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不遠處君羽山莊的外牆已然在望,佇立道旁的秦夢芸深吸了一口氣,將心頭那波濤洶湧的鼓蕩給硬是壓了下去。這裡還真是偏遠哪!在山谷之中別有洞天,怪不得當年父母會在此處避世,光是走進來的山路便彎彎曲曲,足足繞上了快兩天,別說是山賊了,就算是存心找蹅的武林豪客,光是走到這兒來也要累個半死。
據說山莊背後的叢林之中,有幾條小路可以直通山外縣城,比起山莊前面的山路可要快上許多,只是山高林密,又兼道路險狹,極易迷途,若非山莊中人指點,就算知道裡頭有路也沒有幾個人敢走,縣城中的人更不會有人敢輕易進入那密林當中,現在的君羽山莊可真是易守難攻啊!
秦夢芸不禁要在心中暗歎,真不知道三個月後楚心和她究竟能不能順利地一舉攻進山莊,好為父母報仇呢?
什麼樣的人就會做出什麼樣的居所,反過來看,光從一個人的住家環境,就可以看出這個人的性格和作風,秦夢芸還記得,當年秋山大師曾說過的話,據說以前的聽雨山莊是個大莊院,青山為牆,綠水為郭,環境清幽無比,四周還住著幾十戶鄉農,外貌上一點都看不出是個武林重地,若非知情之人,還以為那是那家附庸風雅的富戶隱居之所。
但她現在所看到的君羽山莊,卻像個佔山為王的山寨一般,四周圍牆高峻、警戒森嚴不說,牆外數步之處甚至有環牆的河流,一看便知是人造的護城河,牆頭不時人來人往,那警戒森嚴的模樣,與其說是江湖豪客的住處,還不如說是個駐兵無數的大軍營來的像。
才剛走近君羽山莊的大門,突地從裡頭飛出了三個人來,軟軟地倒在地下,負傷都不輕的樣兒,模樣看來不過是普通的江湖中人,後頭趕出來了兩個大漢,一身莊丁打扮,追了上來連踢帶踹,光從踹踢的力道來看,武功可還不如被踢出來的兩人呢!秦夢芸一望便知,多半這幾個江湖人是上君羽山莊踢館來的,雖是打進了莊門口,卻在裡頭吃了大虧,被打的再沒招架之力後才給踢出來。
雖說事不關己,秦夢芸也知道這種事江湖上每天發生的不到一千也有八百,武功不夠又不自量力的人,給人家打的不省人事、斷手斷腳也是常有的事,但看著那幾個沒甚武功的莊丁根本不管這三人身上的傷勢,反而愈踢愈用力,嘴上污言不斷,一副打落水狗、狐假虎威的樣兒,秦夢芸也不禁心頭有氣。
她身影微動,似若無力地在兩個莊丁肩上一推,讓他們退了幾步,隨即扶起了地上的三個人。
「什麼人?竟敢……啊,對不起,對不起,不知姑娘高姓大名?來到君羽山莊有何貴事?」將浮到嘴邊的罵給硬是吞了下去,看門的兩個大漢裝出了笑臉,搓著兩手,客客氣氣地招呼著秦夢芸,還諂著動手幫忙扶著地上的三人,方纔那猙獰的嘴臉全不復見。
秦夢芸心中微歎了口氣,她其實也猜得到,若非看自己長的美貌嬌姿、艷色懾人,又一副有事上門的樣兒,或許和山莊中人有什麼關係,否則這兩個狐假虎威的傢伙,怎麼可能這般客氣呢?
輕輕地拍了拍扶起那人身上的灰土,秦夢芸心中一凜,倒不是因為被扶起來的人身上有什麼異樣,而是牆頭上突然出現的人影,注視著門前秦夢芸的眼光凌厲強猛,顯見功力高深,絕非秦夢芸以前打發的對手那麼簡單,事先她可真沒想到,君羽山莊裡頭傳訊的效率有這麼快,她才剛動手扶人,已有人通報了裡頭的高手出來注意,現在的君羽山莊,看來絕非她和楚心事先所想那麼簡單呢!
