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雨沁芳 第二十五章 便是瘋魔又如何

  啊……我恨寒假……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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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笑笑雙手一按,輕盈身子凌空倒翻,穩穩當當落在地上,貓兒眼左顧右盼,見沒了後續來敵,才吁一口氣,踮腳提踵沿著邊兒溜了過去,遠遠相隔兩丈多,提高聲音道:「哎,你、你你你……那個,葉飄零,你這會兒,還正常麼?」

  葉飄零手腕一抖,甩掉劍鋒上的血漿,摸出砥石貼刃打磨,道:「何謂正常?」

  「就是說,不會忽然一下子過來把我殺了吧?」她探頭探腦,嗅嗅血腥氣,打了個響亮的噴嚏,「你這也太凶了,我在賣人肉包子的店搜廚房,都沒見過這場面。」

  他將劍掛回腰間,道:「最後來的這人武功不弱,否則我也不必如此出手。」

  快馬追擊過來的一共六騎,葉飄零伏擊得手,先趁著猝不及防殺了領頭最強那個,跟著將兩人穿喉,一人斬首,一人穿心。

  但剩下的最後那個,功夫不弱,也有了反應的時間。

  交手十餘招後,那人只當葉飄零劍法強止於此,不再嚴防死守,轉而反攻。

  葉飄零便在那一刻,拿出了殺招。

  隱藏在漫天逼人殺意中的劍光,瞬息間爆發開來,一閃消失。

  那僅僅是大意了一霎的對手,便散落在地,潑開一片猩紅。

  這想來便是他們師徒二人選擇女子並不極其看重美色的緣故。

  再怎麼天仙下凡的美嬌娘,卸成這許多塊鋪開,便也不過是一堆腥臭的肉罷了。

  任笑笑撿起一根樹枝,撥弄了一下離她最近的一塊,沾滿血的衣衫脫落,露出一團猩紅的奶子,「我還當你殺女人的時候,下手格外狠呢。」

  葉飄零在路邊野草中擦乾靴底,道:「除了幼童,其餘人當殺之時,我素來一視同仁。」

  他走出兩步,扭頭道:「你還要做什麼?」

  任笑笑用樹枝挑開屍塊上的破布,踩著血咬唇端詳,道:「好看姑娘這副模樣可難得一見,你叫我多瞅兩眼。」

  「不怕還有追兵?」

  她用棍子頭輕輕戳了戳屍塊上軟綿綿的牝戶,不覺竟有些氣喘,撫胸定了定神,道:「不怕,人又不是我殺的。來的人打不過,我當場就把你賣咯。」

  見她打量個沒完,葉飄零不禁皺眉道:「那一塊塊的肉,有甚好看?」

  「我偏覺得好看,囫圇個兒的我見多了,切得如此整齊的,長這麼大都沒見過,而且……」任笑笑說到這兒,將後半截硬生生吞了回去,找到頭顱,撥開血污黏住的髮絲,竟有些忍不住心田悸動,把棍兒一壓,按進了那女屍嘴裡。

  呵,練那麼好功夫,人美又厲害有啥用?最後還不是叫我拿戳過驢糞蛋子的木棍兒肏你的嘴。

  所以啊,學本事可以學錯,這路,可不能走錯。

  葉飄零有些不耐,道:「而且什麼?」

  任笑笑撫胸丟開樹枝,到路邊也擦擦鞋底,快步走來,「沒什麼,我就是發現,小美人的腸子裡也有不少臭大糞。」

  「那你還看。」

  「我高興看。你不是就想嚇我,瞧我忍不住哇哇亂吐的丟人模樣麼?做你的白日夢去吧。」任笑笑背著手一步三晃,得意道,「本姑娘可是下五門的臭水溝子泡大的,頂多是沒見過你這殺人的手段,可不是沒見過死的七零八落的屍體。」

  「去年臘月,大哥捉了一個姦殺成性的瘋子,有個活口被他藏著不肯說。大哥不會逼供,最後可是我親自操刀,一片一片剮出來的答案。」她雙眸閃閃發亮,將外面罩裙一提,猛一蹦跳到他面前,忽然道,「你猜我當時心裡什麼滋味?」

