人今天有些古怪,不過她這麼說,他也只有干一把。說起來,他到伽瑪大陸後收斂許多,以前張揚的霸氣似乎不知不覺沒了。新世界未知的力量讓他謹慎過頭了嗎。他來了大半年,該瞭解的也都瞭解了,還有什麼可擔心。或許以後該順著美人,過過囂張的日子了。
他心中計議定,輕鬆地對克裡斯蒂娜道:「嫁給我以後就別想再離開哦。」
克裡斯蒂娜回道:「你還沒滿足條件呢。」
趙無恤沒有理會大波美人,轉而對梅琳道:「你呢?」
梅琳長出口氣,伏在情郎懷中,輕輕地道:「就算不答應,有用嗎!」
事已至此,她也放下心中高懸已久的包袱,輕鬆起來。她們和情郎早是事實的一夫二妻。捅破最後一層窗戶紙正是水到渠成。此前不過是面皮薄,加上有些不甘心,如今既成事實反倒覺得沒什麼。想想在裡古拉山中,她和克裡斯蒂娜赤裸地抱在一起,情郎那話交替進出她們最私密處,那才是她身為女孩兒最尷尬之時。可惜,她那時已被情郎干翻,無力反抗。而她那夜後也再沒對與克裡斯蒂娜一起失身情郎感到彆扭!
趙無恤嘿嘿一笑,道:「還是你聰明,不像後面胸大無腦的傢伙,居然跟我談條件。」
克裡斯蒂娜嬌哼一聲,道:「你說什麼,本來我還考慮再找幾個姐妹分擔火力,現在看來有人不領情啊。」
趙無恤先是一愣,心中得意:「這才是我的老婆。」
又笑道:「你們要是能撐得住,我不介意收收心。」
臨了又加一句道:「嫁給我後可就不能再拒絕我的小弟弟嘍。」
克裡斯蒂娜無語。如果不能拒絕,她們恐怕真撐不住,不然她也不會放出肯再接納姐妹的口風。這個荒唐想法早在她腦中盤旋。她不僅考慮自己姐妹的身體,也得考慮情郎,總不能讓某人憋出毛病來。她決定和梅琳一起下嫁後,這個想法變得現實。已經是分享,若多一二個姐妹能讓生活更完美,何樂而不為呢!
梅琳情知克裡斯蒂娜鬥不過情郎。若真有本事一個人把某人吸乾,恐怕就不會有今天一起嫁。她正經地道:「別說這些沒用的。無恤,你一個人能對付這麼多高手嗎?」
又道:「現在不是開玩笑,不要勉強。」
趙無恤道:「放心吧,我可不是能被人挑動的。對付這些人,沒問題!」
克裡斯蒂娜反駁道:「要不是我說,你肯做才怪。」
她嘴裡如此說,那神情更多是關心。
趙無恤嘿嘿一笑,他還真沒想到這麼囂張地大戰。
梅琳道:「他們逃跑怎麼辦?」
趙無恤道:「這是唯一的問題。他們如果一起跑,我跟著;如果分散,只跟最大一夥;散兵游勇交給你們。」
克裡斯蒂娜道:「那好,我和梅琳在外游弋。」
趙無恤又叮囑道:「你們的任務是監督,不要強求殺敵。」
克裡斯蒂娜道:「放心。法師單挑不行,陰人絕對沒問題。」
梅琳道:「你打算把他們全殺掉嗎?」
趙無恤道:「不會,我另有安排。」
梅琳道:「那就好。」
她還是不喜歡情郎變殺人魔王。
趙無恤道:「現在時間還早,我們休息一下,深夜行動。」
他解開鎖扣,放下二女。
克裡斯蒂娜道:「不通知岑登嗎?」
趙無恤道:「他幫不上忙,不用了。」
接下來是養精蓄銳時。梅琳和克裡斯蒂娜雖對情郎的戰力很有信心,但畢竟以一敵百。她們老實地沒打攪。
趙無恤心神沉入丹田,就在樹杈上打坐。他要讓兩位美人牢記住今夜之戰,讓她們為做他的女人自豪。
入夜,黑幕籠罩大地。今晚的天空沒有一顆星星,正是夜黑風高殺人夜。
趙無恤醒轉過來,對二女道:「我去抓個舌頭,如果驚動敵人就直接動手。」
他無聲地躍下樹,向一處最適宜藏人的密林逸去。
克裡斯蒂娜則爬到梅琳背上,扣上打包工具。她們一人持弓,一人握法杖,端是兩桿重炮。
趙無恤靜心凝神,思維融入大地。他就像地上起伏的小草,就如樹上搖曳的枝條,雖有動作,但卻了無聲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不能阻止他的視野。功聚雙目後,森林如白晝。
他運氣不錯,剛靠近密林就發現一個傢伙靠著樹打瞌睡。敵人既然在,那代表商會未至。他的行動正得其時。他謹慎地搜索哨兵旁邊,周圍無人跡。想來匪幫自覺是此地霸主,是以沒安排暗哨。
這個哨兵恐怕也是這樣認為,方會放心大膽地睡覺。這正方便趙無恤動手。他無聲無息地摸近,雙手連點,封住哨兵包括啞穴在內的週身要穴。
哨兵大睜著眼,不能言不能語更不能動。他不知發生什麼,心中無比驚惶。
這時樹林中傳出馬的響鼻聲。趙無恤眼見匪幫如此鬆懈,生出一探之心。他把哨兵靠在樹上,依舊做足姿態。他自己摸入林中。
夜間的草原還有一絲微風。嘩嘩的枝葉磨擦聲是天然的掩護。趙無恤沒走多久就穿過這片密林。一大塊營地忽然嶄露眼前。怪不得聽不到動靜,原來眾賊藏在這裡。
他現在方恍然大悟,本來是宿營,又不是伏擊,眾賊當然要待在草原。樹林裡潮濕不堪,又有噪音自然不合適宿營。他從東邊河岸往這邊瞧,天然的樹立正好阻住視線,是以並沒發現。
營地十座篝火都快要燃盡。眾賊也都休息。趙無恤沒有出林以防被發現。百多匹馬兒在他和匪幫間的空地散放著。這些都是老馬,不會亂跑。
趙無恤看清形勢,原路返回。他扛起尚不明所以地哨兵回到二女樹下。有分筋錯骨手相助,又被點著啞穴叫不出聲,哨兵很快認清形勢,全部交待。
商隊果然未至。那營地集合了所有匪幫。他們天亮後方會分一半人馬渡河,待商隊行進到紅沙河中段時一齊發難,如此以成全功。計劃簡單實用。若無他人搗亂,商隊必然全軍覆沒。當然,現在情形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