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鏢守則第六十五條:如果用最小的代價來確保當事人及自己的生存,是保鏢在遇到不可抗拒外力打擊時必須考慮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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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續三天在冰原上的枯燥行程,讓休息時安泉和德娜之間的對話變得多起來。
近一個星期沒有見到任何其他同類,除了一些野獸外,就只有一直跟在身後的狼群了,相對平淡的生活,讓連安泉都產生了焦躁的情緒。
「剛剛傳來的衛星雲圖,我們所在的這個地區,很可能將要面臨一場暴風雪。」
剛剛與遠在門羅列夫聯絡完畢,德娜把這個壞到不能再壞的消息告訴了安泉。
聽完的瞬間,安泉臉色就跟天空的顏色一樣陰沉沉的,這對於安全來說是很少見的,不過相比經驗不那麼豐富的德娜來說,在雪原獨自生活了超過半年的安全,非常清楚暴風雪代表什麼:而他從天使主機上剛剛收到的消息足以證明,接下來的暴風雪將要持續超過一個星期。
「我知道,所以我想我們必須找一個適當的環境來躲過這場暴風雪。」安全手持德娜提供的GPS(全球定位系統),說道:「從我們現在的位置往南十公里,有一片山區,那裡有成片的針葉林,希望能夠在那裡找到藏身之地;不然的話,我們只能在暴風雪還沒有來臨前,不顧狗兒們的壓力,連夜趕路,希望能夠提前到達卡馬寧。」
安全口中的卡馬寧,是伊納裡湖西面的一個小鎮,也是這次行動的第一個目的地。
「有可能來不及了。再過三小時就要天黑,而我們到達卡馬寧至少還要七個小時的路程。在黑夜的雪原上前進四個小時,即使我們有最好的設備,也太危險了,而且暴風雪有可能提前。」德那當然知道現在面臨的危機是什麼,因此非常直接地否定了安全的第二個提議,說道:「我們現在改道向南吧!只要進入林區,我們應當會有更多的辦法來應付眼前的危機。」
安全非常同意德那的觀點,不過考慮了一會之後,安全覺得還是必要把擔心的事情完全說出來。一邊控制好手中的皮索讓狗兒轉道向南,一邊說道:「德那小姐,我必須提前向你說明,進入林區後,我們可能會遇到另外一種危機。」
德那似乎有些驚訝,不過很快明白了安全所指的危機。出乎安全意料之外的,德那簡單地伸出手,做了一個摳扳機的動作,然後才說道:「如果膽小的安全先生是擔心那些小動物的話,那我覺得大可不必了。北極圈內很少出現超過三百頭的狼群,而上次我們遇到的狼群,也不過是一百五十頭左右,損失四分之一後,雖然一直跟在我們身後,但要攻擊我們,可能性還是不大的;安全先生不要忘記了,我們還有六十頭勇猛的小狗狗。」
安全微微一笑,沒有繼續與德那探討這樣一個問題。因為安全所說的危機,其實指的是未知的危機。連續幾天來,安全都有一種被窺視的感覺,加上幾天前晚上聽到的那聲狼嚎,安全倒市希望只不過是自己神經過敏,否則能夠在雪原上持續追蹤自己行蹤的敵人,一旦有所動作,那將是非常恐怖的。
自從進入雪原,安全一直為了確保自己的體力而反覆鍛煉自己的真氣。雖然每天只是坐在狗拉的雪橇上行進不超過六個小時,但這種程度的運動,卻仍然讓安全有種難以負擔的感覺;因此安全從某種程序上來說,還是比較佩服德那的,因為看起來身材非常好的她居然也有這樣出眾的體力。
一邊調整自己前行的方向,一邊看著手中GPS全息地形,安全小心地控制拉著自己雪橇的十二條小狗狗,很快就到達了地圖上指示的那片針葉林。