  「噁心?」

  「興奮。」任笑笑舔了舔唇,「本姑娘天性殘忍,無奈兩位哥哥看管得好,歪門邪道本事學了一堆,卻沒膽子不走正路。我以前就隱隱約約察覺到一點苗頭,但就那次,才認了個清清楚楚。」

  「那瘋子可嘴硬了,我將他那臭屌活剝了皮,都沒肯說。那次我下手的時間特別長,足有小半個時辰。最後腦子裡就像吃錯了菌子似的,暈淘淘的。」她眨眨眼,「哎,你說我會不會也是個瘋子啊?」

  葉飄零道:「你不必為了撐場面編這種大話。有沒有那股狠勁,我看得出來。」

  「我……我怎麼就編大話了!」任笑笑叉腰大叫,「我跟你說,我狠著吶,手上起碼七、八條人命,進了官府那就是個斬立決。」

  他快步走過她身畔,回眸瞄她一眼,道:「上你的馬,莫再耽擱時間。」

  任笑笑只覺後背一涼,禁不住脖子一縮,乖乖跑向藏在另一邊的馬,「你就知道嚇唬我,真不知道我哪兒招惹你了。吹牛是什麼大罪麼?」

  葉飄零解開自己那匹,縱身上去,道:「只有瘋子,才會覺得殺人值得炫耀。」

  任笑笑打馬趕齊,不甘不願道:「我還不是怕你嫌人家沒見過世面,到時候不叫我跟著。再說,又不全是編的。我剛才看你唰唰就把一個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切得快能下鍋,那股子害怕勁兒過去後,還真……挺來滋味兒的。」

