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刑法課 最終章

  在我的大學母校附近,有幾所知名廟宇,每到了供奉的主神聖誕,總是會有震耳欲聾的鞭炮、煙火聲,和豪華的慶祝活動。大四的某天,我有幸坐在陳老師的奧迪內,到附近的一所高中做向下扎根的法律問題講座,回程路上,有點潛在三寶又死不承認、加上方向白癡的陳老師,冷不防就讓她的銀色奧迪被廟會的人群團團包圍,在等待人潮經過的那幾分鐘,她無奈地拿出手機滑呀滑的,同時嘴裡喃喃有詞抱怨這已經走偏了的鄉土文化。

  「刑法有很多基於刑事政策訂出的法律,例如強制性交、財產犯罪為什麼要對於兩人以上結伙犯之加重其刑?又或者說,聚眾鬥毆致人於死或重傷者,在場助勢而非出於正當防衛之人為什麼也要判刑?其實是基於從眾行為的考慮你知道嗎?」

  「老師,什麼是從眾行為?」其實我不懂這個名詞,甚至想成是不是跟「從重」量刑有什麼關係。

  「人在結伙的環境下,往往會高估自己的能力,而低估刑事訴追的難度,以為出事了之後,身邊的這些快樂小夥伴會相挺,而作出衝動的舉動。像參與這些陣頭的中輟生,他們其實多半沒有為自己行為負責的能力,但是身邊有這麼多人相伴,往往會營造出一個天塌下來有別人頂著的假象,到時候在刑事追訴和審判程序進行中,他們的無力與渺小才會百分百顯露出來。」

  老師不耐煩地歪著頭看著一台又一台的鋼管吉普車從她身邊超車,然而她卻被廟會交管人員阻擋,只能停在一旁等他們先過。

  「你說廟會為什麼要請這些鋼管少女?是神明想看,還是主事者有他們的考量?這些年輕女孩現在在台上攫取大家的目光,獲得一時的虛榮,但是真正能像方亭或閃亮三姐妹把廟會和鋼管文化發揚光大的又有多少?在最適合學習一技之長的年紀,她們付出青春學了無法長期受用的技藝,那些八家將也是,他們不是不努力學習,但是這些技能能讓他們依靠一輩子嗎?莫非等到上了年紀還能繼續跳鋼管?出陣頭?」

  老師把手機放下,轉身哀怨地看了我一眼,我知道她的無能為力,畢竟這些宗教團體和政府本身就是一個卑劣的生命共同體,若不是宮廟在政治上的挹注、地方勢力上的掌控,讓執政黨捨不得放開這些肥肉,這些宗教勢力要掌握這些失學少年、少女倒也沒那麼容易。

  「我並不是歧視這些青少年少女,我知道學習鋼管也好,學習陣頭也好,必須花上相當的時間和精力,只是他們獲得的和失去的不成比例,往往被掌控廟宇管委會的那些人剝削。喪失這些年輕人才的勞動力,甚至埋沒了很多本來能在學業或技職上一展長才的明日之星,只成就了背後那些廟宇管委會少數人的財富和社會地位,難道不是國家的損失?」老師哀怨地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盯著我,我幾乎就要把她擁入懷中好好安慰。

  「您也太憂國憂民了吧,難道您真的想靠自己改變這些所有不公不義的現象?」我苦笑著安慰了一下老師,眼睛卻無法控制地往老師身後的鋼管吉普車瞟去。

  台上的青春肉體確實很吸引人啊,雖然這些辣妹談不上氣質可言,常在「凹咖」的胡文欽也跟她們交手過,卻告誡我千萬別想和這些辣妹交往,一開口我就會被她們那沒氣質的模樣搞到倒陽了。

  不過看著她們姣好的胴體在鋼管周圍扭動,我還是想不通明明就足以幫助勃起的畫面,怎麼會說在她們開口後反倒讓人意興闌珊?

  「喂!」以老師驚人的智商,我光是眼神一抖她就知道我心猿意馬了,何況是在她面前還大膽欣賞別的女性胴體這麼罪無可逭的大罪。

  不過看到我膽敢在她面前這樣,想必是難以拒絕的美景,她也就好奇地把注意力放在鋼管辣妹上,想知道是哪個正妹讓我分心。

  只見離老師最近的那台鋼管吉普上,一個長髮瓜子臉的正妹正在努力揮灑汗水,她和其他鋼管吉普上的辣妹都穿著隱約可以看見內衣的白色小可愛,還有短到看不到褲管的金色亮皮短褲,全體都艷光四射賣力地在台上抖著奶子、抬高大腿,然後繞著鋼管讓身體飛舞。

  這些應該都還未成年的少女身材都穠纖合度,雖然說臉上的裝扮無一不是讓濃妝掩蓋了清秀的本質,但在活力四射的青春氣息襯托之下,在周圍的青少年眼裡,這些美少女個個都稱得上美若天仙,這些年輕胴體的舞動確實是不可多得的畫面啊。

  我從老師的側臉看見她嘴角微微上揚,不知道她在想什麼,竟然在一分鐘前發飆後馬上又露出詭異的微笑,難道是在想說,她比台上的那些辣妹漂亮、身材好,只差她不會跳鋼管?欣賞了幾分鐘的鋼管辣秀之後,老師Line給我一個網址,她知道那天晚上我閒閒沒事,既沒有系籃的練習,也沒有家族聚會,她更沒有指派任務給我。

  當天晚上,我便在晚上十一點整,照著老師的指示連上網絡。在老師的建議下,我的生活已經沒有大一大二時糜爛,不再夜沖阿里山,夜唱的次數也減少到一學期不到一次,加上系籃的繁重訓練,我已經養成十一點就上床睡覺的好習慣,老師也知道這點。

  我在就寢前的被窩中打開手機,連上了老師給的網址,只見一個穿著清涼的少女已經在鏡頭前等待多時。

  一看見我上線,她立刻開啟背景音樂,然後隨著音樂緩緩搖擺身體,在我不明就裡的情況下跳起鋼管舞。

  靠北,我的手機畫質不夠清楚,不過這個我已經交媾過多次的身體怎麼可能認不出來,何況她濃妝艷抹的打扮已經入鏡露臉了,就是我們陳湘宜老師啊!不可能吧,一個從小就埋首學業的天才少女怎麼可能去學鋼管?我雖然感到不可置信,卻還是興奮地馬上弓起身子,把手機拿到離我最近的距離,然後把老師性感扭腰擺臀的畫面牢牢記在腦海裡。

