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忠義的瞎話早已編好,又知道此刻杜曉雲已經喝了壺裡的水神智略受影響,心底不慌,便將她擁在懷中,一邊不著痕跡地輕柔愛撫她肩背,一邊將肚子裡的腹稿娓娓道來。
在他所講的故事裡,三個土匪將杜曉雲整整蹂躪了一個多時辰,而他袁忠義,始終在旁被一個土匪壓制,只能怒不可遏旁觀,不斷斥罵。
三個匪徒玩到第二輪將罷,便開始商討要怎麼處置杜曉雲。一個說把她手腳筋絡挑斷,賣去山下妓院為死去的兄弟們出氣,一個說不如多灌些驢馬用的春藥,把她弄成個癡癡傻傻的肉玩物,帶走養起來,僅有一個好像是有親兄弟死在了寨子裡,非要將杜曉雲先姦後殺,裸屍送去霖遠城外掛起來,讓她死了也是個沒臉見人的鬼。
杜曉雲聽得渾身發抖,面色蒼白,口唇顫動半晌,還是忍不住問道:「那……那後來呢?」
「匪徒給我手腕綁的繩子並不太緊,我一邊裝做貪色,看著你的身子,一邊悄悄掙開。我……我當時想著,杜姐姐你待我這麼好,我就是拼了命,也要為你報仇才行。」袁忠義把臉頰貼在她發頂,藉機不住醞釀著親暱的氣氛,柔聲道,「可沒想到,外面窗子突然飛進來一顆石子,正打在土匪那長著黑毛的屁股上。」
「那幫土匪驚疑不定,叫喊了幾聲,可沒人回話,反而又飛來幾顆石子,打得他們頗為狼狽。後來他們拿起大刀,拿上你的寶劍,一邊叫喊著給自己壯膽,一邊衝了出去。然後……就再也沒有回來。」
「我掙開繩子,先去看了一眼杜姐姐你,可你當時……像是心裡受的打擊太大,依舊神智不清,還……還……」
杜曉雲滿面頹喪,消沉道:「還如何,你只管說便是。」
「還撲上來摟我,一直喊我大哥,非要抓我的手……去……去摸你的胸。」袁忠義故意在這裡添油加醋渲染幾句,接著話鋒一轉,道,「我知道杜姐姐本性絕不會如此,便拉起被子將你裹住,想法子讓你清醒。可就在這時,一顆石子飛了進來,打在我後腦勺上,力氣大得很,打得我皮肉骨一股勁兒的疼。」
「我不敢出去,就在床邊守著你,問外頭是誰。外頭起先不理我,我大聲問了七八次,才有個好像垂死之人一樣的聲音說,『你出來,我就告訴你』。」
「我想著,橫豎我也打不過他,不如出去試試看能不能說服他,殺了我,放過杜姐姐你。可沒想到……我剛出門,一股風就往我面門上吹來,我嚇得渾身一個哆嗦,抬手就要抱頭,跟著覺得肩膀上一陣疼,人也橫飛了出去,就像是被一塊大冰疙瘩砸中似的。」
「我倒在那兒,渾身上下冷得哆嗦,動彈不得,就聽見有個男人進去屋裡,不停嘿嘿淫笑。過不多久,我……我就聽見……聽見……」
杜曉雲滿臉蒼白中浮現一絲病態的嫣紅,她咬了咬牙,顫聲道:「你……你說就是。」
「我聽見杜姐姐……你在叫。叫得又高又亮,我都分不清到底是難受……還是快活。那會兒我身上越來越冷,越來越痛,最後昏過去之前,隱約聽見屋裡那男人在誇你,好像在說什麼陰元醇厚,讓他很滿意之類的。撐到那時,我就頂不住,昏死過去了。」
「陰元?」杜曉雲吃了一驚,急忙將袁忠義輕輕推開,雙掌捏個心訣,將真氣運往任督交匯之處,這一探,那邊原本的撕裂腫痛中,竟傳出一股溫潤潤的酥麻,下體肌肉努力內夾,卻依然空空落落,找不到基底。
看她轉眼間滿面冷汗,袁忠義湊過去柔聲明知故問:「杜姐姐,你……怎麼了?」