等到三人都被移到道邊,轉過身來的秦夢芸才開了口,「在下姓秦名夢芸,此來是找項莊主請教幾件事,煩請二位大哥通報一聲。」
一邊說著一邊嬌柔微笑,美的猶如百花齊放,嬌艷不可方物,被秦夢芸嘴角微微的笑意勾的魂兒都飛了,那兩個莊丁還沒來得及開口,身後莊門已經大開,大隊莊丁奔了出來,分列排開,站的整整齊齊,一個龍精虎猛,看似六十出頭的雄壯大漢,龍行虎步,在眾人的前呼後擁當中走了出來。
那大漢身上衣著雖不華麗,乍看之下也不精緻,卻別有一番強悍氣息,配上那人五官都較常人大上不少,雖算不上英俊挺拔,卻是氣勢懾人的面孔,前額雖已半禿,眼角的皺紋也難掩老態,卻顯得更加沉穩練達;尤其是那一雙雖稍嫌細長,卻是眸光凜凜的眼睛,格外迫人。
雖是第一次見面,但秦夢芸感覺得出來那就是方才在牆頭注視著她的目光,如今見到本人,秦夢芸不由得留上了神,此人雖是一副精悍威猛的模樣,令人一望以為必是外家硬功好手,一雙比常人大上不少的巨掌,指頭雖也算得上粗大,卻顯得相當細緻。
光從指間那手繭的位置,秦夢芸就看得出來,這人外表威猛,活像是專修外家橫練硬功的橫霸莽夫,實際上主用的卻是暗器,而且是左右手皆宜。
「老夫就是項楓,」推開了想阻止他動作的側近,那大漢走近了秦夢芸的身邊,像是長輩遇上晚輩般,愛惜地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臉上透出了憐愛之意,「看姑娘的模樣,莫非是老夫師妹周玉絹的後人麼?」
「是……晚輩秦夢芸,周……周玉絹正是先母……」被項楓這樣先發制人,秦夢芸原先已想過不知多少次的問題,竟就這樣子堵在喉間,再也吐不出來,身子再不由自主,只能任項楓帶著向莊裡頭走去。
「老夫師門中人星流雲散,走的一個不見,只留下老夫一人寂寞,好不容易師妹有了後人,哎!怎麼會這樣……」舉起袖子揩了揩眼睛,項楓雖沒怎麼提高聲音,那雄獅巨吼般的聲響卻仍響得全部人都聽得見,「來人,把酒菜端上來,老夫要為遠道而來的侄女洗塵!難得這麼高興,老夫今天要痛飲一醉,你們也一樣,今兒不醉不歸!」
*** *** *** ***
在君羽山莊一住就是快一個月,雖是行動自由,全沒有半點阻礙,偏偏秦夢芸卻是什麼線索都沒找著。
外頭原本和聽雨山莊比鄰而居的幾十戶農家,十多年來搬得一戶不留,所有的田地全都給項楓買了下來,君羽山莊擴建的規模愈來愈大,聽雨山莊的舊人也一個一個地被淘汰,現在留下來的人,都是十幾年來招募的新血,連對當日聽雨山莊的印象都沒留存多少,更別說是當日秦邦和周玉絹的血案了。
看到這個狀況,秦夢芸原本還有些懷疑項楓的,但才剛見面時項楓便熱情無比地邀入了她,洗塵宴擺的人盡皆知,還挽留風塵僕僕的她住下,對她這師侄女的憐愛之情溢於言表,完完全全是個令人尊敬有加的師門長輩樣兒,在他的訓令之下,莊子裡頭其他人對她更是畢恭畢敬、有問必答,更不敢有絲毫無禮,要讓秦夢芸就像在自己家裡頭一般,完全沒有半點隔閡。
對習於山居的秦夢芸而言,這萬般禮敬的樣兒不僅沒使她輕鬆下來,反而拘住了她,弄得秦夢芸原先想好要逼問項楓的話頭都不好出口了,彷彿只要一升起項楓是滅家仇人這念頭,都對不起他似的。
