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雪譜 第一六二章 走錯了片場

  背負著兩名美人的期待,白夜飛不得不將責任擔起,因為不管怎麼說,最起碼在跑路逃亡這種事上頭,自己可比她們有經驗得多。

  對比後台與外面的差別,雷光矢打爆觸手之後,剩下的觸手都縮了回去,牆壁也沒有再裂開,這些觸手乃至背後的邪法,估計都被雷法克制,普化寶戒要抗衡整座劇院規模的邪法,肯定是涼涼,可如果僅是在小範圍內保平安,還是有希望的。

  整個劇院都被血膜包覆,這多半是某種大型咒禁,除非有強力手段打破,不然根本無路可走。

  沉吟片刻,白夜飛抬頭道:「我們盡量繞開那些觸手,想辦法走到劇院最外圍的牆壁,我還有最後一支雷光矢,到時候看看能不能打破出去。」

  一隻雷光矢,要打破這麼厲害的邪法咒界,怎麼想都是希望渺茫,但兩女都沒有質疑,馬上表示同意。

  「那就這樣,我們跟著你。」翡翠點點頭,潔芝卻忽然想起了什麼,期盼道:「這裡可是黃金大劇院啊,我們肯定會沒事的。這裡有那麼多高手,還有好幾位地元強者,不可能一直這樣吧?他們總得保護皇上吧?」

  白夜飛很想說皇帝剛剛已經被人爆掉了,就在我眼前,但為了避免打擊士氣,這些話就先按下。

  正想著該怎麼激勵兩女的勇氣,白夜飛一愣,意識到一點不妥,先前二樓包廂裡,那些讓自己感到顫慄的地元氣息,好像……在皇帝被殺之前,就消失不見了?

  ……難、難道是調虎離山?一切都是早就計劃好,刺殺天子之前,先把北靜王和所有高手都引走?

  ……但如果是這樣,殺掉皇帝不就好了?為什麼還要困住全場觀眾,並以邪法屠殺?

  ……幕後的陰謀家究竟想幹什麼?

  腦中湧出一堆念頭,白夜飛越想越覺得這一局水深得很,更明白當下處境極度危險,猛地一搖頭,壓下雜念,正色道:「那些高手大多……不在了,我們只能靠自己,接下來都按我說的來,我們的時間……恐怕不多了。」

  潔芝一驚,卻立刻點點頭,再不多問,翡翠則握住白夜飛的手,「嗯,我們相信你。」

  「就我們三個,想辦法出去。翡翠你變回人形,等下我們悄悄移動,別被人發現你的真面目,也盡量別引來注意。」

  白夜飛領著兩女從側門出去,邊走邊交待:「你一直用剛剛的法子,淨化周圍就好,不要讓那些邪血靠近我們,那些觸手我來設法對付。」

  翡翠點頭,潔芝忍不住問道:「那我呢,我能不能做點什麼?飛起來會不會好一點?」

  白夜飛想了想,搖頭道:「不行。周圍太危險了,就算你能飛,也沒法對付那些污血和觸手,而若讓你帶我們一起飛……那和自殺沒什麼分別。」

  「哦。」潔芝不再說話,靜靜跟上,三人出了後台,沿著邊緣緩慢行走。

  有翡翠的異能,所過之處,周圍兩米的污血自行退去,不受侵擾,而一路走過,到處都有戰鬥在爆發。

  就這麼一會功夫,那些在郢都叱吒風雲的大人物,已經死傷了小半。不是每個權貴都有修練,而失去了家僕護衛的保衛,在這血色地獄之中,無論是血統、權勢還是財富,都不能保住他們的性命。

  剩下的倖存者,大多分別抱團,依靠那些開門登元的武者保護,由他們站在最前頭,與周圍牆壁伸來的觸手戰鬥。

  當中自不乏御前侍衛和郢都的武官,一個個身手不凡,打出的招式附帶著各種自然元素,只一兩下就能轟爆一根觸手。

  白夜飛或聽風辨勁,或感受威煞,清楚裡頭不少人修為都在自己之上,但哪怕如此,戰況卻糟糕透頂。

  橫流的污血,被他們的氣勁逼開,但其中散發的毒素,卻透過空氣發散,瀰散全場,無人能躲。

  這些人初時能壓著掃來的觸手打,隨手斬斷、轟爆,但觸手無窮無盡,怎麼都殺不乾淨,而激鬥時間一長,他們被毒素侵染,面上黑氣浮現,無論怎麼運功,也壓之不下。

  邪毒侵體,漸漸力弱體虛,發揮不出應有實力,反過來被觸手壓制,就此節節後退,然後吸入更多的毒素,整張臉漆黑一片,再也提不起半點力氣,眼睜睜看著一條條觸手湧來,或是被纏在當中,生生捏斷每一根骨頭,在慘嚎之中,化作爛泥血霧;或是被數條觸手抓住手腳,一起發力,撕成碎塊,臟腑滾落一地,慘叫響徹全場。

  一幕幕慘劇,在周圍接連發生,白夜飛大氣都不敢喘一下,領著兩女,悄悄淨化毒氣,自己舉起普化寶戒,希望上頭流轉的電光,能夠威懾住周圍的觸手,就這麼往外移動。

  周圍慘叫、痛嚎不絕於耳,昏暗的世界之中,只隱隱有血光朦朧,其中千百觸手齊舞,污血橫流間,殘軀散佈,臟腑滾落,白夜飛心驚膽顫,叫苦不迭。

  ……我去,畫風不對啊!