「我……我……」杜曉雲晃了一晃,心神大亂,顫聲道,「我……我不僅……被人羞辱蹂躪,還……還被……破了陰關。天……天哪……我……我……嗚……」
一口濁氣憋在喉頭,她雙眼一翻,終於承受不住,軟軟暈了過去。
袁忠義這才長鬆口氣,取出藥膏用指肚蘸了一點,輕輕抹在她上唇,跟著端來杯水,摟住她就到唇邊,柔聲道:「杜姐姐,杜姐姐,喝口水吧。」
見她不應,他用拇指輕輕扳開她的口唇,將微微發澀的水倒了進去。
她並沒暈死徹底,白皙的喉頭一陣蠕動,將餵進去的水一口口嚥下。
過了片刻,杜曉雲悠悠醒轉,看袁忠義仍然將她摟在懷裡,滿面關切,胸中悲慟難耐,嗚哇一聲嚎啕大哭,雙手將他抱住,泣不成聲。
袁忠義軟語安撫,在她額上不住親吻,一句句表明心意,如此半晌,總算叫她漸漸平靜下來。
他故作不知,問起陰關被破究竟有何隱患,讓她如此難過。
杜曉雲早已沒了主意,迷迷濛濛,便將心中所知都倒了出來。
她所瞭解的,還不如袁忠義多。
其實所謂陰關、陽關,本質上是一種東西,可以稱之為精氣鎖,男子陽精,女子陰精,那些凝縮先天之元,用以傳宗接代的精氣,便全靠此關卡擋住,情慾極樂之際鬆動打開,男陽女陰奔流傾洩,交泰融合。
內家功法講究的固本培元,培的便是此「元」,因此有些道家心法修行者講究忍精不洩,更有甚者,便研究出了採陰補陽,采陽補陰的邪派捷徑。
外家功夫雖對精元要求不高,但若是有損,也難免氣力不繼根基虛浮,最後英年早衰。
不論陰陽,一旦精關被破,便如同便溺失禁,沒了約束。男子一經刺激,便陽精汩汩流出,軟弱難舉,女子稍加逗弄,便陰精迸發,酥軟無力,此後再難持久,稍有不慎,便有脫陽脫陰而亡的風險。
杜曉雲只知道自己此後精元不穩,花心敏感,換個角度,便是成了個天生淫婦,她以為自己遭人輪流淫辱在前,受了這等損害在後,能強撐著不再暈過去,都全靠袁忠義在旁扶持安慰。
等心緒混亂稍定,她才咬牙切齒問起了後面來的那個男人是什麼樣子。
袁忠義深知說多錯多,便只稱自己都沒看到那人的模樣,僅聽聲音覺得應該十分年輕。
杜曉雲蹙眉思忖片刻,說聲失禮,將袁忠義衣襟扯開,柔軟掌心貼在他傷處,細細勘察,跟著心中一驚,道:「竟、竟有如此陰寒的掌力?」
她頭腦混沌,檢視記憶頗為費力,不自覺又靠在了袁忠義的肩頭,喃喃道:「採陰補陽的惡賊……我尚且聽過幾個,自身就是玄陰內勁,還要采我……陰元的,難道……是那個夜雨寒蟬李耆卿?」
袁忠義好奇道:「你說的是誰?」
杜曉雲銀牙暗咬,恨恨道:「那是西南一帶的兩個有名淫賊之一,他們技藝高超,我們正道中人幾次圍捕都沒能將其捉住。他們為了炫耀,給自己故意起了仿照西南四大劍仙的綽號,一個叫蓮峰春紅柳鍾隱,另一個就是夜雨寒蟬李耆卿。」
袁忠義有杯酒墜月杜太白這麼個姐夫,豈能不知道西南四劍仙的名號。
除了已死的那個,和邊疆正在登高一呼的秋風拾遺李少陵之外,還有愴然獨行賀伯玉,與春風如剪陳季真。
當今武林西南諸州,便以他們四個年少有為劍法過人的名俠為尊。
那李耆卿和柳鍾隱既然敢仿他們四個的名號,想來確實有幾分本事。
袁忠義略一沉吟,激憤道:「杜姐姐,既然有了頭緒,那你養好身體,咱們就去尋他,為你報仇!我、我來幫你,也算是報我這一掌之仇。」