站在這片樹林前,安全和德那都有種說不出來的感受,因為GPS全息地圖上標示的面積似乎超過一平方公里的樹林,實際上只有樹木稀稀落落地一百顆不到。很有些默契地對視了一眼,安全從德那的眼中也看到了一絲無奈,因為GPS的全息地圖,是由德那提供的。
「地圖是兩年前我從一個北極圈科考隊手裡買的,」德那有些尷尬地聳了聳肩,說道:「我也不知道會出這麼大的錯誤,不過影響並不大不是嗎?我們在樹林中間樹木比較多的地方紮營,小型的暴風雪應當不會造成任何影響,只希望這一次上帝保佑。」
安全不置可否地微微一笑。
與德那一起駕著雪橇進入了樹林當中,很快就選定了一塊四周都是生長超過三十年以上大樹的空地,把帳篷搭建了起來。
看到天色還沒有完全暗下來,剛佈置好營地的把營火燒了起來的安全重新穿上滑雪板,看了一眼有些驚訝的德那,微微一笑,說道:「我沿著樹林轉一圈,看看有沒有什麼其他的收穫。」
德那似乎對安全的做法和不理解,因為平時與安全都是用英語交談,所以居然用法語說了句:「真是個不怕累的傻瓜!」
安全當然沒有直接發表意見,而是用很好奇的語氣間道:「德那小姐,你說什麼?」
「啊,沒有,我在自言自語罷了!」德那迅速用英語回答道:「安全先生想去看看的話,請隨便好了。記得多帶些木材回來,暴風雪應當很快就要來臨了,我希望能夠多儲存一些其他可以產生熱量的東西,雖然我們有足夠使用半個月的固體燃料。」
安全微微一笑,撐起手中的滑雪桿,離開了由四個帳篷組成的營地。
「古裡安教授,雖然我很不想打擾你的工作,不過我必須提醒你,我們可能遇到麻煩了!」今年剛剛加入寶藏獵人團體,有著南極探險專家稱號的捷希里。安透過雪地汽車的通話設備,在公共頻道裡說道。
古裡安的冒險團隊一共有五輛雪地汽車,九名冒險者卻有五輛昂貴的雪地汽車,古裡安為這次探險所下的本錢,當然是勿庸置疑的。
「感謝你的提醒,捷希里先生!」古裡安極具紳士風度地說道:「我知道你所說的麻煩,因為我剛剛收到了暴風雪警告,如果我們不盡快找一個避風的地方,那麼確實會有麻煩,在冰原上,我們的雪地汽車並不足以抵抗暴風雪,特別是在空曠的地區。」
「有什麼好的建議嗎?」另一輛車上的帕爾特說道:「我們昨天才經過了尼克爾,現在回去的話,似乎有些浪費時間了。「對於四天行駛超過一百五十公里,喜歡強調效率的帕爾特還是比較滿意的,加上對暴風雪瞭解程度不夠,因此首先提出了疑問。
「我也這樣認為,一場暴風雪而已,我覺得我們完全可以像平時一樣,讓雪地車為我們提供屏障,沒有必要專門尋找避風的場所,而且在這個鬼地方,上哪裡找呢?我們是出來冒險的,並不是出來做溫泉旅行的!」另一輛車上的電子通信專家吉米也發表了自己的看法。
聽到這樣的言論,年輕的捷希里很不客氣地在頻道裡嘲諷起來:「帕爾特先生,吉米先生,如果兩位天真地把極地暴風雪與亞熱帶的暴雪相提並論的話,我想兩位先生今後盡量不要單獨進行極地冒險,因為一旦遇到暴風雪時,生還的幾率極低。」沒有理會另外兩輛車上帕爾特和吉迷難看的臉色,捷希里繼續說道:「簡單地來說,如果我們選擇一個空曠的地方像前幾天那樣讓雪地車圍成一個屏障建立營地,那麼當暴風雪來臨時,我們很有可能一覺醒來,連人帶車被埋在了深度可達到三十米的雪堆裡。」
聽到捷希里非常不客氣的言論,古裡安轉頭對著坐在副駕駛座上的弗蘭多小姐微微一笑,英俊的外貌加上極富魅力的笑容,讓瑞典美女弗蘭多格林有種?然心動的感覺,不過這種心動的感覺並沒有持續太久,因為弗蘭多小姐很快就想起了關於古裡安教授的一些傳聞。