  一點都不誇張,升上大四之後,不知道是學習德語準備留學的壓力還是對於畢業後就要出國的緊張,我已經很少勃起,連男性正常的晨勃對我來說都是奢求。

  此刻,在老師毫無贅肉的水蛇腰扭動下,我漸漸感到胯下起了異樣的變化。老師房內擺設雖然和我記憶中不同,也沒有鋼管,但她纖細的身子仍然以地板的某一點為圓心,像在跳鋼管般地繞著它撫媚扭動。老師白皙筆直的大腿撩人地抬起,配合良好的柔軟度,讓她輕易地將穿著馬靴的長腿舉到不可思議的高度,露出被陰阜繃緊的短褲褲檔。我看著老師明顯的駱駝蹄,還有穿著小可愛而露出的馬甲線,已經至少一個月沒有勃起過的小小平總算很賞臉地逐漸變硬,我也興奮地在被窩中褪下內外褲,緊握住已經興奮充血的肉棒。

  轉眼間已經跳完一首曲子,老師一手撩起被汗水濡濕的長髮劉海,一手在鏡頭旁的鍵盤上打著字:「性感嗎?」然後是一個吐著舌頭的表情。

  「靠,當然性感。」

  「有變硬嗎?」老師在後面加了一個表示害羞的可愛貼圖,跟她剛剛撩人的樣貌完全聯想不起來。

  「有!老師您怎麼會跳這個?」我迫不及待想知道老師到底功力如何,會不會以後在大四的刑事政策學這門課也看得到老師舞動青春?

  「嘻。」老師沒有回答我,而是接著又播放了另首曲子,然後又開始她性感的舞姿。

  我無暇思考,我只是在被窩裡握緊小小平狠狠地搓揉它,畢竟老師這樣的姿態可不是輕易能看到的,我肉棒之堅硬也超出我的想像,我死命地把老師的舞姿和陰莖的快感作上連結。

  等到第二首曲子跳完,老師的瀏海和鬢角已經濕透了,臉頰更紅通通地,不知道是運動所致,還是被我瞧見她難得的媚態感到有一點害羞。

  接著老師不發一語,又播放了下一首曲子,這次她跳的已經不是勉強稱得上健康活力的鋼管舞,而是艷舞了!她雙眼迷濛地輕閉著,雙手則在身上四處游移,一下撫摸著她腹肌的輪廓,一下用指尖輕撫大腿線條,伴隨全身柔軟扭動,就像個經驗豐富的舞孃。

  沒多久,老師幾乎是失控地開始脫去衣物,她先從短褲開始脫,然後露出她很少穿的白色丁字褲,然後脫掉小可愛,剩下也是白色的半罩胸罩。老師隔著丁字褲用中指清著水溝,幾根陰毛因此從丁字褲褲檔露出。隨著老師的中指挑逗,她陰部暴露的幅度更大了,漸漸露出整排繞著細縫生長的細毛,丁字褲褲檔更深陷兩片大陰唇中,細細的白色褲檔被粉紅色的外陰襯托得性感非常。

  這時候老師把胸罩往上撩起,讓胸罩掛在胸部上緣,露出完整的白嫩乳房和已經挺硬微翹的粉紅色乳頭。這樣一來,老師堅挺的C罩杯胸部失去胸罩支撐,乳頭反倒更能性感地隨著舞姿抖動,雖然老師的奶子不算大胸部,卻也在老師的腰肢律動下顯得乳波蕩漾。

  雖然老師始終沒除下丁字褲,但是她雙腿大張的姿勢,讓她除了陰道口之外幾乎全部的外陰部都已經曝了光。她仰躺在地板上,將雙手往後撐住身體,然後雙腳踩在地板上,上上下下高頻率地扭動腰肢,就像在迎合男人肉棒的攻擊一樣。

  看到這驚人的畫面,我整個人爬了起來,把手機放在床上,然後握緊陰莖,趴著欣賞老師的淫蕩樣貌,像是隔空性交似地,把馬眼對準手機屏幕中老師的褲襠中心死命套弄,彷彿正在用傳教士體位幹得她浪叫不止。

  要是老師就在這裡,我一定要用龜頭撥開老師的褲檔,然後干死這騷到骨子裡,平時卻在表面上一副道貌岸然的大學教授。

  我一邊打著手槍一邊意淫著老師又緊又溫暖的小穴,雖然現在沒辦法真實進入老師身體回味那韻味十足的感受,卻別有一番風味。

  老師也把身子翻了過去,把屁股撅起,讓她隱約露出的性器官再曝露出一點。這次隔著丁字褲我已經看得見老師的小穴中間開口的凹陷處了。老師雙手撐住地板,繃緊長腿,讓屁股翹到最高最緊實的性感狀態,然後有點側面地讓她因重力而下垂晃動的酥胸也同時映入我眼簾,不讓她的緊窄小穴專美於前。

  她整個人像在背後位性交似地前後搖晃,不僅是一對白嫩的奶子,結實的屁股也像是哈林搖,用著超越人體極限的頻率快速律動。老師一手撐住彎腰翹起屁股的身體,一手伸到股間隔著丁字褲撩弄她粉嫩的皺褶,始終沒讓我看見她性感飢渴的小穴開口。

  就在我望眼欲穿的同時,她終於把褲檔往旁邊一撥,然後在露出粉紅色肉洞的同時把食指塞進她的陰道,然後抽插幾下後,又把中指加入戰局,才兩三下我就發現老師的兩根手指都沾滿淫水,用反射日光燈光線來證明她也已經濕得一塌糊塗。

  老師本來支撐身體的那隻手現在已經放在嘴裡,老師咬著手指控制音量,不讓發出的淫聲浪語驚動附近的居民,同時陰道裡的兩根指頭加快抽插速度,即使透過音質畫質都不算最好的手機,我也能聽見陰道裡「唧唧」的淫水聲。

  老師撅高的屁股下,粉紅色器官的顏色愈來愈深,從屁眼到陰門也一路都沾滿淫水,加上她忘情前後擺動腰肢的浪蕩樣,我知道她快要達到高潮了。

  「小平,給我,給我!」就在老師陰道口附近淫液四濺,她藉著自慰嘶啞著達到了高潮,同時也是今晚第一次叫出我的名字的瞬間,我竟來不及拿面紙包住我淫賤的充血肉棒,也和老師同時達到了高潮,我的馬眼對準屏幕中老師的小穴噴出濃精,搞得我床單和手機屏幕上都是精液。

  老師到底在搞什麼?我一邊滿足地善後,一邊看著屏幕中還撅著屁股似乎在渴求肉棒的老師感到不可思議。

  只因為我今天多看了鋼管辣妹兩眼,她就化身為鋼管辣妹滿足我的性幻想?