杜曉雲黯然垂淚,此次打擊極大,讓她再沒了半點之前的意氣風發,整個人的神髓,彷彿都被一條怪蛇一口吞噬得乾乾淨淨。她長歎一聲,哀婉道:「報仇……我大哥已經不在,我……我又被歹人如此……欺凌,哪裡還有本事報仇。你肩上這一掌,我就是用盡畢生功力也打不出來,去找這樣的高手淫賊尋仇,不等於是送上門……的肥肉麼。」
袁忠義要得就是她此刻的無奈絕望,當即湊上前去,柔聲道:「杜姐姐,這一掌連我都沒打死,我看,厲害程度也有限得很。」
杜曉雲搖頭道:「那是你體質陰寒,在男子中極為罕見,加上所中又非要害,李耆卿必定是以為你必死無疑,才懶得多看一眼。你……」
說到此處,她昏昏沉沉的腦海中陡然閃過一道刺眼亮光,讓她豁然抬頭,猛地伸出手去,捏住了袁忠義腕脈。
八重不仁經的內功實力比杜曉雲所練實在是高出太多,袁忠義毫不費力,便將內息盡數隱藏,只留下些許殘餘故意放給她此刻的虛弱真氣探到。
「忠義,你學過內功?」
「嗯,學過一些,不過……是這裡的山賊教的,我都不知道是什麼。胡亂練了練。」他知道魚已上鉤,忍住心底冷笑,面上仍保持著哀戚之色,柔聲道,「不過杜姐姐你放心,就算是這不知名的破內功,我也肯好好苦練,一定努力幫你殺了那個李耆卿。」
「原本我所學武功都是陰柔一系,想要傳給一般男子也相性不合。沒想到你玄陰之體,恰好還修了一點陰寒內力。」杜曉雲憤恨在心,終究殺意難平,她知道自己陰關被摧殘的極為徹底,此後即便陰元回復,稍有不慎就會再度失守,而且那畢竟是個聞名江湖的淫賊,她即便是殘花敗柳,也不甘願再次受難,那麼,袁忠義要真是武學奇才,天賦過人,興許……反倒比她更可靠些,「忠義,我……先傳你幾招掌法,你練給我看,好麼?」
袁忠義當然來者不拒,肅容起身,拱手道:「杜姐姐,此後,你便是我的授業恩師!」
杜曉雲臉上一白,神情極為失落,幽幽道:「你……你要拜我……做師父麼?」
袁忠義對女子心思拿捏極準,但此時裝傻充愣顯然更好,便呆頭呆腦道:「可……學武不都應該先拜師麼?」
杜曉雲心高氣傲,哪裡肯主動提起,淒然一笑,道:「也罷,那……那我便……收了你這個……」
「等等!」袁忠義故意做出恍然大悟的模樣,搶上一步,將杜曉雲緊緊摟住,皺眉道,「杜姐姐,是我不好,是我忘了,我若是拜你為師,就不能娶你為妻了。」
他說著往自己臉上重重扇了一記耳光,目中含淚道:「我是知道能為你報仇,一高興忘了。杜姐姐,你當我沒說過拜師的話,我要娶你,我心中已經愛煞了你,你若不嫌棄,咱們今日便在此地拜堂,我要你以妻子的身份教我武功,不是什麼狗屁師父!」
杜曉雲面上這才浮現一絲嫣紅,她咬唇偏頭,思忖片刻,才輕聲道:「你此刻心緒激動,我……我也頭昏腦漲,不宜商討這種人生大事。我……不收你做徒兒也好。趁著我還清醒,我先指點你幾招,你讓我看看天賦。」
「是!」
袁忠義唯恐她清醒太過,發現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出門又給她端了一杯下過藥的水,餵她喝下,這才一招一式學了起來。
起先他學到的是望月掌,這武功水準平平無奇,顯然是杜家給劍法打基礎的過渡,但屬性比例足足達到了八陰二陽,與玄陰內功相性極好。而此刻他身負八重不仁經,八八六十四,以不仁經催動這掌法,便能發揮出六倍以上威力。足以化腐朽為神奇,遠比他此前什麼功夫架勢都不懂要好。
他稍微運些真氣出來,加上這一年多磨練出的記性,不過半個時辰,就把招式學全,口訣記熟了六成。