當弗蘭多小姐還在腦海裡尋找關於古裡安教授各種各樣的傳聞的時候,古裡安教授已經在為了團隊的和諧開始轉移話題了:「捷希里,不用給大家上極地冒險安全課程了,有你在我們並不需要知道太多這方面的細節,現在我想知道的是你有沒有什麼好的主意,讓我們能夠比較安逸地躲過這次的暴風雪。」
對於僱主的要求,前期就收取了一百萬英鎊冒險經費的捷希里當然願意回答,畢竟嚴格來說,捷希里還不是一名寶藏獵人,進行極地冒險才是他最想做的事情,考慮了一下,捷希里打開雪地車之間的共享屏幕,給所有人顯示了一幅三維地形圖後,說道:「這是我們剛剛經過的俄羅斯小城尼克爾,我們現在裡伊納裡湖,直線距離也還有超過一百公里,而離我們計劃中的第一個沿湖補給點卡馬寧,則還有超過兩百公里的距離,即使我們可以夜間前進,也不能趕在暴風雪到達前到達那裡,何況冰原上的冒險有太多的不可測因素,或許一個簡單的雪崩就可以讓我們一整天的行程停頓下來……」
「說重點!」坐在帕爾特身邊的職業傭兵兼寶藏獵人,德國人約瑟夫對捷希里婆婆媽媽的解釋感到很不耐煩,習慣性的命令到:我們只想知道接下來要怎麼做,而不是我們為什麼要這麼做。
「OK!沒有問題!」捷希里對於自己的話語被打斷,至少表面上看不出有什麼意見,整理了一下詞句後,說道,「離這裡以北大約三十公里外,有一個小山谷,那裡除了可以抵擋風雪以外,還有一個我五年前修建的小木屋,在暴風雪肆虐的時候,我們在溫暖的木屋裡開一個舞會,不是一件很浪漫的事情嗎?值得提醒大家的是,這次的暴風雪將會持續三天以上,據權威的預測機構估計,有可能會持續整整一周。」
「那我們還等什麼呢?」古裡安很恰當的打斷了捷希里的話,說道:如果大家沒有意見的話,我想接下來就有我們可愛的捷希里先生帶路,到他那個幾年前修建好的小木屋去參加舞會,大家覺得如何?
於是雖然身處北極圈,但以古裡安教授為首的獵寶團隊裡,似乎有一種浪漫的氣氛在隊員之間傳遞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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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泉滑雪的技術並不是非常高明,至少相比每年都毀到挪威或芬蘭滑雪的德娜來說,安泉滑雪的水平只相當於一個普通熟練者的水平。當然,水平的高低並不足以影響安泉想要做事情的態度,花了整整一個小時才繞著這片不大的針葉林轉了一圈,安泉的目的當然不是簡單的看風景,一路上安泉一共對下了七十四個小型的警報器,還有十三個熱量探測器,甚至還包括五個位清信號發射器。
在做這工作的時候,安泉自己也感覺到驚訝,因為並沒有太多的證據證明安泉的推測,僅僅從模糊的第六感和狼王一句警告性質的嚎叫就花時間做了這麼一大隊的工作,這都是安泉習慣性的謹慎作風導致的,畢竟布下這些警報器並不會花費安泉太多的時間,而作用卻是非常明顯的,即使最終證明一切的做法都只不過是安泉的自以為是,那麼這樣一些警報器的投入也是非常小的,以最少的代價換來最大的收穫,是一名保鏢必須具備的心態。
德娜利用安泉圍繞樹林布下警報器的機會,跟遠在愛丁堡的門羅列夫通了一個衛星電話,除了交換一些基本的情報之外,德娜還讓門羅列夫將安泉的詳細資料傳了一分給她,並且花了十分鐘的時間,將不足兩千字的「詳細資料」從頭到尾仔細讀了一遍,所以當安泉回到營地的時候,德娜對安全的看法已經來了一個巨大的轉變。
「安泉先生,真沒想到你居然已經有許多圍棋子了。」看到安泉將順路收集而來的木材家在火堆上,德娜似乎根很隨意的跟安泉聊了起來:不知道安泉先生為什麼會接受我的邀請,來參加這樣一次冒險活動呢?