  我又不是什麼癌症末期病人,為什麼老師總是極盡所能地滿足我的性慾?協同中學廁所、嘉大籃球場上那幾次羞恥Play,以正常人來說都不能接受的性愛場景,怎麼一個刑事法學的教授反倒百分百地配合?我皺著眉頭苦笑,一邊用衛生紙擦拭著手機屏幕,直到老師關掉影像的鏈接。

  嘻嘻,老師我好愛您,我滿足地抖動著還隱約射著精液的陰莖,沉浸在射精的餘韻中,更想直接奔到老師的宿舍,把老師拖出來,狠狠用精液餵飽她慾求不滿的小穴,直到一個突兀的感覺驚醒了我。

  我想尿床過的人應該都有過這個經驗,總是在夢境中夢到自己憋尿憋了一陣子之後好不容易有機會解放,卻在解放的瞬間驚醒,然後才發現自己尿床了;原來那夢境中排尿的舒爽感覺是真的,因為你真的在排尿了,只是那正大光明解放的情境是假的,你尿尿的地方絕對不是最恰當的選擇。

  本以為是在廁所或路邊草叢中尿尿,卻在醒來後才扼腕幹嘛在睡前喝那麼多水,以致竟然在被窩裡尿褲子了。

  我現在就是這種感覺,只不過我不是夢到我在尿尿,而是藉著夢到陳湘宜老師那讓我再熟悉不過的性感身體而射精,我直覺地爬了起身,擔心自己是不是夢遺了。

  在我起身的瞬間,胯下剛經歷過射精的舒爽感覺讓我本能地往陰莖看了過去,卻在這時候看見了一個金髮的少女正蹲在我面前。

  從我的角度居高臨下看過去,她正以無辜的眼神仰望著我,而臉頰也因為吸啜著物體而凹陷,嘴唇此刻正包覆著的,正是我已經好久不知射精滋味的小小平!

  「靠北!」在我剛驚醒,並用母語罵出髒話的瞬間,我身邊爆出一陣哄笑。

  「什麼是『靠北』?」一張標準日耳曼臉孔的德國男性問道。

  問著「靠北」涵義的男子,其實是我同學Finn,他就像以前中學求學階段總會遇到的那種大個子,個性豪爽中帶著白目,總喜歡霸凌和他非我族類的同學。

  但說到底,他也不是真的和別人有仇什麼的,他霸凌他人就只是為生活添加一點他所謂的樂趣,雖然說往往是建築在別人的痛苦上就是了。

  而在我胯下胡搞的,則是女同學Lena了,她美麗大方,又熱情好客,身材更是模特兒級的高挑修長。但她現在這副模樣,完全不像邁入博士生第三年的高材生,只是個騷到骨子裡的小淫娃。

  搾出我精液後,Lena這才站了起來,張開嘴巴讓大家看看她舌頭上的白濁色液體,證明那是來自於我體內的新鮮精液,然後她才一口嚥下我的子孫們,得意地道:「我贏了,我成功讓『李』射精了。」

  不同於我稱呼他們名字的叫法,我這些德國同學總是只稱呼我的姓氏,也許是單音節的稱呼讓他們覺得頗為有趣,便李前李後地這樣叫我,已經沒有人叫我「小平」了。

  也許「小平」這個稱呼只留在我的大學生涯,只屬於陳湘宜老師和我的那些刑法快樂小夥伴們。

  原來我自以為射精在被窩裡的畫面是來自於夢境,事實上我是在教室趴著午休的時候被女同學偷襲而射精在她嘴裡,我趕緊拉上內褲,也把外褲穿好。

  「不,你輸了,我們打賭的是你能否讓李成功勃起。」Finn微笑著走到Lena身邊,歪著頭,搭著Lena的肩道。

  Lena這時候本來驕傲的美麗臉龐閃過一絲不安,可是她還想做困獸之鬥,便狡辯道:「你看過哪個男人不勃起卻能射精的?這在法庭上根本不需要另外證明,任何檢察官和法官都不會懷疑射精必然伴隨著陰莖的勃起!」

  「是,就好像酒後不能安全駕駛動力交通工具一樣,我們擬制血液中的酒精濃度超過一定濃度就無法安全駕車,必須受刑法制裁;但是如果行為人能夠另外證明他即使酒精濃度超標,還是能夠安全駕駛汽機車,我們最多就只能開他一張罰單,課處行政上的罰款,然而在刑法上卻是不處罰他的。」Finn滔滔不絕地辯論著,我必須非常專心才能吃力地瞭解他德語中的意思,竟然忘記問他們幹嘛這樣對我。

  「我想大家剛剛都確認過了,李雖然射精了,卻從頭到尾都沒有勃起。」Finn接著道,然後一一走到其他同學面前,收取鈔票面額不等的賭注。

  「哼。」Lena大概是賭我能勃起的那一方的大組頭,數了數手中大概有500歐元的鈔票,心不甘情不願遞交給了Finn。

  「喂,你們在搞什麼,有沒有問過我!?」我這時才想起自己的受害人地位,趕緊站了起來,畢竟趁我睡覺時性侵我可是刑法上的重罪,這些碩、博士生竟然趁我打工後累到不行、睡得跟豬一樣毫無反應,就拿我當起活教材來了。