  「來滋味兒?」

  她點點頭,「嗯,就跟剛見了你時候一樣。」

  「見了我?」

  「我見你好看,想脫了褲子鑽你被窩。」

  葉飄零若有所思,道:「那你剛才也想跟那死人一起睡覺?」

  「嘶……我是說那興奮勁兒,那人都死了我怎麼睡啊?再說,不死那也是個女的呀。本姑娘大好年華,相中的男人都沒嘗過呢,你叫我跟老宮女小尼姑一樣磨鏡子?」

  他笑道:「是你說一樣的。」

  她皺眉扭頭,那灘血泊自然早已看不見了,可那股奇妙滋味,確實還縈繞在心頭。

  「你要我說老實話,我就說了呀。再說,又不是光看死人才有那滋味。我在千金樓看見……」她說到這兒,又暗罵自己一句,轉口道,「反正也看見過別的事兒,一樣有這股味兒。」

  「思春的味?」

  「呃……」

  葉飄零難得一次有些談興,道:「千金樓中,本就有許多看了容易思春的景。和死人,可無法相提並論。」

  「怎麼沒法啊,都挺奇怪的。比如那放著大好姑娘不去肏,東拉西扯往人身上繞紅繩的,嫩白皮兒給人勒得一道一道,那也是思春的景?我看了,就跟剛才看死人的時候差不離。」

  葉飄零側目望她,不知想到了什麼,忽然問:「你看人捆紅繩,有你說的那股勁兒時,心裡想的是被捆那個,還是捆人那個?」

  任笑笑當即道:「那自然是捆人那個。我是什麼人物,怎稀罕被綁成粽子任人擺佈。」

  他略一思忖,忽然道:「看著我。」

  任笑笑一怔,扭頭看過去,「做啥?」

  葉飄零怒目而視,瞬間,彷彿一片血海掀起百丈巨浪,劈頭蓋臉砸下。

  她頓時渾身一僵,兩條小腿肚子都哆嗦了兩下,險些從馬上摔落。

  她正要放聲尖叫,那股逼人心魄的殺氣,卻忽而消失得一乾二淨。

  葉飄零微微一笑,展臂將她拉穩,道:「你定定神,想想,是不是又有了你說的滋味。」

  任笑笑嬌喘片刻,撫胸深思,不過須臾,便雙目一瞪,驚道:「你……你施了什麼邪法!」

  「是你自己生得有趣。」他面上笑意更盛,「不是瘋魔,勝似瘋魔。我只知道有這般人物,卻沒想能夠遇到。」

  「你這話說的神神叨叨,下五門的切口都沒這麼難懂。我哪瘋魔了?被你嚇著,還是我的錯啦?」

  葉飄零卻無心再談,只面帶微笑,打馬疾馳。

  「喂,我瘋魔一下,能叫你這麼高興啊?」

  葉飄零道:「算是吧。」

  任笑笑一咬下唇,狠抽了兩鞭子,大聲道:「好,那我就瘋魔給你看。本姑娘看中你了,你休想那麼容易嚇走我。」

  「看中我,今後還有得你害怕。」葉飄零的語調,卻已不似先前那麼拒人千里,「不過,想來你也能樂在其中。」

  「我說,你能不能講點我聽得懂的?」

  「能。」

  「說。」

  葉飄零拔劍在手,冷冷道:「在這兒等著,莫要急著過來!」

  話音未落,他猛地一竄,起身在馬鞍上一蹬,游絮般輕飄飄掠上一旁山坡,手掌扒住岩石借力,再提丈餘,已從那小山頭翻了過去。

  任笑笑猝不及防,趕忙下馬將兩匹坐騎一起拴好,飛奔找到一個緩坡,折根棍子撥開礙事草木,急匆匆跟去。

  你叫我莫急,我偏急給你看!

  葉飄零一上丘頂,就見到數具屍身倒伏在地,旁邊掉落著上次見過的手弩。

  此前他對孟飛報告過,本次行動的參與弟子,大都備了淬毒飛鏢,另加配重,在不太遠的距離,驟然反擊,便能將這些弩手打一個猝不及防。

  看屍體模樣,應是當即奏功。

  但呼喝打鬥之聲仍在,葉飄零不敢停步,展開身法連竄幾下,衝出這一片密林。

  看地上被砍落的枝葉,應當是任二笑帶著分舵諸人追擊過來,主動殺入陷阱。依照約定,一旦敵人能夠半途設伏攔截,就說明消息走漏,他們便會帶走藥紅薇,只讓馬車繼續按原路行進,從第一處伏擊點殺出,與其他分舵、堂口另作聯絡。

  這是葉飄零的主意。

  不管對方是打算層層設伏小刀剝皮,還是調集人馬血戰一場,只消打贏這一次,便不必擔心其餘。

  快劍,斬亂麻。

  衝出不遠,倒下的屍身就看到了分舵的熟面孔,脖頸劍創又窄又深,應當是來了什麼與葉飄零殺人手段相似的好手。

  興許,又是血靈島戮仙城的快劍死士。

  聽著金鐵交擊之聲,他縱身一躍,從土坡滑下,到了一處僻靜山潭旁邊。

  還未落地,耳畔疾風輕響,直取後頸。葉飄零腰側發力,將頭一擺,長劍倒轉,從腋下反刺而出。

  噹的一聲,來人劍鋒一蕩,將他兵刃磕開。

  但葉飄零要的只是拖延一個出手的時機而已。他足跟在坡上灌木叢中一踏,踩著繁雜根系借力擰身,劍光冷電般一閃,沒入了那半身藏入土坑的殺手咽喉。

  劍鋒一轉,切開那短粗脖子,血光之中,葉飄零騰空而起,倒翻落地,顧不上去看倒伏的同僚死者,連搶數步,殺向正在圍攻任二笑的蒙面刺客。

  他一路循著血腥味過來,自然不是為了旁觀。

  任二笑的功夫練得頗為奇特,幾乎全是為了自保,一身鐵甲橫練之外,還用著一把巴掌寬的扁平闊劍,可劈砍,可戳刺,但更多時候,是用來上下豎掃,左右橫掃,對角斜掃,旋轉亂掃,補足他橫練不精的各個死角,還平添了些救人擋招的本領。

  若不是他尚有餘力竭力抵擋,分舵隨他同行的剩餘幾人,怕是早已橫屍當場。

  圍攻他們的殺手,用的是頗花巧的五行陣,本該十人分作兩組,但有個地滾龍方才留在坡上伏擊葉飄零,已經蹬腿閉眼,地上還躺著四個已被任二笑他們擊殺的,餘下五人,勉強拼湊成一個陣法,靠一張巨大籐盾連連逼近,快劍環刀交替進擊。