雖是如此,但秦夢芸初出江湖,難免年輕氣盛,加上事涉家門大仇,更是難以忍耐著暗中尋訪線索,幾天前終是憋不住話,技巧性地避開了楚心和齊建的存在,在項楓面前彷彿無意間提起了當年之事。
但項楓的表現卻毫沒有半點做作,對楚園和齊建的「突然失蹤」,直到如今還找不到半點消息,為之唏噓不已,全沒將他們和秦邦與周玉絹遇害之事想在一起,直到秦夢芸忍不住點醒他,周玉絹是傷在師門的血葉鏢之下,項楓才終於變色。
直到現在,項楓的神情秦夢芸還歷歷在目……
「你、你說什麼……」打翻了手中的茶杯,項楓彈了起來,原本不動如山,彷彿山崩地裂也無法令他震動半分的莊主,像是變了一個人一般,連手被茶杯破片割破了也不管,眼睛瞪的大大的,就像是要把眼前的秦夢芸給吃下去一般。
「不!這……這不可能啊……絕……絕對不會的……夢芸……會不會是你師父弄錯了?」
「絕、絕對不會……」被項楓的反應嚇得從椅上彈了出來,連退了好幾步,秦夢芸此刻才終於站定了,「大師父法號秋山,二師父名諱上聆下暮,雖然久不出武林,但都是一代高人,絕不會有妄言……」
「可……可惡……」一拳之下,整個桌子都崩成了碎粉,項楓笨重地坐了下來。
聽到秋山大師和聆暮真人的名頭,項楓不由得不信,這兩人雖已退隱三十年了,但當年也是威震武林的角色,直到現在,仍沒有後生小子敢對他倆的名頭不敬。
看項楓抱著頭不言語,兩行淚水不斷地滑了下來,秦夢芸不由得升起羞愧之念,自己到現在竟還懷疑著如此性情中人的師伯,是不是太過分了?他對自己沒有半點無禮,反而真的像一家人一般溫柔,令她如沐春風,全然不像一個兇手該有的作風。她走近項楓,輕輕地拍了拍項楓寬厚的肩膀,「師伯……」
「可恨啊!」雙手放了下來,項楓的模樣令秦夢芸又嚇退了幾步,方纔那幾句話,彷彿利刃一般將項楓寬厚柔和的外皮給剝了下來,他現在看來就像一隻發狂的猛獅一般,怒的臉紅耳赤,吼聲如雷貫耳,眼中血絲迸現,緊握的只拳之中連血絲都似被掐住一般,只能微微地現在指縫當中,流都流不出來。
「我……我還以為你們是我的好師弟,還以為你們是以師門情分為重,為了追捕真兇,才在江湖中失去音訊,十幾年來都不和我聯絡,虧我還千辛萬苦地找你們,要讓你們安定下來,和你們共享這一切,十幾年來從來沒忘記你們一天,沒想到……沒想到……沒想到師妹竟就是你們害的!」
「師……師伯……」真的嚇了好大一跳,秦夢芸怎麼也沒想到,項楓的反應竟會是如此激烈兇猛,如果楚園和齊建現在出現在他眼前,怕會當場被他給碎屍萬段吧?秦夢芸不得不搜索枯腸,想先讓他冷靜下來,「依……依夢芸想……光只是這樣,其實還不能確定真兇是誰,是不是?兇手所用雖是血葉鏢,但……但是,也有可能是師門的其他傳人,是不是?而且、而且齊師叔膽子好像也不大,應該不會是主謀的……」
「不管誰是主謀?」項楓轉過身來,雙手緊箍在秦夢芸的肩上,力道之強之猛,痛的秦夢芸雖不想刺激他,卻也忍不住運功抗衡,以免那勁道十足的力道直透骨髓,她那嬌嫩如春花拂柳一般的嬌軀怎承受得起?