  「李,別生氣啦,我們只是確認一下你說的疾病是不是真的,現在證實你是個不會說謊的人,我們感到非常佩服。」Finn站在我面前足足高了我半顆頭,輕易地把我擁入他懷中表示友好,然後趕緊在我耳邊輕聲道:「李,感謝你幫我贏了將近1000歐元,等一下我再跟你五五分帳。」

  「干。」我沒好氣地罵了一聲。

  但平白無故地賺了將近20000塊錢新台幣,相當於以前我賣身給陳湘宜老師時兩個半月的薪水,剛剛又能夠射精在美麗的女同學嘴裡,我已經沒有生氣的動機了,在德國半工半讀的辛苦生活讓我瞬間屈服於這眼前的誘惑。

  聽見我罵出已經教過他們涵義的台式髒話,這次他們不用再問我,也此起彼落地用再熟悉不過的國罵回敬我:「干。」

  只是從他們這些金髮白皮膚人種的嘴裡聽見這聲詭異的「干」,我的心中有更多的是苦澀,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再看見我熟悉的老師和同學們,讓柯柯毅和胡文欽再親密地吐槽我一聲,再看一眼何心瑜那不顧形象的吃相,甚至再回味一次老師溫暖的懷抱?咦?突然想起了什麼似地,我慌張地拿出手機查詢著聯絡人,想找在德國認識的資訊工程研究所同學的電話。

  撥通了的瞬間,我興奮地發著抖問:「Leonhard,你幫我看看,能不能從這個網址查到它的畫面來自於哪個賬號或是手機?」

  「李?你在急什麼,我等一下要meeting,晚點再說好嗎?」電話那端,是一位堪稱神人級的黑客,他是我在德國留學時認識的,計算機方面的功力之強,令我由衷讚歎。

  我本來已經抱著逃學也在所不惜,想趕緊弄清楚狀況的決心,這時候只好壓抑著心中的澎湃,按捺著情緒勉強上完今天的課,這才冒冒失失地和Leon約在慕尼黑大學「數學、資工及統計學院」大門口,讓他看看我手機的連結能透漏出什麼信息。

  「哦~~~這個簡單,這是透過連結,做出傳輸,然後再……」他批哩啪拉分析了一堆,不過夾雜太多德語的專有名詞,我只能從他的表情判斷可行不可行。

  「簡單啦!」在一堆艱深名詞中聽見這個熟悉的單字,我開心地幾乎跳了起來,雙手抓住他的肩膀用力搖晃:「所以能從中獲得什麼信息?」

  「電話號碼,email address,影片中女主角三圍等等。」Leon輕晃著頭,一邊欣賞我五年前偷偷錄下老師跳鋼管的影片,一邊信口胡謅。

  「真的!」我開心地抓著他的領子。

  「女主角三圍是我開玩笑亂講的,饒了我……」Leon以為我是因為聽見可以得知女主角三圍才興奮地揪著他領口逼問,卻不知道我開心的不是這個,而是可以得知老師的電話號碼!

  「我倒要問問看你,這美女是誰?」Leon眼睛發著光追問畫面中跳著性感舞姿的少女是何方神聖,我才不告訴他其實那是我大學教授。

  在Leon自製的超級計算機運作下,他輕易地駭進了一關又一關的防火牆,總算得知了老師當初跳鋼管時藉以傳輸的那個電話號碼,我先興奮地抱著不明所以的他哭過一次,然後整理好情緒,回到我自己的宿舍。

  就像當年在老師宿舍半夜撥出電話向周子敬老師求救般,我的心情忐忑不安,我期待著這通視訊電話被接起,也許馬上就能和心愛的老師通上電話,甚至見上她一面。

  但是我又擔心若這又僅僅是另外一次的失望,我不知能不能承受這打擊,畢竟老師原本的電話已經是空號,她也不再任教於我的母校,甚至連月旦法學教室、各大期刊等都再也見不著老師充滿熱血的著述,曾經那麼深愛刑事法學,甚至用肉體春風化雨的陳湘宜老師竟然就這樣人間蒸發了。

  我曾經做過很多設想,甚至有過最壞的打算。但是連顏寬恆都在媒體上公開說他們並沒有隨便把人做成消波塊,看來老師應該也不是因為老是擋人財路而被滅口,那她到底是為什麼在我出國後就音訊全無了呢!?而且老師還是和周子敬老師在幾乎同一個時期離開了我的母校中正大學,加上周子敬老師也是從此不再出現於台灣學術界,加上老師又曾經告訴我他們的關係已經「不一樣」了,我不禁擔心他們是不是私奔了還是怎樣。

  終於這通視訊通話接通了,熟悉的臉龐一進入畫面,我就興奮地差點叫出聲來,但是她一開口我就又從天堂跌入地獄了。

  「Hi,屌平!?你怎麼會有我的電話?」電話的那頭原來是陳香儀。

  難怪,我還想說老師怎麼會跳鋼管舞,原來那天看完陣頭的鋼管少女之後,老師便要陳香儀跳一次鋼管給我看,滿足我對鋼管少女的遐想,而並非老師親身上陣,只是我手機畫質不夠好,我才沒發現其實那是陳香儀。

  我這也才恍然大悟為什麼同卵雙生的她們,專精的領域不同,智商的發展也稍稍有異,還有老師為什麼對陣頭充滿不滿。

  原來在陳香儀剛進入青春期時,她也曾經迷上這一類的文化,住在東石鄉海邊的她們,附近本來就有知名廟宇,逢年過節的陣頭更是她們生活中司空見慣的場景;對自己的身體和長相充滿自信的陳香儀,不甘於被那些鋼管少女比了下去,為了吸引更多青春期少男熱切的目光,她曾經受到他們的影響,中斷課業去學鋼管舞,才會稍稍耽誤了學業,而增加了鋼管舞這個技能。

  「師妹,好久不見。」我本來差點發出的歡呼聲到了嘴邊,變成了拘謹的問候,畢竟距離上次看到她,已經有六年了吧?