杜曉雲直到此時,面上才浮現出幾分喜色,強打精神道:「好,你好強的資質。我……我此番遭難,能與你相識,想來……想來是老天給我的補償吧。忠義,來,你……你扶我去趟茅廁,等回來,我再傳你醉仙步法,有了輕身功夫配合,掌法的威力才能更強。」
袁忠義自然滿口答應,扶著她去了一趟茅房。
她下身腫痛難忍,頭腦昏昏沉沉,只當自己確實風寒入體,加上遭受巨創,靠在他肩側,彷彿真成了個弱不禁風的小婦人。
想必擦拭時看到了血污穢液,從茅房出來,杜曉雲的神情又消沉了幾分,他便在旁說些誠懇情話,先將她哄到陰雲略散,才接著往下學去。
比起望月掌,這套醉仙步法的檔次高出不止一截,雖說屬性陰陽均衡,但輕功靠不仁經本也提升不了什麼,陰陽均衡的身法搭配起來武功,適用性僅次於陰陽調和,真要計算起來,可以說比杜曉雲的劍法還要有價值得多。
所以同樣耗時費力記在心中,袁忠義卻已決定,未來這些時日,要先將醉仙步法一路精研到瓶頸為止。
有不仁經的可怕效果在,他相信不用多久便能有所大成。
這一番教授勞心勞力,杜曉雲轉眼就筋疲力盡,將掌法和身法的全部內容都說給他後,就抱起被子喝了點水,躺去床上睡下。
大概是已經把袁忠義當作了自己未來夫君,亦或是已經自貶殘軀不再在意,她並沒再避諱什麼,就那麼當著他面躺倒,睡下前還出言糾正了一下他身法的動作瑕疵。
不多時,杜曉雲睡熟。袁忠義去院子裡練了會兒功,估摸掌法和身法都已經有了兩重左右進境,心滿意足,飛身躍出牆外,放開不仁經真氣,一招望月掌拍在身側環抱粗的老樹身上。
陰柔掌力透木而入,乾枯樹皮並未有半點開裂,內部樹幹卻已被震出無數裂痕。
他再展開醉仙步法,身形幾個搖晃,便已到了數十丈外,早先要有這種速度,那些逃走的女人,便一個也別想走脫。
到了此時,他想要的已經到手八成,杜曉雲學的劍法不如杜太白,算不上一流,他如今已經有了傍身之技,再要學藝,當然最好只找一流武功下手。
那麼,其實就已經到了可以解決杜曉雲的時候。
袁忠義散功吐氣,微微一笑,決定不急下手。畢竟算起來,杜家娶走他大姐,才是他全家遭此大難的根源,杜太白已經死得太過容易,他怎麼忍心讓杜曉雲就這麼輕鬆斃命。
更何況她如今對自己的信賴簡直就如雛鳥破殼,又有幾分姿色,不到盡興,不如暫且留她一命。
至於留到何時……就先看看她陰元恢復速度,能不能做個隨軍糧草再說吧。
除此之外,袁忠義還有別的打算。
他褻玩的女子數不勝數,但算起來,貪心錢財的有,被花言巧語蒙蔽的有,簽了賣身契的丫鬟有,號稱只賣藝的婊子有,霸王硬上弓的不消說更多,還偏偏就是願意與他成親,洞房花燭夜的,目前還不曾有過。
按說這杜曉雲應該算在被花言巧語蒙蔽的,可他這次並非求歡,而是求婚,多少有點新鮮滋味。
念及此處,他心中一樂,步履輕快回到房中,看杜曉雲睡得仍熟,出去往伙房又熬了一大鍋粥,這次沒再下什麼迷藥,甚至乾脆將藥膏瓶子丟進灶裡毀滅證據。
等日落西山,他掌燈坐在床邊,情深款款凝視著她,俯身低頭,懸在近處先用鼻息輕輕噴上去,等她睫毛微顫,將要醒轉之際,才緩緩湊近,用口唇輕輕吻住她仍有些腫的面頰。
習武之人入眠本就較輕,杜曉雲鼻中輕輕哼了一聲,雙眼微開一線,蹙眉道:「你……你幹什麼?」
袁忠義故作驚嚇,身子一僵,瑟縮開來,輕聲道:「我見杜姐姐面頰腫脹,心裡難過,便想……想為你親親。並非輕薄,還請杜姐姐不要見怪。」
