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別哭了,遇上事兒了,咱們就得好好解決嘛。」金琳在旁邊哄了半天,看孟曉涵稍微平靜了點,湊過去拉開領子看了裡面一眼,啊喲驚叫一聲,說,「你……你咪咪頭旁邊紅了好大一片啊,裡面多半還有毛刺紮著呢,這可怎麼辦?」
滿臉淚痕的孟曉涵楚楚可憐地說:「我……我哪裡知道怎麼辦……好痛……嗚嗚……」
想想也是,心儀的男生在旁,內衣外衣濕個透穿了人家的衣裳,結果奶子頂上紮了刺,腳腕腫起一個包,想出解決方案對大學女生的知識來說超綱了啊,換個臉皮更薄的,這會兒腦子裡想的估計已經是怎麼死比較沒有痛苦了。
「我小時候被蟄過,」趙濤想了想,開口說,「我小姨是用膠布和鑷子去了刺,然後抹的消炎藥,還得快,不然要起小水泡。」
孟曉涵可憐巴巴地抬起頭,小聲說:「那……那是不是得趕快下山?」
金琳皺了皺眉,給趙濤使了個眼色,說:「這你怎麼下得去啊,你衣服還沒幹,腳又扭了。」
趙濤已經不忍心看孟曉涵窘迫至極的表情,瞪了金琳一眼,過去轉身蹲下,「來,我背你下去。」
孟曉涵感動得咬住嘴唇,吸吸鼻子嗯了一聲,單腳起來爬到他的背後。
可他才一使勁要起,背後孟曉涵就慘叫一聲往後退開,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怎……怎麼了?」
孟曉涵臉上紅白交錯,單手捂著乳頭位置,痛苦地搖了搖頭,「不行……一壓……好疼。」
金琳拽了趙濤一下,又對他使了個眼色,過去扶住孟曉涵,柔聲說:「那要不這樣,讓趙濤在這兒陪著你,我跑快點,下山去買藥膏和鑷子,好不好?」
「我……和他?」孟曉涵眨了眨眼,滿臉為難,「不好吧。」
「這有什麼啊,大家都是好朋友,你們不還是老鄉呢麼。我就辛苦點,跑這……」
「不用了,你跑得太慢。」趙濤乾脆地否決了金琳的提議,擺明了不打算走她安排的路線,「我去。」
根本不給金琳再爭執的機會,他摸了摸褲兜裡的錢包,把手機摁到深處放穩,免得跑起來甩掉,轉身就往山下狂奔而去。
金琳在後面喊了他一句,但他也不回頭,只高聲道:「等著吧,我一會兒就回來!」
跑著跑著,夏季的風中,曾經屬於少年的血湧了上來,讓他渾身發熱,卻不覺得煩躁,而是充滿了一股值得懷念的豪情。
他記得自己構思過許多很幼稚的小說,讓喜歡的姑娘做女主角,讓愣頭青的男主角憑著一股熱血邁過重重困難,打敗大魔王拯救心上人。
也許他早已沒有資格,可這一刻,他真的在這麼想。
托長跑鍛煉出的好體力的福,他很快就跑下山,跑向之前陪孟曉涵去過一趟的藥店。
他滿頭是汗,滿身是汗,胸口塗了油一樣發亮。
但他心裡很痛快。
可能,這就是他幾乎快要遺忘的,為了得到心儀女生青睞而奮力去拼的感覺吧。
氣喘吁吁衝進藥店,他向店裡的大夫說明了情況,很快,就買下了一把鑷子,一卷醫用膠布,一瓶酒精棉球,一管膚輕鬆和一罐爐甘石洗劑,問清楚用法後,他轉身又跑了出去。
可衝刺終究會後繼乏力,熱血不能化成實際的力量,他拖著已經很沉重的腿,不得不快步走了起來。
就像大部分青澀的戀情,經過了最初的熊熊燃燒後,終究要回到平淡但持久的相處中。
但只要前行,只要不偏離原本的方向,就會離目標越來越近。
這一點,絕不會錯。
天氣太熱,他又出了太多汗,到了溪邊,他實在忍不住,掬了兩捧水喝,往頭上淋了一把,才喘息著往上爬去。
不久,他就看到了溪邊坐著的孟曉涵。
但是,金琳不在。
「金琳呢?」趙濤抹了把汗,快步走過去,驚愕地問。
孟曉涵也很吃驚,顫聲說:「她……她說去接你,怕你拎東西多累,你……你沒碰上她嗎?」
「沒有啊。」趙濤放下塑料袋,「她往哪兒走了?」
「我不知道,她……她手機都沒拿。應該不會走遠才對啊。」
「我找找她去,這還指望她給你拔刺呢。」趙濤氣呼呼蹲下,咕咚咕咚灌了半瓶礦泉水,起來又往山下走去。
幾條路看了一圈,高聲喊了幾句,沒找到人,擔心孟曉涵自己在那兒遇上什麼不好的事,趙濤只好無功而返,蹲下問:「怎麼樣?好點沒?」
孟曉涵無助地搖了搖頭,「腳還好,不使勁不痛……可胸口,越來越疼了。還熱辣辣的,鑽心癢。金琳呢?她去哪兒了?我……我視力不是那麼好,還哭這麼久,我……我沒辦法自己弄啊。」
這傢伙……不會極端到這個份上,悄悄溜回去了吧?
這要找什麼借口才能讓孟曉涵不回去殺了她?
他正納悶著,金琳的電話響了起來。
來電顯示,竟然是學校的座機。
互相看了一眼,孟曉涵拿起手機,摁下了接聽。
「喂,金琳?啊?怎……怎麼……怎麼這樣?不是……我……你……」
跟著,孟曉涵掛掉了手機,帶著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緩緩說道:「金琳說,她可能是因為喝了溪水的緣故,拉肚子,她……吃了藥已經回宿舍了。叫咱們回去的時候,把……把手機記得給她帶回去。」
「那……怎麼辦?」趙濤蹲在那兒,突然覺得更加口乾。
孟曉涵緩緩閉上了眼睛,狠狠咬了一下嘴唇,顫聲說:「我……我……」
臉上的紅暈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但她最後還是說不出口,低下頭,哽咽著摀住了臉。
趙濤歎了口氣,輕輕把她擁入懷裡,柔聲說:「我來吧。我保證,不,我發誓,就只是幫你,絕不冒犯什麼,以後,也絕對不會告訴別人。」
她哽咽了一會兒,輕聲說:「嗯。也……只有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