  「呵,你還是叫我師妹喔。」她掩著嘴嬌笑,雖然不是我魂牽夢縈的陳湘宜老師,但是身為和老師同卵雙生的她,甜美的笑容還是能聊以慰藉我負笈國外的鄉愁,只是她好像稍微發福了。

  「你能幫我聯絡老師嗎?」雖然又一次失望,但是能聯絡到陳香儀,距離聯絡到老師也只有一線之隔了吧我想。

  「……」電話那頭的陳香儀笑容突然凝結,然後露出我從所未見的傷感模樣。

  「我也找不到她,她失蹤五年了。」年過三十的她,眼睛傷感地瞇了起來,眼角竟然出現了魚尾紋,這是我以前從來沒想過會在老師或者她身上看見的,畢竟她們總是活力四射,就像永遠都不會老的大女孩。

  「……」我也陷入了沉思,如果連同卵雙生的妹妹都找不著她,那我今生今世能再見老師一面的機會有多渺小,我想不言可喻。

  原來老師和家裡失聯就在和我失聯是幾乎同一個時候,所以老師家人知道的訊息不比我知道的多。

  有什麼天大的事要讓她人間蒸發?以她天不怕、地不怕的個性,加上過人的學識和膽識,還有陳香儀在美國學術界的人脈和關係,甚至連FBI都有認識,我們真的是百思不得其解。

  「香儀,和誰在通電話?」一個聲音在她背後響起,然後另一張熟悉的東方臉孔把陳香儀的臉蛋擠開到屏幕外,竟然是周子敬老師!

  「Hi,小平,好久不見。」他熱情地和我打著招呼。

  坦白說,要是在別的地方偶然看見他,也許我會開心地和他抱在一起也說不定,我想念關於大學生活的一切,即使陳湘宜老師差點失身於他。

  「你們慢慢聊,我先去忙。」簡單寒暄完,周老師離開了,我繼續和陳香儀討論起關於老師的事。

  「你們……」我不知怎麼開口發問,不過他們的關係看起來不錯。

  「我們要生第二胎了。」陳香儀笑得燦爛,臉頰上的酒窩卻像根針刺進我的心坎。

  她吃力地把椅子往後挪開,讓我看見她已經因為懷孕而明顯隆起的肚子。

  原來他們是在中正認識的,陳香儀常常到老師的宿舍去找老師,竟然這樣陰錯陽差認識了深深迷戀老師外表的周老師,因此相識相戀。

  結婚後他們也就雙宿雙飛到美國,周老師也因此從我母校離職,不過以他的學經歷,在哪一國都吃得開的,我才不為他擔心。

  原來老師曾經說過她和周子敬老師的關係不一樣了,也敢大膽把周老師當作工具人,是因為周老師當時已經變成她的准妹夫了,她才敢在晚上麻煩他做東做西的。

  經過深談之後,我才得知,原來我的勃起功能漸漸喪失,是陳香儀早在我的第二堂刑總課之後就發現了的事實。

  偶然獲得我精液的陳湘宜老師,不知出於什麼樣的動機把精液寄給她從事醫學研究的雙胞胎妹妹,然後陳香儀隨即從我DNA序列中發現這個罕見疾病,也告知了陳湘宜老師,從此陳湘宜老師便像在保存稀有文化般地提供我各種興奮的情境和新鮮肉體享用,想讓我在陰莖失去勃起功能後,至少還能擁有美麗的回憶。

  當時她預估我能再射精的次數不超過100次,大約是正常男性半年內就會因為自慰而耗損光的次數。

  心急如焚的陳湘宜老師深怕我從此以後就成為不完整的男人,才開始設計課程要讓我在喪失勃起能力前擁有最美好的各種性愛回憶。

  不過我和陳香儀搞不懂的是,她早在第一堂課時就用上稱得上是荒謬乖誕的方式上課,並不是得知我的「特發性海綿體纖維化」疾病之後才開始顛覆她以前上課的方式,這難道又另有玄機?

  「說起來還要感謝你,當時我正在研究我和姐姐身上的各種罕見疾病,你知道鳥類的生殖器官是退化一邊的嗎?我和姐姐雖然有超人的智商,生殖系統卻也以驚人的速度退化,當時從事相關研究的我,雖然已經努力開發減緩徵兆的藥物,卻需要人體實驗左證。」

  陳香儀回憶當年的情景,看起來頗有媽媽的穩重樣子,我無法把她當年沉溺性愛的模樣和現在的成熟樣子聯想在一起。

  「你知道實驗總要有實驗組和對照組吧?我們身上的這種疾病,樣本數本來就已經少之又少,要到哪邊找人來實驗?最好的方法,莫過於同卵雙生的我們一個當實驗組,一個當對照組,在全身DNA都相同的情況下,做起實驗更是事半功倍。如同你大一跨年時的那一次,你不是有透過視訊看到我嗎?那次是針對另一個徵狀,我當對照組,姐姐當實驗組,她吃了藥,所以身體好了一點,我卻難過到像貞子一樣,一半像人、一半像鬼。

  「針對生殖系統衰退的這次,則是換我當做實驗組,畢竟姐姐的生活圈幾乎沒有男性,她既沒交過男朋友,也不認為她這輩子嫁得出去了,所以吃藥的是我,我也確實恢復了生殖能力;可惜的是等到實驗結果證實我發明的藥物有效的時候,當對照組而沒吃藥的姐姐已經喪失了生殖能力,從此不能再生兒育女。」

  我回想起大四那年確實沒有再幫老師買過衛生棉,難道老師那個時候就確定停經了!?而陳香儀說老師沒交過男朋友,那實驗室的那次過失強制性交,不就證明我奪走了老師的第一次!