杜曉雲沉睡初醒,知道自己並非容顏嬌艷的當口,心下不免有些羞怯,抬手擋住半邊臉頰,不情願道:「醜得很,莫看。去幫我洗條涼巾子,好麼?」
聽她口氣,又軟又柔,已再不是昨晚模樣,袁忠義心中暗喜,匆忙出去,用井中涼水掏了一把濕巾,另外拎了一桶,快步送入房中。
之前情緒激盪頭昏腦漲不曾顧及,此刻一覺醒來好轉很多,杜曉雲這才感到雙頰火辣辣的疼,乳房頂端也陣陣刺癢,股間羞處更是好似夾了個帶刺核桃,難受得合不攏腿。她身子一動,遍體酸痛,心知是失身所致,悲從中來,還未坐穩,便怔怔落下淚來。
她武功雖還不錯,卻終究不過是個跟著哥哥東奔西走,去哪兒都有家人威名庇佑的年輕姑娘,一日一夜生活天翻地覆,過往支柱轟然崩塌,她能不再尋短,就已算是頗為堅強了。
乘虛而入本就是尋歡獵艷的幾條基礎路子之一,袁忠義豈會錯過良機,往床邊一坐,便將她抱進懷裡,也帶著幾分哭腔道:「杜姐姐,你別哭了好麼,你這一哭,哭得我心尖兒痛。都……都想和你一起掉淚了。」
杜曉雲抽噎兩聲,用濕巾擦擦面孔,強打精神道:「我……就是剛醒來,身上難受。沒事了。來,你解開衣服,叫我看看你的傷好些了麼。你天資卓絕,等這一掌的傷好了,功夫進境肯定更快。」
袁忠義點頭道:「嗯,到時我勤學苦練,等杜姐姐你覺得我能獨當一面,咱們兩個就去找那李耆卿,將他千刀萬剮抽筋剝皮,為你報仇雪恨!」
「急不得。」她輕輕撫摸著他肩頭掌印,長歎道,「你才開始習武,萬萬急不得。武學之道,要的是天長日久的積累,我……已經是這副樣子,早一日報仇,晚一日報仇,並沒什麼差別。等你武功練成,咱們再從長計議吧。」
袁忠義能看得出,她並非恨意消弭,只是心知自己陰關初破好似被人採補,武功發揮大受影響,又以為對方武功高絕,擔心袁忠義不敵送命而已。
「嗯,杜姐姐,我聽你的。」他輕聲答道,扶她起來,「餓了一天,去吃些粥吧。」
杜曉雲靠在他身上,小步挪了出去。
吃了幾口,她想起大嫂,滿心擔憂問了幾句,袁忠義只說她如今這副樣子,叫嫂子見了也是擔心煩惱,不如休養幾天,等沒了大礙,再下山尋人。
杜曉雲又擔心淫賊折返,袁忠義順水推舟,建議兩人一起躲進那間密室之中,吃喝拉撒都在裡面,有所需求,只讓他出來處理。
她自然不太情願,可如今也沒有更好法子,只好面紅耳赤點頭,看他健步如飛,將被褥枕頭什麼都搬了進去。
那密室比外面臥房小了一圈,只有一張硬榻,適合清修閉關,並不適合起居生活。而且,兩人在裡面共處,那可真是避無可避,比夫妻還要親密無間。
袁忠義知道她心裡必定還在掙扎,扶她進去後,便柔聲道:「杜姐姐,你不必為難,我伺候你在這裡休息,等你睡下,我就出去。」
「那你要去哪兒?」她不由得抬頭問道,「李耆卿若是折返,你現下又不是他的對手。」
「我可以躲去灶台那邊,乾草枯枝柴火垛,往裡一鑽,他找不到我。再說……他也未必會回來吧。」
杜曉雲蹙眉思忖片刻,歎了口氣,道:「不必了,忠義,我……又不再是什麼清白姑娘,你貼身照顧我整整一天,我還避什麼嫌呢。咱們行走江湖,不拘小節,你……你就在這裡睡下吧。」
「那好,」袁忠義做出一副盡力克制不表現喜色的模樣,低頭道,「我去弄張草蓆進來,睡在地下,杜姐姐你晚上有什麼吩咐,只管開口就好。」
他越是退讓,杜曉雲心裡越是甜蜜不捨,微微偏開發紅粉面,輕聲道:「不用費那事情,一起上來擠擠就好。我相信……你不是趁火打劫的人。」