  任二笑疲於幫受傷同僚招架,非要害處連連中招,饒是橫練的鐵打皮肉,此刻也傷痕纍纍鮮血淋漓。

  那些殺手的策略非常正確,不要命兌子,換掉任二笑身邊攻擊能力最強的搭檔,此後,便是磨光對手的龜殼,等待勝利。

  只可惜,來的並非勝利,而是葉飄零。

  他一眼就認出這華而不實的陣法最大的要害在何處,聲未至,劍已到。

  任二笑臉上的喜色都還沒冒出來,持籐盾的陣眼,就已被長劍穿心而過。

  葉飄零在致命的要害中,最喜歡喉頭,最不喜歡心口。

  喉頭只要避開頸骨,切開氣管,對穿後橫斬,便必死無疑,不傷劍鋒。

  而心臟有肋骨保護,須得平刺而入,極快抽出,才能保住長劍不傷。

  但穿心一擊的好處,與刺目戳腦相仿,可以極速令目標倒斃,不會再有垂死掙扎之虞。

  有些死士習慣用身體作為招數,靠肌肉骨骼困住對手武器,給同伴製造機會。

  葉飄零在有可能遇到這樣的人時,絕不會賭。

  他抽劍而出,一腳將屍體踢倒,借力後縱,堪堪避開那輕靈詭秘的快劍。

  幾縷髮絲被那寒光留在半空。

  無疑,這名殺手,才是此次行動的核心人物。

  他甚至不該是五行陣中的一員。

  一個模糊的念頭在葉飄零心中一閃而過。

  這人此前為何沒有出盡全力?

  以他劍法的狠辣,任二笑縱使能夠自保,又哪來的餘力保護受傷諸人?

  可此刻並非深思熟慮的時候,葉飄零後仰蹬地,以頗為狼狽的姿勢又躥出二尺,靠直覺避過轉為下劈的追擊。

  對手變招不會皆如他的預料。

  若謀求一擊必死,此刻他立足未穩,正是該上前逼攻,搶刺要害之際。

  所以他一掌劈向地面,強行起身,揮劍反擊。

  那刺客攻擊的,卻是他的小腿。

  這出乎意料的一劍,當即拖出一個狹長熱辣的傷口。

  葉飄零狼影幻蹤身法用得雖少,關鍵時刻並不含糊,及時抽身,免去了斷足之憂。

  其餘殺手默契十足,只留下一個勢大力沉的環刀客,發狠逼住任二笑,剩下的毫不猶豫紛紛轉身,合作夾攻葉飄零。

  更奇怪的是,這些人似乎知道葉飄零的武功路數,並不似正常合圍一樣展開成三人犄角,或是強行繞後,三個劍客,出劍最快那個正面強攻,剩下兩個,卻在他兩側後方照應。

  葉飄零腿上中劍,速度略減,強行刺殺要害,必定會受餘下二人夾擊,而施展殺意全開的血狼一劍,那二人又恰好卡在他出手後急衝而過的必經之路上。

  僅看這對敵之策,就不難猜出,對手背後必定有個親眼見過他師父冷星寒出手,並下過苦心研究的高人。

  那殺性全開的一擊會暫時奪去出劍者的理智。

  如鮮血淋漓的狼口咬下,劍鋒切割繚繞,瞬息之間殺向的只會是出招那一刻選定的目標,旁側不管還有誰,都視若無睹,更無力顧及。

  而瘋狂的一瞬斬切之後,葉飄零可以從血雨之中穿過,也可以從兩側與尚未碎開的屍身交錯,靠此後至少數丈的疾衝,消解此劍剩餘的威勢。

  而那短短的須臾之間,便是他一生中最不設防的空當。

  他只有退後。

  殺人無算,也不會讓他的命比別人多出一條。

  葉飄零一邊招架閃避,一邊等待。

  那三人不是一心同體,也不可能出娘胎就在練這種對付不了其他人的奇怪陣法。

  他一定能等到破綻。

  他練的是快劍,卻從不缺乏耐心。

  幸好,剛才那一劍上沒有淬毒。他運往傷口的內息,除了擠出一些污血,閉傷鎮痛,暫未起到其他作用。

  轉眼二十餘合過去,兩人的劍鋒已經不再相交,都在尋求將對方一擊斃命的殺機。

  葉飄零,也已退出將近十步。

  這時,那邊的刀客忽然發出一聲慘呼。

  面對葉飄零的三人不敢轉身,但面色都隨之一變。

  方纔任二笑已經只有自保之力,怎麼短短片刻,就將同樣長於守禦的對手擊斃?