  「既然要做受精與否的實驗,除了我一直有進行體內受精的嘗試之外,身為對照組的姐姐也不能違反科學實驗的基本精神,所以她也必須進行被不斷體內射精的動作,這就是為什麼她會用那樣子的方式上課,還每次都找機會讓你不戴套內射,就是要比較施用藥物與否的差別;一方面大概也是要給你留下美麗的回憶,畢竟你的陰莖在當時只剩下將近100次的射精額度,射精過100次之後,你的海綿體就會慢慢纖維化,從此再也無法勃起。」

  我的腦海嗡嗡響個不停,原來老師獨厚於我的方式,是因為她們老早就知道我的陰莖就像被宣判死刑或絕症宣告一樣,只能慢慢等著失去功能,是一個不可逆的過程,要讓我把握最後的時光好好享受;所以陳香儀才會像個淫娃一樣找機會跟我性交,不只是她自己的天性使然,更是基於實驗的精神,讓我同時射精在她們兩個體內,陳香儀有機會受精,陳湘宜卻沒有機會受精,才能證實她的藥物發明有效。

  而老師之所以盡可能滿足我對性的需求,原來不只是對於我的憐憫,更是要完成妹妹的實驗,造福之後的患者。

  「不過我……你……」

  這樣說來,陳香儀被我內射是基於可能懷孕的前提下做的,那她的小孩會不會……

  「放心啦,我可是醫學博士,我可以確定這兩個都不是你的。」陳香儀在遙遠的美國笑得花枝亂顫,幾乎要動了胎氣。

  不過最重要的謎團並沒有解決,就是老師為什麼獨厚於我?像是第一堂刑總課就讓我近距離欣賞她的生殖器官,那時她還不知道我有這個可悲的疾病吧。

  再說,退一萬步而言,即使她知道我只剩100次射精額度,她也沒必要管我啊?要是她雞婆到連這種小事都要管,她早就沒有心力完成她的學業和教學了。

  被選中的那個人之所以會是我,一定還有其他因素。

  「小平,改天再聊吧,我累了。」已經是個新手媽媽的陳香儀,正因為懷孕中而體力不支,不像以前對性需索無度,整天精力充沛。她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周子敬老師也趕緊過來攙扶著她。

  看到他們幸福的模樣,我完全沒有忌妒或心酸等任何負面情緒,我是個早在八、九年前就獲得陰莖死亡宣告的人,竟然還可以撐過大學四年,直到來德國之後才漸漸發現勃起功能喪失。除了老師讓我參加系籃、改善作息和飲食之後減緩一點徵狀,老師更早已經幫我滿足了多數男人一輩子享受不到的渴望,讓我和班上幾乎所有正妹都來過一發了,我還有什麼好怨懟的?陳香儀和周子敬老師已經有情人終成父母,何心瑜更開始和湯智偉認真交往,柯俊毅也和姚雨葳形影不離、互相督促準備國家考試……我由衷希望這一對對的佳偶最後都能開花結果、走到最後,別像我和陳湘宜老師一樣分隔兩地,甚至我連她過得好不好都不得而知。

  雖然在大學期間成績算不上優異,但是在刑法的相關課程我的分數都是誇張地高,拿著陳湘宜老師和柯耀程教授寫的推薦函,我離開了台灣,到國外攻讀碩博士學位。

  我前往的是我敬愛的陳湘宜老師的母校——德國慕尼黑大學,在碩博士學程中,我體會到了國外的「開放性」思維和開放「性思維」,也能體會為什麼當初明明是處女的陳老師竟能用如此大膽、兼容並蓄的思維來上我們的刑法課。

  不過,詳細的留學過程又是另一個故事了。

  至於和我一起上大學刑法課的快樂小夥伴們,都走出了他們自己的路。柯俊毅在母老虎姚雨葳的監督下,每天都乖乖到圖書館報到,讀書之餘更是大放閃光,聽說那陣子廁所常常傳出四腳獸的傳說。而柯俊毅這人渣竟然在大學畢業那年就應屆考上律師執照!跌破所有人的眼鏡。姚雨葳自己則多花了幾年才考上高考法制,組成雙薪家庭的他們正在邁向社會的金字塔頂端。

  大學四年的書卷獎常勝軍韓瑩瑩在畢業後兩年考上法官,是同屆同學中最快登頂的。滿口女權思想,因而總是偏袒女性當事人的判決曾經因此讓她登上新聞版面,成為所謂恐龍法官的一員。

  陶峰嘉沒有和韓瑩瑩走到最後,在韓瑩瑩考上法官後他們分手了,他自己半工半讀,蹲補習班默默念了幾年書,現在在地方法院擔任法警。

  蘇蓓君從司法特考開始考,先應屆考上四等書記官,然後一邊念研究所一邊挑戰律師考試,在三年後成為兼顧專業和時尚的執業律師,常在談話節目出現,並且代言多種女性用品。

  吳亮益以全職考生的身份補習了五年,終於考上三等法律廉政人員,在公家機關政風室繼續他的二次元人生,畢竟政風室的編制人數極少,他又是高考考進去的,一進去就是政風室的老大,幾乎每天都閒閒沒事在追動漫進度。

  混完大學學歷,湯智偉就到中國大陸經商了,也在台灣開了一家名叫「貝德」的補習班,憑著家裡雄厚的經濟作為後盾,還有對法律的敏感度,他避開了好幾次中國政府的政策刁難和合約上的陷阱,生意蒸蒸日上。

  何心瑜往俗稱代書的地政士方向發展,畢竟湯智偉家裡的產業需要一個專業的好媳婦來打理,何心瑜便勝任了這個工作。

  剛留學的那一陣子,我過得很不好,一方面陳老師下落不明,我的心裡似乎被剝掉了幾塊肉似的,消沉了幾個禮拜;一方面是我完全交不到朋友。

  剛開始在德國,總有些同學熱情地向我這異鄉人示好,甚至和我討論起課業。不過不管對象是男同學、女同學,我總是一貫地以關於性犯罪的方式說明;思想再怎麼開放的同學也會因為我動輒以「強制性交」、「公然猥褻」等等舉例而感到被冒犯,所以在剛開始留學的前半年,我幾乎是被所有同學排擠的。

  不過等到留學的第二年,同學開始對我奇特的思考邏輯改觀,他們發現,我不只是對青春貌美的女同學以關於性犯罪的方式舉例,就連長得像寄生獸的女同學、男同學、教授等等,我也總是只以性犯罪相關的態樣討論問題,而且我就像除了性犯罪之外沒有學過其他刑法分則似的,滿口都是「性交、猥褻」等等。

  一直等到承繼當代刑法學權威駱克信教授(Claus Roxin)教職和席位的許乃曼教授(Bernd Schunemann)在研討會稱讚我,同學才開始不再把我當成變態。