袁忠義躊躇道:「杜姐姐,我……我的確在心裡敬你愛你,可……可要真同床共枕,我怕……我會忍耐不住。與……與喜歡的姑娘如此親近,萬一我……我唐突冒犯了你,那可真是百死莫贖。」
杜曉雲眼底一股熱淚湧上,淒楚道:「我……我這殘花敗柳的身子……哪裡……哪裡還有什麼冒犯。」
袁忠義蹲在榻邊,肅然道:「杜姐姐,不論你遭受了怎麼樣的劫數,都在身不在心,你的心裡,依舊是清清白白的,我可有說錯?」
杜曉雲面色微赧,低頭道:「心不心的……身子髒了,便是髒了。哪裡還配說清白二字。」
「我覺得你清白,就是清白。」袁忠義正色道,「杜姐姐,女子遭受強迫失身,豈能與兩情相悅獻出貞操相比。你神智不清並非自願,難道還能是你的錯誤不成?我必當以禮相待,也請杜姐姐莫要自輕自賤,你如此樣子……我……我看了好生心痛。」
杜曉雲芳心大亂,抬起手臂,輕輕擦了擦臉上淚痕,擠出一個微笑,柔聲道:「忠義,你說得對,是我……過於喪氣了。你放心,姐姐不會再那麼想了。」
袁忠義這才鬆了口氣,道:「那姐姐你先休息,我這便去拿草蓆。」
「不必了。」她伸手輕輕捏住他衣袖,輕聲道,「上來一起歇息吧。」
「可我……」他暗運內力在臉上逼出一片潮紅,羞窘道,「我萬一……」
「你不是說,不嫌棄我,願意娶我麼?那話,如今是不是還作數?」杜曉雲轉臉看著裡面的牆,細聲問道。
「大丈夫一言九鼎,何況,杜姐姐天仙般的人兒,肯垂青我這樣的人,是我幾世修來的福氣。那當然作數!姐姐如若不信,咱們這就去堂屋,掛起兩幅門神權作高堂,我與你今晚便拜了天地,結為夫妻!」
杜曉雲掀起被子,默默鑽了進去,側身對著裡面躺好,拉高蓋過肩頭,將一頭烏髮拆解散開,才輕聲道:「上來歇息吧,你……你若忍不住,有此一番心意,自然再算不得唐突冒犯。」
「杜姐姐……」袁忠義嚥下一口唾沫,蹬掉鞋子,爬上床去,貼在她背後躺下,熱乎乎的吐息,一股股噴在她後頸,「這……這真的好麼?」
其實他早先洩慾足夠,此刻並不那麼急色,只是為了裝出青澀少年的模樣,也為了讓杜曉雲感受到他的渴求,從而春心萌動。
她略微縮了縮脖子,但並未躲避,「你能歇飽,對我才是好事,忠義,你……家中還有什麼人在?」
袁忠義心口微微一痛,輕聲道:「杜姐姐,拜這些山賊所賜,我……已經再沒有什麼家人,孑然一身了。」
女子心思細膩,自然避開不再深談。她猶豫片刻,輕聲道:「忠義,明日你先將我大哥的屍身收斂妥當。等我休息好,養好病,咱們一起下山,接上我嫂嫂,你……就與我一起回杜家,如何?」
這話裡的暗示已經相當明顯,既然他已經孑然一身,那麼去杜家做個上門女婿,怎麼也不算虧待。
袁忠義當然不會拒絕,在她背後點點頭,帶著些倉促喘息道:「嗯,杜姐姐你安排,我都聽你的。」
杜曉雲被他鼻息噴得有些發癢,猶豫一下,索性翻了個身,與他正面相對,但發現距離太近,心中略慌,急忙向後挪開幾寸,蹙眉道:「忠義,我知道你此前吃了不少苦,願意對我言聽計從。但大丈夫當有青雲之志,你即使跟我去了杜家,將來……也是要學著做一家之主的。懂麼?」
她此時臉上青腫退了大半,燈火昏暗閃爍,照耀之下,又恢復了七分容顏,只是少了曾經的英氣,多了些柔弱可憐。
這種場合下,袁忠義從不肯當正人君子。但對著完全清醒的杜曉雲,又不能操之過急。