  剛穿越來的時候,本以為是歌舞片,後來卻發現是武俠片,至多不過是仙俠片,怎麼才唱了個歌,得了天子賞賜,就一下變成了恐怖片了?還是灑血漿不要錢的那種!這場面,限制級都扛不住了,都快要成禁片了!

  ……不應該啊!

  白夜飛越想越不對,感到自己三人逃出升天的希望渺茫,特別是他仔細觀察,發現劇院裡都亂成這樣,慘成這樣了,那些應該存在的高手卻一個不見。

  就算包廂裡那些地元強者被調虎離山,跟著北靜王一起走了,至少太乙真宗的劉辯機與宋清廉,應該留在場內,還有剛剛出手攻擊小白臉刺客的那個壯漢,怎麼都不見人影,一下都沒了聲?

  ……不會這點時間就全掛了吧?

  白夜飛心驚肉跳,一邊胡思亂想,一邊前進,跟在後頭的潔芝忽然一頓,拉了拉白夜飛的衣角,緊張問道:「阿白,你有沒有聽到什麼奇怪的聲音?」

  「啊?」白夜飛一驚,環顧周圍一圈,反問道:「那個……這裡現在有不奇怪的聲音嗎?」

  前頭的翡翠也停下,壓低聲音道:「好像聽到有人呼救的聲音啊。」

  白夜飛直接翻了白眼,「這裡哪個人不在呼救?我都想拍門喊救命了啊!這個世界都不知是什麼情況,王爺的生辰慶典,天子都在,突然就變成恐怖片場,還沒有人來救,救駕的人都死哪去了!」

  「那我們該怎麼辦?」潔芝驚聲問道。

  白夜飛眉頭緊蹙,認真道:「根據我觀摩無數恐怖片得到的結論,逃命的時候,屁事也不理才是正道,否則就是作死行為。」

  「哦。」潔芝似懂非懂,表情猛地一頓,本能偏了偏耳朵,疑惑道:「沒聽到呼救聲了。」

  白夜飛一呆,忙知不好。身在B級恐怖片的片場,如此標準的轉折,自己完全能想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果然,昏暗之中,一道人影從前面的立柱後出來。

  此時大劇院裡燈火全熄,近乎一片黑暗,只有牆壁上隱隱透出滲人的血光,若非白夜飛開了三元,目力十足,根本分辨不出那竟是一名女子。

  來人挽著雲鬢,插著金釵和步搖,步搖上垂下一枚眼珠大的明珠,雪白的頸間也戴著一條明珠串成的項鏈,一看就知價值不菲,足以證明主人出身富貴。

  明珠在黑暗中放著淺光,將女子的身形照映出來,她垂著頭,看不清樣子,似乎因為逃命匆忙,一路磕碰跌倒,衣衫不整。

  女子的外衫不知去了哪裡,只穿著一件粉色小衣,露出雪白的胳膊、盈盈可握的腰肢,高聳的峰巒撐得鼓鼓囊囊,隨著呼吸不住起伏,下身華麗的長裙也少了一截,筆直的長腿若隱若現,甚是性感。

  女郎一手環著胸,一手摸著淚,垂著頭不看三人,抽抽噎噎哭道:「我叫了好久,你們為什麼不理我?」

  「對不起,這裡太黑了。」潔芝聽著對面哭著抱怨,心中一軟,道了聲歉,就要上前查看女子的情況,卻被白夜飛一把拉住手,也不出聲,只是搖搖頭,示意她別去。

  潔芝一愣,想起白夜飛的吩咐,閉上嘴停住。

  對面的女子見這邊不動,猛地抬頭,抹淚的手垂下,露出姣好的容顏,眼中赫然充滿怨毒。

  紅得過分的雙唇大張,不再抽噎,發出野獸般的荷荷聲,鼻孔中大量流血,先是一滴一滴,迅速連成串,宛如溪流,順著面頰落在肩上、胸上,染紅小衣。

  煞白的面孔,一道道血筋浮凸出來,讓原本可人的面目變得猙獰,雙眼通紅,半黑半紅的血漿從眼底滲出,流了滿臉,呲呲的細響傳出,皮膚陡然如同風化之後的樹皮,從額頭上開始乾裂。

  「啊!」

  女子淒厲的形象,讓潔芝一聲驚叫,嚇得連退數步,白夜飛則翻了翻眼皮,暗自吐槽自己的運氣不佳。

  ……果然是恐怖片的套路,再接下來……有把傘就好了。