  「懂10國語言沒有什麼稀奇,這只是他對於語言的天份超乎常人;然而,能把單一語言研究透徹,怎麼考都考不倒的才是真強者——李先生能用性犯罪闡述所有刑法理論,不需要藉著其他刑法分則的舉例,除了天份之外,更需要相當的努力,他在性犯罪上的相關研究堪稱舉世無雙!」大鬍子的許乃曼教授在退休前,當著那些把我當成性變態的同學和學長姐面前大大稱讚了我一番。

  哈,這不是我的天份超群,而是來自於我大學刑法教授的付出和巧思。

  自從許乃曼教授那番話之後,班上同學再也沒有人小看我這乍看之下幾乎滿腦子都是性犯罪的黃皮膚變態,有時候同學們甚至還會故意想出一些天馬行空的犯罪態樣,想考我怎麼以刑法體系分析。不過我總是能自圓其說,往往逗得他們先是哈哈大笑,然後拍著我的肩,一邊比出大拇指,表示讚歎不已。

  久而久之,以我183公分的身高,看起來還算順眼的外表,竟然也吸引了一些女同學對我示愛,想要知道我在床上的表現是不是像我對性犯罪的瞭解一樣令人讚賞。

  不過,如陳香儀說的,我的海綿體已經纖維化,參加系籃、改善飲食雖然減緩了這個趨勢,也只是讓我大學四年勉強能夠配合陳湘宜老師的課,到研究所的階段,我已經再也沒有能力勃起了。

  這就不難瞭解,為什麼陳湘宜老師當初會用幾乎是厚待的方式,讓我在許多情境下經歷令人難忘的性交經驗,就像任何人在能力範圍內都會盡全力滿足一個臨死之人的渴望一樣。

  對我的陰莖來說,它除了排尿之外,即將失去其他的功能,可以說已經瀕臨死亡邊緣,偶然取得我DNA的陳湘宜老師,除了拿給醫學博士陳香儀分析,更因此得知我可悲的絕症,從此才開始了幾乎是匪夷所思的刑法授課方式。

  不過我可以瞭解老師為了配合陳香儀的實驗,只讓同一個人射精在她體內,但為何是我,就真的是我和陳香儀百思不得其解的癥結,也許瞭解這一點之後,會有助於我找到陳湘宜老師也說不定。

  在德國的日子,看到我對女同學們誘人的青春肉體意興闌珊,反倒開始有同性戀的男同學想對我下手,不過最後當然更是無功而返。性無能這件事一點都沒影響到我的好人緣,我也坦白告訴他們關於我「特發性海綿體纖維化」的可悲疾病,還有所有關於我大學刑法教授的一切。

  某天,例行公式般討論了一個性侵案例後,某位女同學摟著人畜無害的我,把她結實的身材緊緊靠在我身上,如同發現新大陸般地提議:「李,既然你的大學教授上課那麼精彩,你對刑法的理解又非常獨特,為什麼你不把你的大學生活寫成小說呢!?這結合刑事法學和性愛的聳動題材一定會在媒體炒作之下廣為人知,這樣不就增加了找到陳湘宜教授的機會嗎!?」

  在她的啟發下,我開始了寫作的生涯。

  腐敗的台灣政府和怠惰的司法體系就像無窮無盡的黑夜,以前衛思維短暫照亮夜空的陳湘宜老師則是絢麗的煙火;而因為她,更引燃了我和同學們這幾十發不成熟的新生煙火。

  雖然煙火的生命短暫,就像那些不公不義的事件總是容易隨著時間被淡忘,但只要黑夜還在,我們這些在各行各業為正義奮戰的法律人就會點亮一發又一發的煙火,持續照亮夜空,直到政府不再腐敗,司法不再怠惰。

  我那女同學說得沒錯,也許在我持續的拋磚引玉下,老師會在我不經意的時候,在夜空中又再度以最美麗的姿態出現也說不定。

  在無數個夜裡,我反覆聽著吳奇隆的「煙火」,手指頭不停地在鍵盤上飛快打字,希望「大學刑法課」早日成書,也早日找回我的陳湘宜老師。

  「總是一次又一次不小心走進悲傷的森林

  以為已經沉睡的戀情又在午夜裡驚醒

  總是不知不覺的想起你驚慌失措的眼睛

  就像已經遠走的背影依然靠在我懷裡

  孤孤單單一個人走在儷影雙雙的街頭

  忘了我在找什麼等待明天還是往回走

  總是在失去以後才想再擁有

  如果時光能夠再倒流

  夜空那幕煙火映在你的心底

  是否觸動塵封的記憶

  總是在離別以後才想再回頭

  不管重新等待多寂寞

  夜空那幕煙火映在我的心底

  是無窮無盡的永久」

  剛拿到博士學位的我,只想趕快回國尋找我敬愛的陳老師。畢竟今天能拿到學位,獲得各大國立大學紛紛邀請我擔任教職,這都是陳老師給的。

  她也是我生命中第一個女人。

  從我怯生生地第一次在課堂上射精的窘樣,在老師研究室陰錯陽差的過失強制性交破了老師純潔的處女身,到後來在課堂上不斷地與這世界上最美麗的女性交媾,幾乎每次都在毫無防範的情況下,在她柔軟而溫暖的身體內射精,這些美好的記憶都歷歷在目。

  如果說一夜夫妻百日恩,那我們的緣分恐怕要累積到接下來的好幾輩子了。

  如今連她過得好不好我都不知道,我真的是愧對老師。

  遍尋老師未果的幾天後,我參加了我拿到博士學位後的第一個學術研討會,雖然心中充滿對陳湘宜老師的不捨,但我告訴自己要打起精神,只要她還在這世上,她一定會再接觸刑事法學的學術領域,畢竟她是那麼地熱愛刑法,用身體和心靈跟我一起深愛它,只要我在學術領域上發光發熱,老師一定會再與我相逢的。

  「今天是不才我拿到學位後的第一個研討會,希望各位先進口下留情啊。」我苦笑著希望台下的前輩不要過度「文人相輕」,批得我滿頭包才好,畢竟我和陳湘宜老師學的都是被稱為異端邪說的少數學說。