他略一沉吟,將鼻息加得更快,臉上逼出紅潮更重,盯著她微微開啟的唇瓣,咕噥道:「杜姐姐……我……我想親你。」
杜曉雲沒想到他突然有此一說,怔了一下,下意識便往後一縮脖子,抬手擋在唇前。
袁忠義神情一黯,翻身將臉對著榻外,悶聲道:「對不住,是我……唐突了。時候不早,姐姐歇息吧。」
「忠義,姐姐……臉上還腫著,昏昏沉沉睡了一天,幾乎不成個女人樣子,你……這也不嫌棄麼?」她撫了撫散亂鬢髮,輕聲說道。
袁忠義知道事成,背對著她微微一笑,跟著迅速翻身過來,雙眼發亮道:「不會不會不會,我……我覺得姐姐好美,我……我真就只是親親,姐姐不用擔心。」
杜曉雲白牙輕咬紅唇,黑眸垂視粉面,睫毛輕顫,緩緩合上了眼。
袁忠義心下大樂,湊近幾分後,故意侷促道:「那,杜姐姐,我……我來了。」
她羞得答不出話,嚶嚀一聲將臉一低,躲入被頭幾寸。
他豈能叫她逃了,手掌一伸,便勾住了她小巧下頜,輕輕往上托起。
若不情願,這種力道根本無法強迫什麼。
但杜曉雲還是順著他的手勁,緩緩抬起了頭。
那兩瓣朱唇並非最好的時候,色澤暗淡,略起了些干皮,大抵是急火攻心,嘴角還多了一點潰破。
卻已是最好下口的時候,杜曉雲意氣風發十餘年,怕不是頭一遭如此慌亂無措,柔弱可欺。
袁忠義身子一傾,將她的嘴牢牢吻住。
就像蜷縮盤曲了許久的毒蛇,一口咬住無處可躲的孤鳥。
「嗯……嗯唔……」
杜曉雲不通男女之道,雙唇被吮,渾身酥軟,當即便成了任他擺佈的玩物。
他輕輕鬆鬆吮出那柔滑舌尖,含在口中咂吸勾舔,津唾在二人口中糾纏攪拌,啾啾作響。
袁忠義深知欲速則不達的道理,反正昨夜其實已經霸王硬上弓得手,今晚自然樂得慢條斯理裝出個正人君子模樣,探頭將她吻得滿面潮紅纖腰輕扭,另一隻手卻仍貼在身側不越雷池半步。
等到嬌喘咻咻分開來,杜曉雲微睜雙目,果然略顯詫異,但拉不下臉面開口詢問,只道:「忠義,這……這便算是親過了吧。」
「嗯。」袁忠義柔聲道,「杜姐姐,我這便心滿意足了,你好生歇息,養養身子。」
杜曉雲心中甜蜜,總算稍稍安撫下此起彼伏的悲痛羞憤,她微微頷首,難得流露出幾分乖巧柔順的神情。但畢竟遭遇劫難太多,她剛一合眼,就又忍不住揪住他衣袖,顫聲問道:「忠義,我……我真要睡了,你不會……偷偷溜走吧?」
「不會。」他在她額發上深情款款一吻,「忠義就在此地守著姐姐,哪裡也不去。我現今有了功夫,那惡賊若是找回來,我即使拼了命,也絕不讓他再染指姐姐。姐姐已是我的女人,我來護著你。」
杜曉雲眼角淚光晶瑩,身子一蜷,窩進他胸膛之中,宛如無家可歸的孩子,緊抱著他,放鬆睡去。
袁忠義本就不打算今夜再做到求歡的地步。如果所料不差,她即便多年習武身強體健,破瓜那一番折騰也足夠她三兩天行動不便,陰阜腫得像個開縫饅頭,還破了陰關,讓她勉強應付,消解好感倒在其次,怕是一不小心又會讓她陰精狂洩,探不出回復的速度究竟如何。
他情願將她好聲好氣哄著養著,趁她熟睡摸摸脈相,看看這樣一個俠女幾日能夠復采,未來好作為謀劃穩妥供給的依據。
之後兩天,杜曉雲與袁忠義便在這密室中起居休養,第一晚共寢過去,她對袁忠義的戒心就已經徹底消失,迅速生出一股小女兒般的依賴,除了指點袁忠義武功,教授招式的時候還有點「杜姐姐」的樣子,其餘便盡盯著他演練招式的身姿發愣。
頭天傍晚,袁忠義端來粥時,順便拎了一桶熱水。他說要出去放哨警示,卻被她叫住,口稱腰背酸痛,不願反手,掀高上衣解開兜兒繫帶,讓他幫忙好生抹了抹背。