  葉飄零倒是看得清清楚楚。

  總是要為妹妹奔波的好二哥,算是嘗了一回有妹妹的甜頭。

  任笑笑繞了個遠,從側面悄悄接近。她二話不說,解下外衣兜了一大片沙石泥土,先撒一把暗器出去,旋即雙手狠狠一拋,丟向那個刀客。

  那人刀法精湛,聽到風聲,反手斜撩,卡嚓一聲,斬開劈頭蓋臉無數塵土。

  他知道任二笑的闊劍削來非同小可,急忙展開身法,就地一滾,卻沒想到,滾了一身的鐵蒺藜。

  他痛哼還沒出口,任二笑的闊劍已經當頭劈下,給他切成了淒厲慘嚎。

  喘息著坐倒在地,橫放闊劍,任二笑立刻拿出傷藥和恢復元氣的丹丸,嘴裡嚥著手上塗著,只盼能將方纔全力一擊的虧空補回,好去給葉飄零助陣。

  但他那天不怕地不怕的妹妹,已經去了。

  任笑笑知道自己武功不濟,也不接近,就那麼冷著一張臉,撿起地上鐵蒺藜,惡狠狠道:「老娘好容易又相中個男人,你們三個打一個?是要我熬成老姑婆麼!吃我五毒追魂釘!」

  那鐵蒺藜就是最簡單的四頭錐,屁的毒也沒有,但兵不厭詐,說是追魂釘,有本事別信呀?

  襲擊者事前大概是做過偵察,對可能遇到的敵人都有預案。

  只無奈,任笑笑不是如意樓的門人,她二哥對別人也沒講過,此次參與為了保護她,種種信息都有所隱瞞,此刻倒成了一支奇兵。

  為快劍客護兩翼的殺手不得不分出一個,轉身應付暗器,這種時候哪裡還有心思分辨來的是什麼東西,有一個算一個,全部揮劍磕開打落。

  噗的一聲,卻是個拳頭大的乾土坷垃在劍上碎開,頓時瀰漫開一片黃褐塵霧。

  本就殘了一翼的快劍客陡然感到面前壓力劇增,殺氣如同有質之物,壓得他竟連劍尖都是一歪。

  他大好局面被如此輕易破去,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眼見葉飄零劍鋒銳不可當直取要害而來,怒喝一聲,竟將護在另一翼的幫手狠狠一拽,丟向對手,跟著腳下一轉,林梟般直撲任笑笑。

  任笑笑平素小打小鬧招惹的都是些三腳貓水準,一、二流的高手她有自知之明,絕不真去硬撞南牆找死。

  此刻那快劍在她眼裡,簡直好似晴空降下一道霹靂,面前不過冷光一閃,寒氣已到鼻尖。

  這他娘的便是真正的用劍高手麼?

  她渾身一涼,連吾命休矣四個字都來不及放進腦海。

  跟著,她聽到一聲低喝。

  彷彿喊的是不准動。

  那聲音跟著劍一起來的,她覺得來不及。

  可她就算不想聽,這會兒也動不了。

  或者說,不知道該怎麼動。

  她吸氣,覺得這應該是她人生最後一次喘息。

  那口氣還沒呼出,她又忽然感覺到,自己好像被什麼東西淹沒了。

  又黏,又腥。

  辟里啪啦,那剛才還凶神惡煞的劍客,忽然就變成了地上的碎塊,還有幾個部件,撞在她的身上。

  時間不知道過去多久,可能只有兩個呼吸,也可能過去了數個春秋。

  葉飄零的嗓音,從她背後響起。

  「我方才有些收不住,你傷到了麼?」

  任笑笑緩緩轉過身,整個人,被血潑成了半個猩紅的影子,褲管黏在腿上,收出纖細的輪廓。

  跟著,她咧嘴一笑,語調發顫,卻透出一股微妙的嫵媚,「我被你割傷好幾處,留疤嫁不出去了,你得賠。」

  葉飄零的眸子微微發亮,唇角勾起微笑,道:「等我驗過你的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