「我項楓立誓,一定要把他揪出來,把他碎屍萬段!楚園和齊建也是,齊建一向膽子小,最多是為虎作倀;楚園卻是一肚子壞水,這事有七八成就是他搞的鬼!夢芸,你在山莊裡等著,我一定會揪出這兩個傢伙,把他們挖心掏肺,祭你母親在天之靈!絕不讓他們有機會逃掉。」
「師……師伯……」感覺肩上彷彿套上了兩個愈收愈緊的鐵箍,雖是運功相抗,但項楓憤激之下,雙手指力強極,好像仇人就在眼前,正被他緊緊地掐著一般,痛的秦夢芸再也忍耐不住,好像骨頭都快被掐斷一般,連聲音都浮著淚光,除了開苞和菊花穴被破的時候外,她可還沒被人弄得這麼痛過。
「啊,好侄女,對不住,師伯一時忘了……」聽到秦夢芸聲中帶哭,猛地驚醒的項楓這才發覺抓痛了她,忙不迭地鬆了手,只見秦夢芸強忍著眼淚,痛的連舉手拭淚都沒法子似的,肩頭已是血跡斑斑,「你……你的肩膀,怎麼搞的?傷得這麼重!來人!快來人啊!拿傷藥過來,快點!還磨蹭什麼!」
「夢……夢芸沒事,」肩上的鐵箍褪去,秦夢芸這才鬆了口氣,她肩頭雖痛入骨髓,但因受名師所傳,內家功力並不弱於項楓,及時運功相抗的結果,項楓的指力並沒真能傷到她,那血跡該是項楓原先割到的傷口染上來的,「夢芸身上沒有傷到半點,倒是師伯你……你的手,才真傷的好重呢!」
給秦夢芸這一提醒,項楓這才發覺,自己的掌心已是血流如注,杯子破片割破的傷口,加上憤激之下鐵拳緊握,指尖都似扣進手裡似的,直到現在才發覺掌心火辣辣的疼,項楓伸手在衣上抹了抹,對著秦夢芸安慰似的笑了笑。
「不用擔心,師伯沒事的,這點小傷而已,師伯以前闖蕩江湖的時候,受也不知受過了多少次,即使現在年歲大了,也還是不當一回事,過個一兩天就又生龍活虎一樣了。」
「那……那就好……」
「別說我了,你真的沒事吧?痛的話要說一聲,師伯一定找最好的大夫,用最好的藥幫你治,絕不留下半點疤。」
「夢芸……夢芸真的沒事……」看項楓的眼神緊緊盯著自己,彷彿在觀察自己是不是好面子才強撐著不喊疼,秦夢芸心頭一陣感動,她刻意地揮了揮手,表現出什麼傷痛都沒有的樣兒,好讓項楓放心。
……想到這兒,秦夢芸心頭真是煩燥不已,想要出門走走,順便探探消息,偏又知道八成和以往一樣,什麼都探不到,心煩意亂的她在屋裡來回踱了幾趟,將桌上的茶喝的乾乾淨淨,卻是怎麼也靜不下來。
突然之間,秦夢芸身形微動,曼妙無比的身影轉瞬間已出現在房外,躲在屋角的那小廝想逃都來不及。
「又是你啊!」秦夢芸看清來人,不由得微微一笑。
這人她可是很有印象的,當日席散之後,秦夢芸住進了項楓安排的客房,一轉身就抓到了他,誰叫這小子一雙色眼緊盯著秦夢芸不放,看得呆了頭,連侍候都忘了呢?原本項楓火氣不小,頗想治這小廝以慢客之罪,那大吼的聲音到現在還像是在秦夢芸耳邊一般。
「夢芸是老夫的客人,是山莊裡請也請不到的貴客,大家都要像敬老夫般敬她,你這小子不但不恭敬侍候,還在這邊偷看,擺明色心難抑,看老夫不拆了你的骨頭才怪!」
那個時候,莊中的人都被嚇得不敢噤聲,若不是秦夢芸早慣了色心難抑的眼光,還肯出頭幫那小廝說話,讓項楓「看在貴客的面子上」饒了他,只怕這人早給項楓煎皮拆骨了。
「夢……夢芸小姐……」大概是當日的三十大板還痛在心頭,一到秦夢芸跟前,這小廝連話都說不輪轉了,「莊主有令,請……請夢芸小姐到前堂去。莊主的兩位門徒昨日回來,莊主說要請夢芸小姐指教指教他們的武功……」
「這……好吧!」淡淡一笑,秦夢芸心頭輕舒了一口氣,她師出名門,項楓老早就想請她指導那些護院的武功了,若非秦夢芸行事低調,一向不想誇耀,即便是對貴為師伯項楓仍婉拒了幾次,以她受名師十餘載栽培的武功身手,若她真的出手,這些人對她不只是敬,還要加怕呢!