這等舉止,顯然已將他視為夫君。
可杜曉雲終究面皮薄,連著兩夜到了床上,欲言又止,欲說還休,偏偏袁忠義還每次都要親親嘴兒,把她吻得遍體火熱渾身酥軟,再嚴守禮數似的收手抱住她,撫背摸頭,一起睡下。
如此兩晚過去,她心中燥意漸盛,加上那些傷痛疲憊總算恢復了七七八八,一早起來,總算是整理一番心緒,輕柔推醒了袁忠義,細聲喚道:「忠義,忠義。」
袁忠義本就是在裝睡,打個呵欠,揉眼起身,含糊道:「姐姐醒了,你稍等,我這就去弄些清水,幫你梳洗。」
杜曉雲雙腿交疊,略一磨蹭,已經沒什麼不適,加上昨晚入廁,那邊已經不覺刺痛,身上內力雖因陰虧而恢復較慢,但省些力氣,路上多歇歇腳,下山已然不成問題。
她歎了口氣,一想到回去凡塵俗世之後,就要面對此番劫難帶來的種種後果,心中竟有幾分不願離開此處。
「怎麼了,姐姐哪裡不舒服麼?」袁忠義一聽歎息,立刻回身緊張兮兮地將她抱住,滿臉關切,「你說,我這就為你想辦法。」
杜曉雲搖了搖頭,垂首道:「沒,你去……幫姐姐打水吧。」
等到梳洗停當,她撿起兩日不曾上頭的髮簪,摸索著仔細調整一番鬢髮,雖說衣裙還有些破漏之處,但袁忠義兩天裡已經為她大致補好,她用指尖細細掃過那些粗糙針腳,眼眶一酸,輕聲道:「忠義,我……今日身子好得差不多了。咱們,這就下山去找我嫂子吧。」
袁忠義先是一怔,跟著一副黯然神傷的模樣,強擠出一個微笑,扶著她柔聲道:「好,我扶著你,咱們這就走。」
兩人一起鑽出密室,外頭日頭已起,陽光正好,破窗內一派燦爛,映得人禁不住微微瞇眼。
袁忠義停下了腳步。
「忠義,怎麼了?」杜曉雲神不守舍,扭頭問道。
他板起臉,望著她,口唇微顫,緩緩道:「杜姐姐,下山之後,我……便又是個微不足道的書僮,你……你就又成了威名赫赫的女俠,對麼?」
杜曉雲身子一顫,當然明白他所指的擔憂,「忠義……你把姐姐當成什麼人了。」
「可姐姐與我……與我並未有真正親暱之處。」
「你每晚輕薄,那還不叫親暱麼……」杜曉雲眉心一蹙,略感羞惱。
袁忠義滿面沮喪,退回到牆邊竹椅上坐下,頹然道:「姐姐……還是獨自下山吧,只有在這裡,姐姐才是我的女人,下了山,姐姐就是杜家的女俠,等你恢復了從前的樣子,哪裡還肯和我這樣的人……同床共枕呢。」
「袁忠義!」杜曉雲緊蹙眉心走到他身前,怒道,「你不是說學了我教的功夫,將來要為我報仇麼,你……你莫非反悔了?」
袁忠義抬起頭,滿眼不安與自卑,「杜姐姐,我……我只是……害怕……我這麼喜歡你,若你……你不肯再如之前那樣對我,我……還不如死了得好。」
杜曉雲心中一酸,張開雙臂把他抱入自己溫暖柔軟的胸膛中,「不會的,忠義,不會的。你我是共同經了患難的,我杜曉雲對天發誓,今生今世,絕不負你。」
袁忠義雙眼發亮,猛地將她一摟,胡亂往脖頸耳根一通拱吻,「杜姐姐……姐姐……我害怕……我害怕……失去你……」
杜曉雲心亂如麻,想要推他,卻又覺得不忍,轉眼前面頰火熱,身上也陣陣發軟,忙道:「忠義,你……你這是幹什麼……」
袁忠義雙眼一瞇,突然將她腰帶扯開,啞聲道:「姐姐,我……我本就快忍不住了。你我就在這兒做了夫妻吧!你我真做了夫妻,我就什麼都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