突如其來的問題,正如突如其來的暴風雪一樣,讓安泉霎那間甚至不知道要怎麼去應付,連續五天的相處,安泉與德娜一直都保持著蛇黨的距離,雖然是同伴,但卻絕對不去過問各人的私事,這通常是合作者之間默認的規則,因為太多私人感情的帶入,只會給整個尋寶過程帶來各式各樣的負面影響。
考慮了一下,聽者耳畔越來越大的風聲,安全沒有回答德娜的問題,而是笑著說道:從今天晚上開始,我們有可能要開始輪流守夜了,因為暴風雪越來越大,如果風向改變的話,這片樹林有可能會被風雪掩埋,所以我想跟德娜小姐商量一下這件事情。
「沒有問題,我們只有兩個人,就分兩次吧,一次八個小時,白天看天氣的情況在進行商量。」德娜似乎發現自己話語存在的問題,也迅速轉移了談話的方向,說道:「我擔心的是我的寶貝們,一年前我在瑞典滑雪,也是因為暴風雪被困,那次我兩隻心愛的狗,因為不願意呆在帳篷裡,結果被埋在積雪的深處,只一次我不希望在有類似的事情發生了。」
「啊,請德娜小姐放心,明天暴風雪淫蕩不會太過強烈,我們可以趁白天的時候,在營地外建一個臨時的冰牆,何以阻擋一些小動物的侵入,同時還可以縮小狗兒們的行動範圍,我剛才仔細觀察了一下,如果見我們四周的這幾棵樹為鑒來,整個冰牆大約會有六十米長,組成一個邊長為十五米左右的正方形,工作大約要五個小時才能完工。」安泉很小心的向德娜提出自己的想法,而這個修建冰牆的想法,還是安泉在訓練時從教官那裡學來的,在安泉一位同事的手裡,這個做法變得更加細緻,因為那位同事在南極的冰原上,見了一間冰屋,並且在冰屋裡生活了超過三個月,直到冰屋被一頭巨大的熊佔據。
「啊,安泉先生,對於你的這個提議,我沒有任何的意見!」德娜一邊心不在焉得跟安泉說話,一邊看著門羅裡夫剛剛發來的衛星雲圖,在那張衛星即時拍攝的雲圖上,暴風雪已經降臨這片冰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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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議長先生,現在有一個很好的機會,我們是不是要利用起來呢?」在羅佛敦群島的那個大嗲裡,負責解決勞頓家族的希爾特勳爵正在通過遠程的視頻向議長請示,用詞當然非常的懇切,沒有任何禮節上的疏忽。
黑暗教會的議長用左手的食指和拇指轉了轉右手無名指上代表教會榮譽的藍寶石戒指,對著全息投影裡的議員微笑了一下後,才說到:「希爾特勳爵,你指的機會,是這次突如其來的暴風雪嗎?」
「不錯」全息視頻裡的希爾特勳爵非常恭敬的說道:「前幾天我們的一位朋友親自駕著個人電動直升機探查過了,基本可以確定勞頓家族這一代繼承人的行進方向,她用的是很傳統的狗拉須敲來前進,如果我們用最新的雪地摩托,應當可以很輕易的追上她們,現在暴風雪就要降臨了,她們可定要找一個躲避風雪的地方,而這正是我們行動得最好時機,六十頭愛斯基摩犬和兩個人共同散發出來的熱量,可以在二十公里外被探測到。」
「那麼我們的行動人員,將如何躲避將要到來的暴風雪呢?」議長不解的問道:「在冰原上,暴風雪的威力,沒有任何人類能夠抗拒,只有傳說中的大神洛基,才能夠將風雪融化,將溫暖和火光帶給人類。」
希爾特勳爵明顯胸有成竹,很自信的答道:「關與這個問題,請議長先生放心,只要我們的行動人員將勞頓家族的人和她的同夥處決,那麼他們攜帶的食物和設備自然就成為了行動人員的個人資產,而我們有理由相信,有著豐富冒險經驗的德娜·菲利絲·勞頓小姐,會選擇一個可以躲過暴風雪的地方來修建營地,只要有這個營地在,我們的行動人員應當可以輕鬆的躲過暴風雪,然後再離開那片冰原。」
議長的表情並沒有因為希爾特勳爵慷慨激昂的話語而有所變化,帶了片刻後才說道:「希爾特勳爵,我的朋友,放心去執行你的任務吧,無所不能的洛基大神會把成功和榮譽帶給你和你的屬下,願神保佑你……」
就這樣,一場前後持續了三天的雪原追殺被確定了下來,而這時的目標德娜小姐和安泉先生,則還圍著火堆,商量第二天要如何圍繞營地建一個阻擋通的冰牆,以保證暴風雪期間她們自己和狗群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