不過這幾日來她煩燥難挨,感覺全身都熱熱的,夜間更是心猿意馬,嬌軀火熱如焚,大概是嘗到甜頭之後,太久沒男人了,體內的慾火反撲了上來吧?連打坐運功都無法自靜,秦夢芸的確也頗想動動筋骨,何況難得遇上項楓的徒兒,她的確也想試試他們的實力。
「你去回稟師伯,說夢芸整理一下,馬上就到。」
*** *** *** ***
好不容易裝的沒事人兒似的回到了房內,秦夢芸才剛坐到椅上,整個人便似軟了下來,再也動彈不得了。
原先,當她前去演武廳的路上,秦夢芸還在猜想,項楓的兩個門徒中,居長的是他的獨子項英,另一個則是二徒燕召,她還不知道這兩個年輕人長什麼樣子呢?
不過才一進大廳,她一眼就看出來誰是項英、誰是燕召了,項英和他父親簡直是一個模子鑄出來的,不只五官神似,軀體肥瘦也是一模一樣,甚至連前額微禿這部分都遺傳到了,除了眉間毛髮濃黑,間距較密,加上臉色也較黝黑外,父子兩人根本長的一模一樣,若不是在白晝廳內,換了個較黑暗的所在,她還真分不清楚誰是誰呢?
不過比試之後可就累了,項楓的兩個徒弟武功雖沒她那般了得,但確實也是江湖上一流的身手,尤其是比較年輕的燕召,表面上功底似乎弱於項英,舉手投足之間破綻不少,無論功力或身手都似弱上項英不只一籌,但秦夢芸武功較這兩人可要高明得多了,才一動手她就試了出來,燕召可真是深藏不露,表面上看來不怎麼樣,實際上此人現在的實力,早已遠遠超越項英,不弱於項楓多少了。
雖說兩人武功都比不上她,但也不知怎麼著,一動手起來,秦夢芸便感到體內一陣陣火熱湧起,雖說不到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卻也燒的她腦中不由得有些暈茫茫的,出手間準頭迷失不少,深厚的內力也有點兒發不出來,或許是這個月她懶了些,不只是早上晏起,連每日必行的運功練功也常有漏忘,武功一道也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看來這個月一懶下來,她的功力的確退步了不少。
不過說句實在話,秦夢芸可還一點都不擔心,雖說她功力弱了不少,但方纔在正廳裡頭,仍能讓項英和燕召在三百招後認輸停手,累的滿頭大汗,而秦夢芸還能沉住一口氣,汗都不流一滴,表現的若無其事、揮灑自如,完全沒弱了兩位恩師的名頭,看的項楓嘖嘖稱奇,連敗下去的兩人都無話可說。
只是這樣硬沉住氣,憋著一口氣不示弱,事後疲憊的反撲更烈,否則以她功力,怎可能光是這樣動手個幾百招,就懶洋洋地軟倒了下來,動也動不了呢?
嬌軀熱融融的像是要軟癱下來,秦夢芸挨在桌上,撐在桌面上的玉手輕頂著嫩頰,清秀嫵媚的臉蛋兒灼的紅紅的,腦子都快燒化了,那感覺就好像、好像和男人在一起時的舒暢一般。秦夢芸原以為有人暗中下手,自己是否是著了道兒?
但後來細細一想,這一月來自己和項楓食則同桌,好客的項楓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賓客之中雖難免混入閒雜人等,但若說被暗算了,其他人也該有同樣的症候啊!