  研討會順利進行到尾聲,跟刑法權威們一陣激辯後,即便不能說服大家接受我的看法,卻也沒人能提出我的理論有何破綻,進而將我駁倒。

  與會學者們雖然訝異,卻又不得不在心中暗暗佩服我的巧思,竟能將少數說發展得那麼穩固,何況我的舉例乍看之下更是充滿性騷擾的味道。

  看到台下學者們竊竊私語、交耳討論,又不時將肯定的眼神往台上的我投來,而頻頻點頭稱是的情景,我紅了眼眶,多希望陳湘宜老師就在這裡跟我分享成功的喜悅,能讓我大方地介紹:「這是我的啟蒙老師,全世界最美麗的刑法學者。」淚眼模糊中,加上喜悅情緒的催化,我彷彿產生了幻覺,看到台下拍手的學者中摻著一個熟悉的身影,那正是我魂縈夢牽的陳老師!不行,我不能在此刻失態,被幻覺影響,我要打起精神,把研討會關於我的部份做總結,我強作鎮定,抹了抹眼淚,準備發言。

  我不經意地往剛剛產生幻覺的地點看去,想知道是誰在我模糊淚眼中,體態竟然和陳老師如此相似。

  那不是別人,就是陳湘宜老師!她正眼波婉轉地對我微笑著,雙手不住地鼓掌,嘴裡突兀地喝著采,無視旁人訝異的眼光。

  老師的美麗依舊,只是臉上漸漸出現了歲月的痕跡,今年我28歲,六年不見的老師已經足足有35歲了,她的眼神仍然慧黠,眼角依然溫柔,卻難以避免地多出了幾條細紋。

  我在台上緊緊抓著麥克風,眼神更牢牢盯死在老師身上,深怕一眨眼她又消失了。

  「我大一的時候,我的刑總老師說,刑法不是給人帶來恐懼的,而是給人帶來幸福的;到現在,我接觸刑法整整十年,真的找到了我一輩子的幸福。」

  原本的總結詞我已經忘記,只能憑著內心深處最直接的感覺說出我想說的話語。

  如同老師無視於嚴肅的氛圍兀自地喝著采,我也放下了刑法學者的身份束縛,忘情地跳下一公尺高的講台,在人群中抱起陳湘宜老師的身軀歡欣地原地旋轉著,讓老師輕盈依舊的身子藉著離心力飛起,我倆的身子在與會學者驚訝的眼神中雙雙跳著圓舞曲。

  等到體力不濟,再也舉不起老師,我才忘情地單腳跪下,摟著老師的大腿,把腦袋貼在老師腿上盡情哭著,把在德國剛開始留學的學業瓶頸、起先幾乎絕望的人際關係、多年來投稿論文被退回的委屈,一一在老師面前宣洩,哭得像個孩子似的,脆弱地就像在第一次在全班同學面前早洩射精的小平一樣。

  現在的我不是刑法博士李逸平,只是那陳湘宜老師總愛設計捉弄的小平。

  等到情緒宣洩完畢,我抹去眼淚鼻涕,才發現陳老師身邊有個牽著陳老師衣角,怯生生的可愛小男孩,他也同時和我用同一隻手在抹著鼻涕,看起來大約五歲左右。

  這孩子真眼熟,彷彿在哪見過,幾乎單眼皮的內雙,高於常人的發線下飽滿的額頭,清秀的五官,這不是相簿裡我小時候的模樣嗎?我訝異地走向他,蹲了下來牽著他的小手,仔細端詳他粉嫩可愛的小臉蛋,再抬頭望著陳湘宜老師,我不知道如何開口,但她微揚的嘴角透露出的訊息已經不用我多做揣測。

  「我……」

  我正待開口,卻被陳老師一口打斷:「我什麼!6學分刑總、4學分刑分、6學分刑訴、4學分刑法實例演習,你可不要說這不是你的孩子啊!」

  陳老師一手抓起我的衣襟,惡狠狠地昂起下頜瞪著我,卻又不禁「噗哧」一聲忍俊不住笑了出來。

  原來這就是她失蹤的原因,陳香儀預測的90%以上的不孕機率被我當時充滿活動力的精蟲打了臉,老師懷了我的孩子。

  一個不到30歲、埋首學術、涉世未深的女孩子,為了不打擾我的學業,突然消失在學術界,獨力把我的孩子養大,這需要多大的勇氣?我充滿感激地把老師擁入懷中,身體也起了異樣的變化,是這六年來未曾有過的體驗。

  刑法不只帶給我永遠的幸福;現在的我,除了刑法,還有老師和我的孩子相伴,一共好幾倍的幸福。

  後來我的母校出現空前絕後、夫妻檔刑法老師一同上課授業的奇景,詳情就不贅述了,不過他倆的課場場爆滿,學生讚不絕口。

  「老師,在你心目中,怎麼樣才是一個正義的人?」

  我右手微屈,撐起我壯碩的身體,眼神跳過睡在我倆中間的一雙兒女,深情地側身望向躺在我右手邊的刑法女神。

  跟陳湘宜教授結婚這麼久,我始終無法改口,還是叫她「老師」。

  「可以是熱血的檢察官、公正的法官、捍衛當事人權益的律師、努力為學生上課的教授,可以是不靠法律維生,各行各業的人。」

  老師婉轉的眼波中,似乎道盡了一切真理。

  嗯,除了做好自己分內的生活瑣事,面對不公時,為所當為的你們都在為世上的正義盡一份力量!我想起那些年我和老師一起參加的公民運動,還有促成這一切的邪惡執政黨。

  「那您印象最深刻的關於正義獲得彰顯的情景呢?」

  我還不想睡,就像要追回失去的那六年似的,緊緊把握住每次能和老師相處的時光東問西問。

  「也沒有什麼正不正義啦,是有看過一個蠻令人感動的畫面。十幾年前,有個第一天到大學報到任教、卻在下雨天迷路摔車的美麗少女。正當她全身淋濕,無助地在路邊發抖,腳上更因為擦傷而流著血時,有個腳踏車上放了顆籃球,長得有點矬矬的高一男生,不怕弄丟外套被父母親責備,就把外套披在那個少女身上幫她遮蔽刺骨的寒風細雨,還拿出面紙幫她止血,但卻沒有因為少女傾國傾城的美麗而多駐足看上一眼。」

  老師好像有點抱怨當時我的不解風情,嘟起了嘴,然後瞇起眼睛,溫柔在她臉上逐漸隨著微笑擴散。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