突然之間,秦夢芸似想到了什麼,原本已半瞇的秀眸更加水汪汪的,襯著整個人兒更加嬌媚無匹。她可想到了原因,只是真沒想到竟會是這麼回事──
原先在山上的時候,聆暮真人並不禁她涉獵房中術書,秦夢芸雖只是看過便算,沒有真正去練,但其中某些適用於女子的陰功法門,卻難免深植心中,在秦夢芸不知不覺間,內力自然而然隨之運行,體內已有了些媚功的底子,加上破身之後經過幾次歡愛,雲雨之中媚功更是自然運轉,逐步加深,慢慢地在體內生了根。
而一個月來全沒和男人歡愛纏綿,體內逐步形成的媚功就好像缺了餌食般,平時猶可,一旦和人動手之後,內力消耗之下,媚功趁機反噬,也怪不得胴體會火熱難耐了,偏偏在君羽山莊之中,她又不好隨便找人發洩,項楓終是長輩,更是此間主人,一旦事機不密,傳到了他耳中,秦夢芸可真不知要拿什麼臉去見他了。
這樣下去不行啊!秦夢芸前思後想,看來還是得先離開君羽山莊再說,何況和楚心約定的時間也快要到了,這項楓看來是個正經長輩,她雖不認為逼命無常之下,齊建還能編得出一整篇謊來,但項楓的態度大出她意料之外,當日之事或許另有文章,還是該早早和楚心見面,再看看如何找出真相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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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地走在林間小道上頭,秦夢芸回身望了望,雖說已經有好一段距離了,但茂密的林葉掩映之間,君羽山莊高聳的牌樓還隱約可見,只是這條路雖是項楓親自指點,到最近縣城的大路,卻是渺無人煙,靜的像是深山一般,若非秦夢芸藝高人膽大,別說是女子了,就算是單身客人,若沒個幾手功夫,怕都不敢走這條路。
拭了拭額上的汗,秦夢芸輕吁了口氣,嬌軀輕輕靠上了路邊一棵大樹上頭,胸口急遽起伏,竟是一步也動不了了,就這樣挨著樹坐了下來。
雖仍訝於自己的體力如此不濟,但說真的,秦夢芸的心中可是暗自慶幸自己幸好是早早別了項楓,離開了君羽山莊,光看才走了這麼段路,體內氣血翻湧,自己渾身如入滾爐、嬌軀酥軟發燙,幾乎是再也走不下去了,顯然媚功反噬情形不輕,若再留在山莊裡頭,只怕真會像術書裡頭說的一樣,在難以忍耐之下,忍不住要找男人發洩,在這大道上便胡天胡地呢!
昨天回房之後,她打坐良久,總算是趕在晚餐前將眉宇間那撩人的麗色壓了下去,沒在席間出醜。
但當她散席後告訴項楓要離開時,才真正遇上了問題,項楓眉頭緊皺,原已狹長的眼睛瞇的更是只見一條縫,任秦夢芸如何解釋,仍是拚命想將她留下來,神情一點不見舒展,加上一旁的項英臉色也愈來愈不好看,將近緊連的只眉中間原本就沒多少空隙,一皺起來眉毛更是緊緊黏起,活像是一整條粗黑墨線般。
到後來燕召甚至出面跪地請罪,言語之中就好像秦夢芸之所以想要離開,是因為他們師兄弟白天演武之時,不小心惹惱了她一般,害的秦夢芸還得要花心思百般譬喻解說,好不容易才勸的項楓點頭,搞到最後,秦夢芸回房收拾行李的時候,比白天大廳較藝之時還要累得多呢!否則以她的內力修為,就算剛中了劇毒也能強壓下去,豈容得體內有媚功反噬的情況發生呢?
一思及此,秦夢芸不由得吐了吐舌頭,暗自一笑。看來等她出了這片叢林,到了縣城之後,除了找到客棧住房,洗去一身熱汗之外,最重要的就是得扮扮採花賊,找找有沒有俊雅英挺的路過書生,好壓一壓體內這股難以啟口的熱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